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娜
發表於 13-6-2009 14:51:47
兩百三十二 這裡像毒窟嗎
耳中聽得門外隱約的嘈雜聲,知道就快要搜到自家,得趕快套件衣褲,免得老皮老肉被警察看光光。
「砰砰砰!開門啊!」
還沒跑到房門,口舒雪聽見秋婆婆搥門的聲音。
“真是的,媽嚇傻了嗎?有電鈴不會按喔?”
被搥得心磞蹦跳,她先打開門,把下半身藏在門後:
「幹嘛啊?」
當然知道老媽搥門是為哪樁,但問還是要問。
「警察臨檢。」
可不是嗎?黑暗中,嬌小的秋婆婆身後站了個比她高一個頭的警察。
「小姐,妳開門讓我們進去。」
“叫我小姐?真爽!只可惜待會等我點亮了燈,你就會恨不得馬上收回這個稱呼囉!”
想來是自己的聲音仍嬌脆如當年,才會在黑暗中讓警察的眼睛被蛤蜊肉糊到吧?
「可以等我一下下嗎?」
說著,舒雪欲待掩上房門,孰知警察馬上如繃緊的弦把手放在槍套上:
「妳....妳要幹嘛?」
“這女的敢情就是我們根據線報要抓的藥頭?想趁黑脫逃喔?沒那麼簡單啦!”
「我....我只是想加一件衣服嘛!人家身上只穿了內衣褲嘛!」
已經十幾年沒如此嬌羞過的舒雪,說得含羞帶怯。
「是喔!....那妳...趕..趕快去穿吧!」
“衣衫不整?這事非同小可。”
警察吞了口口水,不覺結巴起來,但老媽卻大笑起來,還誇張的擦拭擠出眼角的淚。
“厚!還笑?這是什麼時候了?虧妳還是我媽咧!”
三步併兩步奔回房間,套了件寬鬆洋裝,舒雪再奔回大門邊,門才一開,警察馬上把手放在槍套上衝進來,並拿槍對著黑漆漆的每個房間比著。
「噯!等我開個燈好吧?」
生平不做虧心事,夜半敲門心不驚;舒雪並未怎樣受到驚嚇,反而有點好笑又無奈。
“這些警察真是訓練無素,黑地裡不怕衝出持槍匪徒嗎?”
「屋裡有什麼人?」
俟大放光明後,警察歸槍入套,問著這個站在客廳中央,釵髮凌亂,徐娘半老的女人。
“怎麼跟黑暗中想像的不太一樣?”
「我兒子女兒囉!」
「你先生不在家?」
警察拐著脖子往主臥室瞧。
「死了。」
秋婆婆又是掩嘴一陣笑:
“說的真好,那離了婚的前女婿,爛人一個。”
「我們是來緝毒的。」
“看這女人風韻猶存,怎會被人給離了?”
「你看這裡像毒窟嗎?」
舒雪三七步站著,閒閒的問。
「不像,不好意思打擾妳睡覺。」
“嗯!這還差不多,半夜擾民,自然應該道個歉。”
「這是我的名片,如果日後有什麼麻煩可以找我。」
警察突然遞出名片,舒雪傻了半晌,才回復之前的氣定神閒。
「希望以後用不到。」
“當然是壞事才會動用到警察嘛!誰喜歡常看到他們呀?”
秋婆婆的竊笑中,舒雪把一無所獲的警察送出門。
舒娜
發表於 13-6-2009 14:52:08
兩百三十三 聞香下馬
機車兄弟終於被抓。
真正罪名是啥,秋阿公不想細究,雖說只是房客犯法,但身為房東,一向面皮薄如紙的秋阿公也夠覺得丟臉了。
「好像跟販毒吸毒有關係吧!」
站在店門口看著機車兄弟的機車朋友忙進忙出的搬家,秋婆婆也霧煞煞,只知道又沒房租可收了。
芯亞再度幫忙秋阿公在紅紙上寫下「吉屋招租」的斗大幾個字,外公憧憬的貼在鐵門捲上,再次等著生意上門來。
興許是時機不好,這次跟上次一樣難租出去,一等又是個把個月。
不忍看年邁的父母整天唉聲嘆氣,舒雪於是建議。
「不如登報吧!機會多一點。」
還沒賺錢就要花錢,秋阿公心中自是不捨。
「看開點,不投資哪有收穫?」
秋阿公嘴上不說,但身為女兒,怎會看不透老父的心思?
「好吧!先登個兩天看看。」
兩天登下來,誰知推銷各大報刊登廣告的電話多過詢問租屋的電話,真是始料未及。
幾經篩選後,房子租給了一家麵包店。
自從『富華麵包店』關門大吉後,富華街的居民已很少聞到麵包出爐時飄香十里的空氣了,所以『品軒烘焙坊』開幕的那天,門前自是車水馬龍。
「恭喜恭喜!」
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秋阿公,一大早就穿上他喝喜酒才會翻出來的襯衫長褲還外加一條紅領帶,彷彿麵包店是他開的似的。
「哪裡哪裡!託您的福。」
烘焙坊的簡老闆接過秋阿公手上的祝賀禮 - 一串鞭炮和一個『聞香下馬』的匾額,少不得要鞠躬哈腰一翻。
「這是我自己寫的拿去請店裡裱褙的呢!」
一向以讀書人自居的秋阿公說得不無驕傲。
「哇!寫得好棒,阿伯可以開書法展了。」
簡老闆誇張的觀賞著這「秀才人情紙一張」,這下馬屁可真是拍對地方了。
「好說好說,你忙你忙。」
看排隊買麵包的人快造成交通阻塞了,見過世面的秋阿公當然知所進退。
至於造成富華街上搶購人潮的原因無他,是來自店門樑上的大紅布招 - 『麵包一個一元,限時搶購』。
但當想搶便宜的顧客拼了老命擠進店裡,卻會聽到小小的抱怨聲此起彼落。
「哼!騙笑!原來一個一元的只限購一個。」
「對呀!而且只限定那幾種。」
雖然稍微有被騙的感覺,但鮮少人會調頭就走,可能是一來眾目睽睽之下沒面子,二來排隊都排那麼久了,不買一下似乎不划算。
“原來大部分的人是被騙進來的。”
感到有一點不對勁,秋阿公滿載的笑容褪去了一成,但隨即又被自己說服:
「這也是做生意的一種手法吧!表示這小子頭腦好啊!」
自欺欺人的,秋阿公背著手,走出人聲鼎沸的烘焙坊。
舒娜
發表於 13-6-2009 14:52:25
兩百三十四 全身抹了奶油似的
煩惱總是在蜜月期過後來臨。
「媽!衣服怎麼都是奶油味?跟全身抹了奶油似的難受。」
芯亞首先發嗔,要知道,少女對清潔度最是挑剔。
「對呀!媽!妳要不要請爸跟簡老闆說一下?」
這是舒雪跟秋婆婆抱怨的聲音。
「哎呀!不要說是晒在後陽台的衣服被燻了,只要是麵包出爐,連整個樓梯間都是奶油味。」
奶油這種東西,剛聞甜膩,天天聞,日夜聞,就變成噁膩了。
「我們全家啊!都成了麵包出爐計時器了。」
「好啦!我去樓下看一下。」
千女所指的秋阿公,像被蜜蜂叮到似的飛一樣跑下樓。
一看之下,才知道原來是『品軒烘焙坊』的排油煙機的開口是朝上的,所有烘的焙的餅乾蛋糕麵包的氣味全都往上免費送給秋家聞香。
「簡老闆,你可不可以把抽風管走地下?我們樓上都被燻到噁。」
如果說房東是管家公的代名詞,那麼,秋阿公真是發揮得淋漓盡致。
「人家牛肉麵店的排油煙機的開口是朝水溝排放的。」
“這老人家分明是來找碴的。”
簡老闆搓搓手一臉為難
「可是,我們花了不少錢才做好的抽風管,要改的話,嘿嘿...」
“這傢伙是精明有餘,聰明不足。”
在秋阿公眼裡,簡老闆有生意頭腦,但對設計完全是一腦子漿糊。
「你只要轉個向就好了,由朝天變朝地,會有多難嗎?」
不知簡老闆是懶得改還是不想改,真教會畫工程圖的秋阿公抓狂。
「可是改要花錢啊!」
秋阿公搞不清楚他為何銖緇計較?
「一點點小錢嘛!多賣幾爐麵包就有了!」
到後來,秋阿公才隻知道原委。
話說有一天下午,當秋阿公在店後方抓漏時,黑貓宅急便來了,簡老闆卻不在,會計急到瘋:
「這是明天做糕餅要用的冷凍食材,不收明天店裡會開天窗。」
「那就收啊!」
秋阿公納悶,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還做什麼會計?
「要運費呀!」
「一兩百不是嗎?」
「是啊!.....可是...。」
會計欲言又止的看著蛋糕師傅:
「不要看我,我已經幫店裡墊了1000多元了。」
蛋糕師傅眼觀天花板,抖著腿一副“不干我的事”的樣子。
「我也墊了不少錢啊!」
看會計左右為難,秋阿公開始感到不對勁。
舒娜
發表於 13-6-2009 14:52:50
兩百三十五 奸商
“有做老闆的窮到要每天搜括當日所得嗎?”
「你們老闆那麼缺錢嗎?」
會計和蛋糕師傅面面相覷:
「其實很早以來他都是這樣做,說店裡不要留現金,怕被搶。」
蛋糕師傅嘆口氣,靠在牆上圓形『禁止吸煙』的壓克力標語下點了支菸。
“怕被搶?又不是24小時便利超商。”
古道熱腸的秋阿公揣度著是不是要幫幫這些急的如熱鍋上螞蟻的員工們。
「你們到底收不收貨啊?我還有很多地方要跑,沒空跟你們耗。」
黑貓宅急便拉開嗓門敦促著。
「好啦!我先墊錢,你們把貨收下來吧!」
秋阿公掏出皮夾來數著鈔票,反正簡老闆還押了兩個月押金在他這兒,退租時在扣除,橫豎秋阿公是不會吃虧的。
「謝謝你了房東先生。」
會計小姐道著謝:
「我晚上有賣到麵包再把錢還你。」
收起皮夾,秋阿公說:
「可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蛋糕師傅把煙頭在地上踩熄說道:
「我們連上個月的薪水都還沒領咧!」
秋阿公心中的警鐘於是敲響:
「蝦米?有這種事?」
從黑貓宅急便手上接過冷凍貨,蛋糕師傅把嘴向會計努了努:
「架上都空著,我要去趕做蛋糕了,你可以問她是怎麼回事。」
於是消失在裡間。
「唉!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秋阿公的臉還沒完全轉過來,會計已經用一張苦瓜臉來迎接他。
「每次薪水都一拖再拖,搬過來以前就這樣了。」
「瞎?怎麼都沒人告訴我?」
「我們哪敢說啊?」
會計懦懦的:
「以前在桃園就是付不出房租被房東趕出來的,能在這裡定下來,我們都好高興。」
這下七上八下的秋阿公聽了不禁要擔憂起來:
「明天我再找你們老闆問個清楚。」
眼看月初收租的時間快到了,他可不想重蹈桃園房東的覆轍。
憂心忡忡回到家中,之前房子租出去的殘存喜悅已完全被愁雲所掩蓋。
第二天一早,迫不及待的,他下樓到麵包店問簡老闆。
「簡老闆啊!你是不是經營上有困難?有困難你要講嘿!」
究竟是風裡來浪裡去的奸商,簡老闆選擇橡皮糖戰術。
舒娜
發表於 13-6-2009 14:53:13
兩百三十六 地下錢莊
「沒有的事,只是把錢集中管理啦!」
簡老闆皮笑肉不笑。
「集中管理也要留周轉金給你的店員嘛!」
“到底你是老闆還我是老闆啊?”
簡老闆陰騭的掃了一眼多事的店員們,大家都避開他的眼神,免得被颱風尾掃到。
「會啦!會啦!店裡的事不勞您老費心啦!」
連推帶哄的,簡老闆把秋阿公這號麻煩人物請出店外。
以為風波就此平息的秋阿公,於是提著備而不用的拐杖逛公園去。
夏日炎炎正好眠,幾天後,當秋阿公在蟬鳴的午后坐在電視機前沙發上,對著螢幕打盹時,忽聽得樓下有吵鬧聲。
掙扎著老骨頭坐起來,踅到陽台往下望,只見一台黑頭車停在麵包店門口,麵包和蛋糕師傅手上揮舞著烤盤。
“哎呀呀!不會是又給我事情了吧?”
「我先下樓去看看。」
套上拖鞋,秋阿公對坐在床沿,一臉茫然的秋阿婆交代後就匆匆下樓:
下得樓來,映入眼簾的是一片肅殺之氣;只見四名嚼著檳榔,嘴角刁著菸,頭頂三本髮型的彪形大漢和店員們對峙著。
「怎麼了?」
秋阿公問嚇得皮皮剉的會計。
「他們是地下錢莊的人,說簡老闆欠他們錢。」
「啊你是誰呀?」
地下錢莊的人大剌剌問道,敢情以為是簡老闆他爸出現了。
「我是房東。」
秋阿公挺了挺貧瘠的胸膛,他已忘記胸前的六塊肌早在幾十年前就隨著歲月隱去。
「房東喔?這裡沒你的事啦!」
地下錢莊的人表明冤有頭債有主。
「怎麼會沒我的事?這是我的房子耶....」
話還沒說完,秋阿公就被趕來的秋阿婆氣急敗壞的拖到一旁,害他後半句:
“你們敢動我的房子就給我試試看。”的狠話沒能及時放出來。
「你不要命啦?也不看看對方是誰?」
嫁給秋阿公50幾年,秋阿婆了解他人雖老卻不服輸的個性,完全不輸當年尚年少時天不怕地不怕的牛脾氣。
「跟你老闆說啦!從桃園逃到這裡來我們也找得到啦!只要他錢一天不還,我們就不會讓他好過啦!」
俟地下錢莊的人上了黑頭車離去後,麵包和蛋糕師傅才放下手上的烤盤和攪麵棒。
「老子不幹了啦!」
蛋糕師傅脫下一向疏於清洗,已經斑駁到看不出來原本是白色的烘焙服恨恨的摔在地上:
「把薪水算一算給我啦!」
他朝著會計大吼。
舒娜
發表於 13-6-2009 14:53:37
兩百三十七 對峙
會計覺得好委屈:
「錢....都被老闆拿走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也是受害者啊!你幹嘛兇我?」
麵包師傅也脫下制服:
「明天再找他要吧!我們先關店吧!」
於是大家把架上剩下的麵包分裝準備帶走。
「秋阿公這袋給你。」
會計拿了一袋麵包給秋阿公。
「這不好吧?」
鼓脹的袋子看起來沉甸甸的,怕不有十來個麵包吧?秋阿公更是拿不下手。
「拿著啦!反正放到明天也是要丟掉或....」
麵包師傅硬是把「餵豬吃」三個字吞回肚裡,從會計手上接過麵包袋,硬塞進秋阿公懷裡。
「好吧!」
“這些員工真善良。”
看著他們認命的臉,秋阿公好生心疼。
想不到第二天的情形更糟糕,一早就有別的債主上門來。
「我是裝冷氣的,你們老闆欠我10萬尾款沒給。」
牆上全新的分離式冷氣正安靜的運作著,看在冷氣行老闆眼裡一定很氣悶吧?
「偶素做窗簾的,不給錢偶就要拆窗簾喔!」
沒有窗簾遮陽,午後西晒到櫥窗的陽光會把麵包晒到臭酸吧?
「我的烤箱錢什麼時候才要給我?」
眾債主團團圍住麵包師傅和會計逼問著。
「我們也是受害者啊!已經好幾個月沒拿到薪水了!」
麵包師傅搓了搓手上的麵粉,恨不得用這雙為簡老闆做了上萬個麵包的巧手一把掐住他的脖子。
「那我要搬回我的冷氣。」
冷氣行老闆從腰間帆布袋裡掏出工具作勢要拆冷氣。
「我也要搬回我的烤箱。」
賣烤箱跟做窗簾的聞言馬上跟進:
「我也要拆回我的窗簾。」
這下麵包師傅麵包學徒和會計可慌了,紛紛出面阻擋:
「你們拆了我們還賣什麼啊?」
「那是你家事。」
冷氣行老闆握著傢俬和麵包師傅對立著。
「我們有做的話至少每天還有盈餘可以還你們,你們把生財工具都搬走了,那我們就更沒有償債能力了!」
會計採取低姿勢,試圖以柔克剛。
「太慢了啦!反正我們就是要拆回我們自己的東西啦!」
賣烤箱的老闆自然跟冷氣行老闆同一陣線。
舒娜
發表於 13-6-2009 14:53:53
兩百三十八 一女當關三夫莫敵
於是要拆的跟阻擋的互相推擠著。
“糟糕!要打起來了!怎麼辦?”
身為房東的秋阿公正左右為難時,女兒適時出現在門口。
「爸,媽說樓下吵吵鬧鬧的,要我來看看。」
看到舒雪,秋阿公七上八下的心頓時鬆懈不少,只剩下一上二下了:
「阿雪,妳來的正好,妳看我們要不要報警啊?」
秋阿公問得小聲,生怕惹毛了打得正火熱的雙方。
究竟女兒是大學畢業,在職場上翻滾多年,應該也增長許多見識,多少可以幫忙出點主意。
「還不用,待我嚇他們一嚇。」
於是舒雪走到風暴中心,雙手抱胸,氣定神閒,但聲如洪鐘喝道:
「債權人未經過申請就亂搬東西是犯法的喔!」
賣烤箱的老闆放開與他扭打的蛋糕師傅,跳到舒雪面前橫眉豎目:
「聽妳在放屁,是誰說的?」
「法律說的,不信你去問你的律師。」
賣烤箱就賣烤箱,那老闆何曾請過律師?又哪裡懂法律了?當然是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難道法律是保護姓簡的這種壞人的嗎?」
冷氣行老闆也停止麵包師傅的拉扯。
「不!法律是保護懂法律的人,你們有冤屈可以找律師來解決,我保證你們會拿回屬於你們的東西。」
「阿不然要怎樣?我現在就要拆我的窗簾啦!」
瞧舒雪一介女流,做窗簾的何曾把她放在眼裡?
「你拆我就報警。」
舒雪拿起手機就撥:
「請問是文華派出所嗎?我這裡是富華街....」
「好好好!算妳狠,我還會再來的。」
賣烤箱的老闆,冷氣行老闆和做窗簾的悻悻然走人後,舒雪對麵包師傅,麵包學徒說了:
「解鈴還須繫鈴人,你們要趕快找到你們老闆,我相信他們三不五時還是會來鬧的,這樣客人還敢上門來嗎?」
看舒雪剛才一女當關三夫莫敵的演出,她說的話他們豈有不聽的道理?
「可是就是找不到人啊!」
蛋糕師傅嘆口氣,靠在他最喜歡的位置 - 牆上圓形『禁止吸煙』的壓克力標語下點了支菸。
「那就各自努力囉!我們自己也要解決跟你老闆之間租約過期的問題咧!」
秋阿公家的客廳裡,舒雪正聯絡公司的律師。
「整件Case五千,先從存證信函開始。」
黃律師是舒雪公司配合多年的律師,典型未婚的女強人。
「收信後三天沒有回應的話,房東有權處置屋內所有物件。」
有黃律師這句話,秋阿公今晚可以睡個好覺了。花個五千元買平安不算太貴,這等衰事,遇上了,也是沒辦法的事。
舒娜
發表於 13-6-2009 14:54:18
兩百三十九 盜賊闖入
從存證信函寄出的那天開始,『品軒烘焙坊』正式吹起熄燈號,鐵門拉下,所有窗戶鎖上,只等簡老闆回應再決定如何發落店裡的東西。
三不五時的,秋阿公還是會下樓去巡視店裡的生財器具等,生怕有個閃失,等簡老闆真的出面時會唯他是問。
這天午後,當秋阿公一拉開鐵門,就看到比人高的烤箱與烤箱間有黑影晃動。
「是誰?」
秋阿公按下電燈開關,店裡頓時大放光明,但人影更往裡面閃了。
「再不出來我要報警了!」
回應他的是詭異的死寂。
「喂!是文華派出所嗎?我這裡是富華街『品軒烘焙坊』,有盜賊闖入。」
不報警倒好,秋阿公一報警,黑影立刻現身。
「是我啦!你幹嘛報警?」
麵包學徒手上抱著電腦主機從暗影中走出來。
「你私自闖入我不能報警嗎?」
好歹秋阿公70好幾,這麵包學徒不但見了他老人家沒個稱謂,而且口氣還很衝。
「簡老闆欠了我好幾個月的薪水,我只是拿走我該拿的。」
秋阿公看他腳邊還有收銀機,傳真機之類的,心裡更氣:
「你可以循法律途徑向簡老闆討回來呀!年紀輕輕的幹嘛做賊?」
畢竟年輕,反正已經被逮,麵包學徒乾脆一不做二不休:
「做賊怎樣?你不要攔著我喔!你敢攔我我就....」
這時警車鳴笛聲由遠而近,秋阿公像吃了定心丸,聲音也明顯大了起來:
「你就怎樣?說啊!」
好漢不吃眼前虧,麵包學徒可不想被條杯杯逮個正著,於是惡狠狠的瞪了秋阿公一眼,慌忙往後門跑去。
“我說咧!前門明明好端端的鎖著,他是怎麼進來的?原來是從後面翻牆進來。”
不但如此,他還破壞了鐵窗,看得秋阿公又氣又急,連忙追了過去:
「好膽麥造!」
這時警察已進來,剛好奔至牆邊,逮住被秋阿公揪住的麵包學徒:
「是闖空門嗎?」
警察把麵包學徒壓扁在牆上反剪他的雙手在背後問秋阿公。
「他是以前房客請的員工啦!」
秋阿公把簡老闆惡意倒店的原委大約說了一下。
「那你要我們怎麼辦他?」
說實在,對法律,秋阿公也不懂,只知道17歲的麵包學徒眼中有悔有恨更有羞愧。
「放了他吧!他本來是個好孩子,如果不是被逼到走投無路,也不會出此下策。」
聞聲趕下樓來的秋阿婆看圍觀的鄰居指指點點,想起這麵包學徒平日還算乖巧,有些於心不忍。
「那你們被破壞的門窗要不要他賠?」
警察放開快被壓成壁紙的麵包學徒問道。
舒娜
發表於 13-6-2009 14:54:37
兩百四十 驍勇善戰的里民
「不用賠了,我看他也只不過是個受害的小孩子罷了!」
雖然剛才差點被麵包學徒K到,但究竟一把年紀了,秋阿公是不會跟他計較的,倒是得趕快請女兒催律師採取法律行動。
「這種事夜長夢多。」
舒雪下班回來聽到老父白天的經歷,真為年邁的他捏一把冷汗,於是連忙和律師約了時間來處理被封存在店裡的東西。
「沒問題,全包在我身上,當天你們事主只要現身就好。」
巾幗不讓鬚眉,黃律師說得豪邁,做得乾脆;兩天後,她果真把場面搞得門庭若市,只見麵包師傅、蛋糕師傅、麵包學徒、做窗簾的、賣烤箱的老闆、冷氣行老闆一干人等全都到齊,只差罪魁禍首簡老闆不見蹤影。
「大家注意聽,簡老闆不敢出面沒差,你們現在拿著單據排好,讓我一一驗證。」
黃律師登高一呼,為了爭取自身的權益,各形各色的受害人都乖乖聽話排成一列。
「看熱鬧的先退出去,不要妨礙我們執法。」
好個黃律師,同時帶來管區警察和里長做見證;管區警察一聽黃律師的暗示,看熱鬧的鄰居們隔在門外。
於是賣烤箱的老闆、冷氣行老闆、做窗簾的都各取所需討回了他們的東西。
「你們有人要跟我買嗎?些都已經是二手貨,什麼價值了。」
冷氣行老闆把冷氣搬上小貨車時問圍觀的居民們,答他的是一片沉默,他未免太高估富華街居民的財力了,殊不知這些人都是覬覦店裡面的非生財器具,想撿便宜來的。
「噯!等一下,我樓上正缺一台冷氣呢!」
還是秋阿公有心,跟冷氣行老闆以半價,半買半相送買了台冷氣。
「你們可以拿走你們薪資等值的東西,記得簽收據給我,以後不可以再來這裡鬧了。」
徵得秋阿公也的同意,蛋糕師傅、麵包師傅載走了麵粉、奶油、水果罐頭、可可粉等食材,麵包學徒把電腦分別綁在機車後座和放在腳踏墊上載走,會計則接收收銀機、計算機、電話、傳真機、影印機等。
「剩下的東西呢?」
黃律師收起所有的簽單問秋阿公。
「嗯!....我看,就開放給鄰居們拿走吧!」
讓人家白看了半天的戲,好歹也給點甜頭嚐嚐,才不至於讓老鄰居們失望。
「好吧!你們可以進來拿你們想要的東西了。」
只等黃律師一聲令下,霎時間,鄰居們全都蜂擁而上,其混亂的情形,只比亂世時的燒殺擄掠好一點。
「老婆!快搬那幾張椅子!」
白蘭小吃的老闆吆喝,著他家小吃店的椅子上星期被胖客人坐瘸了幾張。
「女兒,牆角還有鳳梨罐頭,快搶!」
美玉不知從哪搞來一隻麻布袋,低頭猛撿著被眾腳們踢得滾來滾去的櫻桃罐頭,順便向女兒提供軍情。
「這是我先拿到的!」
魈婆正和半獸人拉扯著一只燒金紙的桶子。
「屁咧!是我先看到的好嗎?」
半獸人索性撲在燒金紙的桶子上,讓魈婆無處下手。
「媽媽!....嗚...我的拖鞋不見了啦!」
不知誰的小孩站在戰事方酣的店中央張嘴仰天大哭。
「天啊!第三次世界大戰也不過如此。」
拉著秋阿公,縮在大門後的里長,對他的里民們如此的驍勇善戰,真是嘆為
舒娜
發表於 13-6-2009 14:54:58
兩百四十一 玩視覺系不是布袋戲
大戰過後,房屋清空,秋阿公央人裡裡外外油漆了一回。
「當做是去霉氣吧!」
秋阿公只好看開點。
『吉屋招租』的紅字條再度貼上鐵門。
或許是走霉運,亦或是時機不佳,房子懸了一段時間竟乏人問津。
試過上租屋網,也登過報紙,結果房屋仲介和廣告公司的詢問竟多過要租屋的電話。
「不如找房屋仲介吧!」
看老爸愁眉不展的坐在她家客廳,兼之坐吃山空,舒雪覺得不壯士斷腕不行。
「房屋仲介?那不是要拿我一個月的租金當仲介費?」
秋阿公彷彿看到白花花的鈔票從口袋中一張張飛走。
「不下餌怎麼能釣到魚?」
舒雪說著,看芯亞開了大門進來,逕自往房間走。
「今天上半天班啊?」
看今天是星期六,豔陽高照,出遊的好日子,舒雪若有所覺的問。
「嗯!下午休假。」
女兒的事等一下再,管舒雪先言歸正傳:
「現在房屋仲介身段比較低了,以前股票大漲破萬點的時候,要委託他們租屋?門都沒有。」
「好吧!就房屋仲介吧!」
事不宜遲,舒雪馬上聯絡『北七房屋』。
「要跟我們簽約三個月喔!」
『北七房屋』的業務馬上騎著小咘咘跑來。
「而且這三個月裡面你們不能擅自帶人來看房子或是自行出租,否則視同毀約。」
『北七房屋』的業務仔細打量著他眼中的『物件』,邊把遊戲規則說清楚講明白。
「那就簽吧!」
一邊是遙遙無期,一邊斷尾求生,簽約在秋阿公來說,跟向八國聯軍割地賠款一般痛。
「秋阿公,希望我們『北七房屋』不會讓你失望。」『北七房屋』的業務殷勤的鞠躬的當兒,舒雪瞅見芯亞背了大個背包出門。
「去哪裡啊?亞亞。」
送走鞠躬哈腰的『北七』業務,舒雪連忙攔住女兒;老爸的事她要管,女兒的事也不能忽略啊!
「去台北玩Cosplay。」
「角色扮演喔?」
好像是日本傳來的玩意兒,舒雪有常識也有在看電視,所以概念是有的。
「有一點不太一樣,我們是玩視覺系不是布袋戲?」
視覺系?布袋戲?舒雪頭都大了。
「不管什麼細,記得早點回家啊!」
真是女大不中留。
「明天晚上吧!」
「啊?為什麼?」
「有些衣服上的小裝飾還沒縫好,今天下午要趕工,晚上預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