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娜
發表於 12-6-2009 23:19:30
四十二 包租婆這個人
四十二 包租婆這個人
別看包租婆講話大剌剌的,作風像個男人;其實,她是屬於面惡心善的人,而且廚藝超好,套句四姐的話,包租婆煮的菜『真他媽的好吃。』
芯亞還記得小時候,包租婆在『活老爺』現址開了家『北方口味點心店』。
早餐店門口常擠到爆,還每每造成門前馬路在尖峰時間交通打結。
媽媽常在下班後牽著她和弟弟的小手來解決晚餐。
其實嚴格的說起來,這些像是鍋貼、水餃、韭菜盒子、蔥油餅、大餅、槓子頭之類的北方口味點心,在媽媽的感覺裡,是早午晚餐皆宜的。
但才一年的時光,包租婆就貼告示說要收店不做了。
「怎麼就突然不做了呢?」
媽媽最後一次牽著她和弟弟的小手來解決晚餐時,忍不住問了。
「哎呀!舒雪妳不知道啊!」
舒雪是媽媽的名字。
芯亞常覺得媽媽名字取得真好,人如其名 - 有如一片舒坦的飄雪。
「我、老公、我哥、我二姐、我大姐,一家族五口人都投下去做才忙得過來,划不來呀!」
用沾滿湯汁的白圍裙擦擦手上的麵粉,包租婆拿了把四腳凳坐在媽媽旁邊,吐起苦水來。
「我看生意不是挺好的嗎?」
媽媽掰開最後一次品嚐的牛肉餡餅,珍惜的啜吮裡面的帶蔥的肉汁。
「好歸好,這麼間小店怎麼夠養四家人啊?」
說的也是,包租婆她哥、她二姐、和大姐都是市井小民,也都各有家要養。
「我們做的又是良心生意,沒賣完的小籠包、豆漿之類的全都得倒了扔了,絕不隔夜賣。」
理想跟現實之間總是有一段差距的。
「那以後這間店面怎麼辦呢?」
媽媽喝了口料多味實在的酸辣湯問道。
「開超商囉!」
這就是此刻芯亞站著的這間『活老爺』超商的由來。
舒娜
發表於 12-6-2009 23:20:11
四十三 深藍
四十三 深藍
包租婆嗜辣,常常吃完麻辣鍋後,半夜在床上打滾,讓上大夜的『細漢』不得不幫著叫車把她送長庚醫院急診室。
「我這人就是他媽的天生嘴賤。」
當長庚醫院的醫生說她得了胃潰瘍,要她住院開刀時,她又偷偷溜回來,並給自己的行徑找個合理化的藉口:
「人活著的時候如果不能吃自己愛吃的東西的話,還不如死了算了。」
這是她的人生哲學。
所以吃辣,再吃冰,腸沾粘,送急診,逃回家的戲碼不斷輪番上演。
但是她也是有自己一套牢不可破的原則:
「死都不能把我送天成醫院。」
她再三交代她的乾兒子『細漢』:
「就算我病入膏肓或不省人事也不行,知道嗎?」
她的理由是:
「天成醫院是深綠的,如果知道我是深藍的,一定會故意醫死我。」
“天啊!連看個病都能沾上政治色彩,真搞不過她耶!”
芯亞真是服了她了。
但在選舉前後,芯亞只敢偷偷的隱藏起淺綠的政策傾向,從來也不敢在包租婆大罵執政黨的時候吭聲。
「什麼牽手護台灣。」
在綠營發動全台護台運動的時候,她破口大罵道:
「看我等一下騎車去撞死那些牽手的綠色廢人。」
正午烈日下,她拿出藍營送給她印有黨徽的鴨舌帽,氣沖沖的跑到店外發動她那輛跟她一般上了年紀的破爛小綿羊。
「撞死一個少一個。」
嚇得『細漢』趕緊衝出去,緊緊扣上住她的車把,並強行抽走鑰匙,整件事才這麼不了了之。
舒娜
發表於 12-6-2009 23:20:36
四十四 忘年之戀
四十四 忘年之戀
『細漢』是個身材寬扁,像隻白鯧魚似的矮小男子。
三十初頭還沒個固定的女朋友。
之前所把過的也都是檳榔西施之流。
當別人問他:
「你怎麼不“把”一般『正常』的女孩子啊?」時,他總有自己的一套說詞:
「亞亞嘛!又看不上我,小琳那騷妹不對味,只好找檳榔西施囉!至少,她們有錢就願意和你交往。」
經他這一吐露,大家才知道原來他是『哈』過芯亞的。
其實說白了,他是對自己160的身材沒自信,只是明眼人都不願點破罷了。
輪小夜班的他,因為常藉口回平鎮的家太晚,偶爾會留宿在包租婆家 - 反正二樓到五樓多的是空房間,不住白不住。
但自從包租婆死了老公後,偶爾留宿便成了常期入住,後來他連家當都全搬到包租婆家樓上客房去了。
「他們是不是另一對小鄭和莉莉呀?」
媽媽不只一次的問芯亞。
「媽,妳很變態耶!」
“差26歲的包租婆和『細漢』會是戀人?只有我老媽才有那麼豐富的想像力。”
光是用想的都能教芯亞起一身雞皮疙瘩。
「我哪又變態了?」
媽媽不服,並舉證起來:
「你不是說包租婆看病都是他載去不是兒子載去?」
老媽就是不相信包租婆的三個兒子都是廢人。
「人家她兒子一個在桃園,一個在台北,一個上大夜班嘛!」
「那凌晨載她去十八王公吃小吃,還有深更半夜帶她這老太婆去濱海公路看年輕人尬車又是怎麼回事?」
舒娜
發表於 12-6-2009 23:21:12
四十五 吸血鬼哥哥
四十五 吸血鬼哥哥
「哎呀!他是她乾兒子嘛!乾兒子孝順乾媽是天經地義的事。」
芯亞辯駁著,雖不至於幫她立個貞節牌坊,但好歹包租婆是她老闆。
「是喔?這乾兒子還真管用咧!」
媽媽還是悻悻然,話中有話。
「真的嘛!她將來老了還要把店過給『細漢』呢!」
「吓?有這種事?那她的三個兒子不把『活老爺』屋頂給掀了啊?」
「錯!他們三個都沒興趣繼承,只把『活老爺』當搖錢樹,三不五時回來榨錢而已。」
媽媽聽外婆說過,包租婆大兒子賭性堅強,舉凡職棒簽賭、六合彩、賭博性電玩,見縫就插針,只可惜十賭九輸。
「老大愛賭,老二換工作跟換衣服似的,老三倒是很有出息,是五星級大飯店名廚,還上過上個月的財經雜誌呢!可是他看不慣包租婆寵兩個哥哥,所以根本很少回來,眼不見為淨,免得看了生氣。」
還記得包租婆當時喜得捧著那本雜誌逢人便獻寶。
「哎!真是自食惡果啊!」
媽媽聽了,不免喟嘆:
「說包租婆寵壞兒子一點也沒錯,妳知道嗎?我高中的時候,他家老大老二唸國中,曾經偷外公公廠的鐵條去賣,被外公抓到,扭去見連爸。」
“鐵條也可以賣錢?”
芯亞無法想像,那物資匱乏,小孩沒有零用錢的年代,日子是這樣過的。
「連爸聽外公告完狀以後,抽出自己的皮帶,就往他們身上抽,結果妳知道包租婆怎樣嗎?」
連爸是職業軍人,教子甚是嚴厲,但究竟常駐外島,鮮少在家,再怎麼嚴,也敵不過包租婆的寵。
「怎樣?她打外公嗎?」
「沒有啦!包租婆衝過來趴在兩個兒子身上,還哭喊說:『要打先打死我吧! 』害連爸都下不了手。」
“天啊!這不是活生生血淋淋的八點檔鄉土劇?”
怪不得內向上進的老三,要看不慣如吸血鬼般吸乾包租婆的錢的兩個哥哥。
「所以啊!包租婆現在要見老三,只有翻翻雜誌囉!」
舒娜
發表於 12-6-2009 23:21:36
四十六 黃昏之愛
四十六 黃昏之愛
芯亞之會如此肯定包租婆和『細漢』沒有一腿,是因為她見過包租婆的男朋友。
老頭子一個,防火巷轉角是他常常閃閃躲躲等包租婆的地方。
興許是如被發現時,進可跑到大馬路上裝做沒事人似的,退可鑽入巷子深處無人識。
或許是事先講好了吧!包租婆從不光明正大走正門赴約,而是從後門閃電般溜進防火巷會老情郎。
有一次芯亞在上班前無意間跟媽媽聊起。
「幹嘛啊?約會就約會,躲躲藏藏的,又不是不倫戀,見不得人。」
誰教她平常唯恐天下不亂的八卦來八卦去,這會是怕成了坊間的頭號八卦題材吧?
「惡人沒膽嘛!聽說那阿伯是連爸以前的同事。」
「喔!我知道了。」
媽媽一副撥雲見日的樣子:
「自從連爸死了以後,同事假借安慰之名,行把包租婆之實,對不對?」
「你又知道了,講成這樣。」
芯亞雖微微抗議著,卻也笑得曖昧。
「他們都去哪約會呀?」
看來媽媽對這段黃昏之戀興味頗濃。
「妳給人家管。」
芯亞嗔了媽媽一眼。
「上汽車旅館嗎?那位阿公還行嗎?會不會嘿咻到一半心臟病發被抬出來結果整件事情就上了社會版?」
「妳很無聊耶!」
正在玄關穿鞋子的芯亞一聽之下再也掌不住,大笑了起來。
「人家是阿伯,不是阿公,差很多好嗎?」
芯亞今天才發現媽媽八卦的功力絕對不輸給包租婆、四姐和半獸人等三姑六婆。
「我警告妳喔!妳不准拿這個來問包租婆,害我丟了飯碗,知道嗎?」
背起包包出門前,芯亞收起笑臉,鄭重的對娘提出警告。
舒娜
發表於 12-6-2009 23:22:02
四十七 剪不斷
四十七 剪不斷
早上八點到九點的購物人潮一過,到下一波購物顛峰 - 中午買午餐的人潮湧入之前,芯亞可以趁這兩個多小時客人稀少的空檔準備考試。
「我打麻將去啦!亞亞。」
穿著寬垮的阿婆大花褲,揣著小錢包的包租婆打從櫃檯前過。
「喔!」
「跟秋婆婆說,中午別送便當給妳了,四姐今天包水餃,中午會給妳送來。」
「啊...不必了!那怎麼好意思....」
「什麼不好意思?妳不吃就是不給面子。」
看包租婆手插腰,活脫脫一只大肚茶壺樣,芯亞只有恭敬不如從命囉!
「喔!那..謝謝嘍!」
「還有,妳別老是站著,站著怎麼看書啊?沒客人的時候可以坐下呀!櫃檯後面又不是沒擺椅子。」
“看見了沒?這就是『活老爺』有其他超商沒有的福利。”
「喔!好。」
不過包租婆對芯亞越好,她就心頭越沉重;哪一天如果真的不得不離職的時候,包租婆是不是真的會追殺她呢?
「妳呀!就是太客氣,太見外了,妳不知道『細漢』那個小王八蛋啊!他值中班的時候都是躺著幹呢!」
“我哪知啊?我可是對他這種『半身人』一點興趣都沒有呢!”
「喔!」
「不信妳半夜跑來看,他都是躺在壓扁的紙箱上打電動咧!」
看包租婆口沫橫飛的數落著『細漢』的罪狀,彷彿已經忘了還有三缺一在等著她呢!
「我信!我信!」
只要不叫她半夜跑來看『細漢』,別無端了撩起他對芯亞沉寂在心底壓抑的想望,包租婆叫芯亞信什麼她就信什麼。
「更過份的是,他有的時候還偷玩檯子,上次還輸了五萬元呢!」
「那他怎麼還呢?妳扣他薪水嗎?」
講到扣他薪水,包租婆忽的咬牙切齒:
「扣他薪水?那這小兔崽子要怎麼活呀?」
“他又還沒結婚,一人飽,全家飽,餓死不死的啦!”
包租婆繼而眼眶泛紅:
「到頭來,還不是我幫他墊!」
舒娜
發表於 12-6-2009 23:22:33
四十八 私奔
四十八 私奔
這麼說,她跟『細漢』之間,真的是剪不斷理還亂啊!
“那這帳,包租婆該如何跟『細漢』算呢?我看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吧!”
芯亞自問自答著;看來,『細漢』也只比她那三個兒子好那麼一丁點而已,套句她自己的話:
「至少我哪天死在床上,還有個人幫我收屍呢!」
所以,她跟『細漢』之間的糾結,大概也只有他倆才懂吧!
「妳看,儘顧著跟妳講話,都忘了三缺一,再不走,我的麻將搭子可要罵死我了。」
“如果不是這樣東家長西家短的教妳處處流連,妳還像包租婆嗎?”
看著她如肥桃般的巨臀一扭一扭的背影消失在門外,芯亞不禁啞然失笑。
芯亞記得曾聽媽媽說過,包租婆在少女時代,也就是媽媽小時候,幹下村裡面一樁驚天動地的大事 - 私奔。
讓她春情難抑,犯下在當時那保守的年代算是傷風敗俗的這件轟動武林事件的男主角,就是前幾年已經上天堂做神仙的連爸 - 而他當時的身份竟然是包租婆他爸的同事。
話說當年包租婆正是一朵花的年紀,身為職業軍人,常常全島輪調的她爹,有一天放探親假時,帶回來一個同事在家中小住。
這同事名叫連復霖,雖然跟她爹年紀相彷,但或許隻身隨軍隊撤退來台,沒有家累,看起來比要養四個孩子的包租婆她爹年輕上好幾歲。
但或許就壞在隻身隨軍隊撤退來台,寂寞難免,當看到在工廠裡當女工,才剛跟姐妹淘學會抹粉搽胭脂的包租婆,當場就像大野狼看見小紅帽,暗暗淌下一嘴口水。
一向躲在深閨人未識的她,一見身量粗勇,像隻大牛犢的連復霖,彷彿是被下咒而沉睡千年的公主,翩然覺醒。
每當荳蔻年華的她,煙視媚行的在狹窄的宿舍空間裡,有意無意繞著連復霖身邊滴溜溜的轉悠的時候,惹得禁慾已久的連復霖就每每要血脈賁張起來。
不知在未婚男女約會聖地 - 村後葡萄藤下暗通款曲多少次後,一個月黑風高的夏日夜晚,他倆竟雙雙鬧失蹤。
舒娜
發表於 12-6-2009 23:23:00
四十九 動用私刑
四十九 動用私刑
那個年代,交通不發達,一般人普遍都窮,如果要出遠門,除了坐火車或是坐一小時才來一班的『公路局』外,就只能騎腳踏車甚或步行了。
大飯店少得屈指可數,他倆也住不起,就只能在小旅社間流竄。
總知,在憲兵的追緝和親朋好友的圍捕下,最後,他們這對亡命天涯的苦命鴛鴦就這麼落網了。
男的被帶回部隊軍法審判,女的被怒氣沖沖的父兄帶回管教。
「或許是當時的民風吧!那年代管教子女有一半是做給別人看的,表示我家雖窮,可是有家教的。」
芯亞記得當媽媽說到這段往事時頗有白頭宮女話當年的況味。
「我當時還小,正跟隔壁的唐小嫻在家門口玩跳房子,忽然看到整村的大人丟下工作,小孩丟下遊戲,全都往包租婆家的方向跑。」
「幹嘛往人家家跑呀?」
「看包租婆他爸對她動用私刑啊!」
「天啊!有這種事?」
「那時聽到人群邊跑邊交頭接耳的說『抓到了!抓到了!』我就知道一定有大事發生,於是跟著跑去看看到底誰抓到了什麼?」
芯亞睜大眼,像在聽天方夜譚似的。
「因為腿短,又急著要看個究竟,我的木屐還邊跑邊掉,最後急得我乾脆拿在手上,赤著腳跑呢!呵呵!」
「妳快講啊!不要賣關子嘛!」
「等我跑到包租婆家門口時,已經擠滿了人,像看廟會似的萬頭鑽動,我和唐小嫻個子小,跟本什麼都看不到。」
「後來哩?」
「後來已經先到,站在大水泥垃圾箱上的我哥,也就是妳大舅,把我和唐小嫻連拖帶拉的弄上一公尺高的臭垃圾箱頂,那時我才看到了。」
「別儘說垃圾箱了,妳到底看到了什麼呀?」
「我看到包租婆被五花大綁吊在她家門口的老油加利樹上晃盪著。」
舒娜
發表於 12-6-2009 23:23:36
五十 我抽死妳
五十 我抽死妳
貧窮小村的黃昏,原本該是家家戶戶炊煙裊裊,媽媽們忙著煮晚飯的時候,但那天傍晚卻不見炊煙,因為大家都聚在包租婆家門口看她爸祭家法修理做出傷風敗俗之事,讓祖先蒙羞的三女兒。
她爸抽出褲腰的皮帶,銅扣環抓牢在掌心,皮帶在手上捲兩圈,生怕滑手打女兒打得不夠紮實。
「我抽妳這個不要臉的小賤貨!」
她爸邊抽邊口沫橫飛的狂罵著:
「我現在就抽死妳好對大陸的祖先有個交代。」
她爸的臉因謾罵而抽慉著,手臂因用力而筋絡賁張:
「早知道妳長大會做出這等傷風敗俗之事,在妳剛呱呱墮地的時候咱就該一把掐死妳。」
包租婆的娘聲嘶力竭的對著發狂似的狂抽女兒的老公哭喊著:
「要打,你先打死我好了。」
無奈被兩個哥哥左右開弓牢牢架住,怕她因救女兒盲目的撲上前去而被老公不長眼的皮帶掃到。
「我說香琴啊!傻女兒啊!跟妳爸認個錯吧!說妳下次不敢了!嗚....」
她娘只能改為無力的哭喊著,雙腳因焦急而不停的跺著,像個無意識的舞著,被箝制的木偶般。
「下次不敢?沒有下次了,我這就活活把妳打死在鄉親面前。」
她爸抽得更兇了。
「打得這麼兇,怕不是已經被那姓連的給睡去了?」
圍觀的一干穿著圍裙,和提著放著剛挑揀了一半青菜的菜籃子的三姑六婆們紛紛議論著。
「妳們再給我說句試看看!」
對於婆婆媽媽們的落井下石,原本抱在一起嚇哭成淚人兒的包租婆的兩個姐姐,這時只能以極其惡毒的嘴臉嚇阻著,以她們唯一能做到的方式,護衛著妹妹已支離破碎的名聲。
吊在她家門口的老油加利樹上,被綑得像粽子一樣的包租婆,雖然被抽得淚水、鼻涕跟散亂的髮絲糊個滿頭滿臉,看上去活生生像個厲鬼,但自始至終一直咬緊牙關,拗得不肯吭一聲,更甭提認錯了。
當她厥過去時,才被允許放下來,嘴唇已被倔強的她咬破,嘴角並滲出血來。
細皮嫩肉的青春胴體怎吃得起這厚實的牛皮皮帶幾下狠抽?衣不蔽體的她,身上早就皮開肉綻,血水汩汩橫流。
舒娜
發表於 12-6-2009 23:24:59
五十一 戲劇性轉折
五十一 戲劇性轉折
「後來不知是為了什麼,兩個月後,包租婆家辦起喜事來,就在村後葡萄藤架下。」
鑽入時空膠囊,媽媽又回到了那個封閉的年代。
「嚇?有這種事?是不是真的像那些三姑六婆說的 - 包租婆『被那姓連的給睡去了?』」
「我哪知道啊?我那時才八歲哪懂得炒飯的事啊?」
對男女間錯綜複雜的情事,八歲女孩只能從表象去了解吧!
「我記得包租婆穿了件水噹噹的粉紅色旗袍,鬢邊還插了朵大紅花,喜氣洋洋的到處敬酒。」
「軍法審判的那個呢?」
「自然是放出來做了新郎囉!」
是怎麼放出來的?大人間錯綜複雜的倫理價值觀,自然也不是八歲的腦袋想得出來的囉!
「打也打了,關也關了,睡也睡了;除了把女兒嫁給年紀跟自己一樣大的同事,在那閉塞的年代,做爹的還能怎樣?」
「妳有喝到包租婆的喜酒嗎?」
「哪有啊!那時大家家裡都窮酸,規矩又多,小孩子是不夠格上桌的。」
「哦!是嗎?」
小孩子受到如此低下待遇,不是出生在豐衣足食年代的芯亞能想像得出來的。
「哪像妳們,每個都被捧得像小公主小王子似的。」
「坐在筵席上的爸媽,頂多塞給小孩子一支雞腿打發他們,小孩子就歡天喜地的捧著雞腿一旁玩耍去了。」
芯亞伸了個懶腰,完全無法體會一支雞腿就能逗得小孩子歡天喜地,她買麥當勞的時候,可是都指明要雞翅,連雞腿都不要的呢
「是哦?」
「後來包租婆就跟著老公搬到現在的『活老爺』。」
「那妳們是怎麼也搬到附近的?」
「村子改建為紡織廠,其他住戶也都樹倒猢孫散,各自搬遷居住,會跟包租婆再做鄰居,也算無巧不成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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