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龍野望》 全文完

寧韜

「你的想法是在下必會用車重轟將旁之士，所以你為了保住主將，必會向左走一步（將５平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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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就是紅方的大膽剜心的步法，看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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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樣，只需要十三著就逼死你了。」

　　祖先生跪到在地，額上的汗涔涔而下，心下吃驚的道︰「這個人……這個人不但頭腦聰慧，就連別人的心也可以讀出來，他真的不是潛龍？」
　　他看向桌中棋盤，莫名的不安感打從心底釋放出來，心想︰「他是潛龍還好些，只怕他不是。特務界有一個潛龍已經夠麻煩了，要是再來一個潛龍，後果不知如何。」

　　朱糧伸過手來，要扶起祖先生。
　　說道︰「其實這著是出自古譜《金鵬十八變》之順炮棄馬局，棋局開始之時，在下眼見先生使的是順炮，就想起這『棄馬十三著』。這十三著速勝原是應付初學者，以測其應變之法，但在下於棋局之中多少也有出言影響先生，所以錯在不先生。」

　　祖先生聽見這話，憶起若干年前嘗過「棄馬十三著」的苦頭，如今又著了道兒，當真哭笑不得。
　　他被朱糧扶了起來，又問︰「你是如何得知我是醫官？」

　　朱糧說道︰「從你身上冒出的氣味不是平民應有的，像是屍臭又像是防腐藥汁的味，這個不難猜出吧。可是在下不明的地方卻是醫官何以出現在山東曹門？」

　　純遊子說道︰「祖先生可是曹掌門的生父故友，他這番到來是為了追查兇徒的真面目，雖是朝廷中人，但絕不會洩漏雙方的消息。」
　　祖先生說︰「幸好我早已向他們說過自己的事，否則在這裡給你指出，我只怕跳落黃河也洗不清嫌疑。」
　　純遊子又說︰「正因祖先生的坦白，我們山東曹門才會接待他。」

　　朱糧輕描淡寫的說︰「是嗎？」
　　心裡頭卻想︰「朝廷來的人怎會不加詳查就讓他進來，而且這密室更是曹門少人知道的地方。難道他們三人當中有什麼事情隱瞞著我？」

　　祖先生看出朱糧在沉思，看來在懷疑自己的身份，但礙於純遊子及韻厲先生的面前，不禁開口說些隱密的話。
　　只得心下回應︰「雖然不肯定你是不是潛龍，但你的頭腦絕對是山東曹門需要的。接下來，我會看看你是怎樣設計捕捉行兇者的。」

　　純遊子不待時間沉默下去，開聲說道︰「朱師爺，你已經通過我們的測試了，請跟我們往這邊走。」

寧韜

　　　　　　　　　　　第九場　信任與佈局
　　朱糧早已看出他們另有圖謀，否則不會邀請他一人走進山東曹門。
　　如今聽純遊子的說話，只覺得他們是有求於己，而試探潛龍一事只不過為了探測他的實力。

　　純遊子向朱糧說道︰「雖然你不承認自己是潛龍，但經過剛剛的棋局，我們更深信你的實力。」
　　轉過臉面又說︰「所以我們需要你的力量，為了在大會的期間抓出那名兇徒。」

　　朱糧「咦」了一聲，沒想到他們請自己來這裡的目的是替他們想辦法抓兇徒。
　　雖然自己的才華被人家欣賞，但自問不是山東曹門的人，又沒義務替他們想法子，還是婉拒好了。
　　只聽他說道︰「在下何德何能，怎敢干擾你們山東曹門的一眾智囊、特務。」

　　韻厲先生代為解釋︰「這個兇徒的行為已經侵蝕整個特務界，難道咱們就不能拋開成見，聯手抗敵？」
　　純遊子又說︰「山東曹門自開山立寨以來，從未試過與人聯手，就算那次的萬人敵大會也沒有，當時全是你朱糧獨力抵抗朝廷軍隊的。但今次不同了，是咱們請求的，請求你來助咱們一臂之力。」

　　朱糧見他們說得誠懇，有些心動了。
　　既然這是整個特務界的事，施一施能耐又如何？況且兇徒的目的仍然不清不楚，難保他的下一個目標會不會是自己。
　　身為特務界的人物，潛龍，你是有必要出手的。

　　祖先生在心裡盤算著，管你是潛龍還是朱糧，你一定會插手這事的。
　　雖然你在棋盤上看穿了對手，但如今連棋盤也沒一個，你能夠看穿對手嗎？

　　很快，朱糧要求他們將已部署的計劃說出來。
　　純遊子向他說道︰「請跟我們到會議廳那邊，那裡將會展示我們的計劃。」

　　他們四人快步轉出密室，來到另一處地方，純遊子熟練地輕敲木門兩下再推門內進。
　　木門之後是一個大廳，山東曹門的一眾智囊已經集結在這裡。

　　在大廳的中央放置了一張以人手繪製的圖則，是大會的場地圖。
　　場地圖上插著數枚小旗幟，據他們說，這是代表山東曹門的特務，將會在表示的地方進行監視，只要有何不妥，即將撲出擒下。
　　是一個挺完善的安排，朱糧是這樣想的。

　　朱糧忽然搖頭，說︰「特務的位置安排不錯，但是那個人早在預定日期潛進山東曹門，你們又有何對策？」

　　祖先生抖了一抖，心忖︰「不愧為潛龍，竟然看出了破綻。」
　　他不露聲色，注視朱糧，要聽他的安排。

　　不待朱糧開口，純遊子搶先說道︰「距離大會的舉行日期還有半個月，七日後，我們將會大開門戶，接待到步的特務。」
　　說到這裡，他看一看朱糧的臉色，竟然沒見他露出驚訝的表情，只好接著說下去︰「接待特務之時需得詳查他們的來歷，如有虛報或不明來歷的，立時進行扣押，此乃第一道防線。」

　　朱糧細細思量計劃的可行性，聽純遊子說畢，再問︰「若果那個人因勾結特務組織以偽造來歷，或是他不從正門進入，這如何是好？」
　　他聽到接待之事，已經料到被招待的特務才能出席大會，如果大會當天才出現的，必定被拿下詳細審問。
　　故此沒有詢問這樣的問題。

　　純遊子的瞳孔變得好像貓咪一樣誘人，嘴角上揚，是一個邪惡的冷笑。
　　唇邊輕輕吐出幾隻字來︰「所以，我們有第二道防線。程泣，你來告訴朱師爺。」

　　祖先生兩眼發著精光，心想︰「你們已經準備了第二道防線？看來比我想像中快得多，姑且聽聽你們的計劃。」

　　從人群之中走出一個人，他就是程泣，是向曹粗提議萬人敵大會的那個人。
　　他在萬人敵大會之上曾與朱糧見過面，而且是他指出朱糧就是潛龍的人，可惜一切的記憶隨著宓盯的文字消失了。

　　程泣來到純遊子及朱糧的面前，立即打開話匣子，報告第二道防線的事兒。
　　「我們山東曹門不比其他幫會，而且地大人廣，難以一一數清，要是敵人混進來也不易找到咱們的命脈。」

　　「慢著。」朱糧舉手，喝停程泣的話語，問道「命脈是什麼？是那個人一直以來想得到的？」

　　純遊子說道︰「程泣所說的命脈就是山東曹門的圖則，只要給敵人取去，將會對整個山東曹門構成前所未有的危機。」
　　朱糧說︰「也就是說，民間特務的性命將會與山東曹門的圖則連繫起來，那個人要殺害眾特務就必須先找出山東曹門的圖則，是這樣嗎？」
　　純遊子點頭應是。

　　程泣繼續說他的話︰「山東曹門的圖則既不能落入兇徒的手中，又要在有限的時間裡藉圖則引出兇徒，將他或他們一網打盡。」
　　說畢這話，停了一頓又說︰「我們已經將圖則收藏起來，在附近弄了好些機關，只要那個人觸發機關，必會受重傷的。」

　　朱糧說︰「第二道防線不過是一些機關，若果碰上機關術好手，不就輕易被取去？」

　　純遊子解釋道︰「不對，我們已經在那裡差人日夜輪流守備，以防兇徒前去，儘管他是機關術好手，武功必定不及『山東五狗』。」
　　「山東五狗」就是山東曹門一眾特務中出類拔萃的五個人，他們就像當年成吉思汗身邊的四狗一樣忠心、勇猛，也是特務界中武功排行五十名內。

　　朱糧說︰「原來這樣……用『山東五狗』指出圖則的所在地，但這樣作與此地無銀有啥分別？」
　　眾人一聽，不禁驚訝起來，果然是朱糧的心思細密，看出了問題的所在。

　　祖先生問道︰「若果由朱師爺佈局，不知會如何安排？」
　　他這樣問當然是為了得知朱糧的佈置，從中找出破綻以進行破壞，盡可能在大會舉行之前取得圖則，一舉殲滅所有民間特務。

　　朱糧望向祖先生，見他的眼神甚是深邃，心想︰「在棋盤上可以看出你的想法，但現在居然看不出來？」
　　轉念又想，祖先生仍是不知道圖則的所在地，要是他知道的，應該立即指出「山東五狗」的藏身處，從而給予新的安排。
　　由此看來，純遊子不是完全信任祖先生的，表面上與他走在一處，實際上是監視他的一舉一動，嘿，純遊子也不是泛泛之輩……

榤奇

有點錯字, 其他都沒有變..
過然是朱糧的心思細密

不過令我汗顏
上一次棋局那裡實在利害
在小說區有插畫的不多
用插畫表現故事更是近乎零篇小說....

寧韜

錯字改了，想不到榤奇兄還有再來的……

棋局那裡就是害怕人家不懂什麼是將５平６等等，所以用圖來表示。
不過後來發現每下子都要解釋佔了不少篇章，所以棄馬十三著(下)的中途沒了雙方說話，全是以圖來表示。

榤奇

我一向支持你的-.-
加油..!

下棋的術語(應該叫術語吧?)我還真的不太懂
之前還能看個半明白
有圖就好多了

不過
圖的前後還是可以加一兩句對話的
下完一著對方總要說兩句吧...
雖說下棋時專心一致...............

松本秀人哥

象棋的圖很強orz

寧韜

　　　　　　　　　　　第十場　我叫作琥珀
　　天際霞光入水中，水中天際一時紅。
　　直須日觀三更後，首送金烏上碧空。

　　正值日出之時，宓盯佇立在江邊。
　　天空裡的朝霞映入江中，水面上舞動著萬條金蛇似的，紅日彤彤，江水澹澹，一時間，天地都染紅了一片。
　　的確如此，在江邊觀日，每當紅日噴簿而出，霞光萬道時，那氣勢、那感受，真令人心潮澎湃，激動不已。

　　能令宓盯激動的不單是日出之景，其中一個主要因素更是想出了一點眉目，是關於那個人的線索。
　　如今可以百分百肯定那個人的目標是俺，而且他殺人是需要通過某種導線才能達成，否則當日見面之時，宓盯早已一命嗚呼。

　　宓盯轉念又想︰「要接近俺的那個人一定就是要殺俺的人，否則他不會說『原來那個人就是你』。而且他能當面說出這話，必是代表他有充足的信心幹掉俺。」
　　這麼說來，只要接近他就能最快找出他的破綻，錯不了，一定是這樣。

　　既然那個人要通過特定條件才可以殺人，所以宓盯認為自己獲勝的機會率提高了，不管那個人是誰，都無法改變已寫進潛龍野望的字跡。

　　自從與那個人見面後，宓盯的心思紊亂起來，直到望見眼前的朝霞方始恢復過來。
　　神是不會被命運作弄的，命運應該由神的雙手創造出來才對。

　　宓盯轉身離開了江邊，慢慢的往山東曹門的方向走去，因為他知道只有那裡可以遇著那個人。

　　時間過了不久，宓盯來到山東曹門之外，只見門戶深鎖，暫拒來人。
　　宓盯正欲轉身離開之際，身旁忽然出現一人，是個骨瘦如柴的人。

　　那個人戴上了面具，灰白的面具上只能看到他的一對眸子，目空一切的眸子。
　　配上那副瘦削的臉龐更是令人感到無比的詭異。

　　還來不及反應，只聽他說道︰「民間特務大會將會在半個月後舉行，而山東曹門則會在七日後開始接待所有到步的特務。」

　　宓盯望向他的臉面，問道︰「為……為什麼告訴俺這些事？」
　　看到那個人的面具，不安感自心底飄升起來，全不是自己想要的。

　　那個人如鬼魅般閃到宓盯的身後，輕聲的吐出話語︰「因為我要殺掉你。」
　　這七隻字就如利刃一般刺在宓盯的心坎，驚駭、悸動、寒流在帶動他的感覺。

　　冷靜，一定要冷靜下來。
　　不是早已知道他要殺俺嗎？現在才怕是不是遲了點？

　　宓盯閉目，平靜自己心中的驚慄，好一陣子才睜開眼睛。
　　「你要殺俺，但俺同樣也要殺你，不知這場戰爭的最後會是怎麼樣的結果？」
　　他回答那個人，用平靜得不能再平靜的話語說出來。

　　他不讓人瞧見面具下的神色，但藉著他的眸子可以知道他疑惑了。

　　宓盯看到了，看到他的想法，臉上不經覺的浮起笑意。
　　「老實說，俺打從一開始就輸到現在，心裡非常非常的不爽。不過，看來神是不倒的。」

　　那個人定睛的望著宓盯，打量了一番，說道︰「真正的神當然是不倒的，但，到底誰才是真正的，現在還未分得清楚。」
　　他說完這話，伸了伸懶腰，看來他每一天都沒有好好的睡上一覺。
　　他的精神差透了，真的。

　　宓盯說道︰「你的樣子看來很差，應該好好休息一會才對。」

　　那個人漫不經心的回答︰「不錯，我需要休息一會，但無奈我是天下特務的公敵，不敢貿然睡著。」
　　宓盯還想不到該如何回應他，對方就開口說道︰「要是你願意守在我的身邊，隨時趕走那些走來打擾我的人，我或許有時間好好休息。」

　　宓盯在暗中冷笑︰「嘿，這是求俺來著嗎？聽來是個不錯的交易。」
　　交易的雙方，宓盯需要付出的是時間，為了看守那個人。
　　而那個人付出的是自己的秘密，可能在睡夢中給宓盯找出的秘密。

　　他們兩人往城中的一間客棧走去，彼此為了找出對方的破綻，他們決定接近對方。

　　路上，那個人問︰「你知道我為什麼選擇相信你嗎？」
　　宓盯望著他，搖了搖頭，心底下卻說︰「你我皆是為了找出對方的破綻而走在一起，難道彼此明白的意思還要坦白的說出來嗎？」

　　那個人凝視了宓盯一會，詳細的解釋道︰「因為你與我是同一類人，希望用自己的手來找出對方的破綻，所以你不會讓任何人接近我，同樣，我只希望自己是惟一一個在你身旁找出你弱點的人。」
　　說到這裡，他低下頭來，氣氛變得沉寂。

　　你與俺是同一類人？
　　也許吧，我們都是好勝心極強的人，除了自己以外，不容許別人走在自己的前頭，你是這樣想嗎？
　　不過，你並沒有看清全局，你絕不可能猜到潛龍這一環，因為你與俺是大同小異的同一類人。

　　不，說的不對，俺是神，是這個世界的神，與你是不一樣的。
　　神是不可能與你相同的，你明白嗎？

　　那個人一直望著宓盯的表情變化，先是認同自己的話，然後，面部肌肉有點抽搐，顯然極力反對這話。

　　「或者是你想的那樣吧，到現在還不能看清結局，誰勝誰負不易預料啊。」
　　那個人深吸一口氣，往前繼續走路。

　　咦？
　　難道他仍然堅信自己的想法，準能殺掉俺？
　　宓盯看著他的背影漸漸遠離自己的視線，只好快步跟上去，將問題暫時封存起來。

　　那一天，宓盯與那個人一直躲在客棧之中，沒有離開房間一步。
　　他們同住一間客房，據說是為了看清對方的破綻而同住一起的。
　　他一直戴著那個灰白色的面具，始終不願意脫下來，就連午飯與晚飯也沒有進食。

　　這時，他們各自坐到房中的一角，苦思對方的計劃。
　　那個人忽然傳來聲音︰「我們彼此面對面，卻不知道大家的名字，這樣說起來不覺怪哉？」

　　宓盯往那個人的方向望去，心想︰「你殺人的導線就是名字？幸好早在此前已經起了一個名字，姑且用來試你一試。」
　　他朗聲的說︰「宓盯，我的名字就是宓盯。」

　　那個人的面具彷彿抖著，在發笑嗎？還是開始展現殺人的過程了？

　　過了良久，二人仍是瞪視著對方，沒有任何改變。
　　那個人向後縮了一縮，說道︰「宓盯，你的名字叫宓盯，沒錯吧？」
　　宓盯點頭示意。

　　那個人說道︰「我叫作琥珀，他們都是這樣稱呼我的。」

　　琥珀？琥珀就是你的真名？

　　那個人望著宓盯，說道︰「你現在知道我的名字，為什麼不翻開那本書，寫下我的名字？」
　　他似乎知道潛龍野望的事，甚至知道它的用法，面對這樣的對手，宓盯有十足把握戰勝他嗎？

榤奇

宓盯...?

寧韜

　　　　　　　　　　　第十一場　伙計的日記
　　二月九日

　　我在客棧工作了整整十年，今天還是老樣子在天還沒亮的時候趕回去預備開門接生意。
　　惟一不同的是今天來了兩位客人，其中一個的外貌不似本地人，而另一個戴著面具，根本瞧不清他的容顏，或者他是變戲法的吧。
　　他們來到咱家的客棧，只是要了一間客房，當時的我沒有想到他們為什麼如此吝嗇銀錢，而是猜想他們是不是患有龍陽之癖。
　　要知咱家客棧平日不多客人，一來就是這麼樣的兩個人，雖說自古以來有不少龍陽之癖的先例，但今趟還是首次看見，不得不大感驚奇。
　　他們要了一間房間後便一直躲在裡頭，我也不好前去打擾他們的雅興，獨個兒在下層幹活。
　　午飯時間與晚飯時間才可以看到他們離開房間，不過由始至終只有一人進餐，另一人卻戴著面具不願脫下。
　　除了進餐的時間能夠看到他們出現外，其餘時間都在客房中盤桓，根本猜不到他們會作怎麼樣的別事。
　　就這樣子過了一天，我也回家去了。

　　二月十日

　　我還是一貫的早回客棧打點一切，這個時候還未到辰時，但那位戴面具的客人已經起來了。
　　他來到我面前，我還未來得及反應，他已經趕在我面前，示意我跟他走到廚房那邊去。
　　來到廚房，他開口向我說話，這是第一次聽見他的話，粗糙得有點刺耳。
　　他說︰「經過昨天的監視，我看出你很在意我們兩人的舉動……」
　　我不記得自己當時的表情是怎樣，但我回答他︰「不，你們是我們的客人，我當然要留意你們了。」
　　他搖搖頭又說︰「我想請你作一件事，當然，白花花的銀兩是少不了的。」
　　聽到這裡，我的心動搖了，不過還是有點懷疑，於是問︰「不知是什麼事？」
　　他回答︰「我要你作的事非常簡單，就是找機會接近房間中的人，然後監視他，每天這個時候來跟我報告。」
　　這是什麼工作啊，竟然要我監視他的同房？
　　不知是不是被他看到我的疑慮，於是他伸手取出十兩銀，又說︰「每天給你十兩作為報酬，再過不久便可以脫離店伙的身份，自己當老闆了。」
　　他一開便是這麼誘人的價錢，而且被他看出了我的心態，這樣輕易易舉的工作難道不接麼？
　　靠老闆的那微薄工資能夠養妻活兒嗎？
　　在種種的因素下逼使我接受他的條件，這一刻，我只知自己快要成為老闆了，心中的興奮只有暫時記在日記本上。

　　不知他是不是有意監測我的工作，每次當我伏在房間悄悄往內觀看的時候，總見到他坐在要監視的人面前。
　　他們二人總是形影不離的，其實大可不必委託我作這件事吧。
　　不過受人錢財就得替人消災，管他是怎樣想的，只要他願意付錢，我便樂意效勞。

　　果然與我的想法相同，這是一件簡單的工作，不單可以領取老闆的工錢，亦可以領取客人的工錢，一舉兩得。
　　現在回到家中仍然覺得自己的選擇完全正確，只要明天在他面前說幾句有關那個被監視的人的話就夠了。

　　二月十一日

　　今天，我懷著興奮的心情回到客棧收取這天的酬勞。
　　來到客棧內的廚房，我如實報告昨天的情況，雖然不知那個人有什麼舉動值得被我監視，但順著他的題問回答合適的話語總能得到工錢。
　　於是，我又捧著十兩銀子回去幹活了。

　　在午時左右，那個聘我作工的客人不知往哪裡去了，只餘下他的同房在客棧內。
　　我在猜想到底那個人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祕密隱瞞著，而且對象還是他的同房，這未免太離奇了。
　　我偷偷的翻開木窗，從窗縫窺伺房中情況，他正坐在椅上思考什麼。
　　這個時候被他發現了，我趕緊離開，不幸剛轉身的時候，對方已經大喊出來︰「你收了那個人多少銀兩？」
　　「只要你將報告那個人的內容告訴俺，俺便給你雙倍的銀子，怎樣？」
　　聽到這裡，原來他早已知道我的存在，而且還要我反過來監視另一個人……
　　到底他們的關係是怎麼樣的？
　　不過這時不到我選擇了，對方的匕首已經置在我的頸項上。
　　如今只好將計就計，在雙方身上各取好處罷了，反正過多不久便可以脫離這個鬼地方。
　　我將他們二人的舉動互相報告著，雖然覺得非常危險，不過已經勢成騎虎，不能不從了。

　　二月十二日

　　正所謂財在險中求，現在的我已經成為銀兩的奴隸，任由他們指揮。
　　當然，為了求得兩邊財，我不得不更加小心應對。
　　因為他們都不是善男信女，只要稍有差池便成為陪葬物了。

　　未到晨時，我又回到客棧，交代了戴面具的客人，同樣，他給了我十兩銀。
　　在客棧的時間中，我又偷偷的跑到另一個人面前，以取二十兩銀，將消息賣給他。
　　雖然不是什麼值得洩露的事情，但他們似乎引以為樂，真是令人摸不著頭腦啊。
　　今天的下午，我上了茅廁，不其然的發現戴面具的客人靠牆而立，在喃喃的自言自語，我只聽了一點點……
　　「你知道嗎，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我不想殺掉你。」
　　「但無奈這是我的使命，從三千大千世界而來的使命。」
　　「如果你沒有擁有這種能力，我便不會來到這裡，更不會遇上你，所以說是我們的宿命也不為過吧，對嗎？」
　　他到底在說什麼啊，怎的一句也聽不懂的？
　　正當我打算仔細聽下去的時候，他忽然回頭，與我碰上了。
　　他大聲質問︰「你剛剛聽見了什麼？」
　　被這麼大的聲音嚇慌了，儘管聽見什麼都不會承認吧。
　　我緊張的解釋著，最後他還離開了，雖然沒看到他的表情，但我相信他是一臉狐疑地離開的。

　　二月十三日

　　我再次在晨時以前來到客棧與那個人會面，由於昨天發生了的事，所以心裡多少也有驚懼的感覺。
　　他沒有提及昨天的事，只是往常一樣的詢問那個人的事。
　　因為沒有看出另一個人作過什麼特別的事，我只好如實報告了。

　　今天很難得才等到他們分開的時候，我急不及待的來到沒戴面具的人面前，向他說︰「不好了，原來跟你同房的人一直想要你的命。」
　　對方沒有驚惶，反而表現出一派理所當然來。
　　當他要問下去的時候，那個人踢開房門，出現在我們的面前。
　　我的心慌張起來，用無助的眼神望向身旁的他，惟知聽見的聲音卻是令我一屁股坐到地上。
　　「沒錯，他已經受聘於俺，怎樣？要殺人滅口嗎？」
　　戴面具的人向我喝了一句︰「滾！」
　　我立時連奔帶走的逃出去，看來我的賺銀大計要泡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