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型男索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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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死降驚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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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9-6-2010 11:28:25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世上之事你一旦嘗試。它就會跟隨你,直到你死去的那一天。
  01
  他皺緊眉,什么也看不見。
  “噗嗤”一聲,黑暗中突然閃爍起微弱的光芒。黎軒舉起手中的打火機,左右環顧了一下。潮濕泥土堆砌的洞穴自內部吹來絲絲陰冷的空氣,帶有腐敗的味道。
  這是個并不復雜的墓穴。
  他開始感覺十指冰涼,但還是努力的按住打火機,回頭對后面的人說,“吳銘宇,你快點兒!”
  吳銘宇喘著粗氣,跳下洞來,從上面拉下背包,“沙沙”的走過來。火光照亮了他的臉,他顯得很不情愿,“深更半夜來這種地方,你還真敢啊……”一邊說著,從包里拿出蠟燭遞給黎軒。
  黎軒接過蠟燭點燃后握在手里向前照了照,不知道到底是他的手在抖,還是因為風的關系,燭火一直搖晃得厲害。借著這昏暗的光,他小心翼翼地朝前走。
  不多時,他就看見了前面的主墓穴。心下稍稍放松了一些,正要繼續往前走,身后的吳銘宇卻一把拉住他,“黎軒,你真的想好了么?”
  “放開我!別廢話。”黎軒顯然有些不耐煩。“你要是害怕,現在回去好了。”說完他頭也不回的接著往前走,一直走到墓室中間安放棺材的主埋坑。
  吳銘宇沒有走,他在原地愣了幾秒就跟上去了。
  黎軒手撫在棺蓋上,摩挲著。好一會兒之后,他才想到要揭開它。
  “黎軒,你不會搞錯吧?”吳銘宇的聲音有些顫抖,“我阿爸曾經說過,如果出一點錯,都會出人命的。”
  “不會錯!”黎軒掀開棺蓋,“那人和我說的清清楚楚。絕對不會有錯!”
  蓋子掀起的瞬間,空氣里立刻充斥著一種令人作嘔的腐尸氣味。黎軒不自覺的皺起了鼻子。
  這是已經死亡了四十九天的女尸,且剛好四十九歲。
  那么,這兩個剛滿二十二歲,看起來白凈清秀的年輕人是來盜墓的么?
  不,絕對不是,沒有那么簡單。
  燭火照映在女尸的臉上,黎軒和吳銘宇同時倒吸了口氣,彼此抓住了對方的胳膊。
  “黎軒……”吳銘宇低呼,“恩。”黎軒沉悶的應了聲。
  棺材里的這具尸體,出乎他們意料的叫人恐懼,或者說,恐怖得超出了他們的想象。
  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人,啊不,是尸體。
  除了頭部,身體其他地方就像是被洗衣機甩干了水份一般,干巴巴的縮成一團。而整個頭部卻很怪異的腫得老大。皮膚脹得油光發亮,仔細看看就會發現,她的臉上似乎正在往外緩慢滲透著半透明的油脂。
  見此情況,黎軒趕緊拉過吳銘宇抱著的書包,從里面摸出了一個空的藥瓶,又將自己手中的蠟燭遞給他拿好。黎軒轉過身來再次面對棺材中的女尸。
  停頓了大約十秒,他似乎下定了什么決定便伸出手,扶起了棺木中的女尸。他強迫自己不去看那尸體駭人的軀干和面上空蕩蕩的眼窩。他左手拿著藥瓶,去接她面上的尸油。
  不一會兒就接了大半瓶,他將女尸放好。這才發現,由于剛才扶著尸體的右胳膊過分緊張,現在連將藥瓶蓋上蓋子的力氣都沒有了。
  “吳銘宇,幫忙把蓋子蓋上。”他將瓶子塞給吳銘宇,自己則用左胳膊去拉棺蓋,想把它蓋上。
  “唉……”這嘆息聲異常清晰,定是出自女子之口。
  黎軒驚慌的看向吳銘宇,卻發現他也正以同樣的眼神看著自己。
  雖然絕不愿意這樣想,可剛才的嘆息的的確確就是自手下的棺材中發出的。黎軒顧不得多想,只對吳銘宇低吼了句:“跑!”
  吳銘宇感覺自己從來沒有跑得這樣快,出了墓穴之后,他慌張的向后看了看,好象真有什么鬼怪從后面追了上來似的。
  “成功了!”黎軒從吳銘宇手中奪過那半瓶尸油,面上有抑制不住的喜悅。
  吳銘宇一屁股坐在地上,“黎軒,你真的那么想得到她?”他的臉上和手心里滿是冷汗。
  黎軒的眼睛在黑暗中灼灼發亮,“恩。我已經迫不及待了。”他說。
  噩夢,就要這么開始了。
  02.
  一年前。
  范樂怡到森山二中之前,這是一所以極高的升學率為聞名的學校。但她來之后,升學率仿佛就變成了無關緊要的東西,與之相對比的是所有談論到森山二中的話題中都會有“聽說那里有個絕頂美女叫范樂怡”這樣一句話。
  更有其他學校傳言,只要是男生看她一眼,都會喜歡她。
  這似乎說得有些夸張。但事實的確如此,范樂怡在森山二中如魚得水,因為長相甜美,對人又溫和,連同為女生都無法忽視她的存在,更無法因為她的美而嫉妒和討厭她。
  因為她的緣故,每天放學后的幾個小時,學校門口常常是水泄不通的。街道邊的小吃店和禮品店里站滿了別的學校的男生,都是為了趕在放學后在門口看她一眼。“范樂怡真的非常受歡迎啊。”尉遲靜對身邊的吳銘宇說,她費力的擠出人群。作為森山二中的學生,大家早就習慣了每天放學之后的這些“有益身心的活動”。
  吳銘宇對她笑笑,默不作聲的牽起她的手走過一條街,進了那家叫做“卡塔塔”的冰品店。
  “吶,銘宇,別的男生都和自己的女朋友分手了,你為什么不和我說分手?”點了一冰點的尉遲靜一邊吸著,一邊問。
  吳銘宇笑了,“阿靜希望我甩了你去追范樂怡么?”他喜歡上尉遲靜是在初中二年級的時候,溫柔可愛是她最大的優點。
  尉遲靜噘噘嘴,“才不是。我只是覺得有點奇怪,為什么大家都對她很中意,你卻無動于衷。”
  “這個嘛……”尉遲靜沒有注意到吳銘宇略微皺了下眉毛。“她雖然長得很漂亮,但我就是對她沒感覺,這有什么辦法啊,誰叫我先遇見的你嘛……”
  尉遲靜剛要嗔怪他耍油嘴,冰品店里突然起了一陣騷動。她掉頭看去,冰品店的門被打開了,走進來一個穿著森山二中校服的漂亮女孩子。普通的校服穿在她身上,似乎就是要與別人不同。舉手投足間有種魅力叫人不忍移開視線。
  她,就是森山二中大名鼎鼎的范樂怡。
  “啊,是范樂怡,她今天怎么也來吃冰點啦?”周圍的人開始竊竊私語。
  吳銘宇拉了尉遲靜正要走,卻不料范樂怡環顧了下店內發現沒有空位置后,直接走到他們面前,“那個,請問可以和你們一起坐么?沒有別的位置了哎……”她的臉上有“拜托了的”可愛表情真是讓人想不出拒絕的話。
  尉遲靜想說好,但還沒等她開口,吳銘宇就回答,“沒問題,我們剛好吃完了,你坐吧。”
  范樂怡顯得有些尷尬,她盯著吳銘宇深深的看了一眼。吳銘宇沒有回避,她笑了,“學長似乎不太喜歡我。”
  “哪里的話。不過是我和阿靜說好了要去看電影,時間快到了而已。位置就留給你吧。”他說完笑了笑,便拉著尉遲靜走了。
  那時候黎軒和吳銘宇是哥們,一直很喜歡范樂怡,成天嚷著誰也不能夠和他搶啦之類的。聽說了他們在冰品店遇見范樂怡的事,直嚷嚷后悔自己那天沒和吳銘宇他們一起走,下次遇見了一定要好好和她聊天約她去看電影。
  可是在那之后的一星期,范樂怡就消失不見了。有人去問校長,得到的回答也只是,她父母調職,轉去了別的城市的學校。
  一年之后,吳銘宇和尉遲靜一起考上了省內的大學。黎軒差的幾分,由他父親給學校捐了三十臺電腦而順利被錄取了。
  在省大的第一天,黎軒就發現了令他興奮的事。那便是他一直沒有忘記并為之朝思暮想的范樂怡竟然也在這所學校。
  “這次一定要叫她做我女朋友!”黎軒興奮不已,認定了這是上天安排給他的緣分。
  不過事實似乎和他想的不一樣。
  “你也不要太傷心了,追求的人太多對女孩子來說的確很不好選擇。”尉遲實在不知道說什么來安慰黎軒。
  “阿靜,別扯了。”吳銘宇拍了拍她腦袋。
  “你們是不是在說經濟系的美女范樂怡?”上鋪看書的剛子突然問。
  “是啊。”
  “嗨!”他從上鋪探出半個身子,“對付那種驕傲的女人,你就得給她點厲害瞧瞧。”
  “厲害?”黎軒不解,“什么厲害?”
  “聽說過有巫術吧,啊?你給她施點巫術不就行了,到時候她就只愛你一個,別人在她眼里那都是狗屎!”
  “啊,真有那種東西么?”尉遲靜好奇。
  “你聽他瞎吹……”吳銘宇笑著把剛子的手里拿的書抽出來一看,《天龍八部》。“你小子,武俠書看多了吧!”
  黎軒卻沒有說話。
  “唉,我也就是隨便說說,哈哈。你別當真啊。”剛子看見黎軒考慮的表情,大笑起來。
  尉遲靜對吳銘宇說了句“那我去上自習了”就飛快的跑了。吳銘宇也點點頭拿上書準備去上自習。
  他們將剛才的話當成了一個隨意的玩笑。
  但黎軒沒有,他當了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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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9-6-2010 11:29:37 | 顯示全部樓層
03.
  “所以,就是這樣?”吳銘宇看著正坐在桌子邊盯著那個藥瓶看的黎軒說,“你去找了個降頭師,他告訴你這么做的?而且你還把我也給拉去了。”
  “是啊。”黎軒還在看那個瓶子。自從它被拿了回來,屋子里就一直彌漫著一股怪怪的味道,吳銘宇只好從尉遲靜的寢室拿來檀香點著了掩蓋氣味。
  “可是黎軒,如果我告訴你還是有別的辦法的呢?”
  黎軒突然轉過頭,“什么辦法?”
  吳銘宇躺倒在床上,“你別忘了,我家是從馬來西亞移民過來的。而我有一半的馬來西亞血統,你執意要用降頭術的話,為什么事先不問問我呢?”
  降頭術是種詭異的巫法,類似中國云南的蠱毒和茅山道的術法,早年一直流行于東南亞一帶,其中以泰國和馬來西亞最甚,婦孺孩童,無人不知這降頭術的厲害。
  “可那個降頭師說只有這個方法最好,而且,他還告訴了我那女尸的地點。”
  “那降頭師叫什么?”吳銘宇問。
  黎軒搖搖頭,并非他不想說。吳銘宇也是覺得自己急糊涂了,問完了才想起這根本就是白問,降頭師的名字和八字是不隨便告訴別人的。想來自己根本無法勸阻他,對于這樣的事情也很煩惱。
  “哎呀……”黎軒突然叫了起來,他坐在窗邊不停的揉眼睛。
  “怎么了?”吳銘宇從床上跳起來,跑過去看黎軒的眼睛。
  “好像是風迷住了,你幫我吹下吧……”黎軒說著,吳銘宇拔開他的眼睛正要吹,卻突然愣住了。
  黎軒眼睛的上眼白中間有一條明顯的直線。
  他以為自己看錯了,俯下頭來又仔細看了看,那線是深黑色的,筆直的豎在瞳孔之上的眼白處。
  “你干什么呢!我都快疼死了。”黎軒叫嚷著,打開吳銘宇的手,自己又揉了揉,不一會兒就好了。
  吳銘宇頓坐在床上,拿起尉遲給他買的鏡子,照了照自己的眼睛,上眼白那里什么也沒有。接著他把鏡子扔給黎軒,“黎軒,你上眼白的那條線,以前有么?”
  黎軒疑惑的拿過鏡子,照了照,“咦?奇了怪了。我以前沒有這樣的線啊,怎么搞的……”
  “黎軒,如果不出意外,我想你是中了降頭術。”吳銘宇說著,擦了下頭上的汗。
  “什么?”黎軒嚇了一跳,接著又笑,“開玩笑吧?我還沒給范樂怡下降頭,自己倒是先中了?怎么可能啊……哈哈,不會是哪個喜歡我的給我下的吧?”
  “別扯了。”吳銘宇沉聲說了句,他的表情與平常大不相同。“你以為中降頭是好玩的么?我十歲以前生活在馬來西亞,九歲那年我親眼看見一個中了降頭術的人因為中了的是蠱降而被體內孵化出的蜘蛛、壁虎和蝎子在我面前活生生的疼死。所以我哭鬧著和做生意的叔父說要離開馬來,再也不要回去。所以我們家才會舉家移民。”
  黎軒感覺心里一下成了空白,他不曉得要說什么才好。
  平日里一向書生氣重,文靜又好好學生的吳銘宇突然這樣嚴肅的說話,讓他知道這絕對不是開玩笑。
  他似乎是惹上了什么麻煩,一定是惹著了什么麻煩。
  “我現在還不知道你中的是什么降頭,但愿不要太麻煩。”吳銘宇胡亂的說著,他的右手則握緊自己脖子上的墜物。想著阿爸以前對自己說的話,他不禁皺緊了眉毛將手中的墜物握得越來越緊。
  緬甸玉菩薩,驅邪避降之物。
  阿爸曾經告戒過他,一輩子都不要沾染上這東西,但怎么辦?眼睜睜的看著黎軒死么?就像小時候那個人……他閉上眼睛,那滿臉血污的人影又浮上心頭。
  “救救我,先生……救救我吧……求求你們了,求你們……救我。”
  吳銘宇猛地打了一個冷戰,睜開眼睛從床上站起來。“黎軒,你哪里找的那個降頭師,帶我去!”他的聲音強硬得不容拒絕。
  04.
  “真看不出來,你以前可是很怕鬼的,怎么現在突然變得勇敢了?”黎軒像是在問吳銘宇又像是在自言自語的說。
  和省大隔了三條街的一個小公園里有處很漂亮的寶塔,兩個星期前,黎軒在那發現了座構造奇特的小屋。黎軒正帶著吳銘宇往那兒走。
  “銘宇,你為什么這么幫我?”黎軒一邊走一邊繼續發問。
  走在后面一直不說話的吳銘宇突然停下了腳步。黎軒感覺到了異樣,回過頭,吳銘宇正冷冷的看著他。
  “那是因為,我不想再做噩夢了,不想再看見有人因為降頭而死在我面前。”他說完瞇起眼睛打量了黎軒一下。
  黎軒當時莫名其妙的感到了一陣戰栗,他不知道到底是為什么。但當他走到寶塔邊的時候,他覺得這感覺更加強烈了。
  那間古怪的小屋不見了。
  “怎么可能!原來明明在這里的!”他大叫。
  吳銘宇突然感覺到了什么,伸出手接住了風中飄來的一張葉子。墨綠色的葉子是生長在根本不屬于這里的菩提樹上的,從何而來尚不可知。但顯然,這是有人故意讓它飄過來的。
  黑色的墨汁在粗糙的樹葉表皮蜿蜒著形成一種奇怪的文字,吳銘宇用手沾了沾,字跡竟還未干。
  黎軒見吳銘宇一臉凝重,便湊過來問,“這上面寫了什么?”
  “黎軒,那降頭師可曾和你說過什么?”
  “他一再的問我,‘是不是真的決定這么做了。’我一連點了三次頭,說了三次‘是的’。”黎軒想了片刻后回答。
  “那就是了。”吳銘宇舉起那片墨綠的菩提樹葉。“有些降頭術下得不好會反噬,所以就連降頭師本人也很不提倡輕易替下降,除非有大仇怨,否則一般都是能不下降就不下降。”他沒有向黎軒解釋葉子上所寫的意思。
  “那我到底中了什么降?”黎軒急問。
  吳銘宇拍了拍他肩膀,“放心吧,不過是一般的‘藥降’。我來幫你解降。”說完他轉身走了,垂下手臂的時候他就勢扔掉了那片葉子。
  黎軒聽他這樣說,心里頓時輕松了不少。忙跟著他走了。
  墨綠色的菩提樹葉上,用馬來文書寫的古老銘文在黑暗中緩慢的散發著柔和的橘黃色光芒,菩提樹葉卻瞬間被脫水般的委頓下去,由墨綠逐漸轉換為黑色。等到徹底落地之后,已然已是一堆灰燼。
  吳銘宇和黎軒回到學校之后就聽說了一件頗為奇怪的事。
  生物科學院專門留做實驗用的動物昨天夜里竟離奇的死了一大半,并且全部是被什么東西吸干了血似的,一滴血都不剩。
  “你說什么?再說一次?”吳銘宇看著尉遲靜,眼睛瞪得老大。食堂里的人聽見他的叫嚷紛紛回過頭來朝這里張望。
  尉遲靜被他嚇了一跳,“你叫這么大聲干什么?學生會剛開會,說誰也不準和外面說,也不能和家里人提到這事,哎,實在是太蹊蹺了。難不成這世界上真的有吸血鬼么?”她說完,嚇得吐吐舌頭,將頭埋了下去。
  吳銘宇聽著,突然將筷子扔下來,頭也不回的跑出了飯堂。
  “啊,銘宇……你去哪里啊?”尉遲靜在后面叫他,他也沒有停下,他就這么一直跑,跑出食堂,跑出了很遠很遠直到看見第一個電話亭,才喘息著停下來。
  他顫抖著手拿起聽筒,猶豫了很久終于掏出硬幣塞進去快速的撥起了一個國際長途號碼。
  在等了很長的一段“嘟——嘟”聲之后,聽筒那邊終于傳來了一個年老女人滄桑的聲音。
  “喂,是誰呀?”她用馬來西亞語說。
  “阿婆……”吳銘宇叫了聲。
  “銘仔!”阿婆顯然聽出了他的聲音,顯得很高興,“你怎么有空給阿婆打電話?”
  “阿婆,你還好么?”
  “恩。我還不錯,咱們的銘仔好么?什么時候回來看看呀?”
  “阿婆……這里有人下降了……”吳銘宇斷斷續續的說,也不知道是信號不好還是怎么了,阿婆努力將聽筒貼在了耳朵上。“似乎是你以前和我說的‘飛頭降’。”
  聽筒那邊聽清了后半句的年邁女人突然感覺到某種無力,她覺得悲愴,有些事情竟然是躲也躲不掉的。但隨后她又立刻強硬起自己的聲音,“銘仔!莫要去管!聽見沒有?不要插手這種事。”
  “可是……可是……”吳銘宇說了很多個“可是”終于留下了眼淚,哭得像個孩子,一如很多年前的那個自己,“阿婆,他是我的同學,我的朋友……我不想再看見他死在面前啊……”
  “我不要再看著他死在面前了……”他哭著,倚倒在電話亭旁邊。
  東南亞熱帶島國上的某個角落,那手握聽筒的垂暮老人一直等到電話那邊傳來掛斷的聲音才紅著眼流出了渾濁的淚。
  “作孽……作孽呀!”蒼老的聲音在夜空中響起。
  天空中一道閃電之后,雷聲轟隆而下。
  東南亞的雨季,來了。
05.
  如果可以,吳銘宇是一輩子都不想再提及那段回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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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9-6-2010 11:31:15 | 顯示全部樓層
他是中國和馬來西亞的混血兒,母親是馬來西亞人,父親是來自中國的商人。這要是放在如今那肯定會招人羨慕,可在當時的馬來卻不會。那年,他剛好十歲,在上小學三年級。
  他遺傳了母親的體弱多病,稍有不適就會引發多重病癥。這樣的小孩在馬來西亞絕對是不招人喜歡的,大多數父母不會準許自己的孩子和這樣的孩子玩耍,害怕他們身上的厄運會轉嫁到自己的孩子身上。
  所以吳銘宇在學校里一直是非常寂寞,直到十歲那年,他母親因為嚴重的先天性心臟病而去世了。他變得更加沉默寡言。
  三年級上學期快結束的時候,班級里新來了位很可愛的女孩子,叫做張怡雅。(按馬來語翻譯。)
  她的眼睛非常漂亮,笑起來甜甜的好看極了。班里的每一個人都喜歡她,都想和她一起玩。吳銘宇曾經偷偷在她桌肚子里放過自己家后院子里種的花。她人很好,并沒有因為吳銘宇的體質而像別的孩子那樣嫌棄他,不和他玩。
  他們后來被調成了同桌,一直很要好。
  他領她來家里玩,把爸爸從中國帶來的玩偶借給她玩,將叔叔買的米老鼠電子手表送她。他們幾乎無話不談,吳銘宇甚至覺得他以后就應該和她上一所中學,一樣的大學,之后娶她這樣的新娘。
  可這一切都在那個暴風雨的夜晚變了,變得面目全非。
  那天是周末怡雅照樣來他家里玩,不料臨近傍晚卻下起了大雨。
  怡雅的家住在郊區,途中得坐光纜,而下雨天光纜一般是不開的。阿爸于是輕拍著怡雅的臉笑咪咪地說,小雅今天就在咱們銘仔家住吧。
  怡雅顯得很高興,吳銘宇也很開心。
之后,他們就一起吃了晚飯,再之后……
  吳銘宇深夜聽見有人哭鬧,他從夢中被驚醒,當分辨出那聲音是怡雅的后,他毫不猶豫的從床上跑了下去。推開房門的瞬間,他當時還稚嫩的心臟受到了沉重的擠壓。
  眼睛因為過分恐懼而瞪得更大。
  看見了什么?看見了什么?
  張怡雅跪倒在客廳里,不停叫嚷抽搐著,顯得極難受。阿爸、阿婆和叔公都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面無表情的看著這小小的身軀在扭曲,在掙扎。
  耳朵邊是她痛苦的哭喊,“銘仔……銘仔,救我,救我,我好疼……疼啊……”她看向他,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和無助。
  阿爸這才發現吳銘宇走到了客廳里,他和叔公兩個人走過去一把拉起正要跑向怡雅的吳銘宇。將他往臥房抱去。
  “放開我……我要去救怡雅,怡雅……怡雅……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他哭喊著,卻聽不到任何大人的回答,他奮力掰開叔公捂著他眼睛的手。看了怡雅一眼,也是最后一眼。而那一眼所帶來的影像已經成為他一生里不可分割的部分,帶給他的傷,讓他一直從十歲痛到了二十二歲。不能忘,也不敢忘記。
  他聽見怡雅所發出的最后呼救,她的聲音已經沙啞不成音。他看見她那雙原本美麗的眼睛里突然暴生出了一條條小壁虎,她的酒窩,她的耳朵,她的手臂,她的脊梁……她的身上爬出了蜘蛛,壁虎。它們在旁若無人的四下爬行,血腥味充斥了整間屋子。
  他看著那雙黑洞洞的眼眶,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心內一滯便暈了過去。
  等到他醒過來,已經是兩天后了。阿婆和他說了很多遍,“怡雅是因為中降了,我們幫不了她啊……”阿爸也來說,“不讓你靠近她是害怕你被降牽連。”說完還給了他那塊“緬甸玉菩薩”,讓他帶著,說這樣才不會被降頭降到。
  他待在醫院的病房里呆呆的想了一天,一想到怡雅的眼睛和酒窩就會哭,一想到就哭。難過得連學也不去上,更不想回家,因為他怕一回家就會聽見怡雅的呼救。
  就這樣,他離開了那里。希望將這件事忘掉,可是他拼命的想忘掉就越是容易在深夜里驚醒。
  醒來就會看見腦海中怡雅的臉清晰無比。
  她的眼睛,她的酒窩……她,黑洞洞的眼眶。
  后來,他開始害怕很多東西,他害怕有一天她突然出現,接著質問他,當初為什么不救救她。
  06.
  “吳銘宇?”黎軒將手放在他面前晃了晃,這大半夜的被他一嗓子叫了起來,又發現他一動不動的呆坐著,愣誰也不會往好的地方去想,“你傻啦?”
  吳銘宇沒有回答。黎軒見他眼睛是睜開的,就接著說,“你不是說要給我解降么?怎么不幫我解了?”
  “黎軒……你知道不知道,馬來西亞人對于降頭是怎樣形容的么?”吳銘宇停頓了一會兒才說。
  黎軒說了聲不知道。
  “有古語是這樣說的,‘世上之事你一旦嘗試。它就會跟隨你,直到你死去的那一天。’說的就是降頭術……”
  “如果你不想插手這件事,我也不會怪你。”黎軒的聲音異常平靜,“我知道自己做了蠢事,可當初我其實也只是好奇,你知道,我這個人從小就喜歡冒險。現在出了事情,也活該是我一個人擔著。”
  “黎軒……”
  黎軒沖他擺擺手,正要爬上床鋪去睡覺卻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他捂著自己的口咳了很長時間才好。吳銘宇感覺有什么東西從他捂著嘴的指間流了出來,他趕緊打開了床頭燈。
  黎軒攤開手,殷紅的血水中有一簇透明而不規則的小玻璃塊。見狀,吳銘宇的臉瞬間就白了。
  原以為不過就是一般的“藥降”做幾個藥引就能夠解掉的,卻不料……“玻璃降!”吳銘宇脫口而出。
  玻璃降屬馬來西亞降頭術中的飛降,比最狠毒的藥降更厲害,更有殺傷力,它是根據下降人的示意,在某一特定時間,讓受降者的肚子里突然長出一大堆玻璃或鏡子。玻璃戳破腸胃,會將人活活疼死。反則,如果被破降,是會以雙倍的痛苦而施加到下降人的身上。
  換句話說,如果沒有技藝高超的降頭師解降,那肯定是死路一條。
  吳銘宇看著那簇碎玻璃塊,上面的鮮血有絲絲的鐵銹氣息,燈光照耀下泛起了一陣血光,而在這血光中,他再次看見了那個女孩,因為恐懼而扭曲變形的臉。
  “黎軒,我會幫你解降。”吳銘宇抬起頭來對黎軒說,玻璃降在馬來是很厲害的降頭術,但他來到中國才知道,其實內地有種方法可以很好的解這種術。但成功率并不是很高,且還有很大危險。
  “解降是有很大危險的,我不能保證一定成功,你愿意讓我幫你解么?”
  “除了你,我還能信任誰?”黎軒問后笑了起來。
  吳銘宇這自床底下拉出皮箱,在里面翻騰了很長時間,最終找出一本《妙法蓮花經》、一只紅蠟燭和一把已經泛黃的紙扇。
  黎軒老實的坐在三樓靠近窗戶的樓道里。凳子是吳銘宇放在那里的,他已經在地上用石灰畫了一個奇怪的圖案。黎軒的兩腳之間則點著那只紅燭,它的火苗時高時低,左右搖擺不定。
  吳銘宇左手拿經書,右手執扇子。一切就緒后,他開始念動經文。一邊念還一邊在黎軒身上扇,像是要把什么東西從他身上扇走似的。
  黎軒開始覺得腹內翻騰,疼痛難忍。腳中間的燭火被吳銘宇扇著之后不但沒有熄滅反而竄得更高了。黎軒咬牙忍著,自腹中涌上的液體竟每每只到喉嚨處就又被不知什么東西壓制下去。
  吳銘宇的頭上開始滲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眼神變得銳利。他加快了念經的速度,聚集念力,左右晃動扇子……他念動經文的聲音越來越大……
  突然,黎軒自口中吐出了一口墨綠色的水,正好落在那只紅燭上,將燭火猛地澆滅。他喘了口,腹內已經不痛了。吐出的綠水散發出難聞的氣味,冒出陣陣青煙,轉眼就不見了。
  吳銘宇虛脫似的靠著墻坐下去,“那家伙,一定就在這里。”
  “誰?”
  “給你下降的降頭師。”說完這話,吳銘宇又沖上前去,翻開黎軒的眼皮,上眼白的那條線,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這降算是解了,他放下心來。
  “銘宇,你說這降要是被解了的話,是會反噬給下降的人?”黎軒氣喘吁吁的說,“那明天咱們就看看誰突然吐玻璃了,不就知道是誰下的降了嘛……”
  吳銘宇沒有回答,他累得靠著墻已經睡著了,黎軒看了他一眼,便站起來,將他抱到寢室去睡了。
  窗外,月光柔和的灑下來,美得叫人心醉。日益消融的菱角在告訴你。
  滿月之時,即將來臨。
  07.
  第二天的早自習和兩節主修課吳銘宇都沒去上,他一直在寢室,昏睡到下午。
  他醒了之后,黎軒直接拉著他準備上學校外面的飯館好好吃頓飯。
  “你現在去飯館,還有個鬼飯吃……”他嘀咕著,又打了個電話給尉遲靜,告訴他自己拉了吳銘宇去吃飯,叫她也一起來。
  不一會兒,尉遲靜就到了。
  三個人剛一出校門,黎軒便叫了起來,“哎,哎,我說什么來著,大難不死必有后福來著嘛……”吳銘宇和尉遲靜轉頭一看,原來是范樂怡正微笑著朝他們走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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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9-6-2010 11:32:42 | 顯示全部樓層
她一如從前那般貌美,加上打扮入時,待人又和氣,自然進了學校還是那樣受歡迎,此時她向著吳銘宇他們走來,校道上已有不少人張望。
  “吳銘宇和尉遲靜吧?”范樂怡笑著開口說,“進了學校到現在就沒怎么遇見你們。”
  “啊,還有我,還有我啊,樂怡你怎么沒看見我。”黎軒大叫大嚷著沖到她面前。
  “對不起,我剛才沒看見你。”話說得沒什么錯,卻是透露了些許不屑。
  吳銘宇本不想說什么,無奈范樂怡一直盯著他看,只得問聲,“到新學校還算習慣吧?最近好么?”之類的廢話。
  “樂怡還是那么漂亮啊。”尉遲靜由衷的說,她為人單純最不喜歡勾心斗角,所以此言也是她真心所言。
  范樂怡笑了笑,他們將一個特快郵遞的大信封塞給吳銘宇,“剛才去收發室拿東西,恰好看到了這個,反正也認識你,知道你在哪個系就順帶著帶過來了。”
  吳銘宇道了聲謝接過信封,范樂怡卻突然湊近了他,一雙漂亮的眼睛調皮的眨了一下,“以前早有傳聞說學長是馬來西亞的混血兒,原來這是真的啊。”說完,她笑著頭也不回的走了。
  那雙眼睛……吳銘宇覺得非常眼熟,又覺得很怪異。具體又說不上哪里不對勁。只得嘆口氣,看了眼信,是馬來西亞的阿婆寄來的。很大的特快專遞,里面厚厚的不知道是寫了些什么,正巧看見同寢室的剛子走過,一把拉住,請他將信先帶回寢室去,等他吃完飯回去的時候再看。
  省大外面的一條街并不算大,但小酒店和卡拉OK特別多。他們隨便挑了一家小火鍋店坐下吃了起來。
  不知不覺外面的天逐漸黑了下來。三人吃好之后,黎軒又建議由他請客,再去唱會卡拉OK。吳銘宇本不想去,他曉得黎軒一到KTV就是要喝酒的,而且每喝必醉。但又繞不過尉遲靜想去,只得跟著去了。
  果不其然,黎軒這次不僅自己喝得爛醉,還牽扯著吳銘宇和尉遲也有些醉了。三人走出KTV已經是深夜十點多了。學校的門早關了。
  想回學校當然是老規矩——翻墻頭。
  吳銘宇第一個翻了過去,他的頭昏昏沉沉的,好不容易靠在墻邊點著了一根煙,正要抽,卻聽見墻頭上的黎軒一句感慨,“靠,為什么老子長得那么帥啊……”
  他抬頭一看,原來是墻內有一處水洼,黎軒正趴在墻頭上對著自己在水中的倒影欣賞。看見黎軒那副醉樣,還說著胡話,他就想笑了。
  可是,等等……倒影?他猛地想起了什么。
 尉遲靜此時也爬上了墻頭,指著天上大叫,“好漂亮的月亮啊!”
  天空中懸掛著沉默而靜好的滿月。
  他張大著嘴巴,狠狠的丟掉了手中的煙,他的酒醒了一半。
  “啊——”尉遲靜一個不小心,突然從墻頭上摔了下來,吳銘宇趕緊上前將她接住。將她穩當的放在地上時,他意外的在她手中抓著了泥土和草葉。
  他趕緊拉過她的手,手中竟隱隱的留著了半截草。他又扶住醉熏熏的她,扒開眼珠一看,頓時感覺天旋地轉。尉遲靜的上眼白那兒悄無聲息的豎著一條黑線。
  又直又粗。
  尉遲靜不知原由,還在傻傻的笑。
  吳銘宇猛的一個激靈又跑去看黎軒的眼珠,那里倒是什么都沒有。
  讓他想想吧……想想。
  倒影,滿月,尉遲靜手心隱隱長出的草。
  不消片刻,他抬起頭,渾身的冷汗。怪不得下午的時候覺得范樂怡很不對勁,那雙眼睛看得叫人實在莫名其妙,原來是這樣。
  在她的眼睛中,吳銘宇沒有看見自己的倒影。
  在馬來西亞,幾乎人人都知道,如果在一個人的眼中沒有看見自己的倒影的話,那只能說明一個問題。
  即這個人是正在修煉“飛頭降”的降頭師。
  飛頭降幾乎是所有降頭師的夢想。這不僅僅是因為它極難修煉,而且還因為一旦修煉成功,這降頭師就會功力大增且長生不死。
  馬來西亞本國自從有降頭術到現在,也僅有一只手數得出來的幾個降頭師習得成功而已,且這些人也早已不知去向了。
  飛頭降是在午夜十二點時,降頭師對自己下降。頭脫離身體,連著腸肚一同飛出。然后遇人吸人血,遇狗吸狗血。馬來的居民早已對此了解,便在自家門口處種些長刺的植物,飛頭拖著腸肚是不敢往這些地方去的,因為萬一被掛住,又不能在天亮時脫身的話,他就會化為一灘血水,從此萬劫不復。但內地不同,沒有多少人知道,所以這可能就是最近學校內實驗室動物死亡的原因。
  飛頭降要練足四十九天,并在滿月那一天完成最后一輪,才能夠功德圓滿。
  而今天,他抬頭看看天。剛好是滿月。
  至于尉遲靜手心的草,也是極為糟糕的狀況。
  她中了降,而且還是最要命的那個——陰陽降頭草。
  陰陽降頭草是一種降頭師才找得到并認識的草。粗為陽,細為陰,通常會并生在一起,即使已被制成干草,置于桌上,陰陽兩草還會發生不可思議的蠕動,直到兩草結在一起為止。降頭草落降后,會在人體內悄悄滋長,直到某個數量之后,便會以驚人的速度衍生。這個時候,中降者會莫名其妙發起高燒,接著就會發狂而死。死時陰陽草會透體而出,死者的尸體有如稻草人般。
  它最可怕的地方是因為它的無解,在降頭界它被稱為“絕降”。中降者只有等死一途。
  “阿靜……”他抱著尉遲靜,一想到她會因為“陰陽降頭草”而死,并變得像稻草一般他就覺得心里痛得要死。不行,不能這樣,他站起來,跑向黎軒那里,抬手“啪”的一聲就給了他一巴掌。
“你干嗎啊!”黎軒本來醉得要睡著了,卻被巴掌打醒,疼得大叫,“干嗎打我!”
  “你給我醒醒,出事了!你幫我好好看著尉遲,我一會就回來。”說完也不等黎軒回答就站起來掉頭跑了。
  “吳銘宇!你丫去哪兒?喂,喂!有話說清楚再走啊……”
  吳銘宇已經聽不見什么了,他從學校圍墻處一路向著北邊的狂奔。飛頭降的最后一輪不可能在狹隘的地方施術,而校園里什么地方最寬敞呢?
  是塑膠操場。
  圍了鐵絲網的塑膠操場上,月光傾注而下,宛如平靜寬廣的海面。一眼看去,果然是看出了蹊蹺。
  雖然早對這飛頭降有所耳聞,可他畢竟是沒有親眼看過,所以待到走近看清楚,心里也是暗自吃驚。
  世間竟真有這樣詭異的事情。
  皎潔的月亮懸于漆黑的夜空中,操場的正中偏右的位置有顆很不引人注意的黑色小圓球,正懸在離地約五尺多的地方,在它的下面,拖拖拉拉的墜了一大堆濕嗒嗒的東西。仔細一看,里面卻有一個很像人的胃袋。
  聽見吳銘宇的腳步,那圓球轉過來,上面的頭發也隨之飄散開,露出一張熟悉的臉。
  “果然是你。”吳銘宇笑了。
  范樂怡面無表情,吳銘宇突然笑了讓她很不舒服,“怎么,覺得這很好玩么?”
  “不,沒有這個意思。”他收起笑容,“我只是很奇怪,為什么你這樣執迷于術法。高中時候遇見你,大家都喜歡你,可在我看來,這不過是因為你對他們施了最簡單的‘情降’。”
  “唔,你看出來了?不錯嘛。”她倒沒有太大的吃驚。
  如果這時有人跑過來,恰好看見了這一幕,一個人和一只拖拉著肚腸的人頭在平靜的交談,他肯定會覺得自己見了鬼,不嚇死也得半死不活。
  范樂怡舔舔唇,“我將鉛石放在眼睛里三天,不論看誰,他都會喜歡上我。可我對你下了很多次,你卻始終不中降,這倒使我有些奇怪呢。”
  “有什么奇怪的。”吳銘宇自懷中拉出那只“緬甸玉菩薩”亮了一下又收進去。
  “是這樣。”范樂怡點了點頭,可看起來就只像是晃了晃腸胃。“我早就猜到一定是有什么正體在保護你,所以我給黎軒下降,希望能夠引出你的正體,卻沒想到……”她說到這兒卻突然笑了,分外的嫵媚,好似在說著一件令人驚喜的事,“你竟然會解降,你也是位降頭師啊……”
  吳銘宇剛要答話,卻悚然發現,范樂怡頭顱下的那只胃袋逐漸的鼓脹了起來,他知道時間不多了。這女人竟已經練得這般地步了,能夠隔空吸血。難怪玻璃降的術法反噬也沒能夠傷害到她。
  與此同時,操場的一邊正快速漂移過來一具無頭的軀干。那是她的,她要準備歸位了。
  吳銘宇正想著要如何阻止她。猛聽見有人叫他,“吳銘宇……”
  他回頭一看,黎軒抱著一堆干草一樣的東西跑了過來,一邊跑一邊叫,聲音里帶著哭腔,“銘宇……我什么都沒干啊,阿靜怎么變成這樣了,太可怕了。銘宇你救救她吧……救救她……”
  救救她……救救……我。
  吳銘宇的瞳孔有些放大,他掉轉頭語氣兇狠的對范樂怡說,“你施術法勾引男人,這沒什么,也不關我的事,可是你為什么要對阿靜下降!而且還是陰陽降頭草!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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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9-6-2010 11:33:41 | 顯示全部樓層
“哈哈哈哈哈哈……”范樂怡突然大笑起來,顯得樂不可支,頭顱下的那些雜碎仿佛也跟著在笑,顫抖著搖晃。“你很在乎她吧?很想救她吧?可惜啊……這是絕降呢,且已經生效,她死啦,神鬼也救不了了。”見吳銘宇只看著她,什么也說不出來,她又說道,“如果你那時候伸手救救她,恐怕也就沒的今日這般了。”
  “什么?!”
  范樂怡看著他,緩緩的說了句,“張怡雅,是我的姐姐。”
  張怡雅,張怡雅……這名字像是鐵錘,不斷給予他撞擊。耳邊還在響著范樂怡因為激動而變調的聲音,“我一直都不相信她是被別人下降害死的,誰會想得起來去對一個只有十歲的孩子下藥降?姐姐死后,媽媽和爸爸因為過分傷心雙雙病倒了。而你的父親……”她稍稍停頓了下,加重了語調,“以為用他的那點臭錢就可以擺平這一切!吳銘宇,告訴我,對你來說,一條人命算什么?它值多少錢?”
  吳銘宇還沉浸在對怡雅的回憶中,他低著頭。
  “媽媽因為過度傷心,心力衰竭而死之后,爸爸整日借酒消愁。我被過繼給舅舅,改了名字,移民到中國,為的就是找到你!我從來就不相信你爸爸的鬼話,姐姐的死和你們一定有關系!”
  “不對,我爸爸不會害人的!不會的!”吳銘宇大聲的否定著,雖然他的確對那時有一些顧慮,但他信任爸爸,他不會這么做的。他……應該不會的。
  “哼!不會?”范樂怡冷笑,對著黎軒吼了句,“哎,愣什么愣!別裝了!把東西給他看!”
  黎軒趕緊從懷里摸出吳銘宇阿婆下午寄來的那封信。
  吳銘宇疑惑的看著黎軒,范樂怡則繼續自顧自說,“黎軒是我的表弟,你不知道么?哈,看了這信相信你什么都會知道。難道你從來沒有懷疑過么?吳銘宇?小時侯那些折磨你的病痛,都到哪里去了?你怎么就這么健健康康的長到二十二歲了……”
  08.
  銘仔:
  一切都是阿婆的錯,阿婆不該下那個降啊。
十二年前,你阿媽病死。醫生說你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你阿爸非常擔心。家里就你這么一個兒子,如果你死了,他會傷心死的。所以,你叔公和阿爸一起來找我,要我想個法子保住你。
  我這樣喜歡你,銘仔,阿婆也不想你死啊。最后,阿婆竟真的想了那個法子……
  阿婆只想著能救你,卻不想著,這樣其實是害了你。但我終究是做了,我決定用降頭術中最滅絕人性的降術將你身上的病痛和厄運轉接到你那小同學怡雅的身上。
  你那時的玩伴又只有她,受降者必須和你身處用一地方,所以你帶她回家,我們就選擇了她。本沒有想過要用藥降降死她,可你叔公想到如果自那之后她的身體得了你的病,而你變好的話,這是很容易被人發現的。當時如果被人發現用這樣的降術,那恐怕會被整個馬來的降頭師合力降死。
  所以,在施完轉移降之后,我又給她下了藥降。
  銘仔,阿婆心內有愧啊……這十幾年來,我沒有一天睡得安穩,沒有一天不痛苦。
  “世上之事你一旦嘗試。它就會跟隨你,直到你死去的那一天。”
  我一直和你這么說,自己卻忘記了。我知道,我知道,血債要血來還。
  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來承擔。
  阿婆
  吳銘宇看完信,感覺右手捏的信封里有些異樣,伸手一摸,掏出一小塊褐色的風干的肉來。他看著那塊肉好一會兒,再抬頭,已是淚流滿面。
  “我本想對你用‘情降’,等你中降之后,折磨你,叫你生不如死。可無奈你有正體護身,總也傷不了,但現在不會了。吳銘宇,你看看呀,這滿月真美不是么?……”她笑著仰起頭,而那身軀也逐漸向她靠攏。一旦她的頭和身軀合并到一起,那么飛頭降就算是要成功了。
  吳銘宇摸出口袋里的折疊小刀,打開后毫不猶豫的對著自己的手心狠狠的切了一刀。
  鮮血如注。他將手握成拳頭,沖向范樂怡。抱住她的頭顱,將自己手中的血涂了她一臉。
  “你要干什么?”范樂怡覺得有些好笑,正要發力震開他,卻愕然的發現這對他絲毫不起作用。“你在干什么?”吳銘宇對著她的臉凌空畫了一個符咒。接著他念了句咒語。
  范樂怡吃了一驚,“你居然會用血降!”
  雖然血降本不足以與飛頭降相抗衡,但在飛頭降即將圓滿的時刻,這卻是令所有練習飛頭降的降頭師最為懼怕的降術。血降以自己的血下咒,次于飛頭降,但它卻是最不常用的術法。因為一旦運此術必要見血光,且它會消耗降頭師一半的氣力,假若被破降,下降人的結局就是死。簡單說明,這就是種同歸于盡的降頭術,若非是為報血海深仇,一般的降頭師決不施此術。
  “你怎么敢?”范樂怡這么說著,臉上卻流露出笑意。
  “怡雅死了之后,我會在每一個雷雨的夜晚驚醒。”他看著她的眼睛,“我總是會看見她,她就坐在那兒,那雙漂亮的眼睛,好看的酒窩……聽著,我來這里后,偷偷的學了降頭術,如果我事先知道,我一定會阻止他們的!一定會。”
  “但根本沒有如果了,不是么?”范樂怡說。她的頭顱移動著,發出“喀嚓喀嚓”的聲音,一寸一寸的接近脖頸。
  可同時,她臉上被涂抹著吳銘宇血的地方開始冒煙,伴隨著“滋滋”的聲音,一股濃烈的燒焦了的氣味四下彌漫開來。這非常疼,她忍不住咒罵起來,但頭顱還在向著脖頸靠近。
  “黎軒!殺了他!”范樂怡喊道。
  “不……”黎軒搖搖頭退了一步,“不,我不要殺人。”
  “黎軒!我死了的話,你也別想活!”范樂怡吼叫著,臉上一片模糊,已經不知道到底是吳銘宇的血還是她自己流的血了。而吳銘宇死死的抱住她的頭顱,一只手還放在脖頸處。
  黎軒哆嗦著從地上撿起吳銘宇的那把小折疊刀,他走過來,“銘宇,原諒我,我一開始不想幫她的,她給我下了降頭,說是你死了才能幫我解。你雖然幫我解了玻璃降,可是她不僅給我下了降,連我爸也被她下了降頭。原諒我……”
  “沒關系。黎軒。”吳銘宇似是快要力氣用盡,說話已顯得很乏力。“下了血降我就已經不指望活了。”
  黎軒的刀子扎進去的時候,吳銘宇就勢將涌上喉嚨的血連帶著剛才那塊悄悄含進口中的肉一起吐到了范樂怡的臉上。
  “啊——”范樂怡的頭顱忽地摔在地上,連腸帶肚的來回翻滾著。
  吳銘宇感覺卸盡了力氣,他仰躺了下去,口中喃喃道,“阿婆,還清了……還清了……”
  原來,這正是血降中最最詭秘和不為人知的部分。下降人如混合著罪人的肉去下降,那傷害將會大大提升,甚至超越飛頭降。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漸漸的就沒了聲音。眼睛卻是睜得好好的,他看見怡雅仍舊是坐在他旁邊,伸出手從書包里拿出好吃的水果,對著他微笑。“怡雅……”
  這一聲之后,范樂怡所剩下的,也只是一灘血水。
  黎軒驚魂未定,看著滿地血色狼藉,月光將濃厚粘稠的鮮血照耀成迷人的銀色。夜風中吹來一陣陰冷的風,夾雜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道。他踉蹌著倒退,想要離開這地方,真希望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一場虛妄的夢境。醒來就是真實美好的世界。
  他小步退著,卻被一堆干草絆倒,那是已經死去的尉遲靜。他后腦勺狠狠的砸在塑膠跑道上,發出了沉悶的“咚”聲
之后,他覺得眼前一黑便昏了過去。
  09.
  黎軒從床上驚醒過來,卻發現外面已是天光大亮,時間是上午十點多。
  他又朝下鋪看了看,見吳銘宇好好的正皺著眉頭還在大睡。愣了片刻,他找出手機慌忙撥了尉遲靜的電話。
  電話響了很長時間才有人接。
  “喂?黎軒?什么事呀……今天沒有課又不去實驗室,我早說了我要在宿舍睡覺的呀。”
  是尉遲特有的帶了些小撒嬌的聲音。
  “啊,沒,沒事,我撥錯了,對不起啊,你繼續睡吧……”掛上電話,他這才舒了口氣,確信是做了噩夢,于是他抓抓頭發,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昨天從那墓地里回來,累得半死。他和吳銘宇連飯也沒吃就跑回來睡覺。然后他就做了那個詭異的夢。還好,是夢而已。
  穿好衣服他一眼看見了放在床頭的那瓶尸油,拿起來對著亮光看了好一會兒。想起夢里說自己是范樂怡的表弟,頓覺好笑。
  拿起杯子走進洗手間去刷牙,他對著鏡子擺弄著自己的頭發,考慮是不是應該下午和吳銘宇一起去趟理發店搞個新發型,再去給范樂怡下情降,她肯定會愛上自己,哈哈!他刷著牙,心里美美的想著,含含糊糊發出聰明的笑聲。
  他看著鏡子里笑著的自己,突然想到了什么。
  便湊近鏡子看,瞪大了眼睛……
  手中的杯子摔在地上……他張大嘴覺得難以置信,只是瞪著鏡子中的那個自己。
  他在自己的眼睛中,沒有發現自己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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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9-6-2010 11:33:58 | 顯示全部樓層
僵直身體的時間里,他想起那句話,雖然他已經完全搞不清楚哪個是夢境,哪個才是真實。
  但他相信,那句話的確是真的。
  “世上之事你一旦嘗試。它就會跟隨你,直到你死去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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