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型男索女 
樓主: louis12

跳舞 -【天王】《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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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4-7-2009 14:30:32 | 顯示全部樓層
他地身體飛快的做了兩個奇異的扭曲動作,仿佛是左一步。右一步,看上去分明是往前邁步,迎著刀鋒而來,但是身法卻詭異之極!明明速度也不甚快,可是神宮平八郎這勢力驚人的一刀,卻居然就生生斬空了!

    陳瀟的身體幾乎是貼著刀尖旁擦了過去,嗤的一聲,刀尖甚至將陳瀟的衣服割出了一絲裂紋來!然而卻畢竟沒有傷到陳瀟分毫!他這麼一閃,卻躲開了對方凌厲一擊,等腳步錯開之後。卻已經身體越過了刀勢。幾乎就貼在了神宮平八郎的身體左側!!

    伊藤大緒一看陳瀟的動作,頓時臉色就變得極為陰沉!

    陳瀟不過是一個身法動作,但是落在經歷過田將軍橫掃日本那個時代的伊藤大緒地眼中,如何認不出,那正是田將軍昔年使用過地詭異的招數和身法!

    神宮平八郎一刀落空,還被陳瀟欺到了近身的位置。周圍觀戰的人都是心里一驚,更有年輕的人當場就驚呼了出來!

    而神宮平八郎卻神色並不如何慌張----他們神宮一系身為神宮直雄的直系傳人,昔年曾祖正是輸給了田將軍地那一套“短打”,後人自然對這一套短打進行了仔細的研究,幾代人苦思破解之法,身為神宮一系當代最出色的代表人物,神宮平八郎自然對“短打”的這一套招數的種種神奇之處都有充足的了解!

    陳瀟雖然欺到了自己的身體左側,自己的武士刀過長,卻已經來不及回刀自救了,但是這一種變化。他平日里演練的時候,卻已經不知道試過了多少次!

    忽然身體猛的一頓,原本還往前沖地身體陡然就定住了!同時持刀的右手手腕一轉,刀鋒雖然回不過來了,但是卻用刀柄,朝著陳瀟的腰眼重重撞了過去!

    以他這樣級別的武者的爆發力,就算是刀柄,如果撞世了。也能讓人骨頭破碎!

    神宮平八郎平日里對這一個應變練的極為熟悉,偶爾閑暇之余也常常遐想,假如昔年曾祖早就練熟這一下,未必會被那個田將軍逼得那麼狼狽了吧……

    而這一撞,卻依然落空了!

    陳瀟的身體在這一刻卻忽然原地旋轉了一下,腳下步伐猶如花蝴蝶一般的華麗,身體一轉,整個人猶如陀螺一般,全身似乎涂慢了油脂一般,滑不留手!那刀柄重重地一撞。才沾到了陳瀟腰間的一片衣角。就被輕輕滑開!

    陳瀟卻趁勢一步邁到了神宮平八郎的身後去了!抬起手里的藤條,對著神宮平八郎的就是屁股輕輕一拍!

    啪!!

    藤條打在屁股上。聲音仿佛並不大,但是此刻卻清晰的落在了全場所有人的心頭!!

    堂堂的上辰一刀流的第二高手,一個照面,就被這麼一個毛頭小子用藤條打屁股了?!

    雖然藤條打在屁股上一點都不疼,但是神宮平八郎的心中卻猛地一顫!原本提足地一口氣險些就崩潰了下來!

    如此……輕松?!

    最先的驚慌之後,一種被恥辱所激發地勇氣瘋狂的爆發了出來!

    他口中發出了一聲狂吼,身體騰騰往一側邁開兩步,隨即猛然轉過身來,雙手握刀,對著陳瀟狠狠一劈!

    嗡!!

    幾道隱隱的勁氣立刻席卷而出!陳瀟眼楮頓時一亮!

    這一招,自己在船上卻是看見過竹內文山那個老頭子使用的!

    仿佛叫做什麼……真•九龍閃?

    這個神宮平八郎施展出來,威力卻比竹內老頭子要差了很多了。

    只是,在船上的時候,陳瀟是利用了瞬間移動躲閃的,此刻他卻冒充老田的弟子,如果用擺明車馬用異能來贏這些日本武者,就算贏了,也未免不夠暢快,反而墮了田將軍的威風。

    不但要贏,還要好好的嚇唬一下這些日本人才行。

    他身體猛然往後一閃,隨後哈哈大笑兩聲,也學者神宮平八郎的樣子,雙手握住了藤條,退後一步,迎著對方劈出來的幾道刀氣,狠狠的一記虛劈!

    陳瀟不曾學過劍道,老田最擅長的刀法,陳瀟也不曾學過,這一劈自然是虛勢。

    但是他意念一轉,數道念力瞬間在藤條的頂端凝聚而出,嗤嗤幾聲,也仿佛刀氣一般,飛快的激蕩射出!

    那勢道,甚至比神宮平八郎的真九龍閃的刀氣還要強盛了幾分!!

    嗡的一聲,刀氣和念力斬在半空撞擊在了一起,頓時引發了一陣氣流的波動,空氣之中仿佛振蕩了一下,卻看見神宮平八郎的刀氣已經盡數被化解,而陳瀟的念力卻依然有一小部分突破了刀氣,朝著神宮平八郎射了過去!

    神宮平八郎心中駭然!眼看幾道念力斬到了面前,他只能飛快的舉起武士刀來,奮力揮舞。

    就听見砰砰幾聲,他也的確是劍道了得,居然將一柄武士刀舞得花團錦簇一般,密不透風,幾道念力被他紛紛擊落。

    只是終于,一道念力卻從他的頭頂劃過,將他的發髻削斷,頓時一頭長發就披散了下來,片片斷發飛舞,神宮平八郎的一張臉漲得通紅,踉蹌得後退了兩步!

    他握著刀柄的手雖然依然勉強捏住了刀柄,只是手腕卻輕輕顫抖著,更是覺得手掌虎口和手腕隱隱做疼。

    陳瀟此刻已經擁有了A級強者的異能,念力的等級自然也是水漲船高,A級強者的念力攻擊,力量何等厲害?豈能是神宮平八郎這個普通的武者能隨便抵抗的?

    恐怕就算是竹內文山站在這兒,也不敢用血肉之軀正面抗衡。

    神宮平八郎憑著一腔血勇用刀去抵擋,卻看見他原本雪亮鋒利的刀鋒,卻滿是細微的裂紋!手掌和手臂的肌肉以及筋脈更是受到了擊打的創傷!此刻依然勉強支撐,不願意在敵人面前示弱,只是事後,只怕受到這樣的重創,實力難免要打了折扣。

    旁邊還有上辰一刀流的弟子看見神宮平八郎將對方氣勢驚人的一擊抵擋了下來,還有人想叫好打氣,可是才叫了一聲,卻忽然看見神宮平八郎身體一晃,踉蹌往後退了幾步,嘴角已經流出了鮮血來,如果不是他極力按耐,只怕已經口中噴血了,只是這麼強行忍耐,一口血噴到了口中,即使死死咬住牙關,卻依然順著嘴角流淌了出來。

    而且,就听見“嗡”的一聲!

    他手里的那柄精鋼打造的武士刀,刀鋒忽然就偏偏碎裂,化作了無數碎片,紛紛落在了草地上!

    神宮平八郎看著手里光禿禿的刀柄,表情駭然,又看了看陳瀟,仿佛不可思議一般!!

    卻看見陳瀟站在那兒,手里輕輕握著那一根藤條。

    那藤條完好無損,別說是斷裂了,連上面的葉子都不曾少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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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4-7-2009 14:36:33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百八十二章 跟你上山!

    哢!

    伊藤大緒坐在輪椅上,原本握著輪椅扶手的手指緊縮,手指緊緊的扣在扶手上,因為過於用力,居然將木質的扶手被捏破了!!

    神宮平八郎面如死灰,心中羞憤欲死,他身為流派之中僅次於竹內文山的高手,竹內文山年事已高,他卻正是一個劍道高手最顛峰的年紀,雖然竹內文山近年不曾指派繼承人,但是人人都將他視做未來繼承竹內文山地位的下一任宗家了。

    今天卻慘敗給了一個打上門來的毛頭小子,這樣的恥辱,讓神宮平八郎忽然就心中生出了一片灰暗來。

    他甚至有心揮刀自刎,只是手裏卻只剩下了一個刀柄,想自殺都不得,不由得呆了半天,口中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你!”

    嘶啞顫抖的聲音之中,原本坐在輪椅上的伊藤大緒,居然顫抖著站了起來!

    他腿腳有疾,行動不便,此刻激動之下,卻強行支撐著扶手站立了起來,一手指著陳瀟,臉色複雜:“你!你怎麼會!怎麼會使用這一招的!真九龍閃,誰教你的!!”

    陳瀟撇撇嘴巴。他剛才最後的那一下,哪里是什麼真九龍閃,分明就是用念力模擬出來的而已,看上去仿佛有些相似,其實力量卻差別很大,發力的方式也絕不相同。如果不是親自設身處地的感受,卻是分辨不出。

    只是神宮平八郎心情激蕩混亂。此刻沒有察覺出來。而伊藤大緒地心情只怕比神宮平八郎還要複雜。更是激動之餘沒有看出。其他觀戰地人。實力和境界不夠。也看不破。

    卻是人人都以為是這個年輕地中國人。居然掌握了自己流派之中強力殺招“真•九龍閃”了。

    “哼。這一招很了不起嗎?”陳瀟淡淡道:“當年田將軍地那一套身法和招數。你們不也是畫影圖形。也不知道研究了多少年。你們會學。難道我就不會?”

    伊藤大緒啞口無言。

    日本人偷學地本事和名聲卻是舉世無雙地。現在自然也沒有立場來指責別人。

    陳瀟心知這是一個誤會。也不想太過逼迫別人。只是這些日本人一個一個太過囂張。自己上門找人。莫名其妙就對被對方打罵。這才演變成了現在地局面。

    現在反正已經給了對方教訓,氣勢也占足了,就不想再鬧大。看著伊藤大緒:“請問,我現在是不是贏了?可以進出這個泉流宮了嗎?”

    伊藤大緒也是面色灰敗。盯著陳瀟看了一眼,撲通一聲坐倒在了輪椅上,然後緩緩擺了擺手:“泉流宮內外上下,任憑閣下進出!”

    說完,他氣息混亂,身後的那個年輕人趕緊湊了上來,在他耳邊低語了兩句,卻推著輪椅將老人推了進去。

    其他的幾個中年武士,看著陳瀟的臉色各異,有的驚駭。有的畏懼。有的敵視,卻沒有一個人去攙扶一下受傷的神宮平八郎。倒是幾個年輕地弟子上去,將這位受傷地劍道高手架了下去。

    片刻之間,面前的一群人,居然就退去了大半。

    陳瀟站在當場,卻心中古怪。這些日本人倒也乾脆,攔路的時候一窩蜂的上,輸了,就一窩蜂的跑?

    只是留下地兩三個弟子,卻用畏懼的眼神看著陳瀟,畏畏縮縮地退在了兩邊,讓開了道路。

    那意思是:你要進去,隨便吧!

    陳瀟也不客氣,以他現在的實力,除非遇到S級強者,否則還真的沒什麼可擔心的,心裏一橫,大搖大擺的就走了進去。

    這泉流宮往裏,倒是一個極好的所在。

    看來這上辰一刀流果然有些門道,在土地資源稀有的日本,居然能佔據如此好的一片地方!

    從外面的這個院落的走廊往裏,裏面卻是一座山坡,那山坡之下,幾條石板路,兩旁都滿是櫻花樹,現在卻不是櫻花盛開地季節,不過看上去依然秀美可觀。

    放眼看去,那山坡就藏在一片櫻花樹之中,那山坡距離陳瀟所在還有大約百十米地距離,雖然不甚高,但是放眼看去,山坡之上,另有一座仿佛廟宇一般的建築,還有亭台閣樓,頗為精美。

    山腳之下,卻是一片練功房,遠遠看去,那一排房屋只怕能容納不下上千人。

    左側一個圓形池塘,不過方圓百十米左右,在池塘旁,卻豎立了數十面石碑!

    陳瀟略微走近了兩步,卻看見那池塘旁一根石柱,上面龍飛鳳舞地寫了三個大字:劍塚湖。

    那數十面石碑就立在了湖水周圍,仿佛墳墓一般,每一面石碑之下,都有幾尺見長的一方石板。

    陳瀟看了兩眼,那石碑上密密麻麻刻寫了文字,居然都是標準的中文!

    日本的古代以書寫中文為貴,雖然近代之後日本漸漸發展成為亞洲強國,一度國力還曾經淩駕於中國之上,但是這些石碑看上去都是古老極有年頭的了,想來都是古代留存下來的,上面刻畫了中文留字,也算是一種風俗。

    而讓陳瀟頗感興趣的,卻是文字的內容!

    石碑之上,寫著某某名字,然後是第多少多少代宗家,或者是某某上辰一刀流之中的劍道大師,下面還會詳細記錄上這位元劍道高手一生之中比較輝煌的戰績,比如某年某月某日,擊敗某某高手,還有一生戰績多少連勝等等等等。

    陳瀟開始以為這只怕是墳墓,石碑下埋葬的或許就是碑裏文字所提到的高手的了。只是看了一會兒。卻覺得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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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4-7-2009 14:36:47 | 顯示全部樓層
畢竟將人埋在這裏,似乎太過隨意,地點也不太合適。後來又想到了湖旁地那石柱上的“劍塚湖”三個字,才恍然大悟!

    原來這石碑下埋葬的不是死人。而是那些高手使用過的武器!

    陳瀟一路隨意漫步,卻是故意作給這些日本人看地,周圍還有三四個跟在一旁的日本武士,卻仿佛都遠遠的墜在後面,不敢靠近,卻任憑陳瀟到處參觀遊走,臉上的表情也越發的恭敬起來。

    陳瀟搖搖頭,心裏也覺得索然無趣。隨意走了幾步。看了會兒,抬頭又望向了山坡上的那一片建築,抬手指著上面:“那裏是什麼地方?”

    他雖然開口問,可是周圍那幾個年輕的日本武士卻沒一個會中文的,一聽陳瀟說話。卻都是連連躬身後退。

    陳瀟問了兩句,眼看無人回答。不由得心中焦躁:“我是來找人地,又不是來觀光地!就沒一個說話的嗎?”

    正想發火,卻忽然聽見旁邊一個悅耳的年輕人聲音傳來:“閣下不必動怒,這些人是不會中文的。”

    陳瀟轉身一看,就看見從櫻花樹林之中的小路之中,走來了一個白衣如雪地年輕人。

    這個年輕人,陳瀟認得,正是剛才那個輪椅老人身後站立的,一直負責給老人推輪椅地那個傢伙。

    這個年輕人身材消瘦,雖然看上去很挺拔。但是走近了。卻比陳瀟要矮了不少。面色白淨,面貌也是極為清秀。只是眼神裏卻不免多了幾分年輕人桀驁不遜的味道。

    只是,看向陳瀟的時候,那一絲桀驁卻都收了起來,似乎陳瀟剛才展現出來的實力,還是起到了相當的震撼作用。

    這年輕人一身白衣如雪,從櫻花林之中漫步而來,明明剛才陳瀟才硬闖了山門,打傷了多人,偏偏這年輕人的神色裏毫無半分煙火氣,神色平和得很,看著陳瀟的時候,嘴角甚至還掛著一絲淡然的微笑。

    他的相貌五官很是精緻,如果不是他的眉毛稍粗,而且陳瀟看見了他脖子上地喉結地話,只怕都會以為這個年輕人是個雌兒易裝的了。

    只是,看著對方走來,那步伐輕輕,陳瀟只覺得這人雖然看上去很是順眼,走路地樣子卻委實有些娘氣十足,那步伐輕盈,卻不像是男人走路,卻仿佛生怕一腳下去踩死一個螞蟻。

    而就連那藏著桀驁的眼神,也隱隱的有些陰柔的味道。

    年輕人走到了陳瀟的面前,一身長袍,長袖飄飄,卻伸出手來,啪的一聲,手中打開了一枚小小的摺扇,輕輕搖了兩下,又折了起來,遙遙的指著遠處的山坡之上,微笑道:“閣下問那裏嗎?那裏就是我上辰一刀流的聖地,心劍齋的所在了!”

    頓了頓,年輕人眼神裏流露出一絲隱隱的神往來:“昔年田將軍正是從這一片櫻花林走過,沿著那山路臺階而上,然後以一枚藤條擊敗了我上辰一刀流的時任宗家,神宮直雄大師範……唉,追思前輩風采,讓人神往啊。”

    陳瀟不由得心中微微一奇,這個傢伙明明是上辰一刀流之中的人,可提起田將軍的時候,語氣裏只有崇敬,卻分明沒有半分敵意,這倒是奇了。

    “你好像很佩服田將軍?身為上辰一刀流之中的人,難道不恨他嗎?”

    “恨?”年輕人怔了怔,隨即笑了起來:“為什麼要恨?因為他是中國人,我是日本人?那就大大不必了!這世界,強者為尊!管他日本人中國人,實力強的就自然高高在上!我不會因為我是日本人,田將軍是中國人就恨他。只恨自己沒有他那種強大的實力。哼哼……如果我有那種實力的話,只怕也會忍不住一人一劍,縱橫山河,打遍天下高手,讓群雄束手!如此那般風光,才不枉了人生來這世上一場!”

    說到這裏,他原本收斂的眸子裏,卻閃現出了一股無法掩飾的勃勃野心來。

    只是那興奮狂熱不過是一閃而逝,隨後就又變做了一股陰柔的眼神,看了看陳瀟,微笑道:“一直沒有能問閣下的名字,敢問……”

    “陳瀟。”陳瀟心中隱隱的對這個年輕人生出了一絲淡淡的敵意來,這種感覺也不知道從何而來,似乎也不欲和他多說什麼:“我不是來踢館的,的確是來找人……”

    “我已經問清楚了。”

    年輕人微微一笑,卻有打出了那柄摺扇,輕輕搖晃:“方才門下年輕的弟子不知道,卻鬧出了這麼大的誤會。內親王殿下來這裏暫住的事情,下面人並不知道,加上我流派之中門人,對中國人成見很深,這才鬧出了誤會。”

    “不用說了。”陳瀟皺眉:“我只是找人,找到了人,我立刻就走。”

    “內親王殿下來的時候,身邊倒是的確帶了一名陌生的女孩,似乎是一個中國人,不過……”這個年輕人苦笑了一聲:“現在您卻是見不到她。因為內親王殿下今天一早,就接到急訊,帶了所有人趕回了京都去。您找的那位中國女孩,也隨殿下離去了……”

    陳瀟聽到這裏,心中更是有些不耐煩。

    鬧了半天,人卻不在這裏,剛才打了幾場,卻都是耽誤時間了。

    他也不想在這裏耽誤時間,掉頭就要走,可是才轉過身去,就聽見後面這個年輕人開口叫住了他:“請等一下!”

    “還有什麼事情?”陳瀟轉過身來,哼了一聲:“進門的時候要打一場,難道出門的時候,也要打一場嗎?”

    年輕人一笑:“這倒不是,只是,剛才閣下和平八郎大人動手的是,我流派之中另有一人,在這山坡的亭臺上,用望遠鏡看了您動手的過程。方才我送爺爺回去休息,那人卻求我一件事情,說要請您務必上山一見。”

    “誰?竹內文山那個老頭子在這裏?”陳瀟愣了一下,這個上辰一刀流之中,自己除了竹內姐妹之外,也就只認得竹內文山一人了。

    “如果是竹內大師範在這裏,只怕剛才的誤會就不會有了。”年輕人仿佛沒有半點脾氣,陳瀟的態度生硬,他也不在乎:“是我流派之中的一位隱居的……”

    “不必了,我沒興趣見人。”陳瀟抬腿就要走。

    就聽見身後那個年輕人卻笑了笑,悠悠道:“山上的那人說了,你用的根本就不是真•九龍閃,這種投機取巧的辦法來騙人,實在是有失中土的高手風範!昔年田將軍雖然氣勢淩人,但是卻勝得光明磊落!您這般投機取巧,實在不是高人所為!難道現在的中國的高人,只是這般做派嗎?”

    頓了頓,這個年輕人卻笑得和煦:“這話並非我說的,而是山上想見您的那位托我轉述。”

    這話一說,陳瀟頓時站住了腳步。

    自己這麼一走,倒反而墮了中國人的威風了?

    他的臉上,就露出了一絲嘲弄的笑容來。

    轉過身來,盯著這個年輕人:“走,跟你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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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5-7-2009 14:31:09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百八十三章 亭台如畫

    史高飛垂頭坐在那兒。

    這個封閉的房間並不狹窄,雖然被單獨監控了起來,等於是變相的囚禁,但是畢竟史高飛身份特殊,在服務社之中影響遠大,還是受到了充分的優待。

    這個房間是一個全金屬封閉式的,沒有窗戶,只是幾個細微的通風管道,房間裏只有一張幹硬的金屬床板,上面鋪了一套毛毯。

    至於每日三餐,都有專門的人送進來。

    只是,一連多日,都沒有人和史高飛說上一句話,就連送餐的人,也不允許和史高飛有任何言語上的接觸。

    史高飛知道,這算是一種心理攻勢,故意把自己孤立起來,造成心中的孤獨感,加強自己心中的煩躁,試圖打開自己的心靈缺口。

    不過,身為一個優秀的科學狂人,史高飛的耐性卻是極好的,別說這種程度的單獨囚禁了,他往往為了某一項研究,單獨把自己關在實驗室裏十天半個月都是常見的。對於這種寂寞的忍耐,卻是承受力變態的強悍。

    他坐在那兒,心情倒是平和,他很清楚,牆角上的一個圓形監控器,時時刻刻都監督著自己,將自己每日的起居,行動,每一個細節都傳送到了監控人員的眼前。

    此刻他坐在那兒,垂著頭,仿佛在思考問題,而實際上,他的口中喃喃自語,卻是仿佛默默的背誦什麼東西。他的聲音很輕,只有走近了,才會聽清楚,他居然是在背誦元素週期表,和圓周率。圓周率已經背誦到了小數點後百位元個數字以後,而史高飛的神情悠閒,一臉的從容。

    終於,房門無聲無息的打開了。

    聽見了腳步聲。史高飛抬起頭來。眼神平靜地落在面前站著地人臉上。

    “我就猜到。我被關起來後。你一定是第一個來看我地。”

    史高飛地語氣依然帶著那種往日地自信甚至是自負地味道。

    雷狐站在門口。他蒼白而英俊地臉孔上帶著一絲憂慮。隨後他走進門來。身後地門立刻自動地緩緩合上。

    雷狐看著史高飛嘴角地笑意。他歎了口氣:“這個時候。你還笑得出來?”

    “為什麼不?”

    “委員會裏有風聲,認定你是背叛罪!背叛組織的罪名有多嚴重,我想你比我更清楚!”雷狐的面色陰沉。他的聲音裏帶著一絲責備:“老瘋子!我早就說過!你要調查的話,要小心!而且……你為什麼不事先告訴我!如果我幫你掩飾一下,也未必就會被人發現!”

    史高飛抿了抿嘴唇。看了雷狐一眼:“不告訴你的原因很簡單……我不相信你,我不相信委員會裏的任何人!”

    雷狐沉默了,隨後他點了點頭。

    “羅本跑了。”過了會兒,雷狐口中說出這麼一句話。

    史高飛愣了一下,抬起頭來看了看雷狐,眼神裏終於閃過了一絲欣慰:“謝謝你告訴我這個消息。”

    “侍者……死了。自殺。”雷狐淡淡說道,同時看著史高飛的眼睛。

    “……嗯。”史高飛依然神色平靜,只是簡單的點了點頭:“知道了。”

    “研究部門被接管了。所有一切試驗和研究專案全部暫停。”雷狐歎了口氣:“最近有幾個很重要地項目是你負責的,這麼忽然停頓下來。損失至少超過百億以上。而且,聽說俱樂部也在進行同類研究,一旦我們落後的話,將來地影響更是不可估算。”

    史高飛卻冷笑,他的聲音帶著嘲弄:“內鬥嘛,總是要付出一些代價的。”

    頓了一下,他怪異的看了雷狐一眼:“你來看我,和我說這些話,不怕被人看見對你有不好的影響?”

    說著。他撇了撇嘴,眼神示意了一下天花板角落上的那個監控器。

    “沒事。”雷狐搖頭:“今天負責監控的傢伙,是我的人。”

    “哦。”史高飛依然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

    雷狐忽然有些惱火,他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史高飛地衣領,將他提了起來,怒道:“老瘋子!你不要這麼鎮定了!你知道不知道!委員會裏有風聲,想要把你處決!!你明白不明白!處決!!你會死的!!”

    史高飛依然冷笑:“總是要有人流血的,我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只是很遺憾。我看不到服務社以後的樣子了。真的很好奇,委員會裏這麼鬥下去。將來服務社會變成什麼樣子。哼……可惜,我是看不到的了。”

    雷狐的臉色變了變,他忽然走上一步,然後從口袋裏摸出了一個仿佛U盤一樣的東西,輕輕一按,上面就出現了一條藍色的光芒。

    那光芒在史高飛地手腕上輕輕一抹,就聽見嗤的一聲,史高飛的手腕上立刻仿佛有一圈青色的光圈被割斷了。

    “電子鎖我幫你解開了。”雷狐站了起來,他的臉色很凝重:“不管如何,你不能死!至少現在不能死!更不能死在這裏!”

    雷狐一邊說,他飛快的將手裏的那個微型器具塞進了史高飛的手中:“我知道他們在你體內植入了監控晶片,這個東西你拿著,二十四小時內,可以干擾監控晶片的追蹤信號!我相信這麼長地時間,以你地本事,自然能把晶片取出來了!”

    史高飛愣了一下,剛要說話,雷狐就一擺手,厲聲喝道:“別廢話!別浪費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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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5-7-2009 14:31:20 | 顯示全部樓層
他狠狠咬了咬牙,英俊的臉龐甚至有些猙獰:“我進來看你,所有地記錄都會被銷毀!沒有人會察覺!今天負責監控的傢伙是我的人!這點沒有人知道!一會兒儀器會出一些小小的故障,內務巡邏的路線我已經拿到了。你手裏的東西,裏面記錄了一條安全的路線,你只要沿著這條路線走,就能躲開巡邏!然後在四號通道外有車接你!海邊有一條船……你必須在三個小時內離開!三個小時候,系統混亂就會被糾錯完畢。到時候他們才會發現你跑了!”

    史高飛這才吃驚了,他霍然抬頭,盯著雷狐:“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雷狐深深的看了史高飛一眼:“你不信我,但是我信你!史高飛,你這個老瘋子,我相信。就算是全委員會地人都背叛了,但是你絕對不會背叛組織!”

    他慘然一笑:“我知道,你報了必死的決心,但是我必須提醒你,你要清楚你的價值!你是史高飛!是擁有極大的價值!與其無聲無息的死在這裏,不如出去,然後做點什麼!!做出點努力來!哪怕將來死了,也總比現在就死要強得多!你明白嗎?”

    史高飛沒有掙扎了,而是垂頭飛快的思索了一下。抬頭看著雷狐:“你未必能逃過嫌疑!萬一他們察覺是你放了我……”

    “我自然有辦法!”雷狐搖頭:“你難道還不相信我地本事嗎?快走!時間不等人!該做的我做了,如果你不走的話,我也沒辦法!你自己選擇吧!”

    說完。雷狐丟下了史高飛,掉頭大步就離開了房間。

    史高飛坐在那兒,沉思了大約有三分鐘,他的眼神裏閃過一絲精芒,隨即將手裏的那個U盤模樣的東西捏了捏,嗤的一聲,一頭射出了一團光芒,光芒投射在了牆壁上,頓時出現了一張路線圖。

    史高飛看了幾眼。將路線圖牢牢的記錄在了心中,終於站了起來,踉踉蹌蹌的往外走去。

    雷狐提供地路線圖非常經准,史高飛一路出來,果然沒有遇到巡邏人員,而因為系統被干擾,一些內部的防禦監控和武器系統都混亂了。

    史高飛一路出來,居然沒有遇到任何阻攔。

    來到了四號出口之後,用手裏的電子鑰匙打開了通道地大門。立刻就看見了外面,黑暗的山坡旁,一個身影等候在那

    “你?”

    史高飛愣住了。

    站在門口接應自己的不是旁人,正是那個被剝奪了外勤組身份的從前的“黑七”,也正是那個恨陳瀟恨得牙癢癢的,名字叫做“索索”的女人。

    索索站在那兒,眼看史高飛出來,神色一凜,幾乎沖了上來。一把將史高飛抱起扛在了肩膀上。

    旁邊的樹叢之中。那輛老爺古董車就隱藏在樹枝下。索索將史高飛放在了車上,然後自己坐上去。駕車飛快的朝著山下地海邊方向而去。

    “原來是你。”坐在車上,史高飛看著索索。

    “沒什麼好奇怪的。”索索冷冷道:“我本來就是雷狐大人的手下。”

    史高飛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

    夜晚的海灘很是安靜,到了海邊,索索跳下車。

    這裏藏了一條小型遊艇,遊艇上覆蓋了一塊巨大的油布,看上去仿佛一塊岩石一般。索索費了很大的力氣,將小艇推進了海裏,然後抱著史高飛上了船。

    “雷狐大人的命令,你行動不變,無法一個人駕駛這條船,所以我必須和你一起離開。”索索飛快的發動了遊艇,轉過頭來看著史高飛,她的神色有些複雜:“也就是說,史高飛先生,從今天開始,我和你一樣,將會正式成為服務社地叛逃人員了!我們的名字,都會公佈在叛徒的名單上!”

    說著,她轉過頭去,不過史高飛卻從她的眼神裏捕捉到了一絲隱隱的淒涼。已,在山頂的左側,一塊凸出的平坦地勢上,建了一座亭台,放眼看去,櫻花叢之中,那亭台的一角若隱若現。倒是一個極好的景色。

    身邊地那個年輕人做了一個“請”地手勢,微笑站在了一旁,並沒有隨陳瀟一起過去的意思。

    陳瀟也不多想,緩緩步入了櫻花樹叢之中。

    來到那亭台前,卻不由得愣了一下。

    這亭台看上去很是古樸,似乎不像是新建地,而是真正的古跡了。亭台不過數米見方,在亭樓之中,正是山坡的邊緣,放眼看去,可以將山下的景色盡覽眼中。

    而就在亭中地上,鋪設了一方碧綠的蘆席,一個苗條纖細的人影跪坐在一角,正是側對著陳瀟。

    一身粉白的長衣,一頭如雲的長髮如瀑布般披散下來,從陳瀟所站的角度,只能看見那女子側面的婀娜身姿,臉龐的側面輪廓柔和,肌膚勝雪,還有一角櫻紅的唇角。倒是挺直的鼻樑,帶了幾分古典美人的色彩。

    這女孩子無論怎麼看,年紀都不會超過二十歲,面前卻放著一方棋盤,上面縱橫紋路,黑白棋子錯落。原來卻是在一個人靜靜的打譜。

    陳瀟深深吸了口氣,只覺得眼前這副畫面讓人心中不由得神馳,那威風吹來,帶著古韻一般的香氣,倒是感覺到身上的濁氣被漸漸蕩滌。

    此情此景,不由得讓人心曠神怡。

    緩緩走上了幾步,那個女子也不抬頭,聽聞到陳瀟的腳步,依然伸出纖細如玉的手指,拈起一枚棋子,啪的一聲,輕輕落在棋盤之上,口中輕輕一笑,發出如黃鶯一般悅耳的聲音:“貴客請自坐。”

    陳瀟沉吟了一下,也不客氣,走了過來,脫掉了自己的鞋子,走上蘆席,就學著這個年輕女孩子的模樣,跪坐在了棋盤的對面。

    女孩子這才仿佛抬起頭來,那明媚的眼神掃過陳瀟的臉龐,卻只是淡淡一瞥,就依然垂下了頭去,凝視著棋盤,口中卻笑道:“客人,可會下棋?”

    其實陳瀟倒是會下圍棋,但是卻搖頭:“不會。”

    頓了頓,他有些看不慣這個女孩的做派,有心諷刺,微笑道:“如此美好的地方,如果能再備上一壺清酒,兩杯香茶,就更妙了。”

    女孩子聽了,卻只是微微一笑,依然不抬頭,卻曼聲道:“酒偉過烈,茶味過苦,原本都是好的。只是,如果刻求,卻不免著了痕跡,反而不美。你我坐在這裏,以風為茶,以景為酒,豈不更妙?”

    說完,她才終於抬起頭來,正眼瞧著陳瀟的臉龐,眼神裏帶著笑意:“你覺得,我說的對嗎?陳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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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6-7-2009 11:52:33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百八十四章 年輕的“代宗家”
   
    那眼波流轉,笑容之中卻更含著三分深意。

    這年輕的女子美則美亦,可若是說到相貌,卻比鳳凰或者蕭情那樣等級的美女要略輸上半分。可是偏偏一身粉白的長衣,如雲的長髮披散,跪坐在這古色古香之地,一方蘆席,一盤古棋。散發這一種難以描述的古典優雅。

    尤其是那張臉孔,不施半分脂粉,卻偏偏帶著一種古典美人的色彩,眉目如畫,更是流露著一股讓人神馳的魅力。

    這樣的一個女子,坐在這兒,卻是動靜相宜,一種極其獨特的魅力,籠罩在全身。

    陳瀟卻微微一皺眉:“你認識我?”

    這個女子這才輕輕放下手中的棋子,抬起雙手來,飄飄的長袖攏在面前,盈盈一拜,嗓音悅耳:“陳瀟君在海上果敢勇烈,內親王殿下能脫險,實是靠了您的襄助,尤其是唐櫻,多蒙陳瀟君的照顧,我竹內一家上下,心中感佩萬分。”

    她這番話,配上淺淺的笑容,落入人耳中實在是如沐春風一般,陳瀟聽了,眉頭卻皺得更緊了幾分:“你到底是什麼人?既然認得我,那麼剛才在下面引起誤會的時候,怎麼不說破?”

    女子悠悠一歎:“陳瀟君,這是在責怪我啦。”

    說著,她卻抬頭望瞭望山下那片櫻花林,眼神之中流露出一絲難以描繪的寂寥來,隨後眼神靜靜的落在陳瀟的臉上:“陳瀟君,非是我剛才故意不說破,實在是我有難言苦衷……說來或許您不相信,只是,我一生到此十九歲的年紀,卻從來不曾下了這心劍齋山門一步!我足不能出戶。無法下山,剛才也只能坐在這裏乾著急啦。”

    十九歲?

    不曾下山一步?

    陳瀟不由得心中微微有些詫異。

    面前這個如畫一般地美麗女孩。一生都不曾走下這座山一步?!

    想到這裏。陳瀟不由得對眼前這個女孩生出了幾分憐憫來。

    難怪她雖然看上去如此年輕。可是氣質之中卻不似其他這等年紀女孩地那種青春活力。卻反而帶著一種古進不波地味道。

    陳瀟張了張嘴。責怪的話卻是說不出來了。

    女孩子卻輕輕一笑,眉宇之中卻沉靜如水,長袖輕輕一抖,行雲流水一般,袖子籠在了棋盤上,抬起之手,指尖又拈起了一枚棋子,輕輕一放,啪的一聲。落在棋盤一角,口中繼續柔聲笑道:“我不能下山,只能貿然請您上來了。失禮之極,還請勿責怪。”

    說著,她仿佛猜到了陳瀟心中地疑惑,曼聲繼續道:“我姓竹內,上辰家當代宗家竹內文山正是我的祖父。說起來,牙子和美紀,都是我的堂姐妹。與美紀一樣,我也有一個中文名字,陳瀟君叫我唐心就好了。”

    唐心?倒是一個很迷人的名字。

    “請陳瀟君上來。自然是有一些事情相求。”唐心說到這裏,那一雙黛眉微微一蹙,眼波裏就流露出三分憂慮來,只是她如此迷人的一個女子,這般作態,卻更有一份惹人憐惜的氣質。

    “求我?你有什麼事情求我?”

    陳瀟挑了挑眉。

    唐心沒有立刻回答,卻凝神望著棋局,沉思片刻,幽幽一歎。忽然就伸出了袖子輕輕一攏,頓時將棋局攪亂,她地笑容之中帶著三分蕭索:“唉,這古譜我打了不下百次,卻總是跳不出前人的棋路,看來要突破前人智慧,也並非那麼容易。”

    說完之後,她才抬起頭來,看著陳瀟。神色很是認真:“我求陳瀟君。能在這裏逗留兩日!”

    “啊?”陳瀟有些茫然。

    唐心依然跪坐在那兒,袖子攏在身前。微笑道:“閣下的那位朋友張小桃小姐,此刻正隨了內親王殿下一起回到了京都,唐櫻也在身邊。內親王和我竹內家抖算是承了您一份人情,您的朋友在那裏,自然會受到優待,不需您擔心。我只求您在這裏能逗留兩日,兩日之後,我自然會派人送您去京都……”

    “留下我來做客?”陳瀟哼了一聲,盯著唐心的眼睛:“現在你們上辰一刀流裏的人,從那位坐輪椅的老爺爺以下,只怕沒一個不是恨我入骨呢,他們怎麼會好心請我留下?”

    唐心輕輕一笑,她笑得風輕雲淡,但是說出的話來,卻讓陳瀟心中一驚!

    “伊藤爺爺雖然輩分崇高,但是我上辰一刀流之中,分為內外兩齋,山下的外齋劍堂,自然是以伊藤爺爺為首,不過這山上地內齋,卻是祖父交給我來統領。我開口留您做客,就算是伊藤爺爺知道了,也不會說什麼的。”

    她這幾句話說的輕描淡寫,但是落在陳瀟地耳中,意思卻大大不同了!

    聽她話裏的意思,這個看上去嬌柔動人的小妮子,居然才是現在上辰一刀流之中真正的話事人?!

    只是陳瀟心中卻越發狐疑了。

    “留下我在這裏,到底為了什麼?”陳瀟輕輕笑了笑:“總不會是上辰一刀流的弟子單純的這麼好客吧?”

    唐心微微一笑:“自然是有一些事情,不過我並不敢強求您這樣的貴客做什麼。只是到時,您願意旁觀也好,願意出手也罷,總是您的自由。只要您肯在這裏逗留兩日,我就銘感之極了。”

    她說的雖然輕鬆,不過陳瀟卻已經隱隱地感覺到,對方留自己下來,目的一定不單純。

    原本陳瀟就要拒絕的,不過看著面前唐心那帶著請求的眼神,他心裏一動,反正自己左右也沒有什麼事情,在這裏多留兩天也不算什麼。

    如果真的這個小妞想給自己找麻煩的話,大不了到時就狠心袖手旁觀好了。

    當然了,也可能似乎自己在山下的時候。出手打了那個神宮平八郎,上辰一刀流之中的人不服氣,想辦法把自己拖延在這裏,然後騰出時間去找更厲害地高手回來找場子。

    那樣地話,陳瀟倒也不怕,除非把竹內文山找回來還差不多。

    而且。如果真的要找場子的話,自己就更不能走了,否則豈不是墮了威風?

    想到這裏,陳瀟乾脆哈哈一笑:“好!我就在這裏住兩天!”

    唐心微微一笑:“神戶雖然比不上京都那麼多名勝古跡,但也不發很多不錯的景致,陳瀟君如果有興趣,我這就派人陪您去好好遊覽一二。”

    “哦?難道不用我留在山上嗎?”陳瀟故意一笑:“我還以為會被軟禁呢。”

    “您說笑了。”唐心的神色依然那麼從容,風輕雲淡地模樣,頗有幾分氣度:“我怎敢限制您的行動?您的住處我已經安排好了。若是不嫌棄的話,今晚就請您移步暫居在這山上心劍齋地別院之中吧。”

    說完,她閉上了嘴巴。攏起袖子,輕輕一拜,那意思,居然就是送客了。

    陳瀟站了起來,點了點頭,雖然一肚子疑問,還是靜靜地走開。

    沿著來路走出了這條山林之中的小路,回到了外面地那條上山的臺階路上,就看見那個年輕人依然站在那兒。手裏搖晃著那只小摺扇,神態甚是悠閒。

    看著陳瀟走來,那個年輕人刷地一聲將扇子折了起來,微微一笑,眼神投向陳瀟,那意思仿佛是說:談完了?

    陳瀟盯著這個笑容可掬的年輕人,緩緩走了過來,忽然開口問了一句:“你叫什麼名字?”

    “伊藤京。”年輕人隨口回答:“我這樣的末流弟子,名字不勞您記掛。倒是您地住處。就在心劍齋別院裏,那個地方,昔年曾經是神宮直雄大師範年輕時候獨居過的劍盧呢。”

    陳瀟哼了一聲,看了看這個叫伊藤京的年輕人:“你就這麼肯定,我答應了那位唐心小姐,留下來住兩天?”

    伊藤京倒也不掩飾,坦然一笑:“唐心小姐的請求,天下能當面拒絕的男人,只怕很少呢。”

    隨後。這個伊藤京倒是隨口對陳瀟介紹了一些情況。

    陳瀟這才知道。現在上辰一刀流之中,輩分最高的正是自己今天見過的那個坐在輪椅上的老人。名字叫做伊藤大緒。而這個叫伊藤京的年輕人,則是伊藤一系地年輕一代的後起之秀。

    和自己交手的那個神宮平八郎,則是昔年輸給田將軍的那個神宮直雄的後人。

    現在上辰一刀流之中,當代宗家,自然是竹內文山那個日本頭號劍道大師。只是竹內文山身為皇室的禦劍道大師範,平日裏自然要分出部分精力來去教導皇室弟子,而且身為劍道大師,如果分心太多放在俗事上,那麼必然無法保持充足的精力去修煉劍道了。

    所以,平日裏,上辰一刀流之中,真正的管事都是交給了旁人。

    只是,卻不是交給了那位流派之中的元老伊藤大緒。

    上辰一刀流之中,內外兩齋地地位分明,內宅位於山上,這裏才是真正的派中聖地,內堂的地位遠遠高於外堂。卻不知道竹內文山那個傢伙,為什麼居然會做出這種安排,讓唐心這個嬌柔的小女子統領內齋,地位居然還淩駕于那個伊藤大緒這樣的元老之上。

    “竹內文山倒是奇怪,偌大的一個上辰一刀流,不交給自己的師叔打理,卻交給一個不滿二十歲的女孩子,他卻是怎麼想的?”

    陳瀟故意自言自語,卻發現旁邊地伊藤京神色從容,並不答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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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6-7-2009 11:53:08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百八十五章 竹泉屋

    雖然這個伊藤京手裏總是搖晃著一把扇子,有些裝模做樣,但是陳瀟卻能感覺到,他可不是那種沒有心機的世家紈絝子弟,這個年輕人的眼神裏總是會偶爾流露出一絲陰柔的精明來,只是卻掩飾得很仔細罷了。

    一路下了山,陳瀟看了看這個伊藤京:“我還有些事情要出去一下。”

    伊藤京立刻哈哈一笑:“反正我也沒什麼事情,就隨陳瀟君一起走一趟吧,我從小在這神戶長大,各處也都算熟悉,也算是陪你到處遊覽一番。”

    陳瀟原本想拒絕,不過轉念一想,心想我是去見海神,你如果自己找麻煩,卻不怪我了。

    這上辰一刀流果然是日本的名門,伊藤京略微吩咐了一下,兩人才走到了官邸大門口,門外就已經挺了一輛黑色的豪華轎車,幾名年輕的弟子已經換上了一身的黑色西裝,站在門口,等著兩人出來,立刻就是九十度的彎腰鞠躬,動作整齊劃一。

    陳瀟忍不住笑了笑:“你們日本人都喜歡這麼講排場嗎?看上去倒不像是一刀流,而像是山口組了。”

    伊藤京撇了撇嘴:“見笑了……不過,山口組那種東西,怎麼能和我上辰家相提並論。”

    說著,就邀陳瀟上了車。

    此刻距離太陽下山時間還早,這個伊藤京乾脆就充當了導遊,領著陳瀟乘車在神戶各地轉了一圈。那日本的所謂名勝古跡,在陳瀟看來實在一般,看慣了國內的古建築的氣勢磅礴和大氣,看到日本的那些所謂的古跡,真的很難讓人有什麼震撼。

    不過伊藤京這個人卻是極聰明地。談吐風趣。舉止不凡。而且偏偏還是刻意地討好陳瀟。做事情又極有分寸。非但不會讓人嫌煩。反而會讓人有一種如沐春風之感。

    時間長了。陳瀟倒也漸漸地看他順眼了幾分。只是他時不時地拿出扇子來擺兩下。未免有些好笑。

    在伊藤京地陪同下。陳瀟終於吃到了正宗地大名鼎鼎地神戶牛肉。只不過他實在不算是什麼美食家。對美食也沒什麼品鑒地品味。只是覺得除了口感略微細嫩鮮美一點之外。和自己吃過地其他牛肉也沒太多差別。

    到了傍晚時候。陳瀟才來到了和海神約定地見面地點。

    只是看了看左右。卻沒找到海神地身影。最後才在路旁地一個古樸地石質路燈上。看到了一行刻下地字跡。

    “我去富士山看雪了。回來後再找你。”

    字跡歪歪扭扭。寫得很是潦草,卻把那好段段的一個造型古樸的燈柱給毀壞了。

    陳瀟看到這裏,心中卻反而一松。那個行事肆無忌憚的女人,在身邊實在是麻煩一件,她暫時離開也好。

    此刻陳瀟卻也從伊藤京這裏得知了,原來張小桃是獨身一人跟著那位內親王回去的。至於煙花和孔雀,早就離開了。

    陳瀟也嘗試用話去套伊藤京,想打聽一下,為什麼那個唐心要挽留自己住在這裏兩天,不過這個伊藤京口風卻極緊,隨意說笑了兩句。就輕易把話題轉開。

    “既然天色已晚了,反正無事,不如我做東,請陳瀟君品嘗一下正宗地當地清酒,如何?”

    伊藤京又拿出了那柄摺扇來搖晃,只是此刻太陽已經下山,氣溫很清涼,他這種做派,卻實在有些做作的味道了。

    陳瀟不置可否。伊藤京就哈哈一笑,拉著他上了車。

    看得出來,在神戶這個地方,上辰一刀流似乎頗有勢力。

    伊藤京帶著陳瀟來到了一個地點偏僻的地方。下了車,就看見面前一襲寬闊地布簾,兩旁掛著的是仿中式漢唐風格的宮燈,隱隱的裏面還傳來了充滿了日本風格的絲竹樂曲。

    挑起簾籠,迎面就看見一方繡著精緻圖案的屏風,掐金邊走金線。顯然是一件極珍貴的物件。

    身後的那幾個上辰家的年輕弟子就留在了外面沒敢跟進來。兩人才走了進來,就聽見屏風口傳來一陣急促地腳步聲。隨後就看見一個穿著一身灰色和服的女子,邁著小碎步就跑了出來,來到兩人面前,盈盈拜在了地上,嗓音柔媚而不膩:“伊藤少爺!”

    這個女人看上去不過三十多歲年紀,說的是日文,陳瀟也聽不懂,只是看她對伊藤的態度恭敬之極,想來伊藤京大概是這裏的老客了。

    伊藤京對陳瀟自然是客氣溫和,但是對著旁人卻不假言辭,臉上沒有一絲笑意,只是淡淡吩咐了一句什麼,又指了指身邊的陳瀟。

    那個和服女子抬起頭來小心翼翼的看了陳瀟一眼,趕緊又拜了一拜,慌忙應對了兩句,這才站了起來,彎腰恭敬的引著兩人走了進去。

    走進了裏面,卻發現別有洞天。

    一個修造得極為精緻的院落,面積雖然不甚大,不過院子地一角種植了一片翠綠的竹林,中心射了一片池塘,晚風吹過,將竹林吹得嘩嘩作響,池塘上磷光波動,看上去也頗為雅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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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6-7-2009 11:53:45 | 顯示全部樓層
顯然當初造這個院子的人也是心中頗有丘壑的。

    而這個四方的院子周圍,四條走廊之上,飛簷走壁的雕刻都是極盡精美。那個和服女子就引著兩人走進了東邊走廊旁的一個門口,拉開了門,躬身請兩人進去。

    這裏面的房間則是典型的日本風格了,陳瀟脫下鞋子上了榻榻米,隔著一張小桌,和伊藤京兩人相對而坐。

    不多片刻,兩杯繚繞著霧氣地香茶就端了上來。

    而伊藤京實在是一個妙人,口才極好,隨意和陳瀟說了一些神戶當地地趣聞軼事和古老傳說,倒是將氣氛弄的很是融洽。而且還特別細心地讓人送來了一塊軟墊給陳瀟,生怕陳瀟這個中國人坐不習慣日本的榻榻米。

    此刻兩人坐在房間裏,這房間倒是並不大。左右都是那種紙糊的活動牆門,往作看去,是那院子裏的竹林,往右看去,卻是一個半敞開地圍欄,外面則是一方平靜的湖面。景致卻是極好的了。

    片刻之後。兩個眉目清秀的和服女孩,端著盤子上來,將一道一道精緻的日本料理奉上。伊藤京也不客氣,拿起一雙雕刻精美的竹筷就指著面前地美食菜肴,然後望著陳瀟笑道:“你們中國人有句話,形容美好生活:寧可食無肉,也要居有竹!哈哈……我學到這句話之後,仔細想了好久,發現這話說的實在是妙。不過在我看來。如果能做到;食有肉,飲有酒,居有竹----那麼就算是完美了。”

    陳瀟原本是不太怎麼喜歡吃生魚片的。不過這裏的生魚片做的卻是很好。伊藤京居然極為博學,還對陳瀟介紹了一番生魚片的學問,陳瀟這才知道,原來做生魚片也有那麼許多講究:比如切片的刀法就有諸多變化,切發的不同,也會影響口幹。卻不是如自己之前所想的那樣,弄一條魚來隨便切切就好了。

    此刻地伊藤京,卻已經盡數褪去了白天在泉流宮裏所見的那個眉宇之中野心勃勃的年輕武者地模樣了,舉手投足。品酒說笑,倒是頗似一個世家紈絝貴公子的風采。

    又過了會兒,兩隻精美的青瓷瓶送了上來,伊藤京頓時精神一振,笑道:“陳瀟君,這裏的酒可是全日本都有名的!這店家的名字就叫做竹泉,卻是因為這家店的後面,有一眼地泉,泉水的水質極好。用這泉水釀的酒,口幹就最是清冽。只是那地泉地水卻不是常年都有,只是每年固定的季節才會出水,你這次來的正是時候,如果再過兩個月,到了枯水季來的話,就只能喝到酒窖裏藏的沉酒了。雖然一樣是這泉水釀制的,但是沉酒的味道卻不免差了幾分。”

    陳瀟微微一笑,就要伸手去拿瓶。可是伊藤京卻提著扇子。隔著桌子輕輕擋住了陳瀟的手,眼睛裏帶著笑意:“莫急。如此好酒,卻不是這麼飲的。”說完,他拿著摺扇,在桌角上啪啪啪輕輕敲了三下。

    隨就陳瀟就聽見了旁邊地拉門後傳來了一陣細碎輕巧的腳步聲,隔著薄薄的半透明的門幔,拉門之後,幾個苗條的身影隱約可見。

    隨著拉門被輕輕退開,那個先前的和服女子已經跪坐在了外面,輕輕一拜,臉上滿是恭敬的笑意,對著伊藤京就說了一句什麼。

    在她的身後,幾個身穿各色和服,容貌精緻的年輕女孩跪坐在那兒,低眉順眼,眉宇之中說不盡地恭順溫婉。

    陳瀟一看這個場面,心中就隱隱地猜到了幾分什麼,不由得微微皺眉。

    難道這裏原來是一個喝花酒的地方?這個伊藤京居然帶自己來這種地方招待,未免太小看人了吧?

    伊藤京看見陳瀟皺眉,立刻猜到了他在想什麼,也不解釋,只是看了看外面地幾個女孩,點了點頭。

    那個和服女子頓時松了口氣,拍了拍手,四個女孩就先後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在陳瀟和伊藤京的身邊各坐了兩個。

    陳瀟身邊坐下了兩個柔媚的女孩子,頓時覺得大不自在,動作也不由得僵硬了起來,就想起身走人。不過畢竟和伊藤京相處了一天了,伊藤京這人言語風趣,對自己又極客氣。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對自己如此客氣招待,卻不好翻臉了。

    硬著頭皮做了會兒,卻看見兩個女孩子並沒有靠過來,這才心中松了口氣。

    陳瀟坐在兩個女孩子的中間,就感覺到身邊女孩身上的香氣,側目看去,兩張溫婉的臉龐上儘是恭順溫柔,眼波輕盈,肌膚細緻,雖然有一點化妝了痕跡,但是很明顯,也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人兒。

    伊藤京看出了陳瀟的局促,微微一笑,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陳瀟左側的女孩就立刻拿起竹筷來夾起一片三文魚來送入他的口中,右側的女孩立刻斟酒,又親手將酒杯送到陳瀟嘴邊。

    一隻纖細的小手端著青花瓷的酒杯送到面前,就聞到了一股輕輕幽香,卻有些分不清到底是這美酒的香氣,還是女孩兒的小手香氣了。

    陳瀟有些尷尬,幸好此刻對面的伊藤京就開口笑道:“陳瀟君不要多想了。這裏可不是那種俗氣的地方哦。這裏陪酒的女孩子,可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保證每一個都是清清白白的處女之身。也只有這種乾淨的女孩子,用細嫩潔淨的小手,端著這美酒來伺候,才別有風味啊。”

    他說的是中文,房間裏四個女孩都是愣了一下,大概沒想到在這裏居然還有中國客人吧。

    他這麼一解釋,陳瀟這才放心。原來真的只是單純的伺候吃喝而已,卻不是那種低俗的風月場所,他松了口氣,但畢竟有些尷尬,身邊女孩子端來的酒杯,只是略微抿了一口就不再多喝了。

    倒是對面的伊藤京卻揮灑自如,坐在那兒,左邊的女孩夾菜,右邊的女孩喂酒,吃喝之後,還有一雙小手拿著素白的手巾幫他輕柔的擦拭嘴角。

    而這裏陪食的女孩子,顯然都是受過精心的訓練,客人不用開口,只要眼神示意,眼神落在桌上哪一道菜肴,立刻就會送到你嘴邊來,細緻周到,體貼之極。

    雖然不設什麼真正的低俗風月,但是一個嬌嫩的女孩給你餵食送酒之際,身體難免輕輕挨過來,那種微微有些曖昧的溫軟香豔,卻反而最是微妙。

    這樣的享受,倒是十足了。只是陳瀟看在眼裏,卻不免心中有些疑惑。

    如此溫軟奢華的生活,這個伊藤京看上去仿佛是習以為常了。只是身為練武之人,這樣的生活過多了,只怕骨頭都軟了,那裏還能保留下尚武的風骨?

    看著這個一臉享受,甘之若飴的伊藤京,又想起了他今天在泉流宮裏說起昔年田將軍事蹟的時候,神往熱切,雄姿勃發的樣子。陳瀟不由得心中一動。

    到底,哪一個才是這個伊藤京的真面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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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6-7-2009 11:54:34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百八十六章 婦人之仁?

    就在這個時候,身邊的一個女孩子眼看陳瀟遲遲沒有動靜,生怕冷落了客人,又端起了酒杯送到面前,陳瀟搖頭,伸手推開了杯子,卻用力有些大,叮的一聲,杯子落在桌上,頓時就裂開。

    伊藤京臉色一沉,還沒說完,陳瀟旁邊的那個女孩子已經神色惶恐,趕緊拿起手巾來給陳瀟擦拭身上的酒水,又伸出手去撿桌上的碎杯,只是動作有些急了,“啊”的一聲,細嫩的指尖卻被碎片劃破,頓時血就流了出來。

    陳瀟皺眉,下意識就隨口道:“你沒事吧?”


“沒……”女孩子也是條件反射一般,張口就說了一個字,隨後就忽然臉色一白,趕緊閉上了嘴巴。

    只是她說的這個“沒”字,陳瀟卻聽得真切,分明就是中文!


“你是中國人?”陳瀟臉色有些怪異,看著這個女孩,女孩卻一臉的畏懼和惶恐,張了張嘴巴,一張俏臉滿是懼色,卻說不出話來了。

    伊藤京的臉色已經沉了下來,眼神裏那股陰柔之氣冒了上來,陳瀟看著身邊這個女孩的懼色,心中歎了口氣,搶在伊藤京之前就哈哈一笑:“好了,也沒什麼,正好我出身低微,這種享受卻是不習慣的,讓她們出去吧,我們自己喝酒說話,也好自在一些。”

    伊藤京若有所思的看了陳瀟一眼,又看了看陳瀟身邊惹禍的那個女孩,臉上的怒氣瞬間就褪去,眼神裏也露出笑意來,哈哈一笑,仿佛什麼都沒發生一般,揮了揮手,低聲說了一句什麼。

    四個女孩趕緊就站了起來。盈盈一拜,然後小心翼翼的推門離開。


“陳瀟君。倒是憐香惜玉地人。”等人都走了。伊藤京才仿佛笑了笑。

    陳瀟心中有些不舒服。只是淡淡道:“一點小事情而已。沒必要為難她們。”

    他在這種地方。卻沒想到遇到地一個服侍自己地女孩居然是中國人。心中不免就有些鬱悶。只是也知道。這種事情。在如今地世道也是常見。不過是世俗之中免不了地現象罷了。

    伊藤京卻多看了陳瀟兩眼。眸子裏閃過了一絲光彩。很快就隱了去。然後兩人又說了會兒話。卻都絕口不提剛才地事情。

    只是過了會兒。外面地院子裏卻忽然就聽見了一聲喝罵。隨後就是一連串日語地叫嚷。隨後嘩啦一聲。卻是一個人從院子側面地走廊拉門裏跌了出來。

    一個女孩子痛苦地哼聲。被推得跌在了地上。就看見對面地門裏。兩個男人大步走了出來。其中一個男子伸手就去抓那個女孩地頭髮。

    女孩吃痛,連連後退,又被推了一下,跌跌撞撞的就朝著陳瀟和伊藤京所在的這個房間的門口倒了過來。

    陳瀟和伊藤京兩人同時都是臉色一變,露出了幾分不豫來。

    而陳瀟更是一眼就看見了,被推跌在地上的那個女孩,正是剛才之前陪坐在自己身邊。那個不小心灑了酒,割破了手指的中國女孩。

    走過來的兩個日本男人顯然都是喝了些酒的,面色通紅,口中惱火的大聲叫駡了幾句,陳瀟雖然聽不懂,卻想來不是什麼好聽地話。

    那個這裏管事的灰色和服的女子早跑了過來,在一旁連連點頭哈腰道歉,場面一時有些混亂。只是那兩個男人依然不易不饒,其中一個男人做勢就要抬腿去踢那個中國女孩。女孩嚇地尖叫了一聲,拼命往後縮,卻已經靠在了陳瀟這個房間的門口了。


“怎麼回事?”陳瀟皺眉。他聽不懂中文,只能問伊藤京。

    伊藤京語氣冷漠:“隔壁房間裏的客人,大概是那幾個女孩退出去之後,這裏的老闆娘就派她們去了其他房間陪客。可是剛才陪你的那個女孩,好像是一個中國人吧,她不小心被客人認了出來,引發了不滿。”


“不滿?”陳瀟皺眉:“什麼不滿?”伊藤京臉色有些古怪。卻苦笑道:“我說出來。你可不許生我的氣……那個醉鬼說,中國女孩怎麼能在這種高檔的地方工作。就算是出來服侍人,中國女人也只配去那種低級的妓館……”

    啪!!

    伊藤京才說完,陳瀟的臉色已經鐵青,一拍之下,面前地這張桌子頓時就裂成了兩截!

    他隨手一拍就有如此力道,讓對面的伊藤京神色一動。就看見陳瀟輕輕拿起面前的一隻竹筷,手腕一抖……

    外面的那個酒醉的男人還在叫駡什麼,抬起手來欲打人,卻忽然就慘叫了一聲,捏著手腕就坐倒了下去,就看見他的那只手掌上,一隻竹筷正將他的掌心紮穿!

    後面的那個同伴頓時一驚,尖叫了幾聲,隨後就聽見嘩啦嘩啦一陣淩亂的腳步聲,從院子外面蜂擁沖進來了數十條大漢。

    人人都是一身黑西裝,表情猙獰,更有人就隨手提著短刀之類地武器。

    伊藤京看到這裏,不由得哈哈一笑:“陳瀟君,看見了麼,這些人才是真正的黑道呢。”

    那個被陳瀟用筷子刺穿了手掌的人已經被人扶了起來,外面紛紛喝罵。

    就聽見嘩啦一聲,陳瀟這裏的房間拉門被人踹翻了,幾個人就沖了進來堵在門口,眼神懷疑的盯著陳瀟和伊藤京看了看,質問了兩句什麼。

    這些人看來也有幾分眼色,從那個受傷的傢伙的角度,丟筷子的方向,倒是陳瀟這裏嫌疑最大了。

    看著門口幾個一臉兇狠的傢伙,伊藤京卻輕輕一笑,微微抬高了聲音,說了一句什麼。

    頓時,他這句話一說,外面立刻鴉雀無聲!

    門口這幾個傢伙,原本其中一個連刀都拔了出來了。一聽伊藤京說話,那張臉上地猙獰頓時消失不見,臉色當場就白了下來,臉頰肌肉不停地顫抖。

    陳瀟歎了口氣,對著門口那個可憐的女孩子抬了抬手,輕輕道:“你過來。”

    那個女孩子已經嚇得面無人色。看見陳瀟召喚,猶豫了一下,卻也有些聰明,趕緊就幾步爬了過來,跪坐在陳瀟地身側,身體隱隱發抖。

    外面的一群大漢都已經呆住了,伊藤京說地話,仿佛就猶如一道魔法咒語一般,那些人哪里還有半分囂張的模樣?

    隨後。裏面的一個中年人,仿佛是首領模樣的,趕緊就幾步擠了過來。進了門來,跪坐在了地上,對著伊藤京點頭哈腰,口中連連道歉。


“他說什麼?”

    那個女孩正心驚膽戰,就聽見耳邊傳來陳瀟的聲音,她不由得一哆嗦,可隨後看見了陳瀟沉穩清澈的眼神,心中一定,猶豫了一下。低聲道:“他,他說;不知道是伊藤少爺在這裏,所以才得罪冒犯了,他……他正在謝罪。”

    陳瀟點了點頭,又低聲問道:“這些是什麼人?”

    大概是湊地有些近了,女孩嬌嫩的臉上浮出一片紅暈,卻不敢往後縮,只能低聲道:“他們……是……”


“他們是佳吉會的,哼。一群垃圾而已。”伊藤京懶洋洋的說了一句,神色極是輕鬆。


“黑社會?”陳瀟沒有問伊藤京,而是問身邊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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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6-7-2009 11:54:48 | 顯示全部樓層
女孩子的眼睛都紅了,差點就要哭出來,顫聲道:“神戶這裏勢力最大的……我,我得罪了他們,恐怕……”

    陳瀟笑了笑,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沒事的,你把他們說地話翻譯給我聽。我保你沒事。”

    女孩心中一驚。看著陳瀟一臉輕鬆的樣子,心中不由得有些疑惑。這個年輕人雖然看上去器宇有些不凡。但是畢竟是一個中國人……而佳吉會在這裏可是第一號的大組織啊……

    可隨後一眼看見了陳瀟面前地竹筷,少了一隻,聯想到剛才打自己的那個人,手掌正是被一隻竹筷刺穿了,不由得心中又是一震。

    那外面的中年男人連連點頭哈腰,賠罪了幾句,伊藤京這才開口,他說話的內容,旁邊的那個女孩都小聲翻譯給了陳瀟聽。

    伊藤京看著那個中年人,冷冷道:“佳吉會現在的威風可不小啊。我在這裏和朋友喝酒,居然都被你的人把門踢破啦。”

    那個中年人滿頭大汗,連連頓首,語氣裏已經有哀求的意思了。

    伊藤京神色冷漠:“我也不欺負你,免得外面人說我上辰家不講道理。誤會是誤會,只是,我在這裏款待貴客,你們卻讓我丟了面子,還驚擾了我的貴客,總要給我一個交待。”

    那個男人擦了擦汗水,抬起頭來,遲疑地看著伊藤京,卻看見伊藤京冷漠的眼神,不由得身體一哆嗦。

    終於,他咬了咬牙,轉身對著身後的人喝道:“剛才是哪個混蛋踢翻了伊藤少爺的門!”

    其中一個人趕緊就膽戰心驚的走了出來。

    那個中年人眼神裏滿是狠厲:“腿打斷了!”

    他話音才落,兩個手下就搶了出來,從旁邊提起木棍來,狠狠的砸了下去!

    哢的一聲,那個方才踢門的傢伙,腿骨頓時就折掉了,以一種怪異的角度扭曲了起來。疼地慘叫了一聲,頓時暈了過去。後面自然有人趕緊將他拖了下去。

    那個中年人這才轉過身來,臉上的表情卻越發的恭順:“伊藤少爺,您滿意了嗎?”伊藤京連眼角都不曾動一下,神色就那麼冷著,淡淡道:“手下人犯錯,難道當首領的,就沒有管教無方的錯誤嗎?”

    那個中年人差點都快哭出來了,猶豫了一下,忽然站了起來,轉身從身後的手下手裏搶過了一柄短刀來,一把拔了出來。

    陳瀟還以為是伊藤京逼人太狠,這個黑道老大要拼命了,可沒想到這個傢伙拿著刀。撲通一聲就跪在了房間裏的桌子旁,將自己的左手按在了桌面上,刀鋒紮在了手指縫隙,對著伊藤京恭聲道:“伊藤少爺!請饒恕我的過錯吧!”

    哢!

    刀鋒往下一壓,頓時將自己地小拇指就齊根割了下來!!

    十指連心,這麼生生割掉自己一根手指。這個中年人疼地連臉上的肌肉都扭曲了,手掌斷指處血流如注,卻趕緊從懷中扯出一塊手帕來飛快地包上,重新拜倒在了地上,又磕了兩個頭,聲音裏依然全是恭敬和畏懼:“伊藤少爺,伊藤少爺,請務必饒恕我的過錯吧!”

    伊藤京這才輕輕歎了口氣,連眼角都沒瞟桌上的那根斷指。懶洋洋道:“罷了,雖然不足以懲罰你的過錯,不過看在你還算誠懇。饒恕你了。帶著你的人快快離開,以後不許在來這裏了。這種高雅的地方,也是你們能來地嗎!”

    那個中年人在伊藤京面前簡直就猶如一隻搖尾乞憐的哈巴狗一般,雖然疼得要死,臉上卻依然拼命堆積起笑臉來:“是!是!伊藤少爺教訓得是!這樣高雅的地方,不是我們這種低賤身份的人能進來的!”

    說完之後,他還不忘記拜下行禮,這才站起來,一路撅著屁股退出了門口。帶著人倉惶離去。

    陳瀟卻臉上帶著古怪的笑容看著伊藤京,伊藤京定了定神,轉臉看向陳瀟的時候,臉上的那種冷漠就消失了,變成了親熱的笑意,甚至還有幾分陪笑地味道:“讓陳瀟君見笑了。”

    陳瀟搖頭:“想不到伊藤君,在這裏居然如此威風啊。”


“不敢!”伊藤京對陳瀟倒是客氣到了極致。

    旁邊那個女孩已經看得呆住了。在她心中,那些黑道老大就已經是只手遮天一般的人物了,偏偏在這個伊藤少爺面前。卻嚇得猶如喪家之犬一般。

    而這個伊藤少爺,卻仿佛對自己身邊這個年輕的中國人陪笑……


“我們走吧。”陳瀟站了起來,看了看桌上留下地那根斷指和一灘鮮血:“這樣的情景,已經沒有繼續喝酒的興致了。”

    伊藤京自然是對陳瀟的提議絕不反對。只是陳瀟才走了兩步,忽然就看見了身側那個女孩可憐兮兮的眼神,終於歎了口氣,心中不忍不管,沉吟了一下:“你怎麼會在這種地方做這樣的工作?”

    那個女孩眼睛裏滿是淚水,戰戰兢兢道:“我……我……我是在日本留學的。趁著放假。在這裏打工賺學費……這裏的收入很高,我……”

    陳瀟皺了皺眉。神色有些不豫。

    那個女孩看著陳瀟的表情似乎有些鄙意,也不知道哪里來地一股勇氣,咬了咬嘴唇,大聲道:“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可是我有什麼辦法!我家裏原本條件也很好,才送我出來念書,可是家裏生意忽然敗了,父親破產了,我不想就這麼灰溜溜的回國,只能靠自己賺錢繼續求學!我……我,我雖然在這裏做這種服侍人的工作,但是畢竟這裏收入很高!縱然是服侍人,也至少不用我去做那些低賤的事情!我一個女孩子,又沒有畢業,想賺錢,除了做這個,我還能做什麼?又要交學費,又要交房租!我總不能真的出去援交吧!”

    陳瀟聽著女孩的叫聲,神色卻反而緩和了下來。他下意識的就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只是卻立刻醒悟過來,自己此刻身上哪里還有一分錢?

    旁邊的伊藤京卻笑了笑,對女孩招了招手,報了一個電話號碼:“明天你打這個電話,會有人給你安排一個體面地工作。”

    陳瀟心中歎了口氣,看了伊藤京一眼——這算是欠了他一個人情吧?

    離開了這家酒屋,上了車,一路上陳瀟都沒有再說話了。伊藤京看出陳瀟沒有談興,也保持了沈默,帶了陳瀟回到了泉流宮,親自領著陳瀟上了山頂,來到了一個古樸的院子前:“這裏就是別院了,白天的時候已經清掃乾淨,晚上你有任何需要,只要吩咐一聲,隨時有人伺候。”

    送了陳瀟進院子,伊藤京又在院子門口站了會兒,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片刻之後,他才轉身離開。

    他一路繞過別院,卻直接下山,重新走到了那白天來過的小路,順著小路,穿過了那一片櫻花林,來到了那座亭台外。

    亭台裏,幾根燈柱閃爍,那個叫唐心的女子居然也在這裏,只是沒有在跪坐蘆席了,而是憑台遠眺。只留下一個長髮如雲的背影給伊藤京。


“回來了?”

    過了會兒,唐心才輕輕開


“是!”伊藤京神色嚴肅而凜然。


“這個人……怎麼樣?”唐心依然沒有回頭。

    伊藤京仔細的思索了一下,才小心翼翼的開口。


“代宗家大人!這個人……我恭維了他一天,他卻不會因為別人的吹捧或者低姿態而飄飄然。晚上地時候,身邊坐擁美色,卻絲毫沒有為色動心地輕浮。這樣的人麼,自然算是上品。只是……”


“只是什麼?”唐心回過頭來,有些好奇地看著伊藤京。

    伊藤京卻不敢眼神和唐心接觸,恭敬的垂下頭去:“只是……他身上卻有些不合時宜的……正義感。在我看來,未免有些婦人之仁。”


“正義感……不合時宜……還有……婦人之仁麼?”唐心的嘴角忽然牽扯出了一絲笑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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