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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寧韜

《潛龍野望》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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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7-7-2010 08:52:10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一場 絕對不言敗
  坐在窗前,遙遙望向天邊,但見雲海瞬息萬變,沒有停留下來。
  許芸眼中所見,與心中所想不謀而合,她始終觸摸不到他的心意……
  在市集攜手的時候,那種感覺明明很清晰,自己也認定他是唯一的答案,可是遇上法證大師之後,男子復又寡言,對他的感覺一下子又模糊起來。

  幽幽的嘆氣,吁出心中厭惡,喃喃自問︰「忐忑的感覺一直煩擾著自己,對這個神秘的男子總是又愛又恨,愛的是他能讓我感到平靜安穩,恨的是他的內心過份複雜,無法讓人看通。乍看來是兩個不可能走在一起的人,而我卻偏偏喜歡他,到底是不是自己錯了?」
  許芸雙手置於頰下,輕托香腮,視線轉到窗前一株小松木,想得入神了。

  這時郭無雙慌張的闖進門來,見武奴揮手示意噤聲,只得悄悄走近武奴,低聲問道︰「許姑娘似乎心事重重,到底在想什麼了?」
  武奴隨著許芸也有一段不短的日子,對許芸的想法多少也能理解,但礙於此事不便告知郭無雙,只好賠笑道︰「女兒家的心事,郭捕頭不知總比知道的好。對了,郭捕頭慌張的走來,是不是城中出了大事?」

  郭無雙本欲追問下去,可是武奴出言提醒自己,急忙說道︰「已經五天了,朝廷方面仍然音訊全無。另外傲山堡與這一帶的大小賊窟結成聯盟,大有履行攻城的諾言,縣令大人得知這兩個不利消失,已經許多天荒廢官務了。」
  武奴聽出話中之意,接著道︰「郭捕頭是為了這事前來請求他想法子,不知武奴說的對不?」
  郭無雙也不多言,點頭應是。

  武奴指點郭無雙到男子那裡去,男子正在亭邊呷茶,顯出悠閒自在的神態。
  郭無雙將事情始末原原本本的告知男子,男子並不驚訝,想來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內。

  男子面向郭無雙,問道︰「這幾天以來,我著你辦妥的事如何了?」
  郭無雙愕然,稍一定神,這才回答︰「巨石檑木已經搬到城樓上,柴薪、沸油亦已備妥,另外城東秘道正在加緊發掘。」
  男子舉起茶杯,別過臉面,喃喃說道︰「戰事終於要開始了,真想像不到這戰會有多少人命赴黃泉……」
  郭無雙默不作聲,靜靜的看著男子,因他知道朝廷已經放棄了許昌城,縣令大人亦害怕得要命,現下只有他能夠保護城中百姓。

  男子心忖︰「難道真的是天意?若非如此,怎會挑起了戰火……」
  轉頭緊盯郭無雙,眼中滿是彷彿之意,盼他能夠解答自己,可是郭無雙並不理解他的苦惱,況且心繫城中百姓,見他望來,忙問︰「是不是想到法子了?」
  男子平淡的吐出幾個字︰「殺掉縣令。」

  這四個字彷如晴天霹靂,在郭無雙耳中起了一聲悶雷,驚魂未定,又聽男子說道︰「只要縣令仍然生存,許昌城早晚被他雙手獻給傲山堡。要是這樣,倒不如乘早將他解決,由我來取代他的位置?」
  郭無雙張大眼眸,怎也不能相信這話出自男子之口。

  忽然傳來勒馬聲,一個身材魁梧的捕快站在許家別苑門外,高聲叫道︰「郭捕頭,大事不好了。」
  郭無雙聞言,回過神來,三步併作兩步走出門去,遂將男子的話當作沒聽見。

  郭無雙站到朱漆大門前,見該名捕快大汗淋漓,得知事情來得突然,連忙問道︰「出了什麼大事?」
  捕快喘了兩口氣,不作休息,忙答︰「縣令大人已決定投降賊軍,官印亦取了出來,鐵副捕頭連番勸阻也無濟於事,衙門現下人心惶惶,無所適從。」
  郭無雙把手一揮,示意捕快下去歇息。

  不待郭無雙考慮良策,男子在身後脫口說道︰「果然不出所料,現在只有除掉縣令一途了。」
  郭無雙皺眉,反駁道︰「殺害朝廷命官可是死罪來的,即便能夠擊退山賊盟,朝廷怪罪下來,定會連累許家,你我性命掉了不打緊,但許家上下一干人都是無辜的。」
  男子搖頭輕嘆,說道︰「我說郭兄你應該想深一層,凡事不能單看表面。」

  郭無雙看到男子一副莫不關心的表情,頓時無名火起,掄起拳頭便往男子頰上擊去。
  男子哪裡禁得住郭無雙的重拳?受這一擊,登時倒跌地上,絲絲鮮血自口角溢了出來。

  抬起頭來,郭無雙的蹤影已消失無蹤,不由嘆氣︰「我知道你很快便會明白我為何要這樣作的了,現在、現在唯有趕往衙門看個究竟。」
  拭去唇邊血痕,緩緩站直身子,正在舉步的時候,許芸、武奴走了過來。

  許芸靦腆的瞧著男子,問道︰「除掉縣令真的是唯一的正道麼?」
  男子頓了頓,心中想了幾遍該不該告知她真正的答案,可是為了大局著想,不得不騙她︰「沒錯,要打敗山賊盟非這麼作不可。」
  許芸多少也猜出其中端倪,只因喜歡面前這個男子,只好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我們來助你一把。」
  男子沒想到許芸竟會不問緣由便答允,錯愕半晌方隨二人趕往衙門。

  來到衙門,仰首一望,只見朱門大開,沒人把守門側,不及細想又跟著許芸踏進門內。
  三人越過公堂,走到後堂,一眾衙役捕快跪到在地,再見郭無雙、鐵熊心在眾人之前與法證大師口辯,聽他們言辭,知道後者是為縣令辯護來著。

  男子轉頭向武奴打眼色,武奴會意,一躍而前,右手捏住縣令的脖子,整個人被提在半空。
  這一下鶻起兔落,在場眾人無不愣住,且見縣令滿臉發紫,將要窒息。
  郭無雙抽出佩劍,指向武奴說道︰「放開他。」

  男子朗聲說道︰「此人遂將許昌城雙手奉上外敵,企圖危害城中百姓安危,要知外敵並不是一方王朝,而是出生草莽的賊匪,許昌落在他們手裡,你們的父母親友、家人好友還有太平日子麼?」
  眾人心想不錯,的確是為了這件事才來勸阻縣令的,心中驀然生出掉下兵刃的想法。
  郭無雙滿臉怒容,喝道︰「要是朝廷得知我們聯手害死縣令,定當怪罪下來,在場每一個都無一倖免!」

  許芸越眾而出,走到郭無雙面前,說道︰「為了貪圖偷生,大家真的寧願屈服賊寇淫威之下麼?大難當前,朝廷不聞不問,將我們置之不理,錯的是誰?反正也是一死,何不除掉縣令,另立城主,或有一線生機也未可知。」
  眾人聽到許芸這番話,心中熱血沸騰已到極點,恨不得立時與山賊盟決一雌雄。
  與此同時,武奴把手一鬆,縣令軟軟倒了下來,法證大師把脈一探,登時宣佈縣令已然氣絕。
  郭無雙本欲開口再駁,見這一幕頓時萬念俱灰,喃喃說道︰「罷了、罷了,事已至始,只有見步走步了。」

  男子長長吁了一氣,心忖︰「幸虧許姑娘這番話打動人心,故而拖延時間,好讓縣令死得透徹。」
  轉頭一看,只見許芸身體虛脫,男子一把扶住,柔柔在她耳邊說道︰「干得不錯,好好休息吧,接下來的交給我就好了。」

  原來許芸這番話費了不少心思方想出來的,而且親眼目睹殺人過程,心已嚇得怦怦亂跳,苦苦支撐至此也是十分不容易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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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13-7-2010 19:50:59 | 顯示全部樓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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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4-7-2010 11:24:47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二場 登位戰城南
  男子在眾人擁護下登上許昌城主之位,在短短幾日間,集糧徵兵、佈下奇陣、裝置機關,為的是等待今天,一個殺戮的日子。
  男子身披戰甲,背掛披風,緩緩登上南城樓。

  郭無雙緊隨其後,心神恍惚的站在城頭,身邊擁著一眾衛士。
  極目望去,山賊盟的營地隨著逶迤的山勢綿延起伏,也不知來了多少人。

  一聲銅嗚好像從大地深處升起,喚醒了世上萬物,緊接著牛皮鼓的連密激響,在空中迸出震人心魄的巨響。
  無數人馬自營地湧出,或結小隊、或成陣列,浩浩蕩蕩的向許昌城逼進。
  戰鼓雷嗚讓郭無雙收斂心神,只見山賊盟推著巨大攻城器具,治著官道而來。
  城樓上眾人面對人數上佔優的敵人,禁不住大汗淋漓,千百張長弓火器筆直的從城垛口指出。

  攻城器具離城牆尚有三百餘步,一眾山賊齊聲吶喊,幾乎整個天地都聽見他們的呼嘯,再見時,他們開始衝鋒了。

  男子把手一揮,弓弩火器的發弦聲和著巨石檑木的轟隆,換來的是山賊發出的淒厲慘叫。
  火器直接貫穿山賊的皮甲、頭顱在飛落的巨石撞擊下凹陷了,內臟從血肉裂縫中鑽出來,灑在草蔓之間。
  厚重的檑木撞翻攻城器具,山賊被壓在下面,肢體動彈不得,發出一聲聲的嚎叫。

  強弩矢石的守城戰,山賊漸漸抵擋不住,向後潰退,城中軍兵士氣大振,齊聲發喊。

  颼的一聲響,一箭羽箭劃破長空而來,正中男子左邊的軍士長咽喉處。
  眾人亦未來得及反應,只見城下立著一匹黑馬,鞍上騎士被削掉半邊腦袋,頭皮鮮紅如血,赤裸上身,正在罵陣。
  男子、郭無雙同時認出這人是八天前跨下海口攻破許昌城的山賊頭目,郭無雙駭極而呼︰「大白天見鬼了,他這箭是如何射來的?」

  瞧他站在箭矢射程範圍之外,少說也有三百五十步的距離,然而他的喊聲彷如耳邊說出,可以想像得出他的內功修為甚高。
  郭無雙遂要請求出戰,男子一把按住,向身邊的衛士說道︰「快馬通知鎮守城東的法證大師,著他下令呂零兒、小鵷各領二千撥人馬自秘道馳出,乘敵人此刻不備,殺他個措手不及。」
  該名衛士領命遠去,男子轉個頭來,又對另一名衛士說道︰「到城西通知鐵熊心,著他領二千人馬分散敵人注意,武奴等人趁機混入賊軍另開廝殺。」

  男子吩咐完了,回望郭無雙,皺眉說道︰「取他人頭是必要的,可惜不是現在,耐心多等一會。」
  郭無雙被回絕請求,心下頓生不滿,悄悄走回原位,留意城下狀況。

  黑馬騎士罵了片刻,城門依然聞風不動,眾軍士立在城頭寂靜無聲,眉頭一皺,正要轉回。
  城中大門猛然打開,只見郭無雙左執長矛,右提佩劍,坐在馬上,瞅視過來。
  原來男子猜到黑馬騎士定必要回賊軍,故而先回絕郭無雙的請求,現下卻又要他單人匹馬立在城前。

  黑馬騎士見狀大喜,不由分說便拍馬上前,要跟郭無雙一決勝負。
  正在此時,賊軍左右兩翼同時殺聲大起,料想呂零兒、小鵷、鐵熊心、武奴已然得手,男子闔眼笑道︰「勝負已分。」

  鐵熊心所領部隊沒有跟敵人正面爭鋒,且戰且退,急回城西,越過城門便登上城樓,眼看敵人追至城下,鐵熊心把手一揮。
  城頭上百十口煮了沸油的巨鍋被鐵鏈吊著傾落,滾燙油水盡數落在賊軍身上,再堅固的皮甲也抵擋不住,只見數不清的賊兵帶著淒厲的叫喊聲捲伏在城下。
  沸油貫穿了他們的骨肉,將內臟一併沸騰,此等慘況可謂到了極點。

  又見武奴穿上賊軍的服飾,不同的是腰間掛了一條紅巾,與一眾同伙在賊軍中亂砍亂殺,賊軍不明就裡,架起刀兵便殺,一時間竟殺得不知你我,糊里糊塗。
  陣列早已被武奴等人衝得不成模樣,這方陣列塌陷下來,武奴等人分成幾隊,到別的陣列中砍殺,山賊盟原本就不知結陣妙處,見陣法被破,登是四處潰散,不作修補工作。

  呂零兒與山賊本就勢成水火,此刻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白翎槍揮舞起來,彷如一條白龍在沙場穿梭,所過處或人頭點地、或肢體破裂,絕無一槍劈空。
  回想這幾天以來的昏睡,呂零兒似乎明白到一件事,那就是執著於某事時,身體似乎會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力量,就像當天突擊賊營,明明自己的體力已然虛空,卻忽然變得厲害了,身手也變得特別靈活。
  記得當時只抱著一個信念——我要活下去!
  呂零兒的眼眸再次變得深不見底,塵沙在面前慢慢飄落,她竟又變得厲害起來了。

  十多支槍矛同時刺向呂零兒,她不慌不忙的向後平躺在馬鞍上,待他們抽回槍矛再刺之時,白翎槍往地上一撐,連人帶槍騰空而起,正在這毫髮間,白翎槍猛然圍繞自身急轉一圈,對方十多人仍未將槍矛刺出前,人頭已經落地了。
  了結面前這十多人,呂零兒轉頭向小鵷說道︰「我的二千人馬交妳差遣。」
  小鵷來不及答覆,卻見呂零兒拍馬往城南方向衝殺過去。

  這邊廂,黑馬騎士聽見後方喊殺聲震天,轉頭一望但見陣容一片潰亂,不由膽怯,朗聲說道︰「大夥兒隨我攻進城去。」
  想必種種不利因素的促使下,黑馬騎士不由得放棄罵陣的戰術,轉而先攻進城中。
  可是站在城樓上的男子怎會沒想到對方有這決定?

  待黑馬騎士來到城前百餘步,郭無雙高舉槍矛,一揮而下指向黑馬騎士,喝道︰「一決勝負吧。」
  城中立時湧出數百刀兵,原來是為了伏擊而駐的軍兵。
  雙方人馬齊往前湧,但見城下密密麻麻滿是兵賊,男子喊道︰「望準敵人發箭,切勿傷了自己人。」

  城下,黑馬騎士、郭無雙已經交鋒起來,只見郭無雙把手中槍矛甩向對方,右手佩劍旋斬過來。
  好個黑馬騎士竟一手抓住槍矛,往外一丟,立時雙手擋在面前,左手向外、右手向內,利刃拳套上的犬齒即將郭無雙的佩劍鎖住。

  郭無雙右手往後一抽,駭然發覺佩劍竟紋風不動,再見黑馬騎士發一聲吼,以佩劍作為受力點,雙足同時往郭無雙踢來。
  如此景況,郭無雙只得拋棄佩劍,勒緊馬繩,馬兒吃痛,人立而起,前足踹往黑馬騎士。
  黑馬騎士見狀大笑,聚勁於足,狠狠踹向馬腹,馬腿仍未觸及衣角,連人帶馬往後飛撞出去,黑馬騎士繼而坐落馬鞍上,這幾個動作一氣呵成,嬴得身後一眾部下的歡呼。

  黑馬騎士擊倒郭無雙,立時如入無人之境,左砍右殺,那數百刀兵竟無一人能靠近他。
  身後頓時又起呼嘯,黑馬騎士轉過頭來看,但見一匹白馬直往自己衝來,勢如破竹,當者披靡。
  黑馬騎士大叫一聲來得好,拍馬迎上。
  原來白馬騎士不是別人,正是呂零兒,她來到黑馬騎士身前三丈左右,一躍而起,越過白馬,手中白翎槍直指黑馬騎士眉心。

  黑馬騎士欲要故技重施,利刃拳套往白翎槍鎖去,然而呂零兒不慌不忙,乘黑馬騎士鎖住白翎槍之際,右足伸向他的胸腹。
  這一招來得猛烈,黑馬騎士棄掉白翎槍,利刃拳套鎖向呂零兒的右足。
  呂零兒眼見對方放棄白翎槍,立時翻身接住白翎槍,此時呂零兒背上面下,黑馬騎士瞧出便宜,立施殺著。
  可是終究慢了一瞬,只見白翎槍自呂零兒身前直直刺進心窩,原來她是故而賣弄破綻的。

  眾賊眼見主帥戰死,再無心戀戰,潮水般往後潰退。
  男子下令出城追擊,直殺到黃昏日落,伏屍百餘里方始鳴金收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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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1-7-2010 19:32:38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三場 戰爭的風聲
  郭無雙半身包裹著巾帶,昏迷在床上,許芸在床邊上下打量他一番,悠悠的嘆道︰「勸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這一仗雖然嬴得精彩,可是死傷數以萬計,郭哥哥亦因此傷及臟腑,少則半年方能復原,這事做得對嗎?」
  呂零兒站在許芸身後,聽她語調淒淒,從後一把摟住,說道︰「山賊盟已經被我除掉了,從今天下終於得享太平。」

  許芸轉頭望來,但見呂零兒、小鵷、武奴、鐵熊心、法證大師分別站在身後,唯獨不見男子的蹤影,悻悻然的道︰「他現在是許昌城的主人,定當在衙門擬定今後的方案,沒到這裡來也是情有可原。」
  可是眾人聽出許芸弦外之音,話雖如此說,但心中卻是盼望男子回來見自己一面。

  法證大師感到氣氛不對勁,連忙轉過話題,向呂零兒問道︰「昨天於戰場上看到妳將敵方首腦一槍刺倒,其勇無人可擋,然而妳當時有何感覺?」
  呂零兒聽他如此一問,回想過來,當時的腦海似乎是一片空白的,制勝全憑手足的機靈應變,不禁反問道︰「你問這些作甚?」
  法證大師凝重的問道︰「當時,妳殺得性起,根本停不下來,是也不是?」

  眾人張口結舌,齊往呂零兒望來,卻見她臉面泛紅,尷尬異常,說不出半句話來。
  法證大師正色道︰「其實妳的肉體有異於常人的結構,每當到達一定的危險指數便會生出一股空前未有的力量,而這種境況就稱為『無常』。」
  環視眾人一眼,又道︰「『無常』每當施放後,妳會昏厥如死,長久下去終是個大害,要是當妳自『無常』昇華至『無我』,不單能收放自如,武功亦會大幅提升。故此妳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是放棄『無常』,二是昇華『無我』。」

  呂零兒將法證大師的話印證到自己身上,果然全然吻合,然而她見此人大言炎炎,武功一道全無心得,隨即冷哼一聲,不屑一顧。

  這時,男子緩緩跨過門檻,來到眾人面前,低頭向許芸問道︰「郭兄情況如何?」
  許芸看到男子步進門房,揉揉雙目,待認清眼前不是幻像,心坎處禁不住的流露出愉快,將郭無雙的狀況詳細告知男子。

  男子喃喃說道︰「幸好那個黑馬騎士沒有折損我這員大將。」
  轉過頭來宣佈擬定下來的計劃︰「我們雖然將山賊盟殺敗,然而殺害縣令一事亦已傳至朝廷耳中,相信他們很快便會展開行動。我們與其坐以待斃,倒不如大行獨立體制。」
  法證大師故作驚訝,問道︰「你的意思是要稱帝圖王,反叛泱泱大明?」

  男子點頭說道︰「說的極是,於天時地利人和總觀來看,此時此勢我自稱夜帝亦不為過。」
  許芸拉起男子的手,說道︰「如今大明表明處於和平,但特務界紛亂不一,是為天時;許昌位於河南,農商工易於發展,是為地利;此前朝廷遲遲不願出兵解救許昌之危,失去城中百姓民心,今日我們殺敗山賊盟,民心所向,是為人和。三者共得,稱帝自然不過。」

  眾人見許芸將男子話中之意分析出來,所說之處無不叫人信服。

*   *   *   *   *

  典雅考究的院子坐落於曲阜城中某處,朱柒大門後是兩根隨風飄揚不止的旌旗,此時傳來馬蹄聲響,一騎自大街急馳而來。
  騎士在院子門前勒住馬頭,翻身下馬,著門外僕役進內通傳。

  不一會,騎士來到廳堂,脫下披面黑紗,立於人前。
  騎士年紀方剛十六,長相氣宇軒昂,眉間透出一股書卷氣質,可謂英氣逼人。
  同時,廳堂後轉出一人,眾僕同時高聲恭敬的說︰「劉幫主。」

  不問可知,眼前這人正是曲阜黑幫幫主劉比,見他髮絲黑白參半,容貌清瘦了許多,想必這段日子以來為幫中事務勞心勞力所至。
  少年見劉比步進廳堂,長長作揖,劉比瞥眼看來,問道︰「你就是朱師爺的兒子?」

  少年點了點頭,恭敬的說道︰「劉伯伯說的沒錯,侄兒正是朱占。」
  劉比走近前來,繞著朱占前後察看,轉了兩圈終於停在朱占面前,笑道︰「像極了、像極了,果然虎父無犬子。」
  朱占被劉比瞧得有點惶慌失措,騷騷後腦,顯出牽強的笑容。

  劉比把手一揮,一眾僕役列隊退出廳堂,寬大的廳堂只餘下劉比、朱占二人。
  待眾人退去後,劉比與朱占一同坐到椅上,劉比失斂笑容,問道︰「不知賢侄這次來到曲阜黑幫所為何事?」

  朱占一拱手,說道︰「山賊聯盟侵襲許昌城之事想必劉伯伯已有聽聞。」
  劉比不待朱占說下去,已將事情經過說出︰「然而朝廷沒有出兵救城之意,特務界又不願得罪這個傲山堡,故此抱著隔岸觀火的態度,誰知他們昨日一戰,山賊盟竟吃了大虧,不單如此,整個傲山堡更在一日間除名於江湖。」

  朱占拍手說道︰「劉伯伯果真消息靈通,如此侄兒也開門見山的說明來意好了。」
  劉比嗯了一聲,靜靜聽著朱占說下去︰「許昌城已經宣告獨立,朝廷恐其擁兵自重危害山東河南一帶,遂要聯合這一帶的特務界攻破許昌。至於許昌城主夜帝身份神秘,多番查探下竟無人知其來歷。」

  劉比淡淡的說︰「賢侄莫非是朝廷差來遊說曲阜黑幫的?要知朝廷特務與民間特務一向不和,恕劉某無法答允。」
  朱占搖頭說道︰「非也,侄兒來此只想跟劉伯伯分析天下大勢,而非充當說客來著。」
  劉比驚訝的問道︰「如此說來,不知賢侄認為當今大勢如何?」

  朱占站起身來,張開手中折扇,輕晃數下,這才說道︰「特務界原本四分五裂的局面,於上一次山東曹門中能保存實力的確是少之又少,加上朝廷特務錦衣衛、東廠爭持不下,整個特務界早已陷入危機。」
  劉比插口說道︰「故此這些年來,曲阜黑幫一直鋒芒內斂,一則少樹強敵,二則恢復元氣。」
  朱占嘆了口氣,說道︰「可惜無法再過這種日子了,要知許昌城已然獨立,他們為了保護自己,定必鏟除附近的特務組織,以維持城中太平。」
  劉比禁不住心頭發慌,站了起來,問道︰「所以曲阜黑幫已成為他們的獵物?」

  朱占點頭,說道︰「正因如此,曲阜黑幫絕不能退縮,要趕緊在許昌恢復元氣前將之打跨,不然曲阜黑幫早晚會被他們滅絕。」
  劉比聽得這話,連稱妙計,立時命召魂、關卡領一支部隊放火燒掉許昌城西,擾亂他們心神,嚇破城中人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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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8-7-2010 21:27:38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四場 城西成火海
  「不好了,不好了,城西失火,火勢蔓延至城西民居了。」一名軍士翻身下馬,跪倒在夜帝面前,急匆匆的道。
  夜帝想也不想,立時命他傳令眾軍士立時趕到城西救火。
  待該名軍士上馬走遠,夜帝轉頭向鐵熊心、小鵷說道︰「你們隨我到城西查探這場火是怎生出現的。」

  拍馬趕來城西,果真火光沖天,大半民居淹沒在火海之中,黎民或逃忙或救火,早已亂成一團。

  小鵷在這嘈雜的環境下忽然聽出哭聲,轉頭往左首一棟屋子望去,側耳細聽,立時斷定哭聲自屋裡傳來。
  不由分說便縱身闖進屋門,剛巧一條火燒的橫樑倒塌下來,攔截她的去路。

  逼於無奈,小鵷只得退出火屋門,這時夜帝、鐵熊心趕了過來,鐵熊心伸手扶住小鵷,夜帝則問︰「屋子快將倒塌,內裡想必燒得糊塗了,妳這是為何?」
  小鵷指指眼前屋子,說道︰「屋內仍有活人,小鵷可是聽得清清楚楚屋內傳來哭啼。」

  夜帝抬頭凝視火燒的屋子,嘆了口氣,道︰「烈焰吞噬之勢甚猛,看來是救不活的了。」
  小鵷大喊一聲不可能的,立時冒著火焰的侵襲,獨自闖進屋內。
  夜帝本想伸手拉住她,可是她的身法奇快,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了,根本來不著抓住。

  鐵熊心不知從何取來一張棉被,高舉過頂,直直的往屋內跑去,同時傳來話語︰「陛下別慌,臣子定會將小鵷姑娘平安帶回來的。」
  夜帝雖知鐵熊心辦事從來沒有讓自己失望,但這次需要在火場中救人,一不小心便會掉了性命,可不是鬧著玩的。

  夜帝心想待在這裡也不是法子,趁著他們在火場中救人,何不先到城樓查個究竟?
  念頭甫起,雙足已然走往城樓,這邊火勢較為猛烈,煙霧瀰漫,僅能看到自身方圓一丈距離,疑竇頓生。
  「想來城樓就是火勢的起端,自從山賊盟一役後,火藥器具盡都存放這邊,難道是自然失火的?但這麼大規模的火災又不似是自然失火,莫非有人故意縱火?但他的目的為何?」

  剛好有一名從城樓救火出來的軍士在身旁略過,夜帝一把拉住那人,問道︰「在城樓除了燒焦的木瓦,有沒有看到拚鬥的痕跡?」
  軍士被夜帝拉住的一剎,顯然有點吃驚,身子往後一縮,右手按在佩刀刀柄上。
  但聽得夜帝一問,登時抬頭望來,兩人四目交投,禁不住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浮現起來,然而濃煙將四周景物弄至一片模糊,怎也瞧不出對方的容貌。

  二人默言相對也不知過了多久,城樓自城牆上倒塌下來,轟隆隆的響聲震懾二人心神。
  該名軍士轉頭望去,略一猶豫,隨即展開闊步奔逃。
  夜帝不明就裡,舉步跟上,才走出五六步,該名軍士早已不見蹤影,遺下夜帝的一片漠然。

  前方城門忽然傳來兵刃相鬥的聲音,夜帝往聲音來處漸漸深入火海,只聽得金屬互撞之聲不絕於耳,在呼嘯的烈火中悠悠傳揚。
  走到近處,眼見城門半虛半掩,下方三四名軍士圍住方才夜帝所見的軍士,佩刀此來彼往,攻守互不相讓。

  又拆二十餘招,走近前來的軍士越來越多,他們認得圍攻的兄弟,紛紛抽出刀刃加入戰圈。
  該名遭到圍困的軍士險避一記劈刀,回來頭來發一聲喊,佩刀運轉如風,橫刀掃出,將那個偷襲自己的軍士砍成兩斷。
  餘威不減,猛地轉過身來,一眾軍士不由自己的退後三步。

  其中一名軍士挺身走上步,以沙啞的嗓音說道︰「看來就是他喬裝混進來放火燒城的了,我們若然將他拿下,陛下定有獎賞。」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句話說的一點不錯,軍士們聽見這話,無不鼓起勇力,碎步迎上。

  夜帝站在一旁,聽到軍士所說的話,心想︰「先不說他們能否將此人拿下,說這話的軍士顯然是熟讀兵法的。自古以來攻城者下,攻心者上,這番話一則鼓舞己方軍士,二則對此人造成壓力。看得出這句話甚是厲害。」

  這邊軍士重又將喬裝的軍士圍上兩圈,他眼見勢頭不對,欲要往城門殺出一條血路。
  眾軍士一見喬裝的蠢蠢欲動,即便明白他有何舉動,立時衝殺過去,喊殺聲鋪天蓋地般在他耳中響起,雙眸彷彿吐出火來。

  仰天一聲長嘯,他在人群左穿右突,刀刃每每都從身側半寸落下,偏偏沾不到衣角,始終就是欠那半寸。
  他手中佩刀一翻一捲,兩名軍士應聲而倒,左足向前一個箭步,佩刀向下畫個半圓,自腋下穿到背脊,剛好將一名軍士的攻勢擋住。
  眾軍士沒想到此人武功竟然高強如斯,心神一懾間,又有四名軍士倒在地上呻吟。

  他突破缺口,立時從城門鑽了出去,眾軍士正要去問,夜帝喝道︰「那人武功遠在你們之上,追去也是徒然,現在先來救活地上的兄弟。」
  眾軍士看頭望來,見來人正是夜帝,略一收斂情緒,忙將受傷的軍士扶持起來,走出火場去了。

  夜帝怔怔的凝視城門,心中暗忖︰「許昌城內,大概只有呂姑娘能跟他爭一長短。而且敵人差派此等驍勇的戰將來燒城,莫非他們那邊盡是這些武功高強的賊子?如此看來,我非得想一想法子不可了。」
  正自躊躇,忽感呼吸漸粗,頭腦發昏,這才憶及自己仍然身處火場之中,再不離開恐怕就要一睡不起。

  逃出火場,但見鐵熊心匆匆趕來,見他滿臉焦黑,遂要發問,可聽他搶先說道︰「小鵷姑娘在火屋內昏倒了,將她救出來的時候,只見她淚跡未乾,想必哭叫的小孩命不久矣……」
  夜帝眉頭緊皺,說︰「這時她人在哪裡?」
  鐵熊心在前引路,領著夜帝來到一所民居,見小鵷臥在床上,聽大夫說她不過多吸兩口濃煙,身子並無大礙,這才放下心來。

  眾人離開民居,唯獨鐵熊心怎也不願丟下小鵷不顧,夜帝只好命他留下照顧小鵷,宜至病情好轉。
  夜帝別過鐵熊心,沿來路返回許家別苑,來到門前,見許芸攙扶郭無雙在樹下等候,不難看出郭無雙病情並未好轉。
  正要開口責備,郭無雙抬手說道︰「夜兄先別激動,聽我說。」

  郭無雙見夜帝把袖一揮,轉過身去,吃吃笑道︰「其實事情是這樣的,早先得知城西失火,夜兄匆匆趕去,許姑娘恐怕又有敵人來犯,忙著燒香拜佛,淚也不知掉了多少。」
  夜帝雙肩一聳,回過身來,望向許芸,面露訝色。
  又聽郭無雙說道︰「正巧我轉醒過來,許姑娘不知所措的在我面前嚎啕大哭,我也不明所以,便陪她到門邊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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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4-8-2010 18:45:41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五場 虎父無犬子
  火海枯竭,頹垣敗瓦,滿目瘡痍,城西失火之事總算告一段落,然而這復修工程還得花上一年半載方可完工。
  此時,夜帝穿過大廳,走到正前方的一張太師椅前坐下,兩旁一眾臣子應聲而立,恭敬的向夜帝抱拳。

  夜帝把手一揮,待得他們都安坐下來,始才說道︰「經過城西失火之事,已經對城東、城南加強巡查,免得重蹈城西覆轍。另外,當日城西失火之時,我曾親自趕至火場查探失火主因……」
  沒待夜帝把話說完,兩旁眾人不禁低聲議論,夜帝看出他們的心思,忙道︰「只因當日事出突然,來不及向諸位下令,只得領著鐵熊心、小鵷姑娘二人進入火場。話說回來,當日在城門前的確看到賊人喬裝我方軍士,因行蹤遭到發現而大戰一番,可惜那廝武功過高,給他逃了。」
  說完這話,廳上變得靜悄悄的,夜帝目光審視廳人諸位,最後停在法證大師身上。

  法證大師見夜帝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不得已的站起來,戰戰兢兢的問︰「不知夜帝有何指教?」
  夜帝眉頭緊皺,說道︰「當日的賊人武功高強異常,在戰鬥之時,雙眸彷如兩顆會滴血的珠子,情況與呂姑娘大破山賊盟之時一般,我就是想不出此間緣由。」
  法證大師聞言大驚,慌張的說道︰「這就是『無常』與『無我』的分別了,呂姑娘現在擁有的能力只局限於『無常』,故此從她雙眸只能看到空蕩蕩的深不見底。但從『無常』昇華至『無我』,眼眸的色澤會隨著自己的念頭而轉變,不同的色澤自然對武功的深淺作出判別。」
  夜帝帶著將信將疑的目光轉到呂零兒身上,只見她低頭不語,不知是否細嚼話中之意。

  夜帝說道︰「如今能夠對抗賊子的只有呂姑娘而已,不知妳願意擔起這個重責麼?」
  呂零兒仍是低頭不語,好半晌才抬頭說道︰「要是該賊子是我的親人,我怎也下不了手。」
  夜帝想也不想的反問道︰「這個當然,若果妳能夠將他說服過來,還需要動手麼?」

  忽然勒馬聲響,一名軍士跌跌碰碰的撞進大廳,跪到在地,喘噓噓的道︰「城南失陷了,從他們的旗幟來看應該是曲阜黑幫的人。」

  眾人登時站直身子,聽郭無雙說道︰「曲阜黑幫是特務界上一大幫派,幫內好手無數,更有曲阜五絕之名冠絕江湖,我們怎的惹上他們了?」
  法證大師又道︰「看來他們都看出夜帝的心思了,想要對抗朝廷,惟一的方法就是連合方圓內的好手,但曲阜黑幫堂堂一大幫會,焉能受我們唆使?想必就是趁我們元氣未復,先來打跨我們。」

  正當眾人擔心自身安危之時,夜帝忽然朗聲說道︰「即使面對強敵又如何?我們就只能長他人之氣而滅自己威風嗎?」
  呂零兒將白翎槍往地上一搗,說道︰「說的不錯,世上沒有最強的敵人,只有不願長進人而已,難道對方是曲阜黑幫就怕成這樣子麼?看我先出去砍掉敵方主帥。」
  話聲甫落,人已經奔出大門去了。

  夜帝怕呂零兒落單,忙吩咐郭無雙、鐵熊心、小鵷三人前去護著她,自己則向跪地的軍士查問對方人數、城南黎民等等。
  待得軍士稟報完畢,夜帝細想一番︰「看來對方智勇雙全,比智我方雖然不落下方,比勇卻輸了一籌,面對如此局勢,我該怎麼辦?」

  夜帝仍然苦思對策之時,呂零兒等人已經趕到城南,但見城樓上站了百多人,一律黑衣打扮,局中一人披上戰甲,手握寶刀,想必就是這幫人的主帥。
  呂零兒在箭程不及之處勒馬,抬頭望向敵方主帥,打量了好一番,朗聲說道︰「乘人不備時突襲焉是好漢所為?有本事的就下來跟本姑娘痛痛快快的打一場。」

  城樓上頓時嘩然四起,隨即哄笑起來,一人翻身躍下城樓,站在城門前,朗聲回道︰「要妳這弱不禁風的女子出來爭戰,難道許昌城中沒有男人了?」
  郭無雙、鐵熊心見對方出言侮辱,禁不住胸中怒火,一抽佩劍、一扭畫戟,紛紛湧上前來廝殺。

  該名黑衣人以一敵二漸落下風,城牆上眾人見狀,立時拉開弓弩,欲要扳回劣勢。
  可是主帥朗空長嘯,喝止眾人,他們只得放下弓弩,凝視廣場上的三人。
  忽然城牆上又躍下五人,與酣戰的一人結成陣法,將郭無雙、鐵熊心圍困在內,原來躍下城牆的五人是主帥暗中默許的。

  呂零兒見郭熊二人抵擋不住,一個箭步跨前丈餘,片刻趕到戰圈中,白翎槍隨手搗向其中一人背心。
  那人見白翎槍來勢兇猛,只得閃開一邊,讓過其槍,左右兩人的利刀同時向呂零兒的頭頂砍來,這時呂零兒白翎槍已然遞出,來不及阻擋。
  只是瞬間的變化,呂零兒吃了個大虧,幾乎至命,她的潛藏力量也在這瞬間內爆發,一個矮身,向後滑出,恰巧避過敵人兩刀。

  眾人瞧得目瞪口呆,呂零兒橫置白翎槍,吆喝一聲,槍如靈蛇出洞,刺中一人心窩。
  其餘五名黑衣人回過神來,揮刀亂砍,竟不成章法,只求保命,不求殺敵。

  城樓上的主帥本是不屑一顧,但見得呂零兒瞬間變強,暗暗留心望來,不禁詫異,想必已經發現呂零兒是身懷『無常』之人。
  一聲長嘯響徹天際,主帥抽出寶刀,凌空飛下,刀鋒直指呂零兒,五名黑衣人見主帥親自上陣,緩緩的退後去了。

  呂零兒忽覺背後起了一股煞氣,來不及回眸一看,白翎槍自前身翻到背心,架起守勢。
  怎料敵人刀勢沉猛,兩柄兵刃相交,呂零兒立時被擊飛出去,轉頭望來,只見敵方主帥佇立廣場中央,右手所握寶刀入土半分,一動不動的盯著自己。
  郭無雙等人見狀,連忙過來扶持她,小鵷更是淒然說道︰「零兒姐姐別打了,你口角滲血,顯然已受內傷了。」

  呂零兒慢慢的站起身來,凝視面前這個敵人,只感到對方強大的壓迫感襲來,吐出一口鮮血,問道︰「你是曲阜五絕中的關卡,寶刀就是鬼面神刀?」

  對方毫不隱瞞,說道︰「的確如妳所說。」
  頓了一頓又問︰「妳是誰,怎的體內潛藏了『無常』?」
  要知『無常』並不是人皆有之的潛藏力量,要不父母是武功蓋世的奇俠,要不就領受到上古遺下的潛力,不然呂零兒絕對不會有這種力量。

  呂零兒不知就裡,怒道︰「你怎的跟兀那和尚一個口吻,硬要說本姑娘有什麼『無常』不可?」
  關卡瞧了呂零兒一會,忽然若有所思,問道︰「妳姓呂?」
  呂零兒打了個突,連忙罵道︰「沒錯,本姑娘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呂零兒是也。」

  關卡聽得這話,說道︰「怪不得、怪不得,果然虎父無犬子。看在你家父的面上,俺將城南先交還與妳,日後再來討教。」
  說罷這話,關卡轉身自城門遠去,城牆上一眾黑衣人不明所以,隨著關卡也去了。

  廣場上只餘下呂零兒怔怔的瞧著遠方出神,郭無雙等人面面相覷,亦不解關卡所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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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5-8-2010 02:04:29 | 顯示全部樓層
破人學東西了,韜哥的進步真的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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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8-8-2010 09:26:22 | 顯示全部樓層
字多不代表有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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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8-8-2010 10:10:57 | 顯示全部樓層
不對喔,該文不就已獲**垂青而色題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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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1-8-2010 12:51:34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六場 呂家的後人
  自奪回城南後,呂零兒終日反鎖房中,眾人不明所以,夜帝來問也只有唯唯諾諾,答不出話來。
  夜帝輕敲木門,不聞人語,低聲說道︰「呂姑娘,我有話想跟妳獨個兒說,可以讓我進房內談談麼?」

  過了好半晌,房門緩緩打開,眾人欲要埋首窺探,只聽呂零兒的聲音自房中傳出,清清楚楚的鑽進眾人耳中︰「我只見夜帝一人,別的都給我退去。」
  眾人愣住,彼此對望後隨即起哄,卻見夜帝把手一擱,著眾人噤聲,再轉過臉面,向眾人說道︰「讓我來開導呂姑娘,始後才跟你們交待,你們先去忙自己的事吧。」
  眾人知夜帝性子堅決,決定了的事不易改變,只得悶悶不樂,各自散去。

  夜帝跨過門檻,反手帶上房門,悄悄深入呂零兒的閨房,但見窗前放了兩株蘭花,忽感房中蘭香濃郁醉人,悠悠蕩蕩似的。
  一不留神,呂零兒自身後撲出,緊緊摟住了夜帝,螓首深深埋在他的背脊中,夜帝感受到點點溫濕透過背後衣衫讓自己知道她哭了。
  夜帝身子一動不動,任由呂零兒環抱著,稍一低頭,柔聲問道︰「聽說攻佔城南的是曲阜五絕中的關卡,他跟妳所說的是什麼意思?」

  呂零兒抬起頭來,眼眶中淚珠盈盈,快要掉落的樣子。
  夜帝猛然轉過身來,雙手按在呂零兒的肩頭上,這一刻,他呆了,在他的記憶之中,呂零兒是一個性格剛硬的女子,但現下所見卻是截然不同。

  呂零兒後退兩步,抽袖拭淚,別過頭去,說道︰「關卡所指的是我的身世,我姓呂,大概十八年前的特務界武功第一人也是姓呂……」
  她的聲音有點哽咽,想必是方才哭過一場所帶來的後遺。
  夜帝仔細的聆聽,直到呂零兒再也說不下去之時,夜帝似有所悟,問︰「莫非妳就是呂步之女?」

  這個答案一直纏繞著呂零兒,她不願相信這個事實,更不願聽到這個名字,因呂步的惡名在特務界上無人不知,試問一個以除山賊為己任的小姑娘怎會接受得了自己的父親比山賊更為可怕?
  她曾經向許芸說了一個故事,一個關於母親在火海中保全了嬰孩的故事,而這個故事確確切切的發生在自己身上。
  那天,一群山賊不問因由便放火殺人,將呂家莊洗劫一空,原來呂步的死傳遍了整個江湖,許多跟他不和的仇人都結盟來呂家莊洩恨,還在襁褓中的小零兒雖然避過一劫,但這事對她的打擊著實太大了,自此以後性情大變,遇賊殺賊,一直活到現在。
  救了小零兒的婦人不明此間恩怨,對呂零兒又是一直吞吞吐吐,不願詳說,故而沒將親父的事實告知她,這秘密原以為隨著婦人入土已永遠保密,誰知竟被關卡一語道破,看來冥冥中自有天意。

  夜帝既知呂零兒因何痛苦,有心開導她,於是說道︰「呂步在世人眼裡雖然是十惡不郝,但妳想深一層,他蓋的呂家莊原是為妳娘著想,盼她在呂家莊內將妳撫養成人,可惜在外樹立仇敵太多,這一切都在一夜中盡數移走。」
  呂零兒搖頭道︰「他要是真為我們著想就不要四處樹立仇敵。」
  夜帝說道︰「換個角度來看,要是他不這麼做,現今的零兒只是一個養在深閨的姑娘,『無常』的潛能不就白白浪費了?」

  呂零兒望向窗前兩株蘭花,不禁破涕為笑,淡淡的說道︰「夜帝天生就是會說話的,我怎能辯得過你?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便承認呂步是我親父好了。」
  這話說的夜帝不知該氣還是該笑,心忖︰「呂步就是妳的親生爹爹,哪容得妳不承認。」

  呂零兒這刻心緒舒坦了許多,見夜帝的神色古怪,頓時憶及關卡的話,忙道︰「關卡是看在家父面上而放棄城南的,他說過總有一天要再來跟我打照面,這麼一來許昌城會有一場浩劫。」
  夜帝走上兩步,牽起呂零兒的手,與她一同坐下,這才說道︰「這事已從郭無雙他們口中得知,對城中巡查加強了不少,妳大可放心了。」
  呂零兒又道︰「說起來,曲阜黑幫也算是我的殺父仇人,據說是一個名叫朱糧的師爺設計害父中毒,後來又被張丘抓回,最後被朱糧一句話給斬了。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
  夜帝觀其面色,已知她心中所想,忙道︰「我定會給妳抓出朱糧,屆時聽憑妳的發落。」

  呂零兒投以感激目光,柔聲問道︰「曲阜黑幫比起傲山堡強太多了,你真的願意為我攻破它?」
  夜帝心忖︰「為了保存性命,為了保護許昌城,我們只得擴張勢力,早晚會碰上曲阜黑幫的,何不趁現在將它毀了,免得夜長夢多?」
  點頭說道︰「現在我想到了一計,只要他們再來襲擊許昌城,再暗中派人悄悄跟在他們背後,由他們領路便可知道曲阜黑幫的烑心?屆時再一舉攻佔核心,既可避免不必要的戰爭,又可速戰速決。」

  呂零兒心中感激莫名,不知如何報答夜帝,把手一伸,搭在夜帝肩上,將臉面靠近他。
  夜帝但覺蘭花香氣更濃,也不知是窗前蘭花所致還是呂零兒身上體香,只知現在心猿意馬,難以自己。

  面對眼前佳人,夜帝心神一斂,站立起來,喃喃自語︰「好險,要是稍遲一分,定會毀了呂姑娘的清白。」
  呂零兒想不到夜帝會有此舉動,慌忙站起身來,用疑惑的目光望向他。

  如此窘態,夜帝左右顧盼,不敢往呂零兒的面上瞧去,靦腆的說︰「剛記起仍有未批的奏卷,我先告辭了。」
  呂零兒來不及回答,已見夜帝離開房間了,只餘下自己。
  不得已的坐下來,細細回想方才夜帝的舉動,打從心底笑了上來︰「他在自信、聰慧的表面下竟然還有害羞的時候,這樣的男子當真讓我感到興致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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