[轉]繩索
(一)夏麗麗拿起一本《讀者》雜志,一屁股坐在電腦椅上,在午后的陽光下,用半坐半躺的姿勢翻看著。
今天是周日,不用去上課,自從昨天搬到這個裕豐小區后,夏麗麗的心情頓時輕松多了。原因是暫離了父母的管制,可以無拘無束的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她一直渴望這樣的生活,這次因為學校實在離家太遠,高一的上半學期光上學來回就要花去3小時的時間,十分疲勞,又加上父母不大放心,所以下半學期只能到學校附近租了套房子,這樣,才給了夏麗麗這么個機會如愿以償。
不知不覺,她已經合上書躺在了電腦椅上,顯然,午后強烈的陽光容易使人困倦,夏麗麗甜甜的、靜靜的做著午睡的夢。
夏麗麗租的這套房子是在六樓,當時是托一個住在附近的親戚租的,因為是在六樓,所以租金相對便宜了許多,而且里面的家具、電器設備等全部都是現成的,也就省去了許多麻煩,據房東所說,在這之前這里曾住著一戶人家,后來他們就不住了,而這套房子就委托中介公司代賣,包括里面的家具電器等,房東當時也是通過中介才買到的,準備用來出租,而夏麗麗也正好是房東的第一個租客。
“早上好!”夏麗麗是一個很開朗、很懂禮貌的女孩,每天早上騎自行車經過小區時,都會對這里幾個老保安打招呼,盡管她才來了幾天。幾個保安也往往都是笑著回應。
夏麗麗就讀的高中離裕豐小區很近,騎自行車只需7、8分鐘就可到達,比起以前的來回三小時,簡單是天壤之別。正因為離這所高中比較近的緣故,所以在裕豐小區里像夏麗麗那樣租房的很多,這也是許多房東看中這里房子的原因之一吧。
日子總是過的非常快,轉眼間已經到了星期五了,已接近周末,夏麗麗也已經在這里住了六天了,頭兩天在這里睡多少還有點不習慣,但現在已經好多了。
陽光直射在夏麗麗的臉上,夏麗麗迷瞪著眼睛,從床上爬了起來。
(已經星期五了,今天上完課,晚上就可以回家了)
在外租房讀書的學生,一般都是雙休日回家的。
去完洗手間,整理好背包后,夏麗麗連早餐都不吃就出門了,她從來沒有吃早餐的習慣。
突然,她發現進戶門下面的縫隙處有一張紙的邊角。
(是信?)
她轉念一想又不大可能,自己才剛來幾天而已,哪會有人給她送信,而且還用這么老土的方式。
她打開門一看,原來是一副畫,是用一張A4紙畫的,她撿起來端詳了一下,畫里面是一個小女孩,在她的兩邊是她的父母,她們三人的手互相拉著。顯出一片溫馨和睦的氣象。從這副畫的畫工大致能判斷出來應該是一個初中生或者高中生畫的。
這副畫平平無奇,既簡單又明了。夏麗麗對畫并沒有什么興趣,她心想也許是哪個學生畫的畫不小心遺失在此吧。她沒有多想,直接把畫扔在原地,隨后奔奔跳跳上學去了。
這才是開學的第一周,所以本周課程結束后夏麗麗并沒有感到特別累,當天晚上她連宿舍都沒有回就直接坐車回家了,打算星期天晚上再過來。
因為夏麗麗開朗的性格,所以她很容易和人相處,她身邊的朋友也就很多。這個周末她一回家后就有許多朋友找她出去玩。另外,盡管上高中才半學期,但在學校里她也已經認識了許多朋友,一群女孩整天在一起,大家彼此也都互相照顧。
星期天傍晚,夏麗麗坐車來到了宿舍,當她來到宿舍門口時,她驚呆了一下,星期五早上發現的那副畫,仿佛沒有人動過,依舊原原本本的放在原處。
(為什么沒有人來撿呢?)
(也許人家不想要了吧。)
于是,夏麗麗把畫撿了起來,想揉成一團后扔進垃圾桶里去,但之后又轉念一想,萬一有人又來找了呢?她簡單的考慮一下后,打算把畫放在宿舍的寫字臺上,一旦有人來找的話就順便還給她。
不知為何,夏麗麗的直覺告訴她,畫這副畫的應該是一個女孩,因為畫中的那個小女孩,很有可能就是作者本人。 之后的幾天,夏麗麗照常上下學。那副畫并沒有放在心上,直到星期四晚上,也依然沒有什么人來找那副畫,夏麗麗好幾次都想把它扔掉,但轉念又想這副畫又不會占用許多空間,所以還是放在寫字臺上。再說這副畫表達的就是一種真善美,夏麗麗雖然不喜歡父母那種徹頭徹尾的管制,但對他們還是十分依賴和尊重的,所以夏麗麗對這副畫的內容還是流露出了些許好感。
星期五早上,夏麗麗照常做完日常工作后出門。突然間,她發現了地上有一樣東西,待看清楚后大吃一驚。因為地上又是一副畫,而且和上星期那副畫一樣,也使用了A4紙。
她緩緩的把畫拿到了眼前,從畫的畫工和所用的彩筆可以判斷出來,作者明顯是同一個人,而且畫里面依然是那個小女孩,只是年齡比第一副顯得更大些,但可以肯定是同一個人。而這次這副畫里面的內容,是這個女孩拿著彩筆,搬了張折疊桌正在一棵大樹下畫畫。看到了這副之后,夏麗麗可以更堅定的肯定這個作者一定畫的是她自己。
這副畫的卡通意味很濃,所以很難從畫里看出這個作者的長相。不知為何,夏麗麗突然對眼前這副畫產生了一絲惡感,同時,先前對自己房間里那副畫的好感也頓時消失了。
她現在對這兩副畫毫無頭緒,所以她把第二副畫也放進了宿舍,打算抽空到小區門口的保安那邊詢問一下。看看是不是有人故意在開她玩笑。
夏麗麗宿舍所處的這幢公寓樓緊靠著小區大門口,所以門口的保安應該對這幢樓的情況比較熟悉。
星期天傍晚,夏麗麗照例從家里坐車回到宿舍,在經過小區大門口時,夏麗麗遇到了上學時每天早上都會打招呼的兩個保安,對他們夏麗麗已經不感到陌生,她湊了上去,隨便問候了一聲:
“兩位大叔晚飯吃了嗎?“
“吃了,剛吃過,你呢?”其中一個保安笑著回應,他們見到夏麗麗心情總是特別愉快。
“我在家就吃過啦,這個……,我能不能問你們一個問題呢?”
兩位保安詫異的看著她,隨后其中一個笑著回答道:
“當然可以,你隨便問吧,只要我們知道的就告訴你。”
“嗯,其實也沒什么啦,我就是想問問,我住的這幢公寓樓里,有沒有喜愛畫畫的女孩呢?年齡……,大概……,不是特別大吧?”
突然,兩位本來滿面春風的保安,臉一下子陰沉了下來,他們盯著夏麗麗琢磨了一會,并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了一句:
“小姑娘,你為什么會問這個呢?”
“哦,這個……,是我聽朋友說的。”
夏麗麗不由得撒了一個謊。
“對,以前是有一個喜歡畫畫的女孩住在那幢樓上,但現在不住了。”
其中一個保安漫不經心的回答道。
夏麗麗對這個答案并不是特別滿意,她很想繼續開口追問一句,但話到嘴邊還是停住了,因為她覺得莫名其妙去打聽別人的事并不是很好,而且她看到兩位保安也沒有要繼續說的意思,所以她還是笑了一笑,表示一下感謝,隨后就回宿舍了。
晚上,夏麗麗坐在寫字臺前,靜靜的看著那兩副畫,時不時又拿兩副畫進行比較。心里面一大堆的疑問。
(是有人故意在開我玩笑嗎?是那個愛畫畫的女孩?可保安說她已經不住在這里了,還是其他人有她的畫,拿來開我的玩笑?)
夏麗麗思索了半天,覺得她試想的種種可能性都不切實際,最后只好妥協。
(算了,反正也只是兩副畫而已,誰管它那么多。) 想到這,夏麗麗就停止了思考,扔下兩副畫去忙其他事了。
可到了晚上睡覺時,夏麗麗重新又想起了這個話題,她總覺得那兩個保安似乎不大高興談起這件事情,而且,她心里其實有個疑問,但當時沒有問出來,此時此刻,她卻很想知道。
人在睡覺時思考問題是難以入眠的,夏麗麗在床上睜著眼睛望著漆黑的天花板。
這時候,在客廳里突然傳出了一絲“吱吱”的聲音,聲音很輕,就像是繩子勒住某個東西所發出的聲響,但響了一下后就停止了。 夏麗麗睜大了眼睛。
(也許是老鼠吧,這里都是些舊公寓,有些老鼠很正常)
夏麗麗把這聲音歸咎于老鼠,和其他女孩子不同的是,她并不害怕老鼠,她從小就有著一副男孩子的脾氣,直到長大后還是如此。
這聲音同時也打斷了夏麗麗的思緒,她閉上眼睛,靜靜的就睡著了。
她絲毫不知道,在她睡著后不久,那個“吱吱”聲斷斷續續的又響了起來……
(二)
這幾天,夏麗麗并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依舊安安心心的上學,有兩天晚上還帶了女同學回宿舍玩,一群女生坐在一起邊吃零食邊開玩笑。這樣一鬧騰后,關于那兩副畫的種種疑問,早就拋到了九霄云外了。
夏麗麗今天早上心情不錯,特地提早起來給自己做了點早餐,吃完后,整理了一下晚上要帶回家的衣物,提起背包就出門了。鎖好門以后,夏麗麗轉身正準備離開,突然間背后感到一陣冰涼。
今天早上她那燦爛的心情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了。此時此刻,她只知道自己心跳加速,臉不由得有些發熱。
因為她又看到地上有一副畫。而且又在星期五早上。
夏麗麗一時之間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在拿起畫看之前,她就幾乎可以肯定又是同一個作者。這次這副畫上的內容和前兩副畫又有不同,是一個女孩雙手抱著小腿坐在墻角處哭泣,哭的很傷心,因為作者把眼淚畫的特別大,當然這明顯具有夸張的成分。夏麗麗認得畫中的人,那正是在第二副畫中,在樹陰下畫畫的那個女孩。
夏麗麗頓時一頭霧水,現在最讓她搞不明白的是,為什么每次一副畫總是出現在星期五早上。
(已經第三副了)
這副畫的出現,帶給夏麗麗的已經不僅是驚訝了,而是一絲恐懼,夏麗麗對這個從未謀面的作者現在非常討厭,她恨不得馬上找到她臭罵她一頓。但同時,夏麗麗心中那個疑問又徐徐升起,她暗暗發誓,她一定要找到那兩個保安再問清楚一些。
因為這第三副畫的緣故,夏麗麗今天上課都心不在焉,時不時就會想起那個問題,她現在很后悔當時問兩個保安關于那畫畫女孩的事沒有問的徹底。她打算在星期天晚上回宿舍時再去拜訪一次。
又到了星期天的傍晚,夏麗麗今天從家里出來的特別早,因為她很迫切的想知道那個問題的答案。
“你們好,兩位大叔,今天我又有問題想要請教。”
夏麗麗來到了大門口的保安值班室,兩個保安正在吃飯,看見夏麗麗這么開門見山的來訪,馬上放下手中的客飯盒子迎了過去。
“小姑娘,你又有問題啦?”
“對呀,不好意思又要打擾你們了,這個……,我其實是想問……”夏麗麗有些難以開口。
“沒關系你問吧。”另一個保安說道。
“對不起,其實我想了解一下,之前那幢樓上那個愛畫畫的女孩,她為什么會不住呢?她去了哪里呢?”夏麗麗硬著頭皮說完了這段話。
兩個保安面面相覷,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了,他們停頓了有整整一分鐘,夏麗麗則帶著詫異的眼神看著他們。
“她去世了。”其中一個保安緩緩的說道。
不知為何,當夏麗麗聽到這一事實后,她并沒有顯得極為震驚,仿佛在她的內心深處,她早已預料到了是這樣的答案,與其說她是來找保安詢問,不如說她是來求證。
但盡管如此,夏麗麗得知這一事實后還是感到渾身不自在。兩個保安沒有多說什么,只是靜靜的盯著她看。
“她……,不,那個女孩,她以前住幾號房呢?”
“哦,住在602室。”
這一驚非同小可,夏麗麗頓時感到兩腿發酥,臉色也變得異常難看。
“小姑娘你不要緊吧?”一個保安略帶關心的問。而其實,這兩位保安只知道夏麗麗住在那幢樓上,但卻不知道她就住在601室。
(就,就在我的隔壁)
夏麗麗腦子里閃電般的回想著她宿舍的鄰居。
(那602室似乎現在沒有人住,肯定是那女孩去世后搬走了) 夏麗麗有這想法很正常,因為自從她搬到這里后,她從來沒有看到過她的鄰居。
夏麗麗此時恢復了一點鎮靜,她還沒有就此罷休,所以她又追問了一句:
“大叔,那女孩是怎么去世的呢?生病嗎?”
兩個保安顯得有些驚訝,他們不明白為何夏麗麗會對這個女孩的事追根究底,但他們還是回答了這一問題:
“不,她是在家自盡的。”
“自盡的?”
“對,據說是在學校遇到了點不開心的事,一時想不開就做傻事了,哎,這么好的姑娘,也不知平時父母是怎么管教的……”
夏麗麗沒有繼續聽他們的感慨,她有氣無力的說了聲謝謝,便轉身離去了。兩位保安帶著詫異的眼神看著她離開他們的視線。
當夏麗麗一步步走上樓梯時,她感到自己的兩條腿非常沉重,一邊走一邊想著關于那副畫的事情。
(保安告訴我,那女孩死了。但她的畫為什么會出現在我家門口,這什么意思?到底是誰在惡作劇?他是不是要故意嚇我?)
她始終還是認定是有人在和她惡作劇,但至于是誰,出于何種目的,她是一片茫然。
不知不覺她已經來到了六樓,在這時候,她宿舍對面那間602室房吸引了她的注意。她默默的注視著那個女孩曾經的家。
突然間她哆嗦了一下,一絲恐懼感襲上了心頭,就像一滴冷水滴在后背那樣,使她全身都感到一陣冰冷。
她馬上以最快的速度打開宿舍門,然后進屋,并且迅速把門關上。隨即身子靠在進戶門上一聲不吭的發呆。
(僅僅只是看到那戶人家以前住房的大門而已,為什么我會這樣害怕?)
她自己也搞不明白。這時候,她的視線移到了寫字臺上,那三副畫,端端正正的擺放在那里,此時此刻,她 對那三副畫充滿了厭惡感,她再也不能容忍那三副畫出現在她的面前。
想到這里,她大步流星的走上前去,拿起三副畫揉成了一團,窗戶一打開毫不猶豫地就扔了出去。隨后馬上把窗關上。
那三副畫這幾天來一直是她心中一個沉重的包袱,現在更是她的噩夢,所以此刻被扔掉后夏麗麗的心里感到一陣放松。
(這些鬼東西我以后再也不要看見了)
現在她甚至有一種解脫的感覺。她馬上去洗了個澡,換了套衣服,喝了杯牛奶就上床了。
因為心情糟糕的緣故,她今晚書都沒有看就合上眼睛準備睡覺了,她希望明天快點來臨,這樣就可以呆在一個熱鬧的校園里,而不是現在這個陰蠡的空間里。
但無論如何現在的時間還是太早,才9:30分左右而已,離她平時的睡眠時間還有一個半小時,她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腦子里重復想著那個畫畫少女。
(她為什么要自盡呢?)
夏麗麗一直思考著這個問題。
突然間,一個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不知是在客廳中還是陽臺上,就像前幾天一樣又響起那種“吱吱”聲,仿佛是繩子勒住某種東西發出的聲響,響了幾聲后馬上停止了。
夏麗麗睜開了眼睛,現在對她來講一點點風吹草動都會給她帶來恐懼感。
(這到底是什么聲音?是陽臺的鐵門沒關緊嗎?)
過了十幾分鐘后,那個“吱吱”聲又響了幾下。夏麗麗又有點不耐煩,又有點害怕,不禁自言自語道:
“肯定是陽臺的鐵門不牢固,風一吹發出了這種聲音。房東也真是,也不找物業的來幫忙修一下。”
其實她并不是十分肯定是鐵門的聲音,所以她剛剛那句話,與其說是發牢騷,不如說是壯膽,她把這一切盡可能的放在現實角度去考慮。
但在這時候,夏麗麗的宿舍門口突然傳來了腳步聲,聲音有點輕,腳步也較緩慢,響了幾聲后就停止了。
夏麗麗猛的一下坐了起來,恐懼感游遍了全身,她感到脊梁骨一陣發涼,嘴巴半張開著。
她心里很清楚,在這六樓上除了她不可能再有別人,但為什么會有腳步聲?而且進戶門那里只傳來了腳步聲,卻沒有人的氣息。
她越想越害怕,手緊緊的抓著被子,手心里直冒冷汗。她現在很想她的家和父母,她真希望能馬上飛回到他們身邊。
冷冷的坐在床上坐了幾分鐘后,夏麗麗終于又睡下了,她現在連走出去打開進戶門看一下的勇氣都沒有,也不愿意去思考到底是何種原因。
(也許是我的心理作用吧)
她只能這樣安慰著自己。
之后的一段時間內,一切都恢復了平靜,夏麗麗盡管在一個非常恐懼的環境下,但也逐漸有了睡意,慢慢地,她就靜靜地睡著了……
第二天,夏麗麗把昨晚遇到的一些怪事告訴了她的好友小荷,兩人中午在教室里聊著這個話題。但夏麗麗只提了晚上遇到的一些怪事,卻絲毫沒有提那個自盡的畫畫女孩。因為她覺得兩件事應該沒有什么聯系,再說她也根本不愿意去承認兩件事有什么聯系。
“哎,沒事,肯定是你心里作用啦。”小荷安慰著她。
夏麗麗也希望是這樣。
小荷是夏麗麗的同桌,也是夏麗麗進這所高中后所交往的第一個朋友,兩人經常呆在一起,但也算不上那種推心置腹的親密好友,因為夏麗麗認為,小荷某些時候過于勢利,而且虛榮心很強,所以夏麗麗始終和她保持了一定距離,并沒有深交。
傍晚,夏麗麗還是照常回到宿舍,盡管昨晚有過一段非常可怕的經歷,但經幾個好友勸說后已經寬慰許多,自己冷靜回想一下后也覺得應該是心理作用,所以夏麗麗才決定繼續留在宿舍。
今天是星期四的晚上,因為作業比較多,所以夏麗麗沒有多少時間去胡思亂想,從晚上吃過晚飯以后就一直忙到晚上10:00,這才把全部作業都完成了。她坐在電腦椅上伸了個大懶腰,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先去洗個澡吧。”她自言自語道。
這時候,她感到她的腳跟附近有點冰涼,過不多時,她的脊椎、肩部、腹部、大腿處,同樣感受到了這鼓冰涼的氣息,仿佛這鼓氣息來回地在她身上游走。
夏麗麗一動不動的坐在椅子上,心里卻不由得害怕了起來,她不明白這是怎么回事,如果這是幻覺的話也未免太離譜了點。
(也許是著涼了吧)
夏麗麗只能這樣想。于是她瞬間提起了勇氣,離開了坐位走進了浴室。
(今天的水怎么這么冷?)
夏麗麗明明已經把調溫器調的很熱,卻不知為何水還是有點冷,只是有點溫熱而已。
她又把溫度調過去了一點,可水溫還是沒有好轉。
(算了,就這樣洗洗吧)
她把頭發打濕后涂了點洗發露,然后雙手揉搓著她那長長的頭發。因為頭發比較長的緣故,她每次洗頭都要花去許多時間,但她還是非常喜歡她那一頭柔順靚麗的長發,所以始終沒有把頭發剪短。
就在這時候,在這個沖涼房里忽然響起一個輕微的怪聲,仿佛是樹葉被風吹動所發出的聲響,這聲音傳進了夏麗麗的耳中。她停了下來,因為正在洗頭,臉上滿是洗發露和水的緣故,她不能睜開眼睛,所以她只能憑著聽覺判斷來路。
這聲音雖然很輕,但比剛剛已明顯的響多了,這種怪聲夏麗麗從未在住房里聽到過,她感到全身冰冷,冷汗逐漸冒了出來。
那怪聲雖然像樹葉飄動時所發出的聲音,但卻十分刺耳,夏麗麗盡管害怕,可還是豎起耳朵聽著,她的身體已經完全僵住了,雖然她眼睛不能睜開,但她可以肯定沖涼房里現在有些以前并沒有的東西。
她很想睜開眼睛,看看究竟是什么東西鉆進了這個沖涼房里,但同時,她也沒有勇氣去戰勝眼前的這份恐懼,他雙手緊緊的抓著頭發,一動不動的站在浴池里,她很想找一個答案來解釋現在這種怪異的現象,但似乎沒有一個是合稱的。
“嗖嗖嗖……”
聲音還在繼續響著,她很清楚她現在必須要做的兩件事,就是轉過頭去隨后睜開眼睛。
但她心里面還在做激烈的斗爭。
(會不會是那種東西?我該怎么辦?我該怎么辦?)
不知為何,夏麗麗這時候突然想到了那個從未見過面,已經不在人世的畫畫女孩。她搞不懂為何自己身在如此的窘境下還會想到那個女孩,而且她甚至有一種要把兩件事聯系在一起的想法。
(自從我住到這里后,怪事不斷,難道都和她有關嗎?有什么聯系嗎?為什么在這時候我會想到她?她因為什么事情才會自盡的呢?)
在這種情況下,夏麗麗自己也知道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想明白的,她清楚的明白自己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度過眼前的難關。
夏麗麗突然感到背后有一鼓冷氣,而且那陣“嗖嗖嗖”的聲響仍然繼續不停的響著。無論她愿不愿意,她必須要盡快睜開眼睛看個明白。
盡管臉上都是洗發露和水,但夏麗麗這時候已顧不得那么多了,她輕輕的回過頭,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眼睛只是睜開了一條小縫,但夏麗麗已經面色蒼白,她僵直的站在原處,幾乎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東西,房間里也突然間陰氣十足。
她模糊的看到沖涼房進口門的下方,就是門與地面狹小的縫隙處,有一些仿佛像蠕蟲似的頭發正在慢慢慢慢地鉆進來,伴隨著“嗖嗖”聲,這些頭發正左右扭動,機械式的顫動著。
這一幕足以讓夏麗麗凜然心驚,她的臉部表情抽搐,身體嚇的直發哆嗦,腦海里一片空白,而且她還感到有一鼓巨大的壓力涌上了心頭。
這時候她感到一陣惡心,不僅僅是她心里面的巨大恐懼感作祟,而是她感到沖涼房里確實有些奇怪的味道,她現在覺得肚子里特別難受,有一種想把五臟六腑都要吐出來的感覺。
她模糊的看到那些頭發已經比剛剛鉆進來更多了,依舊在機械式的顫動著,而且沖涼房四周有一種陰氣圍繞著她,她感到自己胸口的壓力已經越來越劇烈,馬上就要控制不住了。
“啊……”
她慘烈的叫了一聲。隨后緊閉住眼睛,蹲了下去,雙手按住耳朵,臉色變得煞白。
大約過了1分鐘后,她那極度恐懼和沖動混淆在一起的情緒稍有緩解,她把手放下,慢慢的睜開了眼睛,奇怪的是,剛剛那一幕突然消失了,一切又恢復了平靜,門縫里的頭發不見了,沖涼房里的陰氣也頓時變得無影無蹤。 但她可以斷定,剛剛看到的那一幕以及切身體會到的感受絕不是幻覺,是真真切切存在過的,想到這里,她的大腦又一陣發熱,脊梁骨又一陣冰冷。
(再也不能繼續呆在這里了,必須要馬上離開!)
她趕緊擦干了身體,穿上了衣服,匆匆忙忙的理了下頭發,然后打開沖涼房的門跌跌撞撞的沖了出來。之后又跑進臥室,整理好了衣物和一些日常用具等,到了客廳里提起背包就準備要離開了。但在這時候,她感到她的背后,也就是陽臺那個方向,傳來一鼓神秘的氣流,夏麗麗很害怕她的身后會出現什么,但因為好奇心作祟,她還是勉強把頭側過去了一點,她的眼睛余光模糊的看到有個不太清晰的人影隔著玻璃窗站在陽臺上,而且那樣子仿佛正朝著屋里窺探著,這一驚非同小可,夏麗麗看的目瞪口呆。
(陽臺上那個是誰?不,那是什么“東西”?)
夏麗麗很清楚,她住在六樓,陽臺上不可能會有人,那會是什么呢?
她沒有功夫去細想了,夏麗麗連頭都不回打開進戶門就沖出去了,她現在恨不得馬上跑到那些熱鬧嘈雜的地方,把心里面的恐懼感一掃而空。
因為樓梯上有燈的緣故,所以夏麗麗以最快的速度一口氣跑到了底樓,等到了這幢公寓的大門口后,她才感到心里放松了許多,剛剛那種陰蠡可怖的氣氛也頓時消散了一大半。
今晚外面的空氣很舒服,盡管有點冷,遠處幾個保安正在巡視,陸陸續續還有些在外趕回家的人騎車經過。前面小花園里還有幾個和夏麗麗年齡差不多大的高中生在聊天說話。和剛剛屋里的氣氛相比,這里對夏麗麗來講簡直是一個天堂。
盡管如此,但夏麗麗仍心有余悸,剛剛出現的一些恐怖畫面還在她的腦海里縈繞。
一個保安看到夏麗麗氣喘吁吁,臉色異常難看,而且晚上10點多還一個人傻站在公寓大門口,所以朝她走了過來。
“小姑娘,怎么不回家呢?”
“啊……我……”
夏麗麗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那保安頭一偏,略帶疑惑的看著她。
“我……我準備下樓去買點東西。”夏麗麗只好撒了一個謊。
“哦,是這樣啊,你住在幾樓幾室呢?”
“這幢公寓的601室。”
“601室?”
“對啊,怎么了?”
那保安顯得有些詫異,他抬頭看了一眼,說道:
“601室現在可沒人住啊。那戶人家今年5月份搬去新房了,但這里這套房子還沒賣掉,也沒租給任何人,只有602室房去年有戶人家搬走后倒是被人買去用來出租了。你住的是602室吧?”
夏麗麗略帶驚訝的回應道:“門牌號上寫著是601室嘛。”
“呵呵,小姑娘,我在這里巡視都一年多了,對這一帶熟悉的不得了,你這幢房子的六樓就602室房最近搬進去了一個租戶,我想就是你吧,而601室房,到現在都一直是空著的。你看你六樓的房間燈還亮著呢。”
那保安一邊說一邊用手指了指六樓。
夏麗麗朝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其實不用看就知道是她住的那套房子。她滿臉狐疑,心里面泛起了一陣騷動。
那保安又補充道:“我們這個小區里的所有房子都是一樣的,靠樓梯口的房間是1室,靠里邊的房間是2室,你這套房是靠里邊的,所以肯定是602室,不信的話,你跟我過來。”
那保安走進了公寓,夏麗麗麻木的跟隨著她。
保安指了指底樓兩戶人家說道:“看,都是一樣的,右邊是101室,左邊是102室,你可以到樓上再去看看,每家每戶門牌號的規律都是固定的。”
夏麗麗汗流浹背,此時此刻,她已經意識到了什么,只是她自己不愿意承認罷了,但內心深處這個想法已經越來越清晰。
“是不是哪里搞錯了呢?”那保安又追問了一句。
“大叔,能不能麻煩你陪我去六樓走一趟呢?我想弄明白。”夏麗麗一定要進一步的確定一下,這時候也顧不得六樓她的住房剛剛到底有多么恐怖了,再說有個人陪同的情況下她的膽量比剛剛要大了許多。
“好吧,沒問題。”保安爽快的答應了。
兩個人一起走上了六樓,確實,就如那個保安所說,一到五樓所有的奇數房都是靠右的,夏麗麗很奇怪以前為什么沒有留意到。
很快兩人到了六樓,夏麗麗又看到了自己的住房,那種使人壓抑的感覺又一次襲上了她的心頭。而且,她感到自己心中泛起的那個想法越來越可怕,重重地撞擊著她的心靈。
那保安看到了夏麗麗住房進戶門上的門牌號,清清楚楚的寫著“601室”。而右邊那個進戶門上的門牌號則寫著“602室”
“怎么會呢?是不是哪里搞錯了……”那保安自言自語道。說完后他用手去撥了撥夏麗麗房間的門牌號牌子,隨后又走到了對面那戶人家門口,也同樣撥了撥門牌號牌子,之后臉上露出了一絲滿意的笑,對夏麗麗說:
“小姑娘,你住的的確是602室,就是去年那戶人家搬走的那房子。只不過上面的門牌號有人把它跟對面601室的門牌號的牌子拆下來換了一下,你看,兩個門牌號牌子很不牢固,背面似乎是用強力膠固定的。”
夏麗麗驚的目瞪口呆。她氣若游絲的問了一句:“為……為什么有人要故意換呢?”
“哦……,我想你也知道,去年那戶人家家里面發生了些不幸的事,也許房東考慮到了這一點,但為了推銷他的住房,所以故意用了這種拙劣的辦法吧,我們這里 以前也有類似的事情發生,當然啦,一切只是我的猜測。”
對于夏麗麗來講,事發緣由已經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現在住的那套房子,其實就是……
她心里面根本不愿意去承認這個事實,但在這種鐵證如山的情況下她又不得不去面對。沒錯,她一直住在那個畫畫女孩以前住的房子。而且用到的家具、設備、電器等,都是那戶人家留下來的,她現在才明白,為什么會遇到一系列奇怪的事情,一想到自己用過的東西,睡過的床都是以前那戶人家的,夏麗麗突然感到一陣惡心,甚至有一種想吐的沖動。
(飲水機、洗澡水、浴室、床、被單、寫字臺……一切的一切,我用的都是現成的,和那個神秘女孩用的都是同樣的東西。這太可怕了)
夏麗麗越來越不敢相信自己這段日子的經歷。這時她感到兩腿發酥,似乎馬上就要倒下來了。
保安看到夏麗麗臉部表情有些古怪,略帶關心的問道:“小姑娘你沒事吧?”
其實在夏麗麗的心中,一直有個問題還想弄明白,而在此刻她更迫切的想知道問題的答案,于是她勉強的朝保安笑了一笑,回應道:
“不,我沒事,只是……,我想了解一下,當初那位女孩到底發生了什么不幸的事呢?”
“哦……,關于那件事啊……”保安漫不經心的說道,他對夏麗麗的這個提問并沒有感到意外,因為他看到了夏麗麗那副突然陰沉的表情,猜想她一定是知道了自己其實住在以前那戶人家住過的房子才會如此,所以提出這個問題也是情理之中。
“那個小姑娘應該和你年齡差不多吧。名叫王曉燕,大家都叫她燕燕。她是個非常內向的女孩,總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至于她自盡那件事……”
夏麗麗追問了一句:“能告訴我嗎?”
“呵呵,當然可以,只是這事聽來很荒唐,因為這女孩從小就愛畫畫,所以初三時加入了一個興趣班,當時還報名參加了一個畫畫比賽,可不知怎么的,據說這個女孩花費許多精力完成的一副用于參賽的畫,在上交作品的前一天被同學搶去了,哎。。。就因為這事,燕燕沒能參加比賽,之后傷心了好多天,后來有天想不開,就在家里自盡了……”
“等一等,您能告訴我她是如何自盡的嗎?”夏麗麗不知為何,很想知道這個答案。
“哦,我記得那天是星期五晚上,當時她父母都不在家,她是在家上吊的,在陽臺上找了根繩子綁住鐵晾衣架自縊而死的,因為我們小區有規定,衣服不能晾在外面,所以許多人家都在陽臺頂上裝了那種鐵的小晾衣架。哎……小小年紀就能想到這種死法真不容易,也許電視劇看多了吧。”
聽到這里,夏麗麗已經面色蒼白。她突然想到了晚上睡覺時聽見的那種仿佛是繩子勒住某種東西所發出的怪音,又想到離開前背后陽臺上的模糊身影,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背后感到一陣寒冷。
保安疑惑的看著她,心想夏麗麗就算膽小,也不至于被嚇成這樣吧,頂多就是退房不住嘛。
夏麗麗輕輕說了聲“謝謝”,然后就轉身下樓去了。從今往后,她再也不能住在這里了,她必須要想個辦法和家里人好好商量。但在今晚,她要睡哪里呢?
她走出了裕豐小區,站在大門口的馬路旁邊,看著來往的車輛和稀疏的人群,以及沉睡在皎潔月色下的各種建筑,她突然想到了她讀高中以來認識的關系最好的朋友————小荷
她撥通了小荷的電話號碼,簡單的說明了一下原因,大致意思是說房子里有點古怪,但絲毫沒有提那個燕燕的事,因為她覺得沒有必要把這種帶有玄幻成分,并且不大真實的東西告訴別人,盡管她自己心里并不這么想。
小荷爽快的答應了。在這之前小荷就已經邀請過夏麗麗到她家去玩并且住她家,只是之前夏麗麗不想太過于接近小荷所以謝絕了。但現如今因情勢所迫,夏麗麗也顧不得這些了。
晚上十一點三十九分,夏麗麗來到了小荷家。小荷先是對她安慰和鼓勵了一番,之后就像一切都沒發生似的兩人就坐在床上開玩笑了,其實夏麗麗和小荷交朋友的主要原因是她具有足夠的幽默感,經常可以在夏麗麗失落的時候把她逗樂。這個特點是夏麗麗的其他朋友所不具備的。
鬧騰了一會后,夏麗麗心中那陰郁的感覺頓時消散了大半,之后逐漸對小荷的家以及她的東西感興趣了。她發現,小荷的家看上去很有錢,裝飾的非常華麗,小荷的房間總體造型是卡通型的,一個折疊式的迷你型躺椅上堆積著許多少女玩具,有迷你熊,KITTY貓等。床的正面還放著一個精美的玻璃柜,柜子里都是些小荷喜愛的小玩意。這時候,夏麗麗看到了小荷玻璃柜里的一副畫,那副畫被放在角落里,不知為何,這副畫仿佛有一種吸引力,把夏麗麗吸引了過去。她拿出了這副畫,靜靜的端詳著,畫的標題為“黃昏下的樹”,內容很簡單,就是一棵大樹,背景有點枯黃,看來作者的意圖很簡單,就是想表現出黃昏時的氣氛。另外,她還看到這副畫的右下角清楚的寫著幾個小紅字“‘少女繪畫杯’比賽一等獎”。
“哇,這是你得的獎嗎?真不容易啊。”夏麗麗夸獎了一句,她知道小荷從小就酷愛畫畫,所以并沒感到有何驚奇。
“嘿嘿,對呀,是初中時的。”小荷笑著回應道。
夏麗麗笑著點了一下頭,之后又重新看這副畫,不知為何,從夏麗麗剛看到這副畫到現在,她一直有種奇怪的感覺,仿佛這副畫里的內容在哪里看到過,但具體是哪里又想不起來。
這時候,小荷打斷了夏麗麗的思路,她拿起了一個陶瓷碗,開始炫耀了起來。夏麗麗也就不再多想順勢放下畫去欣賞陶瓷碗了。
就這樣,她們一直玩到了半夜1點,經小荷父母再三催促的情況下兩人才入睡。盡管是在別人家,但這一晚卻是夏麗麗睡的最舒服的一晚,很快她們兩就進入夢鄉了。
但她們絲毫不知道,在她們入睡后,她們的房間里響起了那個曾讓夏麗麗非常害怕,又讓她十分熟悉的猶如繩子勒住某樣東西所發出的輕微聲音:
“吱吱吱……”
“吱吱吱……吱吱吱…………”
(三)
清晨那昏暗的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在了夏麗麗和小荷的臉上,因為昨晚睡的太晚的緣故,兩人都有點賴床,但最終還是爬起來了。不知為何,夏麗麗今天一早起來就感到有種壓迫感,總覺得會有什么事發生,但具體自己也說不上來。
小荷的父母今天因為有事一大早就出去了,估計要到半夜才回家。
(今天是星期五)
星期五對夏麗麗來講有種特殊的含義,因為前三個星期每個星期五早上夏麗麗都在家門口收到了一副畫,當然現在這三副畫已經被她扔掉了,但心中仍不免有一絲余悸。
“好啦,快走啦。”小荷打斷了夏麗麗的思緒。于是兩人提起背包結伴走出了小荷家的大門。
不知為何,夏麗麗此時突然有種不詳的預感,仿佛朦朧中感到有種東西正在等著她的到來。
當小荷鎖上大門的時候,夏麗麗突然看到了讓她瞠目結舌的一幕。
在她們兩的正前方,也就是小荷家門口的走道上,居然平放著四副畫,其中有三副是夏麗麗非常熟悉的,而第四副畫,應該是屬于這個星期五的一份固定“禮物”。此時此刻,地上的四副畫仿佛在向夏麗麗暗示著某種信息,就像在告訴她:這個規律并沒有被打破,即使夏麗麗不住在那個地方,畫依舊會送到她的面前。
夏麗麗看的目瞪口呆,臉色發白,人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順勢靠在了小荷家的大門上。
小荷驚奇的看著她,不明白夏麗麗為何見到這四副畫會如此恐懼,她雖然也覺得不可思議,但覺得夏麗麗這種表現也未免太離譜了點。
小荷拾起了四副畫,一一拿在手里端詳。夏麗麗很想叫她放下,但突然覺得喉嚨里一陣干燥,發不出任何聲音。
(那個東西跟著我一起過來了嗎?)
夏麗麗自己也沒發現,她不知不覺中用了“那個東西”這個代名詞。 現在這四副畫離夏麗麗更近了,沒錯,那三副畫的的確確是曾經被夏麗麗扔到窗外的那三副。而這次第四副畫上的內容是第二副和第三副畫中出現的那個少女穿著白色的衣服靜靜的躺在地上,感覺已經失去了生氣,就像死了一樣,夏麗麗弄不明白這是什么意思,她現在沒有精力去想那么多,因為這四副畫現在給她帶來的只有恐懼感和厭惡感。
小荷正仔細的端詳著這四副畫,嘴里還自言自語道:“沒什么特別嘛。”
這時候,夏麗麗突然覺得這四副畫就像一個故事一樣聯系在一起,從最初那和睦的一家人到現在莫名其妙的一個女孩躺在地上,一張比一張陰森,一張比一張詭異,仿佛這四副畫正在向夏麗麗訴說一個女孩的悲慘遭遇,不知為何,夏麗麗幾乎可以肯定這四副畫是那個死去的畫畫女孩王曉燕所畫,而且她覺得畫里面所描述的事情是實際發生過的。
她一時不想和小荷解釋那么多,當她看到小荷依舊在翻來覆去的看那四副畫時,突然大腦里一陣發熱,猛然產生了一種沖動,她二話不說往前踏了一步用閃電般的速度搶走了小荷手里的四張畫,隨即把四張畫撕的粉碎,瘋狂的跑到樓道里的垃圾桶旁邊把手上的碎紙全塞了進去,事后臉蛋通紅,還重重的喘著粗氣。
小荷看的莫名其妙,搞不懂為何夏麗麗會這樣發作。因為夏麗麗之前只簡單的跟她說過那出租房里的怪事,卻沒有提起過星期五早上“到來”的那三副畫,所以小荷無法了解夏麗麗目前的恐懼感。
夏麗麗低著頭,一臉的陰暗,緩緩的說道:“這……這四副畫我看著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呢?”小荷隨口追問了一句。
這時,夏麗麗勉強擠出一絲微笑,轉過頭對小荷說:“算了,不要管它了,我們上學去吧。”
“哦,好,好吧。”小荷滿腹的疑問被夏麗麗突然打斷了,顯得有些不愉快。
因為小荷家離學校較遠的緣故,所以她們要坐一段公交車,在車上,夏麗麗一句話都沒有說,若有所思的望著窗外。
(一個故事……一個故事……為什么我會覺得這四副畫像一個故事呢,這是個什么樣的故事?王曉燕……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夏麗麗心里面翻江倒海,她已經把這段時間來遇到的一切怪異現象全部歸咎于那個已逝女孩王曉燕。
(想想真可笑,我和那女孩一點關系都沒有,為什么要這樣騷擾我?我搬走還不行嘛)
夏麗麗想著想著忽然產生了一種氣憤感,她暗暗的下定決心,從今以后,再也不住那間602室了。
今天的課程非常緊張,連課間休息時都在加課,所以也間接沖刷了夏麗麗的那些煩惱。因為星期六早上在學校有一門考試,所以明天早上學生還要來一次學校,夏麗麗自然而然的也就不能回家了,小荷很主動的邀請她再睡她們家,依目前情況來看,夏麗麗也只好如此照辦了。
(算了,今晚就再睡小荷家一晚,至于以后如何,還是等明天回家后和父母商量一下吧)
夏麗麗就是這樣打算的。
不知不覺,放學的鈴聲響了,夏麗麗、小荷以及她們的另一位姐妹蘭蘭還正埋頭在課桌上拼命的寫作業,因為太過于投入,所以沒有意識到時間的流逝,現在一聽到鈴聲,三個人匆忙地整理起課桌上的東西準備回家。
晚上八點,夏麗麗喝完一杯牛奶后心情還是不能恢復平靜,不知為何,夏麗麗此刻只感到渾身不自在,今天一天仿佛一直有雙神秘的眼睛在盯著她看,而且,夏麗麗總覺得今天很不尋常,仿佛將要發生什么事似的。
(早上的四副畫,第四副畫,就像是一個故事的完結一樣,這是什么意思?代表了什么)
夏麗麗承認自己的想象力已經到了漫無邊際的境界,但她還是會不由自主的害怕起來。
(四副畫跟著她一起“來到”了小荷家門口,而且第四副畫就像是整個故事的一個終結,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荷此時因為功課已經忙完了,所以正歡快的看著電視里的娛樂頻道,而夏麗麗此刻卻是愁腸百結,百思不得其解。
因為小荷父母不在的緣故,所以整個屋子顯得特別安靜,夏麗麗現在很討厭這種過于寧靜的氣氛。
“叮呤呤……”電話聲響了起來。
小荷接起了電話。
“喂?”
“喂,是我啦,蘭蘭。”
“哦,是你啊,怎么啦?”
“哎,我急死了,因為明天要考試,所以我現在準備拿出書本來復習,可突然發現英語書不在了,背包里怎么找都找不到,你們幫我看看,那本英語書是不是在你們那邊呢?或許放學時太匆忙不小心放在你們這了。”
“哦,好的,你等等啊。”
小荷把這件事告訴了夏麗麗,于是她們兩一起翻起了自己的書包。
“找到了,在我這呢。”夏麗麗舉起了那本英語書。
“我來和她說吧。”夏麗麗接過了電話,告訴了蘭蘭。
“啊,太感謝了,麗麗能不能麻煩你送一送過來呢?”
“你不能來取嘛?”夏麗麗這么晚了并不想出去。
“我家有客人不方便啦,麻煩你啦,我家反正你也來過,認識的對吧?”蘭蘭俏皮的懇求道。
“哎,那好吧,不過你得答應我,明天請我吃冰糕。”夏麗麗笑著回應,面對性格有點倔強的蘭蘭,也只好妥協了。
“哈哈,沒問題,小饞鬼。”蘭蘭興高采烈的答道。
于是,夏麗麗穿起了衣服,準備去一次蘭蘭家。蘭蘭家離小荷家并不是很遠,打車的話一會就可以到。
“自己小心啊,早點回來。”小荷叮囑道。
夏麗麗點了點頭,隨即就出門了。其實夏麗麗內心很希望小荷能陪她一起去,但很可惜小荷現在正在收看她最喜愛的娛樂節目,這時叫她舍下比登天還難。
(四)
夏麗麗來到街上,盡管白天的氣溫有時還是非常酷熱,但在夜晚已明顯感到秋天冰涼的氣候了。秋風徐徐的向她吹來,忍不住讓她有些瑟瑟發抖。
夏麗麗見一輛的士迎面開過來,馬上伸出手招了一下,坐上車后告訴了司機目的地。
處在夜幕中的建筑迅速地從夏麗麗 的眼前飄向了腦后,此時她心里面忐忑不安,總感覺今天一天很奇怪,仿佛要有什么事發生。
(終結)
夏麗麗突然間想到了這個詞,她仰望著遍布烏云的夜空。
(到底今晚有什么事會終結呢?)
很快,夏麗麗就來到了蘭蘭家里。正如蘭蘭所說,她家里確實有幾位客人,蘭蘭的父母看見夏麗麗到來也是滿臉的熱情。蘭蘭是個開朗活潑的女孩,沒等夏麗麗答應就拉著她的手走進了自己的房間。夏麗麗也覺得既然來了,馬上就走顯得不大禮貌,于是決定稍微坐會再走。
蘭蘭打開了電視,一邊拿出零食,一邊和夏麗麗扯一些無關緊要的瑣事。
夏麗麗雖然表面上和蘭蘭說著話,開著玩笑,但心里面卻總覺得有個疙瘩,這個疙瘩在心里面埋藏了一天,一直捆饒著她。
“喂,麗麗,我怎么感到你有心事啊?”
“啊……,不,沒……”
“說呀,告訴我吧?”蘭蘭笑著懇求道。
“沒什么事啦。”夏麗麗敷衍了一下。但心里面卻一直在無窮無盡的思索著。
(我心里面好不舒服,到底有哪里不對勁呢?)
隨著思緒,夏麗麗走到了蘭蘭家的窗口,蘭蘭的小區里此時也已是萬籟俱寂,只有遠處的公路上依稀可以聽到幾聲汽車的鳴聲。這時候,夏麗麗下意識的往樓下方看了一眼,她看到了一棵大樹,因為在黑暗中,已顯得非常模糊,突然間,她想起了自己住的那座公寓,也就是王曉燕以前的家,窗口下方那位置也有一棵樹,自己以前開窗看外景時總會不知不覺看到那棵大樹,情況和蘭蘭家很相似。
突然間,夏麗麗眼睛一下子睜大,腦海里一鼓電流劃過。
(不就是這件事不對勁嘛)
蘭蘭奇怪的看著夏麗麗的表情,默不作聲,她不明白夏麗麗到底在想些什么。
此時此刻,夏麗麗已經尋找到了答案,那個讓她一天不舒服,甚至預感到有什么事會發生的答案。她顯得臉色蒼白,不知所措。大腦里一陣發熱。
夏麗麗的腦海中存有三個景象,此時此刻這三個景象正緊緊的聯系在一起。
自從早上重新見到那三副畫后,夏麗麗就顯得忐忑不安,總覺得事情有些奇怪,但她自己也不知是何原因。在一天的思索中,現在終于已經恍然大悟,通過清晰的回憶,答案近在眼前。
使夏麗麗產生疑惑的原因不是別的,而是基于兩副畫引起的。她突然發現昨晚在小荷家看到的那副名為“黃昏下的樹”的畫,里面所畫的那棵樹,正是王曉燕那四副奇怪的畫中第二副畫里的那棵樹,而且更離奇的是,這兩副畫中出現的那棵樹,似乎就是王曉燕那幢公寓背后那棵大銀杏樹。
(盡管兩副畫里的圖象和現實生活中肯定有區別,但樹的形狀和結構,以及周圍的一切景物卻是和現實生活中那棵一樣,如果不是特意去畫這棵樹的話,不大可能會出現如此巧合的事情。)
想到這里,夏麗麗便不再疑惑。
三個場景中的三棵樹,夏麗麗猛然發現居然是同一棵樹。王曉燕的畫中和小荷的畫中所畫的都是王曉燕公寓背后那棵大銀杏樹。而且之前夏麗麗在看到那第二副畫時,幾乎可以肯定是王曉燕所畫,說明在潛意識里早已把畫中的樹和公寓背后的銀杏樹聯系在一起。至于小荷家那副畫,當昨晚剛看到時夏麗麗就產生了莫明的熟悉感,覺得似曾相識,現在看來這也并不是毫無緣由的。 (為什么?為什么她們的畫中會出現那棵銀杏樹?)
夏麗麗經常姚望后窗的窗外,好幾次都看到了底下的那棵大銀杏樹,那棵樹足有三層樓那么高,很大,枝葉茂密,樹的周圍還有很寬廣的一片水泥地。夏麗麗以前并沒有特別留意,只是目光偶爾會掃視到那棵樹,但在此時此刻,這棵樹的景象卻清晰的印在夏麗麗的腦海里。
現在這個想法已經無比清晰了,夏麗麗潛意識里積存的感知已經顯現了出來,她感到背后一陣寒冷,腦海里產生了一種莫明的恐懼。
(這三者之間有什么聯系?)
這個疑問迅速在她腦中形成,強烈的不安感侵襲著她的全身。
這時候,夏麗麗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她轉過身去,目光移動到了蘭蘭的身上,此時,蘭蘭正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她,夏麗麗問道:“蘭蘭,你認不認識一個叫王曉燕的女孩?”
“王……王曉燕?她是我的初中同學。”
(這就對了,蘭蘭和小荷是初中同學,那就代表著,小荷和王曉燕也是初中同學)
夏麗麗正在對一個沒有十足把握的想法進行證實,顯然第一步已經獲得了成功,事實與夏麗麗猜測的一樣。隨后她又開口問道:“你們……知道那女孩的事嗎?”
r/>夏麗麗指的“你們”,自然是指蘭蘭和小荷,蘭蘭隨口答道:“你是說燕燕嗎?她是個沉默寡言的人,平時和我們也不大接觸,而且,她沒有畢業就離開了。”
(離開了?)夏麗麗一陣詫異。
“那……那你們知道她去了哪里嗎?”
“不知道啊,發生了那件事后,她就不知去向了,頭兩天老師說她生病了,后來有一天,老師臉色非常難看,告訴我們蘭蘭退學了,原因是生了一場大病,去國外看病了,之后我們就再也沒有見到過她。”
夏麗麗沉思了一會,但隨即便馬上想通了,很顯然老師是怕給學生帶來恐慌,所以才隱瞞了事實的真相,這樣來說,蘭蘭和小荷并不知道王曉燕已經去世了。
“麗麗,你認識她嗎?為什么會對她的事感興趣?”蘭蘭好奇地問道。
夏麗麗沒有回答,而是繼續沉思,隨后開口道:“蘭蘭,你仔細回想一下,當時那個王曉燕,也就是她自……啊不,生病離開前,有什么怪異嗎?我聽人家說,她愛畫畫,但是在比賽前她的那副畫被一個同學搶去了,有這回事嗎?”
蘭蘭聽完后,并沒有直接回答,而是一臉的驚訝之情,心想夏麗麗為何會知道這件事。
“啊……有……有啊,對的,她的畫,被我們一個同班同學拿走了,她……她有點傷心吧。”
夏麗麗看出她有點吞吞吐吐,心想一定要想辦法讓她堅定信念,把事情真相全部抖出來,因為她隱隱感覺到這件事情非常不簡單,想到這里,夏麗麗一臉嚴肅的對蘭蘭說道:
“蘭蘭,你聽我說,這件事情關系重大,請你把你所知道的全部事實真相都告訴我,絕對不要隱瞞。”
蘭蘭被夏麗麗這種突如其來的語氣和一臉沉重的表情嚇了一跳。
“什么……什么事啊?”
“你先不要問,快告訴我,這件事非常非常重要。”
“那好吧,我把我所知道的全告訴你吧。”
說完后,蘭蘭深吸了一口氣,顯然,她是因為顧及到什么,才會如此吞吞吐吐。
“事實上,燕燕那副畫,是被小荷搶去的。”
“啊……為什么?”夏麗麗吃了一驚。
“你知道的,小荷也喜歡畫畫,她和燕燕兩個人,是我們班中畫畫的尖子,同時也是競爭的對手,但是,燕燕始終要高過她一籌,她總是不服氣。當時,正巧有個叫作‘少女繪畫杯’的校園比賽,燕燕和小荷都報名參賽了,可是在上交作品的前一天……。” 本帖最後由 like抽筋 於 20-12-2009 09:23 編輯
說到這里,蘭蘭遲鈍了一下,她看了麗麗一眼,隨即沉默不語了。
“上交作品前一天怎么了?蘭蘭,你告訴我吧。”
“嗯,好吧。是這樣的,當時小荷因為生性頑皮,而且又不大懂是非,所以結識了一些高年級的男生,整天和他們混在一塊。在上交作品的前一天,小荷知道自己的作品絕對比不過燕燕,所以便邀了幾個大男生一起在放學路上攔住了她,威脅她讓她把她的作品交出來給小荷,充當她的作品,否則的話,便讓她在學校不好過,畢不了業,燕燕起初當然不愿意,但是又經不起威嚇,所以只好回家拿出了那副畫交給他們,那些大男生并且還警告她,叫她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別人,否則的話,便沒有好果子吃……”
說到這里,蘭蘭向夏麗麗看了一眼,仿佛是在質問夏麗麗為何會知道這件事。因為當時除了他們幾個當事人外,旁人無從知曉,除非是燕燕的父母親,即使是蘭蘭本人也是讀高中時小荷偷偷告訴她的,當時還讓她答應保守這個秘密。
夏麗麗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之所以那個保安會知道,估計也是王曉燕父母透露出去的,因為小區里當時發生那種驚天動地的自殺案件,肯定警方會來追查死亡原因,這樣就比較容易傳開了,那個老師應該也知道這件事,只是不想公開這件事而已,所以才沒有對小荷進行追究吧。
“對了,那副畫,是不是題名為‘黃昏下的樹’?”
“對……對啊,你怎么知道的呢?”蘭蘭驚奇的問道。不過轉念一想,她即便明白了,肯定是夏麗麗在小荷家看到了那副畫。
“小荷利用王曉燕那副畫,獲得了少女繪畫杯的第一名吧?”麗麗再次問道。
“是……是的,說來也巧,小荷獲得比賽第一名之后只過了幾天,燕燕就生病離開了,之后就再也沒有回來。”
談到這里,夏麗麗心中的許多迷題已經解開了,而她也實在料想不到小荷的為人品質竟是如此惡劣,一時之間對她充滿了失望感和厭惡感。
她一屁股坐在床上,心里盤旋著一些細節,數周以來所有的怪事她都盡力在回憶著,蘭蘭則是呆呆的望著她,一語不發。
(前三副畫,重新出現在王曉燕的家門口,第四副畫,卻來到了小荷家門口)
突然間,她想到了一個詞,“來到”。
她一下子驚醒,猛的站起身來,眉頭緊湊,身上直冒冷汗。
(對了,這些畫,不,更準確的說,是王曉燕,她跟著我一起來到了小荷家里。)
她又迅速回想那四副畫。第一張是一個小女孩手牽手拉著她的父母;第二張是這個小女孩已經長大了,坐在那棵銀杏樹下畫畫;第三張是這個女孩坐在墻角哭泣;第四張則是這個女孩像死了一樣躺在地上。
毫無疑問此時夏麗麗已經認定了四副畫里的女孩是同一個人,而且就是王曉燕本人。至于這四副畫里透露出來的訊息,對夏麗麗來講,此時也已是非常明朗。第一副,很顯然是王曉燕對兒童時代那段幸福時光的懷戀;第二副,則是她動筆開始畫那副“黃昏下的樹”,用于參加“少女繪畫杯”的比賽;第三副,則是她的畫被小荷搶去后,表露出來的失望和痛苦;而第四副,顯然是整個故事的終結,王曉燕在家上吊自縊而死。
在這一刻,夏麗麗忽然發現自己又用了“終結”這個詞,這個詞縈繞在她的腦海里一天,直到此時此刻她才明白那代表了什么。所有的迷題盡管離奇,但都已經解開,這個星期五送來的是最后一副畫,畫里的內容,是王曉燕那次事件的終結,而在現如今,夏麗麗早已在潛意識里意識到,今天也是整個事件的終結。
(畫里的故事和現實生活中的故事將會同時到達尾聲)
夏麗麗越來越不敢往下想,她盡量讓自己排除這種想法。但她越是想避開,這種念頭就越是吸附著她。
(她隨著我,一起“來到”了小荷家里)
“我……我仿佛是她整個復仇計劃中的一粒棋子,我……我是她們之間的繩索……,是我把她帶進了小荷家。”夏麗麗面色慘白,一臉驚慌的顫聲說道。
蘭蘭雖然不明其意,但看到夏麗麗如此恐慌,也意識到了此事非同小可,她在一旁連聲問道:“什么事啊?什么事啊?”
夏麗麗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語氣堅定的對蘭蘭說:“蘭蘭,小荷現在也許有危險,我現在需要馬上趕過去,你和我一起去吧。”夏麗麗很清楚,叫她一個人面臨這份恐懼實在難以想象,所以她用了一種近似于命令的口吻。
蘭蘭被嚇了一大跳,她不知道小荷會遇到什么危險,但夏麗麗那蒼白、恐慌的臉色又不像是開玩笑,在猶豫了片刻后,蘭蘭說道:“好吧。我們走。”
蘭蘭隨便找了個借口應付了她父母的疑問,隨即和麗麗穿上了鞋子,匆忙的趕出了家門,消失在了夜幕中。
對于此刻的小荷來講,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懼為何物,小荷本來在同齡的女孩中是屬于堅強和大膽的,但在此時此刻,她卻脆弱的像狂風暴雨中的一棵小樹一樣,任憑風吹雨打卻絲毫不能抵抗。
她像爛泥一樣癱坐在沙發上,背靠著自家的陽臺,喉嚨里干燥的發不出任何聲音,電視機里的節目照常在播放著。
房間里彌漫著一鼓非人的氣息,而且還伴隨著一鼓尸臭的氣味,正在小荷的四周流動著。
(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難道……難道是那種東西嗎?)
小荷很清楚眼前并不是幻覺,圍繞在她身邊的神秘氣息可以明顯的感受到,她不明白這種怪異現象源自何處。
小荷感到全身發冷,渾身顫抖,她的目光來回的在房間里掃視,突然間,她把目光停留在了那副“黃昏下的樹”,而且怎么也移不開了。
(王曉燕)
她心里默念著這個名字。
(她……她真的是出國看病去了嗎?)
她很難說清為何在此刻會提出這種疑問,但她心里頓時起了一陣騷動。
就在這一刻,她感到脖子后面有輕微的涼風吹來,讓她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小荷想起窗全部都已經關上,不可能有風吹進來,但她后面又確實有一鼓冰涼的微風。
(不,那不是風,那更像是人的呼吸)
想到這里,小荷心頭一驚,心臟差點嚇的跳出胸口,在她背后的涼風,更像是人呼吸的氣息,只不過冰冰涼而已。她頓時出了一身的冷汗,眼睛直呆呆的望著前方,沒有一絲力氣回過頭看。
就在這時,她發現有些頭發披在她的肩上,而且顏色和她自身的頭發并不一樣,是一種非常烏黑但沒有亮澤的頭發,小荷很清楚自己頭發的顏色,因為以前在初中畢業時染過發,所以直到現在頭發都是伴有黃色。
(這……這些頭發是什么?)
小荷心里面暗暗問道,一種不安的感覺直線上升,突然間,那些披在她肩上的頭發蠕動了起來,慢慢慢慢地往她下腹移動。
小荷發出了一聲悲鳴。剎那間,她感到自己意識逐漸變的模糊,仿佛有一種外來的力量正在占據她的意識,使她漸漸失去知覺……
天空突然下起了細雨,淅淅瀝瀝的聲音打破了這個夜間城市的寧靜。
夏麗麗和蘭蘭一同來到了小荷的家門口,一種不安的感覺在夏麗麗的心中逐漸擴大。她回想著今天一天所發生的事情:四副畫莫名其妙地“來到”了小荷家門前,之后忙碌了一天后,蘭蘭的書本不小心放進了麗麗的書包里,隨后晚上麗麗獨自送去,留下了小荷一人在家。一切,都仿佛被事先安排好似的。甚至連她住進那間602室,以及遇到一連串怪事后被迫來到小荷家,她都認為是在某個布局下進行的。
夏麗麗越想越不對勁,越來越覺得小荷會遭受不幸,盡管這個結論是由夏麗麗的許多直覺和想象推測出來的。
“咚咚咚!”因為太焦急,夏麗麗沒有按門鈴,重重的敲在小荷家的進戶門上。“咚咚咚……”,又是一陣急促的敲門聲,蘭蘭則同時按著門鈴。
奇怪的是,過了幾分鐘后,依然還是沒有人開門,依目前的情形來看,似乎里邊沒有人,但夏麗麗和蘭蘭又覺得小荷不可能不在里面。
(難道她出事了嗎?)
夏麗麗心里想著,恐懼感籠罩著她的全身。
“小荷!!小荷!!”蘭蘭叫了起來。但是兩人無論怎樣努力,門依舊沒有打開。
過了許久,兩人來到了小荷家的樓下方,她們走到了一個抬頭正好可以看到小荷家陽臺的位置,透過陽臺可以看到屋內沒有開燈,漆黑一片。
“在這種時候,她會去哪里呢?”蘭蘭一邊擦著臉上的雨水,一邊焦急的說著。
夏麗麗陷入了沉思,她不知道下一步該采取何種行動。她就這樣呆呆的站在雨中,任由雨水打在她的臉上。
這時候,夏麗麗突然一個轉身,眼神驚慌的望著蘭蘭,蘭蘭頓時被嚇了一大跳。 “蘭蘭……我,我想到了一個地方,走!我們現在就走!” 蘭蘭盡管感到詫異,但沒有追問,應諾一聲后就跟著夏麗麗走了。兩人又再次消失在了夜幕中。這場夜雨,也是越下越大……
一輛計程車停在了裕豐小區的大門口,蘭蘭和夏麗麗隨后下車。夏麗麗又重新來到了這個久違的地方,不知為何,夏麗麗有一種直覺,認為小荷也同樣來到了這里。
“這是什么地方啊,麗麗?”蘭蘭并沒有來過這個裕豐小區,也不知道王曉燕住在這里。
“是死去的王曉燕的家。”夏麗麗一邊快速走著,一邊脫口而出。
“死……死去的?”蘭蘭驚訝的目瞪口呆,突然間止步不前。
“快走吧,蘭蘭,王曉燕是被小荷間接害死的,她并沒有出國,而是在家自盡的,但我覺得王曉燕的冤魂還在她那間房子里,中間又發生了一些事,所以我認為小荷有危險。”夏麗麗轉過頭說道。
蘭蘭頓時聽的迷迷糊糊,不知該如何是好。內心的恐懼感逐漸擴大。
“詳細情況以后再告訴你,快跟我走吧,蘭蘭,我們現在要去王曉燕家看看。”夏麗麗急促地說著,隨后便大步流星地往前走了。
“你……”蘭蘭剛吐出了一個字,就收了回去,二話不說地跟著夏麗麗走了。她其實是想問,為什么夏麗麗會知道王曉燕家在哪。
兩人一起來到了王曉燕那棟公寓的下面,從下往上仰視這棟處在漆黑的夜幕和雨絲中的公寓,就仿佛是一座巨型棺材。
這時候,迎面走來了一個保安,夏麗麗見后便上前詢問,“大叔,我想請問一下,剛剛有沒有一個女孩走上樓去?”
“哦……是有一個女孩,跟你們差不多大吧,不過……”
夏麗麗的料想果然沒有錯,她緊張了起來,問道:“不過什么?”
“哎……我也說不清楚,總之感覺她有點怪,癡癡呆呆地望著前方,我問她話她也不答,好象魂不守舍似的,后來她就進了這棟公寓。嘿嘿,說出來怕你們不信,她身上我還感到了一鼓妖氣。”
夏麗麗和蘭蘭對望了一眼,相信彼此都是不言自明,沉默了一會,夏麗麗終于開口,“大叔,謝謝你了。”隨后她向蘭蘭示意了一下,兩人跑上了樓梯。
因為下雨的緣故,整棟公寓里彌漫著一鼓濕氣,還有一種不可名狀的臭味。
兩個小姑娘一口氣就來到了六樓,這時候夏麗麗發現,602室的門是虛掩著的,顯然有人在里面。
蘭蘭站在夏麗麗身后,緊緊的抓著她的衣服,此時此刻,兩人都已經害怕的說不出話來。
她們不敢走近602室的門口,一鼓詭異的氣息圍繞在她們的四周。房子里面一點動靜都沒有,也沒有開燈。
整棟公寓里,現在靜的只聽見外面下雨的聲音。夏麗麗和蘭蘭連挪動一步都覺得異常困難。
“小……小荷,你……在里面……嗎?”夏麗麗聲音顫抖地問道。
過了許久都沒有應答。
這時候夏麗麗注意到了插在大門上的鑰匙,她一眼就認得,那是她放在小荷家的,很顯然是小荷拿著她的鑰匙來到了這里。
(小荷……為什么會在這里?)
夏麗麗心里其實有一個答案,但她極其不愿意去承認這種荒誕無稽的可能性。
這時候,夏麗麗深吸了一口氣,抓著蘭蘭的手說,“蘭蘭!我們進去看個究竟!”僅剩的勇氣使她邁出了這次旅程的最后一步,也是最為艱難的一步。
她輕輕的推開門,和蘭蘭一起來到了這個充滿詭異氣氛和濕氣的房子里,房子里漆黑一片。這時候,她們同時聽到了一些輕微的聲音。
“吱吱吱……吱吱吱……”
這個聲音讓夏麗麗感到耳熟,只用了幾秒鐘她就想起了這個曾經讓她十分害怕的聲音,她不由得后退了一步,蘭蘭也是嚇的動彈不得,連呼喚小荷名字的力氣都沒有。
房子里因為沒有開燈,今晚又是陰天,所以看不清任何東西,只聽到風吹和雨打的聲音。
如果不是因為鑰匙插在門上,她們實在無法想象小荷會在這里。
“小荷,你……你在嗎……”蘭蘭用盡了自己最后的力氣。同時,她伸手按下了日光燈的電源開關。
房子里一下子亮了起來。
在蘭蘭和夏麗麗的正前方,也就是陽臺上,一個女孩被繩子勒住脖子吊在了鐵晾衣架上,因為窗戶打開的緣故,外面的風和雨水全部都吹打在了她身上,濕漉漉的尸體左右搖晃著,發出了“吱吱吱……”的聲音。
夏麗麗和蘭蘭一下子癱倒在地,眼前的景象讓她們渾身不停的顫抖,兩人都害怕得流下了眼淚。
“小……小荷……一定是被王曉燕控制后來到這里的,她……她死了……蘭蘭!她死了!”夏麗麗突然間大聲吼了起來。
蘭蘭已經嚇的目瞪口呆,嘴巴半張開著,一副死氣沉沉的臉部表情。
一想到小荷的死和自己有關,夏麗麗感到一陣痛楚,就在這個時候,寫字臺上一張紙由于風吹所以飄落了下來,正好停落在夏麗麗的跟前。
這副畫是夏麗麗似曾相識的,正是王曉燕親手所畫的那副“黃昏下的樹”。現在它又重新回到了王曉燕的家里。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整棟大樓就像個巨型棺材一樣處身在黑夜和雨水之中。夜空中,除了雨水猛烈的打擊聲外,只有兩個少女沙啞的哭泣聲…… 好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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