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貓愛

ｌikｅ抽筋

程昆
　　這個小區真不錯。
　　程昆拿著雙筒望遠鏡，四處張望著。這種小區里住了不少從事某種職業的女人，她們通常白天蒙頭睡覺，晚上出來活動。而這種女人通常缺少某些防護意識，或者說，她們并不很在乎某些防護。比如，洗澡的時候不拉窗簾，換衣服的時候不關窗戶等等。
　　這就給程昆這種有偷窺欲和好奇心的人，一點點可趁之機。
　　忽然，一個黑色的影子在程昆那四處尋游的望遠鏡間一閃而過。
　　那是個奇怪的影子，有點像女人，但更像一只巨大的黑貓，正用兩只后爪站起來，準備撲向空中的鳥兒……
　　程昆的望遠鏡移動得太快，所以那黑影只在望遠鏡里閃了閃。
　　等他再把望遠鏡調回剛才的角度，那里只剩下一扇緊閉的窗戶，和窗戶后黑色的窗簾。
　　剛才看見的，就是這扇窗戶吧？
　　程昆用望遠鏡小范圍地搜索，當望遠鏡移到那扇窗戶的下一層時，他的眼睛亮了起來。
　　窗戶口上趴著一個女人，她一只手撐著下巴，正在向小區的路上眺望，那種有點期待的神態，特別可愛。那女人，是在等她愛的那個男人吧？
　　文菁-子越
　　黑暗中有著很多綠色的光，一閃一閃，向文菁慢慢逼近。
　　文菁覺得背上陰風陣陣，不由打了個寒顫，那些綠色的光，分明是某種野獸的眼睛。
　　這樣想著，文菁似乎聽到了某種動物的叫聲，對，那是貓叫。
　　春天的貓總是發出一種很悲慘的嘶吼。
　　文菁想，那些綠色的光，都是貓的眼睛吧？
　　可是，為什么有這么多的貓呢？她感到一絲害怕，那綠綠的眼睛發出的光，帶著某種兇惡的感覺，這讓文菁想到了貓的牙齒和利爪。
　　文菁再次感到了背后的冷風。
　　她掙扎了一下，從這有點怪異的夢里醒過來。迷懵里，黑暗中，有許多的貓，正從窗戶里鉆出去，而那些貓，全都是黑貓。
　　背后還是有冷風吹來，她用手摸了一下，身后的半邊床空空的，自己的半個后背和肩膀都露在被子外面。
　　子越去了哪里？文菁望著半邊空床，又看了看客廳和衛生間，都沒有燈光。
　　門外傳來雜亂而又小心翼翼的腳步聲。那些腳步聲，伴隨著細細的呼吸聲，很輕很輕……那決不是人的腳步聲，而是某種動物，比如，貓。那也不是一只動物的腳步聲，而是很多很多只動物，比如，一大群貓。
　　文菁下意識地拉了拉被角，恐懼越來越濃烈。
　　那些腳步聲過了好一陣，才慢慢地消失。她輕輕吐了口氣。
　　窗戶半開著，街上的路燈射來微弱燈光，照在文菁的床尾。她轉頭看了看窗外，不知道子越什么時候打開了窗戶。
　　文菁心里忽然起了些不好的念頭，她知道子越曾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很沉郁，甚至有輕微的自殺傾向。
　　想到這里，她倒吸一口涼氣。她想象不出，如果看見子越躺在窗戶下面，渾身是血，她會不會瘋掉。
　　不過，下面的情形就容不得她在思考這個問題了--窗外，一個巨大的黑影，不知怎么爬上了窗臺。
　　那是一只貓，一只碩大的黑貓。
　　它側身坐在窗臺上，臉背著窗戶。文菁覺得，今晚的一切都很不尋常，剛才那些恐怖的眼睛，真的是夢嗎？
　　這時，黑貓忽然轉過臉，一雙綠幽幽的眼睛仿佛要擇人而噬似的。而那表情，卻決不是一只貓的表情。那表情，很熟悉。
　　文菁驚叫著從床上坐起來，把正在穿衣服的子越嚇了一跳。他一條腿蹬在褲子里，另一條欲蹬未蹬，呆呆地問："怎么了？做噩夢了？"
　　"我……夢見一只黑貓……"文菁揉了揉臉，讓自己更清醒一點。
　　子越用疑惑的眼神看著她，那疑惑中，似乎又有些驚恐。子越的表情，和文菁夢里的一樣。
　　余文菁認識苗子越，是在醫院里。
　　那時苗子越患了憂郁癥，而文菁的同學，正是給苗子越看病的精神科醫生的助手。
　　文菁那天正巧去醫院看病，看完病，順便去看看老同學。
　　文菁找到同學的時候，她正忙著把一個病人送出來，那個病人，就是苗子越。苗子越是那種帥得很憂郁的男人，他那沉靜的表情，恰恰襯托了這種魅力。
　　"那個人……他怎么了？"同學回來的時候，文菁好奇地問。
　　"憂郁癥，有自殺傾向，可憐的男人，聽說他老婆失蹤了……"同學毫無隱瞞，把病人的資料出賣給了文菁，"怎么樣，夠帥吧？可惜了……"同學笑著聳了聳肩。
　　文菁第二次見到苗子越，是在一間咖啡廳里。
　　這次并不是巧合，文菁從同學那里得到了苗子越的一切資料，甚至包括很多生活上的細節。這第二次相見，正是文菁刻意的安排。那間咖啡廳，常去的。
　　文菁那天很漂亮，她懶懶地坐在咖啡廳最顯眼的位置上，一邊喝著咖啡，一邊等著苗子越的出現。本來文菁還在緊張地想著怎么和苗子越搭訕，但意外的是，苗子越一走進咖啡廳，就死死地盯著文菁，然后走到她的桌前，傻傻地問文菁："我們……以前，在哪里見過嗎？"
　　文菁和苗子越的感情，從咖啡廳開始，發展迅速。苗子越的妻子失蹤后，他曾報過案，但一直沒有找到。五年后，警方宣告他的妻子為失蹤人口。所以，苗子越很容易就解除了那段婚姻關系。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后來就結了婚，一直生活在一起，從來沒有離開過……"苗子越這樣對文菁解釋那段讓他等了五年的婚姻。
　　自從認識文菁后，苗子越的憂郁癥慢慢地好了起來，她搬進了苗子越的家，那原來是苗子越和他老婆（哦，應該說前妻）的家。
　程昆-文菁
　　夜里，程昆被一陣貓叫聲吵醒，他有些煩，春天的夜里總是這樣。
　　只是，這個春天，貓的叫聲愈加凄烈。那貓叫聲遠遠近近的，使人徒生煩躁。程昆皺起眉頭，下意識地向窗外看了一眼。斜對面三樓的窗臺上，坐著一只貓，一只很大的黑貓。那個窗戶，正是他在望遠鏡里看見的那個女人趴過的窗口。程昆忽然覺得好奇，那只黑貓，是那個女人養的嗎？那黑貓好像是為證實程昆的想法似的，一低頭，鉆進了那個窗戶里。
　　第二天下午，在小區的花園里，程昆遇見了那天他從望遠鏡里看到的女人。
　　女人并不是很漂亮，但樣子和氣質，有些悠悠的，帶著不食人間煙火的超脫。女人拿著書，但眼睛卻不在書上，似乎在想著什么心事。
　　"書拿倒了！"程昆有點吊兒郎當的走過去，坐在女人的身邊。
　　女人被他一嚇，慌忙看了看手里的書，然后呆呆地望著程昆："我們認識嗎？"
　　"現在認識了。"程昆得意地笑了起來。
　　兩人無聊地坐著，時不時說上幾句話，都有一搭沒一搭的。
　　女人臨走的時候，程昆忽然想起來什么，問道："你養了一只大黑貓嗎？"
　　"大黑貓？"文菁停下了腳步，睜大眼睛看著程昆，眼神中充滿了恐懼。
　　文菁坐在地上，懷里躺著一大一小兩只黑貓。
　　她用手理了理那只大黑貓的毛，大黑貓溫順地向文菁身邊靠了靠，但當文菁把手伸向那只小黑貓時，小黑貓忽然揚起了爪子，狠狠地抓在她的手背上。
　　"啊--"文菁再次從夢中醒來。
　　該死的，為什么最近總是夢到貓？文菁揉了揉太陽穴，頭疼。外面的貓叫還是一聲接著一聲，窗戶和窗簾，又莫名其妙地開了半邊。而子越睡在文菁身邊，仿佛做了什么美夢似的，蕩著甜甜的笑容。
　　她下床走到客廳里，倒了杯冷水。這時，一陣輕巧而又雜亂的腳步聲傳過來。走廊里的燈光通過門下的縫隙射進來，一個暗影，出現在縫隙里--那像是一個四肢著地的巨大動物……
　　接著，又有許多的暗影，從門下縫隙的燈光中涌了過來。
　　一定是黑貓！
　　文菁身體微微發起抖來，又害怕，又好奇。她小心翼翼地挪到門邊，猶豫著，把門微微拉開一條縫……
　　一群黑貓，正在涌向樓梯上，那些黑貓除了細微的腳步聲，居然什么聲音也沒發出。在黑貓群中，一個身著黑衣的女人，正在樓梯上，像貓一樣地爬行！
　文菁躲在門口瑟瑟發抖，那個貓一樣的女人，忽然轉過臉，一雙綠瑩瑩的眼睛，死死盯著文菁，那雙眼睛，是那么熟悉。
　　貓，黑貓。
　　文菁想起，在花園里認識的，那個叫程昆的男人問她的話："你養了一只大黑貓嗎？"
　　大黑死了……
　　"大黑死了……"文菁的記憶里忽然冒出一句話來。
　　大黑是一只溫順的黑貓，它曾挺著碩大的肚子在文菁的身上打滾，奶奶總是在晚上睡覺的時候把它放在腳頭，那是大黑的窩。
　　大黑死于難產。
　　她只記得，那件事發生在八年前。
　　那天大黑躲在角落里哀叫著，然后從它的身體下面，掉出一團黑乎乎的東西，那個東西在地上蠕動著，濕濕的身體。而大黑的肚子下面，拖著一個像貓爪子一樣的東西，地上的血已經積了一灘。

ｌikｅ抽筋

這次是大黑的初產，但它終于沒有生出第二只貓。它就這樣帶著肚子里的小貓們，一起死掉了。那惟一存活的小公貓，就叫小黑。在小黑長大的那年的秋天，奶奶收養了一只瘦弱的黑色母貓。小母貓似乎對人類充滿了敵意，它只對小黑一個人溫柔和順，甚至，它連小黑對奶奶和文菁的依賴也無法忍受。因此，文菁很討厭它。
　　兩個月后，奶奶生病住進了醫院，而且再也沒有出來。
　　家里人私下議論，那只小母貓是一個不祥之物。看來，他們和文菁一樣，并不喜歡那只撿來的小母貓。文菁一直跟著奶奶及舅舅生活，父母因為工作繁忙，沒有時間照顧她。奶奶被安葬后，父母決定把文菁帶走。
　　那幾天，文菁忽然覺得自己和那只小母貓一樣，是那么孤獨和不安。父母于文菁而言，是熟悉的陌生人。臨走的時候，文菁忽然想撫摸一下那只同病相憐的小母貓。可她的好意并沒有換來友善，小母貓抓破了文菁的手背，然后像個在逃犯一樣，消失在不遠處的樹林里。
　　當時，小黑坐在奶奶房間的窗口，透過那老式的木窗，望著文菁，目光中充滿了依戀。
　　令人不安的女人
　　程昆終于看見了文菁的丈夫。
　　他絕對想象不出文菁的丈夫會是這樣的形象。在程昆的想象中，文菁這樣可愛的女人，身邊應該有個成熟的，而且夠強壯的男人，才能保護她，比如，就像程昆這樣的男人。可是，程昆錯了，文菁的丈夫就像個有些精神問題的孩子，他緊緊地拉著文菁的手，笑起來還帶著靦腆。
　　也許正是因為見過了文菁的丈夫，程昆更想接近文菁。
　　他甚至覺得自己有些卑鄙，在沒事的時候，用望遠鏡偷看文菁的家里，他希望看見文菁和那個男人在一起的生活，也許，他下意識里在尋找著文菁和她丈夫不和諧的地方，這好給他更堅強的理由去泡，哦，或者說去勾引文菁。
　　程昆這稱得上是惡習的習慣，卻讓他發現了一個秘密。
　　一天夜里，程昆吃完夜宵回到家，因為喝了些酒，他覺得有些微微發暈。在這樣的時候，程昆忽然就想到了文菁。他站在窗前，想著文菁此時正和那個靦腆的孩子一樣的男人躺在一張床上，他覺得有些酸性液體在體內流動。
　　就在這時，程昆發現，文菁臥室的窗戶和窗簾都半開著，而窗戶里的暗影里，有個人在輕輕地走動……
　　程昆以最快的速度拿來望遠鏡，望遠鏡里出現的正是文菁的丈夫。
　　那個男人在黑暗很輕巧地走著，他甚至不開燈，卻繞過了黑暗中所有的障礙物，然后，程昆從客廳的陽臺里望過去，看到那個男人打開家門，走了出去。
　　程昆本來以為男人會從樓梯口走出來，但他錯了。
　　位于文菁上一層的那個窗口，忽然亮了一下燈，這讓程昆的視線不由地被吸引了過去。雖然燈只亮了一下，但程昆還是看清了：燈光里，文菁的丈夫正摟著一個女人。
　　程昆有些高興，又有些生氣，那種心情有些莫名其妙。此后的好多天里，程昆除了偷偷觀察文菁和她丈夫的關系，就是想看清文菁樓上的那個女人。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后，程昆終于見到了那個和文菁丈夫偷情的女人。
　　那個女人讓程昆很不舒服。
　　她瘦瘦的，身段極為柔軟，因為她時常會做些常人難以做到的動作，比如扭腰轉向身后。這個女人絕對比文菁漂亮，但卻令人不安。她的眼神中充滿了冷漠、懷疑和對人世的厭煩。為什么文菁的老公，會喜歡上這樣一個令人不安的女人？
　　文菁-子越-前妻
　　文菁再次見到程昆的時候，對他說了關于大黑的死，和小黑及那只被撿來的黑貓，還有奶奶的過世。文菁在隨父母回到自己的家中后，她就失去了小黑。不久后，舅舅打電話告訴文菁，小黑也不見了。
　　此后，文菁就經常在自己家附近看見一只黑貓，它輕快地穿過街角。在文菁試圖喚那只黑貓時，它轉過臉來，看著文菁，那神情，就像文菁被父母帶走時，小黑坐在窗戶上，看著文菁的神情。
　文菁后來經常能看見那只黑貓，它和文菁之間最大的接觸，就是互相對望著。
　　他們就這樣相視了三年，有些像相望江湖的游魚，有點惺惺相惜，卻保持著安全的距離。后來，那只黑貓不見了。也許它死了，也許它搬家了。她更希望是后者。
　　不過，對黑貓的話題，并沒有討論多久。程昆接下來的話，讓文菁覺得有些摸不著頭腦。程昆問文菁："你晚上睡覺，嗯，睡的好嗎？"
　　文菁呆了一下，為什么程昆會問這種有些唐突的問題？看著文菁呆呆的表情，程昆解釋道："我的意思是，你睡覺是很沉，還是很容易被驚醒？比如我，就很容易被驚醒。"
　　文菁是個睡覺很容易驚醒的人，她常常在半夢半醒之間，還能很清楚地聽見外面的聲音。不過，這段日子，文菁的睡眠突然好了起來，經常很早就困了，往床上一躺就睡著，然后一覺到天亮。
　　可是最近，文菁有些迷惑，她到底是在半夜時醒了，還是她看見的那些，只是夢？
　　"如果你睡覺不是很死的話，你應該在半夜起來一下。"程昆臨走時，又扔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因為程昆的那句話，文菁在當天半夜，竟真的醒了。
　　半夜起來一下，起來做什么？能發現什么呢？
　　就在文菁頭腦里還有些混亂時，她聽見了開門的聲音。文菁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發現窗戶和窗簾又半開著，而臥室的門，也半開著，身邊的床上，空空的。一個很輕的腳步聲，走出了房間。
　　文菁赤腳下床，看見子越的背影在黑暗里有些詭異，她不由打了個寒顫。子越半夜里出去干什么呢？此時，文菁忽然覺得恐怖，她發現自己幾乎不了解這個男人，就算已經了解的那一少部分，也是子越自己說的。
　　子越說，他的前妻失蹤了；
　　子越說，他沒有家人，他母親因為難產去世了，他就成了孤兒；
　　子越說，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
　　子越說，……
　　可是，他說的，就都是真的嗎？
　　她忽略了許多事情，她甚至不認識子越身邊的任何一個人，他的親戚、朋友，或者同事。
　　子越打開門，將門虛虛地掩住，走了出去。文菁透過門縫，看見他輕手輕腳地上了樓。她閃身躲在樓梯的暗影中，看見子越轉身消失在樓上的那戶人家的門內--404。
　　文菁相信404住的一定是個女人，她覺得受了莫大的侮辱。子越背著她，和別的女人在夜里幽會，而這個女人就住在文菁的樓上。404的門同樣沒有關緊，只是虛虛地掩著。里面傳來低低的笑聲，那笑聲里還伴著一些近似貓在熟睡時發出的呼呼聲。
　　難怪程昆叫她半夜起來一下，原來程昆早就發現了子越的秘密。
　　文菁想不到子越竟然如此大膽，做著這種背離道德的事情時，居然連門也不關嚴，似乎他根本就不害怕被人發現！
　　文菁覺得怒氣直沖頭腦，她猛地推開房門。
　　房間里一片黑暗。黑暗中，有無數綠瑩瑩的光。
　　這讓文菁想到了那些黑貓，那些跟著一個黑衣女人爬上樓的黑貓。它們對文菁的出現，不但不害怕，反而慢慢地向著文菁靠近過來。
　　那毛絨絨的觸感，讓文菁毛骨悚然，讓她想到小母貓尖利的爪子曾在她手背上留下的抓痕。
　　那些黑貓仿佛知道她害怕似的，都擁擠著靠向文菁，黑暗中那些綠瑩瑩的光擠在一起，縮小了包圍圈。
　　"啊！"文菁尖叫了起來。
　　"文菁！"
　　房間的燈忽然亮了起來，子越赤裸著身體站在臥室的門口。他的身后，站著一個身穿黑色長睡衣的女人，女人烏黑的長發半垂下來，遮住半邊臉。但另半邊臉上的神情，卻讓文菁感到恐怖，那是一種充滿懷疑、冷漠甚至是仇恨的神情。
　　黑貓們在燈亮后，忽然散了去，有的跑出房間，有的跑進了臥室，還有的躲到了沙發的暗影下。
　　文菁默默看了子越一眼，什么也沒說，轉過身向外走去。
　　"文菁，你聽我說……"苗子越一把抱住文菁，文菁用力掙扎，卻掙不脫苗子越的雙臂，"文菁，她……她就是我的前妻……"
　　文菁一下子呆住了。
　　"她離開我五年，我一直以為她失蹤了，可是，我卻不知道，她一直就住在我的樓上。直到……我們結婚后，我才無意中發現了她……"
　　自從苗子越發現他的前妻就一直住在他的樓上后，他就開始偷偷照顧她--那個黑衣女人。為了不讓文菁發現，苗子越每天晚飯后，給文菁泡的茶里，都下了安眠藥。苗子越絕對沒有想到，安眠藥用久了，也會產生抗藥性。
　　文菁的心在漸漸地冷卻。
　　"她……她是個不能照顧自己的女人……我以為失蹤那么久，她一定是出了意外，大概已經……死了……沒想到，她還活著，她一直沒有遠離過我……"
　　"額……"里面的黑衣女人發出一聲很輕的聲音，那像是一種招喚，又像是貓叫。

ｌikｅ抽筋

文菁打了個寒顫，一個養了一大群黑貓的女人，自己也像貓一樣，她就在她丈夫，不，是前夫的樓上生活了五年，卻一直沒讓那個男人發現。這樣的女人，是個什么樣的女人？
　苗子越隨著那女人發出的聲音，放開了文菁。
　　文菁覺得自己的心仿佛在冰窖里一般，一陣陣的冷氣往上冒，她逃似的跑出了404。
　　走道上那些黑貓，綠綠的眼睛，瞪著她。
　　程昆-文菁-胎兒
　　早晨醒來，文菁發現自己躺在客廳里。苗子越已經不見了，桌子上放著一張字紙，上面只有三個字："我走了。"
　　苗子越就這樣失蹤了。
　　原來一個人失蹤是這么容易。她打苗子越的手機，已經成了空號，她去苗子越上班的公司，人家告訴她，苗子越已經辭職了。而這些，竟是她惟一可以尋找苗子越的途徑。
　　文菁坐在苗子越留給她的房子里，她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已經把房子的戶主改成了文菁的名子。文菁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夢，可是，這套本不屬于她的房屋，卻確實存在著。
　　文菁無法對人訴說，這段像噩夢一般的記憶。
　　程昆在這段時間，成了文菁最親密的朋友。
　　文菁在程昆的陪同下，走上四樓，她用力地敲著404的門，可是，里面一點聲音也沒有，甚至連貓的那種腳步聲也沒有了，安靜得如同世界末日。
　　敲了十幾分鐘，對面403的門開了，一個中年女人疑惑地看著他們。
　　"你們找誰？"
　　"這家……那個女人，不在嗎？"文菁小心地詢問。
　　"這戶房子一直空著，自從5前年就一直空著。"對門的女人上下打量著文菁。
　　"一直空著？"文菁呆了，"可是，前兩天，還有個黑衣的女人……"
　　"不可能，你記錯了吧？"中年女人不耐煩起來，"這房子以前住了一對年輕夫妻，不知道為什么，丈夫不在家時，房間里突然跑進一只黑色母貓，把煤氣弄著了。房間里燒得一塌糊涂，火被撲滅時，女人已經被燒死在里面了……后來這房子就一直空著……"
　　程昆覺得背上發冷，他想起望遠鏡里看見的那個黑衣女人。
　　文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程昆弄回來的，她幾乎已經崩潰了。一切，曾那么真實的一切，難道，只是一個夢？
　　自己最親密的人，說失蹤就失蹤了，說消失就消失了，這世界上，還有什么是真實的？
　　文菁顫抖著摟住程昆，她咬了程昆一口："疼嗎？"
　　"疼！"程昆差點尖叫起來。
　　"那你咬我！"文菁把嘴湊向程昆，程昆沒有咬她，他忽然覺得，自己一直想要的就是這個時刻，他吻住了文菁，"不必用疼痛來證明一切發生過……"
　文菁就這樣和程昆住在了一起。
　　兩個月后，文菁發現自己懷孕了。
　　她無法知道，孩子是苗子越的，還是程昆的，但她決定把孩子生下來，以證實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實地發生過。而她，確實是活著的，在現實中。
　　十月懷胎，臨產期越來越近了。
　　那晚，文菁又被一陣貓叫聲驚醒過來。她從床上爬起來，聽見門外有輕巧的腳步聲，凌亂而微微嘈雜，還伴隨著貓的喘息聲。
　　文菁忽然想到了那個黑衣女人，還有和她一起消失的苗子越。
　　她將門打開一條縫，只見門外有無數綠瑩瑩的眼睛，眼睛中央有兩個人，正像貓一樣，往樓梯上爬去，從背影看去，分明是一個男人一個女人。他們都穿著黑色的衣服。這時那男人忽然轉過頭，文菁一下子僵住了，那張臉，正是苗子越的臉。
　　文菁被一驚嚇，肚子劇烈地疼痛起來。
　　夜里，文菁生下了一個男孩。
　　那孩子生下來時，一聲也沒哭，只是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文菁，那雙眼睛，像極了苗子越。
　　文菁把孩子抱在懷里，研究似的看著孩子。
　　忽然，孩子張嘴哭了起來："喵嗚……嗚……"
　　窗外，一只黑色的母貓，冷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