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型男索女 
樓主: 藍。

《笑傾三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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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2-10-2009 10:38:21 | 顯示全部樓層
“我家包子不是野種,他有媽媽的。”彎了彎唇,我很認真地告訴他們。

    眾人皆傻眼,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個瘋子。

    “你打我!你居然敢打我!”那中年婦人回過神來,作勢便要撲上來。

    我微微咬牙,那噸位撲上來我不打緊,我肚子裡的包子可怎麼受得了。

    “狗急了也會跳牆,兔子急了也咬人,別逼我。”全身上下只一身單衣,瑞士刀沒有放在身上,我隨手掄起一旁的一根木棍。

    那中年婦人似乎被我嚇到,竟是站在原地沒有上前。

    一手執著木棍,我戒備地看著眼前裡三圈外三圈的人,他們看我的眼神滿是嫌惡,仿佛在看一堆垃圾。

    “這裡民風淳樸,怎麼容得下這樣不知廉恥的女人!”

    “滾出去!滾出去!”

    “閉嘴!”我狠狠咬牙,握著木棍的手又緊了緊,掌心裡滲滿了汗,滑膩膩的令人難受。

    “先生那樣的高潔的人,怎麼能讓這種女人魅惑了去!”

    “滾出去……滾……”幾十人,皆擠上前,仿佛要將我撕扯成碎片。

    “走開!別碰我!”猛一掄木棍,我橫掃一圈,擺出一副我是潑婦我怕誰的姿態,狠狠咬牙,冷笑,“我偏就住這裡了,哪裡也不去!我就纏著你們冰清玉潔的先生!”

    此言一出,立刻驚倒一片。

    “這個女人……居然……”仿佛被我的厚臉皮嚇到,眾人皆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看我,隨即幾個膀大腰圓的男子大步上前,步步緊逼。

    “好大的本事!只會欺侮一個有孕在身的女人!真是枉作男兒,有本事有力氣,怎麼不去征戰沙場,怎麼不去建功立業!只會欺侮女人嗎!”我步步後退,舉起手中的棍子狠狠劈下。

    四周的空氣越來越壓抑,我幾乎喘不過氣來。

    我永遠都是不受歡迎的存在……

    永遠都是被驅逐的命運……

    “啪”地一聲,那男子哀叫著後退,幸好是個莊稼人,沒有武功在身,不然我鐵定玩完。

    我彎了彎唇,居然還笑得出來。

    “你……你這不知廉恥的女人!”一個細細的聲音,氣得發抖。

    我側目看去,是一個女子,眉目倒也清秀,有些面熟,不知是上回拿了胭脂,還是裙子的主兒。

    那一日初到襄陽,一切都是那麼美好,明明是一樣的面孔,為何會發生那樣大的變化?明明那一日,一個個都慈眉善目,讓我相信這裡是世外桃源,人間樂土,只不過幾日而已,竟已成這般局面?我是否該自省?

    “不知廉恥?先生不介意,你們介意什麼?”我兀自冷笑。不要被我嚇到,更難聽的話我都說得出口,不要指望一個偷兒能有多麼的淑女,多麼的文雅。當連生存都成問題時,便什麼都無法計較了。被罵得狗血淋漓也有過,被打得體無完膚也有過,我早就是銅筋鐵骨。

    可是,我的包子,我的包子必須是純白無暇的。

    沒有人可以傷害他。

    沒有人可以詆毀他!

    他不是沒人疼沒人要的孩子!

    他有媽媽……

    他的媽媽是我。

    縱然他在我腹中,他也一定可以聽得到。

    我也不是一個人。我的腹中,有與我血脈相連,骨肉相融的孩子……

    “我就纏著你們冰清玉潔的先生!一輩子纏著他,到死也纏著他!你們能耐我何!”我磨著牙,說得暢快淋漓,漠視心裡某處坍塌的聲音。

    其實,有一點點痛……

    只有一點點。

    一點點而已。

    猛一抬頭,對上一雙溫潤的眸子。

    我怔住。

    是孔明,他正站在門口,一手推著門,剛進來。

    放下手,他緩緩走進院子,如一陣和煦的春風般,走到我面前,站定。

    “出去。”

    開口,聲音不大,依然溫和,卻帶著某種令人無法忽視的威嚴。

    “先生,這個女人她……”四周靜寂一片,忽然,有人告狀一般,開口。

    “出去。”微微抿唇,顯示出他的不悅。

    眾人皆是怔住,無法接受他們心目中溫和而高潔的先生居然會幫著一個不知廉恥的女人。

    “昭兒在老師那裡吵著要回來,說不放心你,我便提前回來看你。”轉身看我,他依然和顏悅色。

    “嗯。”我扯了扯唇,點頭。

    “先生,雖然你是水鏡先生的弟子,可是我們村裡容不下這樣不知廉恥,不思悔改的女人!”其間,一個老者面上掛不住,開口斥道。

    “楓林,似乎不歸你們管轄。”聲音沒了溫和,顯得有些平板,“所以……以後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許進來。”

    一句話,四周一片鴉雀無聲。



笑傾三國 正文 第86章流言

    眾人悻悻地離開,院子裡只剩下我和孔明兩人,只是那些人離開時的目光,讓我心裡有些不安,那樣揣測的神情……

    院子裡忽然空落了下來,很安靜。

    孔明抬手取下我手中緊握的木棍,“回房休息吧。”

    我點頭,想了想,又道,“剛剛這事……別告訴昭兒。”

    孔明微笑,“好。”

    昭兒回來的時候,孔明正在院子裡看書,我回到床上繼續躺著。

    自那以後,孔明甚少再去水鏡先生家,只是留在院中看書,昭兒倒是每日必去,聽得有滋有味。

    “為什麼不去水鏡先生家裡聽課?”

    “老師在教昭兒一些基本的學識,於我無益,留在家中看些書冊更為好些。”

    每每問起,都是這樣的答案,我卻是知道他定是擔憂再出現那一日那般的景況,才會如此這般留在家中哪兒都不去。

    一手撐著腰,我從房中走出,冬去春來,腿傷早已痊愈,倒是肚子日漸鼓起,藏也藏不住了。

    走出房門的時候,看到孔明正坐在院中,拿著書冊在看書,他身旁有一只小小的紅泥火爐,爐上架著一只小小的壺,不知在煮些什麼,香味撲鼻。

    薄春微寒,陽光卻是微微泛著暖意,灑落一地的璀璨。

    “煮什麼?”我緩緩走到他面前坐下,問。

    “梅子酒”,放下手中的書冊,孔明拿布巾蓋住壺柄,從一旁拿了兩只杯子,倒了些酒。

    “我是孕婦呢!”輕輕拍著肚子,我咽了咽口水,克制道。

    “沒有關系,可以喝,不傷身。”看出我的饞樣,眸裡帶了笑,他執了酒杯遞到我面前道。

    聽他如此說,我便不客氣地接過梅子酒,小口抿了一些,甜中微酸,清香沁人。

    坐在他對面,看他一臉笑意的模樣,我心裡也沾了暖意,他絕口不問我的來處,不問我腹中的孩子,不問關於我的一切,這樣的“不問”,於我而言,是一種尊重。

    可是……我的出現,帶給他的,是什麼?

    是村民躲躲閃閃的目光,是紛飛四起的流言,甚至於……他幾乎寸步不離這院子。

    “先生。”院門被推開,進來的是小英,她是那次事件之後,唯一一個還來這院子的村民了。

    孔明微笑頷首。

    小英手裡提著食盒,清清秀秀的模樣,側頭笑著看我,“裴姑娘,我熬了些湯來,給你補補身子。”

    自從知道那個“先生喜歡的魚湯”都進了我的腹中開始,小英便常熬了湯帶來給我喝,小英熬湯很有一手,我忙笑瞇瞇地上前,看她打開食盒,濃郁的香味在院子裡飄散開來。

    舀一勺放進口中,鮮美得令人忍不住連舌頭都要吞下。

    孔明看我滿臉的饞相,笑得微微瞇起了眼睛,一手拿了書冊繼續低頭看書。

    “諸葛公子在嗎?”門口,忽然響起扣門聲,有一童子輕問。

    孔明站起身,看向門口,“何事?”

    “水鏡先生請公子去一趟。”那童子道。

    我這才記起他是那一日在水鏡先生家裡替我們開門的那個童子。

    “好。”孔明應了一聲,側頭看了看我。

    “看我干什麼?去吧去吧”,嘴裡含著湯,我含糊不清的揮手道。

    “好,我去去就回,你陪小英聊聊”。孔明收拾了書卷,囑咐一聲,隨了那童子離開。

    我喝了滿嘴的湯,點頭。

    小英笑著坐在一旁,“慢點,慢點喝。”

    我點點頭,照喝不誤。

    “裴姑娘……”孔明關上院門離開,院子裡靜默半晌,小英忽然開口,聲音帶了些許的局促。

    我疑惑地抬頭看她。

    “有些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她咬著唇,很為難的模樣。

    咽下含在口中的湯,我看向她,“既然都已經開口了,我能請你別說嗎?”心裡忽然有根刺開始作怪,隱隱間,我知道她要說什麼。

    “這些話本不該我來說……可是……”小英憋得紅了臉,“你知道現在大家都怎麼說先生嗎……”

    “怎麼說。”我低頭繼續喝湯。

    “他們說先生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說先生……”小英咬唇,猶豫了一下,“說裴姑娘肚子裡的孩子……是先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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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2-10-2009 10:38:33 | 顯示全部樓層
我繼續喝湯,嘖嘖有聲。

    “裴姑娘……孩子,是先生的嗎……”猶豫了好半晌,小英仿佛下定了決心一般輕問。

    “不是。”簡單兩個字,我忽然有些想笑,小英想要的就是這兩個字吧。

    仿佛松了一口氣,小英挪了挪身子,又有些不安的看向我,“裴姑娘……我知道我這麼說有些過分,可是……”

    我繼續喝湯,一勺一勺地喝。

    見我半天沒有搭言,小英雙手揪著裙擺,揪得那裙擺都皺成一團了,“孩子……應該快出世了……我聽娘說,孩子出生時的血會弄髒地方……先生不是孩子的爹,那樣……會有血光之災的……”

    一口喝完碗裡湯,我舔了舔唇,看向小英。

    小英咬唇看著我,“而且……村子裡的人會怎麼看待先生,明明先生是無辜的,卻要背著那樣的罵名……”

    “你希望我怎麼做?”揚唇,我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我想……趁孩子還未出生,早些離開這裡……畢竟……”

    門“光”地一聲被踢開,我嚇了一跳,卻見昭兒一臉陰沉地站在門口。

    小英嚇得臉都白了。

    幾步上前,昭兒一把將桌上的食盒推搡在地,剎那間,地上一片狼籍。

    “昭兒。”我微微皺眉。

    昭兒低著頭走到我身邊,復又抬頭,竟已是一臉天真的笑靨,“姐姐,這個奇怪的女人是誰?”

    奇怪的女人?

    小英早已蒼白了臉,蹲下身收拾了食盒,匆匆說了聲,“抱歉”,便轉身離開了院子。

    昭兒背對著我,看著小英離開。

    “姐姐,我們走吧。”沒有轉身,昭兒低低地開口。

    “走?為什麼?”我的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我都聽到了,上次……他們也這樣了嗎……”帶了一絲濃重的鼻音,昭兒的聲音悶悶的,“姐姐瞞著昭兒都沒有說。”

    我無言以對。

    “襄陽那麼大,我們可以去別的地方。”回頭看我,昭兒在笑,可是那雙漂亮的眼睛卻是深不見底的黑。

    “你不是拜了水鏡先生為師嘛,怎麼能就這麼走了?”

    “先生說我天資聰慧,一點就通,已經學了八九成了,不礙的。”昭兒搖頭笑道。

    很久以後,我才知道,昭兒當時隱匿了一句話沒有說,水鏡先生說他天資聰慧,才氣敏銳,只是心性未定,若往正途引之,便可成大業行大善。然,才氣敏銳者,最易誤入邪途,反之,則萬劫不復。



笑傾三國 正文 第87章走進新生活(上)

    昭兒的心思我明白,他只是見不得我受委屈。而我,我呢,我徹底見識了古人傳播流言的可怕,若我在這裡將孩子生下,我擔心孔明會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嗯,走吧。”輕輕拍了拍昭兒的腦袋,我笑瞇瞇地道。

    昭兒點頭,忙一頭沖進屋打點細軟,只一會兒便收拾好了。

    一個包袱,一些貼身攜帶的細軟,簡單方便,真的是來去無牽無掛。莫明其妙地出現在孔明的生活之中,死皮賴臉地粘著他,把他的生活攪得亂七八糟,甚至捆縛了他的手腳,害他背上罵名,我這一身烏煙瘴氣的的偷兒,把好好一汪清水攪得一池渾濁。

    依依不捨地轉身,看了一眼那晨光中的院子,溫馨明媚得令我挪不動腳步。

    住了有半年之久,終於還是要離開了,在這屋子裡,我度過了最寒冷的冬天。最喜歡喝著濃郁的湯,坐在床上,開著窗戶賞雪,孔明總是安靜地坐在外屋看書,時不時拿些零嘴給我。

    那樣的溫暖,總給我一種錯覺,仿佛這裡便是我的家。

    對了,院子裡還有幾株紅梅,現在只剩光禿禿的枝椏,只是在那雪落滿天的時候,那紅梅花得如火一般濃艷,美得驚心……

    “姐姐”,身旁,昭兒拉了拉我的衣袖。

    我回過神,收回貪戀的目光,轉身。

    趁著孔明還未回來,我腆著肚子與昭兒在晨光中離開了那個小院,帶走了所有我們來時帶的東西,沒有留下一點痕跡。

    那樣突兀地出現在他的生活之中,然後又那樣突兀地離開,拔了我這礙眼的刺,孔明又是他們那個溫潤如水,淺笑盈盈的先生了,一切都沒有改變。

    一切,都沒有改變。

    沿著與楓林反方向的羊腸小道,走走停停,肚子圓得跟球一樣,身子重,走幾步便要喘一喘。

    摸了摸圓滾滾的肚子,我暗自嘀咕,包子啊包子,以後你得孝順才成,看你老娘我受了多少罪……

    到最近的一個小鎮,租了輛馬車,繼續往前。

    這一回學乖了,再不貪小便宜,隨即搭人家的車了。

    —————————偶系華麗麗滴分割線————————————

    夜熙MM好精辟,陪笑同學從曹某人那偷走包子一只,從諸葛某人那裡盜了芳心一顆……慣犯啊啊啊……

    呃……土豆MM滴精髓小生也看到了,麼麼。。

    冰凝MM,小生有看到你的意見,昭兒的身世的確是小生YY的,當時也糾結N久,因為會與歷史出現偏差,不過小生盡量在後文給大家交待,但小生會忽視時間,大家當言情來看就好,嘿嘿,無良小生。麼麼。。

    —————————偶系賴皮滴分割線————————————

    諸位親們一定會PAI小生,這章更得好少哦……

    嘿嘿……

    因為小生糾結嘛……

    負分……居然負分……那麼可愛滴小生……那麼勤勞滴小生……得了負分……崩潰ING。

    小生寫得窩囊?還誇賠笑賤得夠味?

    嗯嗯,夠味。(這詞偶喜歡。)

    啦啦啊……因為你滴一句話,偶遭受到了人生最痛苦滴打擊……因為你的這一負分這兩句話,偶覺得最近滴生活了無生趣……某生四十五度望天ING……

    8過!真滴猛士,要敢於直面慘淡滴人生!所以……嘿嘿,今天字少滴部分,某生明天來補嘛……

    (眾看官MM:PAI飛小生!明明是自己懶得生蟲,還找借口!某生無辜ING。)

    提問:偶們滴口號是什麼?

    回答:不求最好?但求最雷!!!

    親們,被小生雷到沒有?哇卡卡……

    雷一雷,精神百倍,HOHO……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明天,老地方更……拋飛吻……

    眾人狂踩小生……

    表嘛,小生今天收到負分,心靈受打擊滴說……咬手絹。。

    對了,不怕死滴小生爬起,最後再問一句:明天更滴內容將發生轉折性變化,大家希望陪笑被曹操逮回去,還是繼續泡帥哥?比如……周瑜GG……

    附:以上雷語,謝謝沫沫魚、園子、小妖友情提供,卡卡……

    眾人PAI飛,某生化為天際一顆閃亮滴星星……



笑傾三國 正文 第88章走進新生活(下)

    車子一路顛簸搖晃,之前趕路累極,我便也迷迷糊糊睡了一會兒,只是那硬邦邦的坐墊很不舒服。

    隨手摸了摸腰側,一陣空蕩蕩,我驀然睜開眼睛,包呢?我的斜背包呢?

    “轉頭,轉頭!”我立刻清醒,大叫起來。

    “怎麼了,姐姐?”

    “我的包!我的包忘了拿了!”我急得團團轉,我的瑞士刀,我的《三國志》……

    讓馬車轉了頭,我們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趕。

    到了楓林外,我腆著肚子便急匆匆地要跳下馬車,昭兒見狀忙扶住我,“姐姐,我回去拿,你在車上等我。”

    我無奈地看了看肚子,只能老老實實地坐在車上。

    昭兒跳下馬車,轉身細心將車簾拉好,又囑咐那趕車的車夫,“我去去就回,你幫忙照顧一下我姐姐”。

    那馬夫應了一聲,昭兒這才放心離開。

    昭兒剛走沒有多久,便有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遠遠而來,聽聲音還不止一匹,這個村子平日鮮少與外人接觸,怎麼會有那麼多的馬蹄聲?

    我好奇地掀開窗簾,只一眼,我嚇得立刻將車簾拉緊,縮在馬車內,沒骨氣得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日光下,那一襲明紫刺得我眼睛發疼。

    是他!他居然找來了!

    “吁!”一陣輕嘯,馬蹄聲竟然在車外停了下來。

    他……他發現我了?

    我有些心虛地捂著肚子,咬唇。

    那一晚,他也是這樣站在我的車外,然後便輕而易舉地將我逮到了……

    “請問有沒有見過一個女人帶著一個少年?”是典韋的聲音。

    我微微松了一口氣,他沒有發現我。

    “一個女人帶著一個少年?”車夫接口道,“是什麼樣子的?”

    我立刻又頭皮發麻起來,糟了……

    “女人左手腕上戴了一個有些特別的手環。”一個淡淡的聲音,是曹操。

    我屏住呼息,有些自暴自棄地閉上眼睛,這叫什麼?這才是甕中捉鱉……

    “請問……你們找的是裴笑,裴姑娘嗎?”路邊,一個怯怯的聲音忽然響起,是小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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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2-10-2009 10:38:44 | 顯示全部樓層
我猛地瞪大眼睛,小英怎麼也來湊熱鬧?

    心底哀號一聲,我這回不死都不行了!一手悄悄從車窗邊拉開一條縫,我小心翼翼地窺探。

    有兩三個村民似乎剛剛從田間回來,小英也在其中。

    只見曹操猛地躍下馬背,幾步走到小英面前,狹長的雙目有些危險地瞇起,“她在哪裡?”

    那修長的身影被陽光投射在車簾上,隔著車簾,我的掌心滲出汗來。

    “啊,你說那個不知廉恥的女人?”一個村民口沒遮攔地道。

    “不知廉恥?”曹操微微揚了揚唇,卻沒有笑,眼神森冷得有些可怕,“希望你說的,跟我說的不是同一個人”。

    可憐那村民被嚇得一屁股跌坐在地,有些不甘心地辯駁,“那女人肚子裡懷著個野種……”

    “你說什麼?”曹操怔了怔,聲音溫柔得令人毛骨悚然。

    我看到他額前隱隱有青筋跳動,天哪,他快被我氣瘋了……

    緩緩蹲下身,曹操與那村民平視,慈眉善目地輕問,“你……剛剛說什麼?”

    那村民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那個……野種……”

    “不出意外的話,我想,那個野種是我的。”拂了拂衣擺,曹操站起身,磨著牙微笑。

    我下意識地抖了一下。

    “對了,‘野種’這詞對於一個有爹的孩子來說實在不夠禮貌”,曹操低頭,“不如,割了你的舌頭吧”,抬手摸了摸下巴,他微笑。

    他果然被氣瘋了……

    聞言,那村民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那個孩子……是你的?”小英後退一步,輕問。

    曹操低頭摸了摸腰間的劍,沒有理會。

    見狀,那村民抖得愈發的厲害了。

    “你放過他們,我帶你去找她。”小英咬了咬唇,又道。

    淡淡掃了小英一眼,曹操揚唇,“我不喜歡談條件。”

    小英的面色有些蒼白起來。

    “……不過,這次例外”,曹操笑了起來,“帶我去找我家夫人吧”。

    “夫人”那兩個字咬得尤其重,仿佛要將我生吞活剝了一般。

    我開始惡寒。

    正在發寒,卻見那車夫眼睛一亮,似乎終於想明白那一身貴氣的男人要找的那個大肚子女人正在他車上待著,開始蠢蠢欲動。

    他該不是想出賣我去領賞吧?

    我開始磨牙,一臉肉痛地從包袱裡掏出一串珍珠手鏈,小心翼翼地從車簾縫隙裡塞到他屁股底下。那珍珠手鏈還是那一日被我從丞相府裡順手牽羊拿來的陪嫁之物。

    那車夫愣了愣,回頭沖我一笑,露出一口大黃牙,一副“你的心事我都懂”的賊樣。

    “帶她上馬。”曹操轉身躍上馬去,道。

    典韋那個大老粗便一把拉了小英上馬。

    看著他們不疑有他,往孔明的院落絕塵而去,我終於吁了一口氣,在馬車內化身為一灘爛泥……

    肚子裡忽然有了動靜,我微微吸了一口氣,雙手捂上腹部,包子該不是見到他老子爹激動了吧?一激動就踢我?

    車簾被掀開,陽光透了進來,我看到滿口的大黃牙。

    “這位夫人,該不是與那少年人私奔吧……”咧著嘴,那車夫訕笑,賊溜溜地眼睛盯著我鼓囊囊的包袱瞧。

    我垂下眼簾,不想理會他。

    “他們可還沒有走遠呢……”見我沒反應,那車夫又道,“那個少年漂亮是漂亮,年紀可還小呢……”

    聽他滿口的污言穢語,我不耐拎起包袱,眼都沒抬地便將丟進他懷裡,“少羅嗦,這個全都給你。”

    那車夫立刻笑得見牙不見眼。

    “把我們送到目的地,這個也給你。”我抬起袖子,給他看我手腕上的離心扣,“這個玉鐲價值連城呢。”

    那車夫一臉貪婪地看向我。

    “你在干什麼?”昭兒的聲音冷不丁從車外傳了進來。

    那車夫轉身,護緊懷裡的包袱。

    昭兒看見了那包袱,眼裡透出一絲寒意,“還給我。”

    那車夫嚇了一跳,抓緊了包袱。

    “昭兒,上車。”我淡淡開口。

    昭兒看了一眼那車夫,沒有再說什麼,上了車。

    “姐姐,我回來的路上看到曹……”將取回的斜背包遞給我,昭兒道。

    “我知道。”點頭打斷了他的話,我指了指車外,那車夫財心未死,若是讓他知道曹操是當今丞相,非把我賣了不可。

    昭兒噤聲不語。

    “夫人,往哪裡走?”那車夫諂媚的問。

    “調頭一直往前。”

    緊張感解除,困倦之意立刻湧了上來,我打了個哈欠,靠著馬車打盹。

    迷迷糊糊之中,我靠上了軟軟的靠墊,溫溫暖暖的,很舒服。

    “卡!砰……啪。”

    不知走了多久,車子劇烈搖晃一下,停了。

    我揉了揉眼睛,一抬頭,便對上昭兒黑幽幽的眸子。

    “姐姐醒了。”昭兒笑了起來。

    我這才發現自己正靠著他的肩睡得過癮,把那可憐的小身子骨都擠到一邊去了。

    “我睡了多久了?”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我毫無愧疚感地問。

    “睡了一天一夜了。”昭兒抬手拂了拂我頰邊的發絲,道。

    “一天一夜?”我傻眼。

    “嗯,昨天姐姐一直未醒,我便讓那車夫連夜趕路了。”昭兒笑道。

    “對了,車怎麼了?”見車子半天不動,我疑惑道。

    “車軸壞了。”拉開車簾,那車夫一臉的沮喪。

    “哦,那我們下車吧。”外面陽光明媚,正是正午時分,我站起身。

    昭兒忙上前扶我下車。

    “可是……”那車夫盯著我的手腕,還惦記著我的手鐲呢。

    昭兒冷冷地斜了他一眼,那車夫竟然立刻噤聲不語。

    我有些詫異地看了昭兒一眼,這個孩子的眼神什麼時候竟可以這樣凌厲。

    下了車,正處大街中心。

    大街之上,來來往往的人群,沿街小販的叫賣,琳琅滿目的商品,我一時竟有些目眩。

    “這是哪兒?”我回頭,看向那一臉郁悶的車夫。

    “丹陽。”

    “嗯”,我彎起唇,丹陽,我來也!

    肚子哀號一聲,我家包子說他餓了……

    瞅准最近一家酒樓,我咧開了嘴,我陽光燦爛的新生活就快開始了!

    “姐姐,我們進去吧。”昭兒笑道。



笑傾三國 正文 第89章春風樓

    進了酒樓,伶俐的酒保立刻上前,將我們帶到靠窗的僻靜地兒。

    一屁股坐下,頓覺混身舒暢,那馬車顛得我骨頭都快散架了。

    點了菜,我悠悠然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愜意得很。

    丹陽,一處陌生的地方,但在這個時代,每一處於我而言,都是陌生,既然都是陌生,那便隨處都可歇腳。

    正想著,窗外,忽然有一個身著明紫色長袍的男子從街邊走過,我愣了愣,再定睛一瞧,是個矮矮胖胖的中年男人,與記憶裡那個男子的形象全然不搭。微微松了一口氣,我瞇了瞇眼,心情驀然輕松起來,想想之前的事情,還真是捏了一把冷汗,一年三百六天,偏偏我要走了,曹操卻尋來了,也當真是天意,若不是我剛好動了離開襄陽的念頭,那麼曹操尋上門來,豈不是正好人贓並獲?一手撫了撫肚子裡的“贓物”,我有些心虛。

    猜測著曹操趕到孔明的院子裡撲空後抓狂的模樣,我便不由得竊竊地笑。

    此時的我,正為自己的小聰明和“好運氣”而沾沾自喜,洋洋自得,暗自慶幸,只是此的我未曾知道,一切其實冥冥之中自有定數,我的人生,不過上天的一般棋,已定的是布局,起手無回,棋起棋落間,一切無可挽回。

    “客官慢用。”一會兒功夫,菜便上齊了,酒保招呼了一聲。

    拿了筷子,我開始風卷殘雲。

    兩個人的胃口果然非同凡響,不一會兒功夫,桌上的菜便被我掃了一小半。(某生:兩個人?是你自己貪吃而已,干嘛污蔑包子!包子:要你管,我媽說的就是對的。某生一臉委屈:得,是偶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正吃著,對面的大街上忽然有人吵嚷起來。

    從窗口看去,對面是一幢大宅子,宅門口有一個濃妝的女子正被一個稍稍有些發福的女人指著鼻子罵。

    “你這吃裡趴外的東西!吃老娘的喝老娘的,還倒貼男人!天天侍候男人不夠,還倒貼!也不想想你是個什麼東西!……”雙手叉腰,那女人跟個茶壺似的大罵。

    我歎為觀止,那口才,頂呱呱。

    側目看了一眼,那宅子上方懸著一塊大大的布幡。

    “昭兒,上面寫了什麼?”我仰頭望著頭頂那迎風招展的布幡,再次嘗到目不識丁的痛苦,這古文字,怎麼看怎麼別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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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2-10-2009 10:39:13 | 顯示全部樓層
“那是春風樓啊。”未等昭兒回答,一旁一個婦人一臉八卦地湊上前來。

    春風樓?我下意識地再看了那只茶壺一眼,她依然罵得興致高昂,絲毫沒有停下歇歇的念頭。

    那挨罵的女子抬手撩了撩長發,一臉無關痛癢的表情,那一抬手間,本就薄薄的衣衫略略滑下了些,露出白皙圓滑的肩膀,分外誘人。

    “她們……在吵什麼?”我好奇地問。

    “老鴇看上一個男人,結果被樓裡的姑娘給拐上了床,這不,那老鴇准備把春風樓賣了從良,斷了那男人的念想……”那婦人一臉怪異的笑,“這件事都成了丹陽最大的笑柄了”。

    “你是說……她急於出售春風樓?”我一下子逮住了重點。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我開始竊笑,正想著弄什麼營生呢。

    吃飽喝足,付了賬走出酒樓,我腆著肚子堂而皇之地走到春風樓旁邊看熱鬧。

    “昭兒,我們買下春風樓好不好?”我拉了拉昭兒,輕聲商量。

    “可是包袱剛剛不是被那車夫拿走了?”昭兒微微蹙眉。

    我咧了咧嘴,拍拍斜背包,所有家當都在呢。想訛我?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一向都是我裴笑占人家便宜,從來沒有人能從我這兒討得半分好處去!嘿嘿,那包袱早被我順手牽羊又摸了回來。

    盤下了春風樓,一切比我想象中的還要順利,那鴇兒急著出手,倒是便宜了我。

    傍晚時分,春風樓已經易了主,連同春風樓後院的幾輛馬車,我裴笑也是有房有車的人了,而且我如今手裡還攥著十幾個姑娘的賣身契,是那老鴇半賣半送,強塞給我的。

    我立刻出了名,整個丹陽都傳言有個大肚婆買下了春風樓。

    舒舒服服地斜倚在軟榻上,我看著眼前一排花枝招展的姑娘,暗自歎息,瞧她們一個個誠惶誠恐的小模樣,仿佛我是個萬惡的老鴇兒似的。

    只是之前跟那鴇兒吵架的姑娘不在。

    “那個……都來了?”掃視一周,果然沒有發現她。

    “還有胭脂姐姐。”一個姑娘小聲地開口。

    我點了點頭,這才想起剛剛讓昭兒看的賣身契裡沒有“胭脂”的名字。

    民以食為天,萬事不管,先吃了晚膳再說。春風樓的飯菜竟然出奇的好,我吃得不亦樂乎,真是撿到寶了。

    來送晚膳的小丫頭站在旁邊,一臉的局促,我笑了起來,“來來來,一起吃。”

    那小丫頭愣了愣,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張了張口,似乎又不知道怎麼稱呼我。

    “叫我裴姐姐吧,你叫什麼名字?”我笑瞇瞇,一臉的和氣,和氣生財嘛。

    “小桃。”她怯怯的。

    用了晚膳,我讓小桃陪著我四處轉悠,消化消化。

    走到西院的時候,小桃微微遲疑了一下。

    “怎麼了?”我側頭看她。

    “胭脂姐姐的屋子。”

    聞言,我反倒好奇地推門走了進去。

    胭脂背對著門,正對著銅鏡畫眉。

    “怎麼不離開?”我走到她身後,好奇道。

    “你想趕我走?”她看也未看我,用指尖淡淡地抹了些胭脂,勻在臉上,蒼白的容顏立刻生動起來。

    “賣身契裡沒有你,你是自由的。”

    手微微一抖,胭脂盒掉落在地,她側頭看我,“你說……沒有我的賣身契?”

    我點頭。

    她愣了愣,慘然笑開,“她到底……還是為我著想的。”

    “她?”

    胭脂微微咬唇,“那個笨女人……男人有什麼好,一個個貪財好色,見利忘義,在風月場上這麼久,她居然天真得以為那個男人是真心待她的……居然為了那個禁不起誘惑的男人離開春風樓……”

    “你呢,你打算怎麼辦?”見她眼底積聚了晶瑩的水光,我忙轉移話題。

    “你准備把春風樓怎麼辦?”胭脂看向我。

    “春風樓的飯菜很好吃。”我笑道。

    “那是自然,樓裡的姐妹誰都會煮。”胭脂的眼底微微有了些傲色,“當真做起來,又豈能比那些酒樓差。”

    “哦?”我雀躍。

    她斜睨我一眼,微微有些疑惑,“你問這個做什麼?”

    “我想把春風樓改成酒樓。”咧了咧,我笑道。



笑傾三國 正文 第90章春風得意樓

    鐺鐺鐺!

    春風得意樓開張啦!

    “我得意地笑,我得意地笑……”翹著二郎腿,哼著不成調子的歌,我大腹便便地坐在後堂,透過簾子看大廳裡忙得那叫一個紅紅火火。

    收下春風樓,休整了將近半個月,昭兒大筆一揮,“春風”後面添了“得意”二字,春風得意樓。

    “這位公子,裡面請……”

    “啊呀,干什麼……人家改行啦……”

    “討厭,你好壞……別摸那裡啦!”

    聽著前廳傳來的鶯聲燕語,我嘴角微微抽搐一下,直抹冷汗,這這這……這不是換湯不換藥嘛!磨著牙,我拉過乖乖坐在一旁看書的昭兒,湊著他的耳朵低語,抬手狠狠切牙,做了一個宰的動作。

    嘿嘿,揩油是要付出代價的。

    昭兒是一貫沒有任何異議地點頭,然後拂了拂袍子走了出去,看著他在我的荼毒,呃不,是調養下,身形一日日逐漸挺拔起來,我滿意得真點頭,頗有些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覺啊。

    出了後堂,昭兒直直地走到櫃台前,對著坐在櫃台裡的胭脂低聲說了些什麼。

    胭脂點了點,眸中含笑地透過簾子看向我,隨即回頭使了個眼色,大堂裡立刻熱鬧起來。

    “胭脂姐姐,這桌還要兩壇酒!”被東桌的客人拉住小手的紫燕嬌聲道。

    “這位公子,滿身富貴啊,要不要來一份我們這裡的招牌菜……”西桌的巧蘭媚眼亂飛。

    這群孩子簡直是太機靈了!我都要跳起來喝彩了。

    “公子,我們打烊了。”胭脂柳腰款擺,送走最後一個客人,示意小桃關門。

    打了個哈欠,我揉了揉眼角,扶著腰走出後堂。

    小桃忙搬了椅子讓我坐下,上前輕輕替我捶背。

    “如何?”我懶洋洋地看了看胭脂。

    胭脂上前,將賬本遞給我。

    我伸手接過,意思意思地瞄了兩眼,反正也看不懂,“比起以前春風樓又如何?”

    “相差無幾。”

    只是相差無幾?我輕輕敲著桌子,微微皺眉,“我今天坐在後堂,幾乎沒有看見女客上門。”

    “今天來的都是老客人。”

    意思就是,在外人眼裡,這裡根本還是妓院?

    我抬手拍了拍有些沉的腦袋,一雙清清涼涼的手撫上我的太陽穴,輕輕按著,疲倦的感覺一下子去了好多。

    “姐姐,用了晚膳休息吧,你累了。”

    我搖頭,還在低低地嘟囔著,“怎麼樣才能讓女客進門呢?”

    “姐姐,包子累了。”

    “哦,對。”我忙站起身,一臉抱歉地撫了撫肚子。

    昭兒笑了起來,燭光下,好看得令人挪不開眼。

    “小公子也累了吧,晚膳已經准備好了。”香露一臉癡迷地看著昭兒。

    “是啊是啊,快些坐下吧。”巧蘭嬌笑著伸手去拉昭兒。

    我笑了起來,昭兒的受歡迎程度可比我高。

    昭兒不著痕跡地避開了巧蘭來拉他的手,坐到我身邊,開始替我布菜。

    “大家都別站著,一起吃了東西休息吧,明天還得忙。”我笑瞇瞇地抬手招呼大家坐下。

    反正是酒樓,菜都是現成的。

    “難得晚上不用開工,還真是不習慣。”不知是誰說了一句。

    “哈,是啊,還真是不習慣呢……”

    “沒有男人睡不著?”胭脂坐了下來,斜斜地看了大家一眼。

    眾人皆噤了聲,看來胭脂的威信不小。

    “就算不是春風樓又怎麼樣,走在大街上,別人還不是照樣當我們出來賣的。”紫燕勾了勾唇,嬌聲笑了起來。

    那樣的笑聲卻是讓我的心微微泛酸。

    胭脂看向紫燕,隱隱有些動怒。

    “相信我”,抬手,我按住了正欲開罵的胭脂,看向紫燕,看向其他姑娘,“春風得意樓,是酒樓,不是妓院。”

    紫燕的笑意微微僵住,緩緩別開眼。

    “大家一起努力,我們春風得意樓不但要是酒樓,還要是丹陽第一的酒樓!”我站起身,慢悠悠地開口。

    一片靜默。

    “我們不是下九流,我們並不比別人低賤,笑著對面一切,總比哭喪著臉要好,不是麼?”看著她們靜默,我又道。

    我說的是“我們”,不是“你們”,因為我也是他們的一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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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2-10-2009 10:39:25 | 顯示全部樓層
“是啊,我們本來就是賣笑的。”巧蘭低笑,聲音帶著某種淒楚。

    “春風得意樓是丹陽第一家由女人經營的酒樓,這並不丟人,這甚至是我們的優勢,但我們賣的是風情,不是色情,微笑服務很好啊,我們賣笑,但不賣身,只有自己先看不起自己,別人才會看不起你,自己挺直了脊梁,無愧於心就可以了。”

    還是靜默。

    我低頭喝了口水,扶著腰緩緩坐下,“昭兒,幫我把賣身契都取來。”

    昭兒點頭,回房去取賣身契。

    聞言,大廳裡微微有些騷動,大家面面相覷,都不明白我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不一會兒,昭兒便抱著一個小木箱出來,放在桌上。

    我將箱子打開,指了指裡面厚厚一疊的賣身契,“自己來拿自己的。”

    胭脂看著我的眼睛帶了詫異。

    眾人也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來拿啊。”指了指,我又道。

    眾人皆面面相覷,遲疑了半晌,紫燕第一個上前拿了自己的賣身契,眾人這才一個個陸續上前,拿回自己的賣身契。

    “想撕了,燒了,吃了隨便你們自己處置。”我咧了咧嘴,笑。

    紫燕怔怔地看著我,半晌,低頭,緩緩將手中的賣身契撕成兩半,再對折,撕兩半,再對折,撕兩半,直至小得再也無法撕開,緩緩抬手,水袖輕揚間,灰黃色的牛皮紙碎片落了一地。

    微微低頭,她眼中有淚滑下。

    巧蘭也笑了起來,一手拿過一旁的燭火,將那賣身契點著了,看著它一點一點變作灰燼,火光耀眼,襯得她肌膚勝雪,直至快燒到手時,她才松手,然後便對著地上那一小片灰燼一頓猛踩,一邊踩一邊笑,笑出了眼淚。

    我靜靜地坐著,看著大家都笑鬧著,歡呼著將那份鎖著自己的枷鎖毀滅。

    “十歲被賣到春風樓開始,我做夢都想撕了它……”不知是誰低低地開了口,大廳裡一片嗚咽聲。

    “是啊,做夢都想……”

    “好了,該說的都說了,該做的也都做了,現在你們都是自由身,誰也沒有比誰低一等,大家都是一樣的人,我言盡於此,要留在酒樓幫忙的,我歡迎,不想留下的,隨時可以走”,閉了閉眼,我開口。

    “我沒地方去了,我想留下。”巧蘭紅著眼睛緩緩走到我身後站好。

    “呵呵,我也是,回去還不是被那個賭鬼再賣一回。”紫燕抹了抹眼睛,也走過來。

    “被賣、被捨棄了的人,哪裡還有地方可以去。”

    有十幾個留了下來,其余幾個猶豫著要回房收拾行禮。

    “天都黑了,先吃飯吧,今晚好好休息,想走的也明天再走,自己的衣服首飾私房錢都可以一並帶走。”我餓極,接過昭兒遞來的菜便開始狼吞虎咽。

    “吃飯吧。”胭脂也坐了下來,開始吃。



笑傾三國 正文 第91章胭脂

    第二日一早,天剛蒙蒙亮,樓下便傳來開門的聲音,夾帶著刻意放輕的腳步聲。

    揉了揉眼睛,我有些困難地爬起身,有孕在身,夜尿頻繁啊……

    一手捂著肚子我蹭啊蹭,蹭了半天,好不容易下了身,感覺就像在肚子上按了個烏龜殼子,行動變得又笨重又遲緩。

    披了外衣,我剛走到樓梯口便見到清茉、曉琴等幾個昨天說要離開的姑娘都拎了包袱,正躡手躡腳的開門離開。

    “一大清早鬼鬼祟祟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春風得意樓進了賊呢。”胭脂的聲音冷不丁地響起,帶了幾分潑辣和嘲諷。

    額前一滴冷汗滑落,賊啊……好親切的字眼……

    櫃台邊,一盞昏黃的燈亮了起來。

    我微微低頭,見胭脂坐在櫃台後,一手緩緩合上手裡的火摺子,臉上似笑非笑的。

    樓下一片靜默,半晌,清茉轉過身來,“胭脂姐姐,我相公染病在床,我得回家照應著。”

    “呵,不知道人家還認不認你這個已經被賣出去的娘子呢。”胭脂冷笑。

    清茉一下子僵住,緩緩低頭,“不管怎麼說,我是要走的。”

    “啪”地一聲,胭脂抬手,扔了一小袋錢幣到清茉跟前。

    清茉一下子怔住。

    “錢不多,你們幾個分了吧,自己貼身藏著,別傻乎乎的都被男人騙光,到時候再丟人現眼地被賣掉。”胭脂淡淡地開口。

    “胭脂姐……謝謝你。”清茉彎下腰拿起錢袋。

    “好了,走吧,看得人心煩。”胭脂不耐煩地開口,“順便幫我開了門。”

    門緩緩打開,早春的霧氣滲了進來,清茉她們轉身走進了霧氣裡,沒有再回頭。

    這裡,於她們來說,只是一個火坑而已吧。

    “蠢女人。”樓下,胭脂低低地啐了一句,便沒了聲音。

    我疑惑地低頭,見胭脂一個人孤單單坐在櫃台後面,沒有化妝的臉色分外的蒼白,晶瑩的淚水緩緩從眼中滑落。

    口硬心軟。

    鑒定完畢,我轉身,腳下微微一滑,“啊”地一聲輕叫,我忙扶住牆。

    胭脂一把抹了眼淚,匆匆上樓。

    一雙纖長的手兒扶住我,我轉身,看到她眼角尚未抹去的晶瑩,我嘿嘿地傻笑,“我沒有偷聽……”此地無銀。

    胭脂沒有開口,只是扶我下樓。

    這麼一鬧騰,尿意全無。

    一手扯過薄氈墊在椅子上,胭脂扶我坐下,看了一眼我鼓鼓的腹部,“天氣還有些冷,自己注意些。”

    我點點頭。

    “我十歲那年家鄉出了大水,逃難逃到丹陽,被明月買進春風樓,當了她的丫頭。”胭脂倒了茶水遞給我,忽然開口。

    “啊?”我一手接過茶水捂在手心裡,看她。

    “……明月當時也只有十六歲而已,是春風樓的頭牌,不過那個時候,她還沒有開苞,是個清倌。”她自己也倒了一杯茶,輕輕啜飲了一口,坐下。

    “明月?”

    “春風樓的鴇兒。”

    啊?那個鴇兒?我想起了那個微微發福的女人,她竟曾是春風樓的頭牌,我側了側身坐好,感覺胭脂會給我講一個長長的故事。

    “春風樓是明月的娘開的,明月不知道自己爹是誰,也許只是她娘的一個恩客。她是在春風樓裡出生的,理所當然地掛了牌……她待我及好,有什麼吃的都給我藏著,也不從讓做重活,直到她十八歲……”

    我的手微微緊了緊,感覺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

    “……有一天,她哭著跑來找我,說有人出了天價要買她的初夜”,胭脂笑了一下,低頭泯了一口茶,“那一晚,我穿了明月的衣服,代替明月上了那張大床。”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那個時候,她才十二歲……

    “可是……沒有被發現麼……”

    “呵呵”,胭脂笑了起來,“我會下藥啊。”

    心裡有些抽痛,十歲,十歲的時候,我也在拼了命的掙扎……

    “你是說……你一直保護明月到現在?”

    “所有點名要明月的,我都代替她去,可是這一回,為了那個男人,她打我”,轉身看向那微微跳動的燭火,胭脂忽然笑了起來,“你知道麼,其實這一回,我沒有下藥。”

    我愣了愣,那個男人……是清醒的?

    “他緊緊將我壓在身下,他叫我……胭脂……”胭脂吃吃地笑了起來,連肩都在微微地抖動,“你說明月傻不傻?我想起那個男人就惡心……”

    “你才傻。”我放手中的茶杯,淡淡開口。

    胭脂愣了一下,看向我。

    “春風樓已經沒有了,過去的都過去了。”我輕笑,說服她,也像在說服自己。

    胭脂也笑了起來,媚態橫生,“是,不知怎麼稱呼?”

    “哈,叫姐姐如何?”我眨了眨眼,笑。

    “你?我比你大許多呢,”胭脂笑了起來,“叫裴夫人吧。”

    我聳了聳肩,不可置否。

    門外越來越亮,胭脂攏了攏衣服,站起身,“姑娘們,准備開工了!”

    樓上廂房的門都預約好了似的,一扇扇打開,千嬌百媚的姑娘們都笑著探出頭來,“是!”

    我也笑,她們……這是算接受我的存在了吧。



笑傾三國 正文 第92章第一個女客

    天大亮的時候,大廳裡已經逐漸開始熱鬧起來。

    我退居二線,繼續坐在後堂現場監督,伸長脖子看著客人進進出出,眼睛都瞅酸了也沒有見到半個女客。

    “臭不要臉的!敢背著老娘來喝花酒!”門外忽然傳來一陣騷動,我忙探了身子准備去看熱鬧,卻見個胖婦人手裡拎著一把菜刀,便直直地沖進了大廳。

    “瞎了你的狗眼,這裡是酒樓,什麼酒都有,就是沒有花酒!”紫燕上前攔住,破口大罵。

    “你!”那胖婦人氣急,掄了菜刀便要上,“我那死鬼在哪裡!讓他出來!”

    天吶,是沖著春風得意樓來的!看熱鬧的心情煙消雲散,眼見大廳裡吵吵嚷嚷亂成一團,我微微皺眉,便要起身。

    “姐姐,我去看看,你別亂動。”還未待我起身,昭兒按了按我的手,已經轉身走了出去。

    “小公子。”大廳裡正手足無措的小桃見到昭兒,忙躲到他身後,怯怯地低頭喚道。

    昭兒點了點頭,轉身看向那胖婦人,“這位夫人,請這邊走”,昭兒牽起唇角,微笑。

    那一笑間,仿佛萬朵薔薇剎那間綻放,竟是令人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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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2-10-2009 10:39:38 | 顯示全部樓層
那胖婦人微微愣了愣,不由自主地隨了昭兒走。

    “刀子鋒利,傷了自己可就不好了。”昭兒抬手從那婦人手中不費吹灰之力地拿下菜刀,指了指一旁的空位,“請坐。”

    胖婦人下意識地一屁股坐下。

    “請問要吃些什麼?”再笑,昭兒開口,滿面柔和,黑白分明的眼睛美得令人挪不開眼。

    “吃?”

    “這裡是酒樓啊”,昭兒笑出一口白牙,“不如我為您准備一些酒樓的招牌菜如何?”

    “好。”那胖婦人忙點頭。

    昭兒點頭,轉身吩咐小桃,“挑最貴的上,這位夫人是貴客,切勿怠慢。”

    見他一本正經的裝模作樣,我一時忍俊不禁,“撲哧”一下笑出聲來。

    昭兒似乎感覺到我的笑意,透過簾子看向我,眼裡竟是帶了一絲頑皮。

    “菜都齊了,這位夫人慢用。”看著滿滿擺了一桌子的菜,昭兒微微彎了彎腰,華麗麗地退場。

    我笑瞇瞇地看著昭兒一身月牙白的長袍,尚未長成的身形略帶瘦削,卻也已顯挺拔之姿,果然是個美人胚子啊。

    撩開簾子,昭兒回到後堂。

    見那胖婦人完全忘了要來鬧場子的原意,乖乖坐下消費,我笑得見牙不見眼,沖昭兒豎了豎大拇指,“贊”。

    昭兒笑了笑,上前替我將滑下膝蓋的氈子拉好,“小心著涼。”

    側目看了看,那胖婦人食量驚人,風卷殘雲間,已經是消滅了一大半,看她表情,對口味顯然相當滿意。

    春風得意樓的第一個女客,居然是昭兒搞定的,我眼光果然不差,嘿嘿。

    “巧蘭啊,昨天吃的那個什麼招牌菜,再給我來一份。”門口走進一個身著錦衣的老頭,笑瞇瞇地坐下捏了捏巧蘭的手。

    巧蘭拋了個媚眼,笑瞇瞇地轉頭去報菜單。

    好現象,回頭客。

    接過昭兒遞上的暖茶,我樂滋滋地喝著,愜意地微微歎息。

    “昭兒啊。”

    “嗯?”正坐下翻書的昭兒回頭看我。

    我咧了咧嘴,將擱在桌上的賬本丟給他,“你幫我管賬吧。”

    “嗯。”昭兒點頭,絲毫沒有異議。

    嘿嘿,好孩子啊……

    “砰!啪!”突然,外間一陣嘈雜,有人摔了杯子。

    “這是什麼東西?!菜裡居然有蟲!”一個極度囂張的聲音,“把你們掌櫃的叫出來!”

    我頭痛地按額。

    “喲,李公子,什麼事惹您不開心吶?”胭脂甜膩膩的聲音響了起來,人已經走了過去。

    “你說,本公子居然在你們酒樓的菜裡吃到了蟲子,該怎麼補償?”那李公子揚聲說著,一手已經不規矩地攀上了胭脂的肩。

    胭脂輕輕打開他的手,嬌笑,“瞧您說的,蟲子在哪兒呢?”

    “本公子說有那就是有!”眉目一橫,李公子強行將胭脂帶入懷中,那臭哄哄的嘴便要拱了上去,“你說,該怎麼補償?”

    “公子自重。”胭脂淺笑,伸手要推他。

    “啪!”地一聲,胭脂的臉上多了一道紅紅的五指印。

    “給你臉不要臉,以為改了名字這妓院便不是妓院了?”張著一張大嘴,那李公子笑得恬不知恥。

    “砰!”微微抿唇,我一抬腳,將櫃台旁的一只酒壇踢了出去。

    “啪!”酒壇摔碎,發出極大的聲響。

    一手扶著腰,一手掀開簾子,我緩緩從後堂走出,昭兒忙上前扶著我。

    大堂裡看熱鬧的人立刻安靜了下來,齊齊刷刷地看向聲音的來源。

    滿滿的一壇酒被摔下,濃郁的酒香四下飄散開來,我慢悠悠拍了拍手,踮起腳尖將那碎片撥了撥,復又整了整發鬢,捋了捋袖管,“李公子是吧?”

    “你是誰?”李公子狐疑看向我。

    “裴夫人……”胭脂有些擔憂地看我。

    “放開她。”我想彎腰挑一塊比較鋒利的碎片當武器,奈何身子重,彎不下腰。瑞士刀也沒有帶在身邊,據說孕婦身邊不能帶利器,會嚇著我家包子。

    “你是什麼東西!”那李公子張揚大笑。

    “顯然,跟你不太一樣,你根本不是東西。”我淡淡開口。

    “你!”原就不太好看的臉色一下子漲成豬肝色,那李公子惱羞成怒。

    胭脂微微垂下眼簾,一手緩緩撫上他的面頰,“李公子,胭脂補償你啊……”微微呵著氣,胭脂低笑。

    那李公子一手攬著胭脂,面露得意之色。

    “裴夫人,他是縣尉的外甥。”一旁,小桃一把拉住就快發飆的我,急急地附在我耳邊道。

    聞言,我更是抓狂,眼也不眨,隨手抓起一把筷子便一股腦兒地沖著那李公子劈頭蓋臉地砸了過去。

    “你這潑婦!”那李公子松開胭脂,怒氣沖沖地走向我。

    昭兒眉目微冷,我忙拉住他的手,不讓他強出頭。

    “裴夫人!”胭脂已快步上前擋住李公子,急急地道,“李公子,萬事好說,我家掌櫃是外鄉人,不認得李公子金面,待胭脂好好說說,再跟李公子賠罪……”雖然面帶急色,可是胭脂卻是帶著笑,半分妖媚,半分哀求,那樣卑微而楚楚可憐。

    “怎麼賠?”我淡淡開口,聲音冰得連我自己都訝異,“用什麼賠?身子是自己的,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糟賤自己,我不是明月。”

    胭脂一下子僵住。

    我將她拉到身後,挨近了那李公子,冷笑,“聽說你是縣尉的外甥?”

    “那是自然。”聞言,那李公子面上帶了幾分得意。

    “不過一個小小九品芝麻官,也想在老娘面前作威作福?”我緩緩彎起唇。

    “你……”帶了幾分猶豫,他狐疑地看我,“你是誰?”

    “哼,能夠輕易盤下這春風樓,你也掂量掂量我的分量”,我冷嗤,“不要四處惹事生非,替你舅舅惹上一身腥膻。”

    “別以為你隨便說幾句便能唬了我!”帶了幾分不確定,那李公子有些色厲內荏地道。

    “你可知道周瑜?”我微微揚唇。

    三國志卷五十四,吳書九,周瑜魯肅呂蒙傳第九有載:五年,策薨。權統事。瑜將兵赴喪,遂留吳,以中護軍與長史張昭共掌眾事。

    此時丹陽屬孫權的管轄,也即是我敢如此明目張膽,不用遮遮掩掩躲著曹操的原因,所以在孫權的地盤打著周瑜的名號來狐假虎威一下,應該可以萬事大吉。

    “你認識周將軍?”再度狐疑地看我一眼,李公子道。

    “豈止認識,我與公瑾之事,焉可為外人道也?”揚眉,我一臉的傲慢。

    “撲哧……”一個奇怪的聲音。

    我疑惑地循著聲音看去,卻見大堂靠窗的位置坐了一名男子,此時正低著頭,慢悠悠地拭去嘴邊噴出的酒嘖。



笑傾三國 正文 第93章不足為外人道也

    純白如雪的衣袍,寬大的衣袖上卻繡了繁雜的花紋,似花非花,帶著些難以言喻的妖嬈,長長的烏絲隨意用一方錦帕束起,此時,他正低頭慢悠悠地拭去嘴邊的酒嘖,看不清他的模樣,行動舉止卻優雅得令人咋舌。

    此時人群大都圍觀著以李公子為中心的鬧劇,唯他一人,穩穩坐在窗邊,尤其突兀。

    我愈發好奇他長得什麼模樣了,便歪頭直直地盯著他,眼睛一眨也不眨。

    半晌,他終於抬頭。

    我腦袋“光鐺”一響,當機了。

    驚為天人!

    正發著呆,一旁有人猛地推了我一把,腳下一個不穩,我瞪大眼睛,斜斜地摔了出去。

    “姐姐!”耳邊只聽見昭兒的大叫。

    手腕被狠狠扯住,我直直地倒向昭兒。

    沒有摔在冰涼的地上,只聽見悶哼一聲,我一下子結結實實地倒在了昭兒身上,估計昭兒全身受災面積達百分之九十八。

    “姐姐,傷到沒有?”眼前盡是昭兒焦急的模樣,白皙的額前滲滿了汗珠,他一手緊緊抓著我的手腕,掌心一片濡濕。

    我回過神,下意識地搖頭,一手撫了撫腹部,包子還在,抬袖拭去昭兒額前的冷汗,我微微皺眉,“撞痛哪裡了?”

    昭兒彎唇,面色有些發白,“我沒事。”

    “你干什麼!你沒有看見她懷著孩子嗎!”胭脂咬牙尖叫,狠狠瞪向李公子。

    原是他推的我。

    “哼,隨便唬我兩句,便以為可以萬事大吉?這叫教訓!”李公子笑得一臉囂張。

    驀然,一只大手伸到我面前,修長的手指,指節勻稱,干淨清爽。

    我愣了愣,抬頭,看入一雙黑瞳,是他?呃……那個坐在窗邊的天人?

    “好久不見。”他微笑,黑瞳裡也滲了笑意,仿佛能攝人魂魄一般。

    好久不見?我們見過?沒道理啊……這麼驚艷的男人,怎麼會忘掉……

    “我們可以聊聊一些不足為外人道也的往事。”見我不動,他繼續笑道。

    呃?這話有點耳熟了。

    “才幾日不見,便不記得公瑾了?”他微微斂了笑,似是帶了三分幽怨。

    噴……

    公……公瑾!周瑜!糗大了。

    有沒有那麼神奇?說了周瑜,他便現身了?我的念力有這麼強?

    正疑惑著,感慨著,扼腕著,忽然見那自稱“公瑾”的天人沖我眨了眨左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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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2-10-2009 10:39:56 | 顯示全部樓層
一股酥酥麻麻的電流瞬間開始全身流通……傳說中的拋媚眼?小女子無福消受哇……

    還好我天資聰慧,一看見站在一旁呆若木雞的李公子,便立刻明白了眼前這位天人般的公瑾大人的意圖。(小生:天資聰慧?古人雲: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做人,要有自知之明哇……碎碎念ING。陪笑:切,你是嫉妒我,嫉妒我滴小桃花……某生吐血。)。

    抬手,將手放入他的掌心,順便捏了捏,以示我明白他是冒牌貨,再次表示路見不平,拔劍相助的感激之情。

    一臉的哀戚,我張口便道,“公瑾,你為何才來,人家一個弱女子……差點被人欺侮了去……”

    公瑾大人立刻扶著我,萬分關切地看著我,“孩子沒事吧。”

    我搖頭,泫然欲泣。

    兩人一搭一唱間,那李公子已經開始頻頻擦汗。

    “為害鄉裡,欺壓良民,你可知罪?”語氣帶了三分森冷,公瑾大人轉身,睇向那瑟瑟發抖的李公子。

    “還有調戲良家婦女,加蓄意殺人。”我補充。

    “你胡說!”李公子立刻大叫起來,面如土色,惴惴不安地看向公瑾大人。

    “其一,我們春風得意樓是酒樓,你卻調戲我的員工,咳咳……調戲我的伙計,此乃調戲良家婦女;其二,我腹中尚有胎兒,你卻蓄意加害,若非有我弟弟在,此時說不定早已一屍兩命,難道不是蓄意殺人?”我微微揚眉,冷聲道。

    “你……你說是你是周將軍,誰知道你是不是冒牌貨!”李公子汗如雨下,指著公瑾大人大叫。

    我心裡“咯登”一下,糟糕!被看出是冒牌貨了!

    “好大的狗膽吶。”公瑾大人微微揚唇,“要本將軍如何證明給你看?”淺笑盈盈,如輕風般無害。

    李公子訥訥地說不出話來。

    一陣輕嘯,冷鋒出鞘。眼前只見寒光一閃,公瑾大人已收劍回鞘,恢復了輕風般無害的模樣。

    李公子噤若寒蟬,雙腿直打顫,竟是尿濕了褲子。

    半晌,他頭上的發冠斷開,亂蓬蓬的頭發散了一臉。

    慘叫一聲,李公子披頭散發地狂奔出酒樓。

    酒樓裡半晌無聲。

    我好不容易合上嘴,呆呆地回頭看向一臉淺笑盈盈的公瑾大人,那麼無辜,仿佛剛剛那令人膽寒的一劍不是他揮出的一般。

    “怎麼了?”他笑。

    我晃了晃腦袋,還是沒有回過神。

    “你……公瑾……周瑜……我……那個……”咧了咧嘴,我開始努力解釋剛剛隨便借用他大名之事,順便解釋剛剛捏他小手一事……

    “哈哈哈……哈哈哈……”一旁,忽然有人大笑起來。

    我不悅地側頭,再度看向窗邊,一個稍稍有些邋遢的男子正笑得捶胸頓足,他似乎一直坐在窗邊,只是剛剛因為公瑾大人太耀眼,以至於淹沒了他的存在感,但此時,這個笑得直抽筋的男人存在感實在太強烈了,強烈得我想捏死他的存在。

    “子敬,你笑得好開心。”公瑾大人開了尊口,笑得一臉的和煦。

    那男子立刻自覺地閉了嘴,站起身來,走到公瑾大人身邊,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只是眼中依然是掩飾不了的笑意,“你好,不知這位夫人與公瑾有何不足為外人道也的往事?”

    額前劃下三根黑線,我開始磨牙,哪壺不開提哪壺……

    優優雅雅地晃了晃袖子,公瑾大人介紹,“他叫子敬,魯肅是也,雖然邋遢了一點,也算個名士,文武全才。”

    “真是記仇。”摸了摸鼻子,魯肅嘀咕。

    “嗯?”公瑾大人斜斜地看了他一眼,拖長了鼻音,又微笑著補了一句,“子敬最怕老鼠。”

    “啊!”魯肅大叫。

    我笑瞇瞇地點頭,摸了摸下巴。

    “那麼……來談談,我們有哪些不足為外人道也的往事?”公瑾大人復而微笑道。

    我立刻抽了。



笑傾三國 正文 第94章三唧菜

    “咳咳……那個……讓大家受了驚嚇,今日我請客,大家放開肚皮吃!”我干咳兩聲,急於顧左右而言其他,轉身揚手對著一眾看熱鬧的食客道,豪爽萬分。

    胭脂立刻會意,轉身嬌聲笑著招呼道,“大家想吃什麼隨意啊。”

    大堂裡剎那間又熱鬧了起來。

    魯肅大樂,“如此大方?”

    我慢悠悠地回頭,咧嘴笑道:“我們春風得意樓有一道招牌菜,不知大人可有興趣一嘗?”

    “哦?說來聽聽?”魯肅一臉的好奇。

    “此菜名為‘三唧菜’”,我笑出一口森森的白牙。

    “好怪異的菜名……”魯肅疑惑道,“何解?”

    我嘿嘿一笑,抱著雙臂,十分盡責地解惑,“此菜的主料是剛剛出生的小老鼠,最好連眼睛都沒有睜開,嫩嫩的,滑滑的,粉粉的……”

    魯肅瞪大眼睛,後退一步,一手撐住了桌沿。

    “然後配以上好的醬料……”我瞇起眼睛,一臉的垂涎欲滴狀。

    魯肅已是面有菜色,搖搖欲墜。

    “哦?那為何叫‘三唧菜’?”公瑾大人飄飄然開口,一臉微笑地看著我,十分感興趣的模樣。

    見公瑾大人終於不再期待與我探討那些“不足為外人道也的往事”,我吞了吞口水,忙咧著嘴笑,帶了三分的討好,十分詳盡地解釋,“那剛剛出生的小老鼠啊,活生生的……用筷子一夾,便‘唧’地叫一聲,往醬料裡一拌,再叫一聲‘唧’,最後……牙齒一咬,‘唧’!此所謂‘三唧菜’也!”我說得不亦樂乎。

    “嘔……”魯肅終於撐不住,一個箭步奔了出去。

    我笑瞇瞇地看著魯肅奪門而逃,卻見昭兒正從門外走進來,不由得微微有些疑惑,他什麼時候出去的?。

    “姐姐”,見我看他,昭兒笑了起來,“姐姐請客的話,春風得意樓今日便沒有進賬了。”

    我擺了擺手,滿不在乎地笑,“自有冤大頭。”

    “哦?”

    “嘿嘿……”我賊賊地笑,晃了晃手裡剛剛從李公子懷裡順手摸來的錢袋,“今日我請客,李公子付賬!”

    話音剛落,我忽然愣了愣,對上一雙笑瞇瞇的美眸,原來那個疑問詞“哦”不是出自昭兒之口,是公瑾大人在問吶!

    呃……他是官吧,自古官賊不兩立……

    我果然是得意忘形了。

    “哎呀!”我冷不丁大叫。

    “怎麼了?”昭兒第一時間沖到我面前。

    樓裡的姑娘們也都側目看了過來,眼裡帶著憂心。

    “踢……包子踢我……痛痛痛……”我皺著眉,一手半撐著腰,亂沒骨氣地拿包子當擋箭牌。

    “別怕別怕。”昭兒說著,忙扶我回房。

    “好好招呼周大人和魯大人!點的菜都記我賬上……”被昭兒扶著,我忙欲溜回房中。

    “周大人?”公瑾大人微微凝眉,聲音清清淡淡的。

    我的心立刻提到嗓子眼,冷汗開始涔涔而下。

    “好生疏啊,明明剛剛還叫公瑾來著。”公瑾大人幽幽地開口。

    我傻眼,扯了扯有些僵硬的唇角,“公公公……公瑾……”居然結巴,太丟臉。

    “一個公字就好。”公瑾大人笑瞇瞇道。

    “啊……痛痛痛……”對面這位大人心裡壓力太重,快窒息了,我大叫著,忙由著昭兒扶我回房,腳底抹油地溜了。

    縮在房中半天不敢出門,直至晚膳時分,我才下了樓。

    “聽說沒有,李公子死了。”正吃著,巧蘭忽然神秘兮兮地道。

    “是啊是啊,聽說是馬出了問題,忽然發了瘋,便將李公子甩下馬,當場就摔死了……”

    “哼,報應。”

    “就是就是……”

    昭兒低頭認真地替我布菜,仿佛充耳不聞,是一貫的沉默。

    我正喝著湯,忽然有些愣住,李公子死了?想起白天那個囂張至極的家伙,我微微皺眉,難道是周瑜下的手?沒可能啊,李公子也沒有得罪他,而且當時便已經教訓過了,沒有必要多此一舉。

    用過晚膳,有些乏了,我便繼續回房休息。

    正脫衣,忽然有人敲門。

    胭脂推門進來,手裡端著一碗湯,是養胎的藥。

    我伸手接過,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那藥難喝至極,若不是希望生下一個壯壯實實的小包子,我才不會委屈自己喝這麼難喝的東西。

    “李公子的死……”胭脂微微有些猶豫地開口。

    “怎麼?”我抬眼看他,端著湯碗的手微微一緊。

    “裴夫人,李公子將你推倒的時候,小公子的眼神很可怕”,胭脂微微鎖眉,“仿佛……想殺人一般。”

    我心裡“咯登”一下,隨即笑了起來,“昭兒那麼乖巧,連只螞蟻都不忍踩死,你看錯了。”

    胭脂站起身,點點頭,“嗯,是我失言了。”

    看著胭脂走出門去,我緩緩收斂了笑意,忽然想起昭兒進門時唇邊的那一抹笑,明明是在笑,卻是有些令人分辨不清的感覺。

    捧了枕頭,我緩緩起身,一路慢悠悠地踱到昭兒房門口,輕輕扣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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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2-10-2009 10:40:18 | 顯示全部樓層
“誰?”昭兒的聲音,帶了意想不到的清冷。

    “我。”我抱了抱枕頭,開口。

    “姐姐?”那聲音立刻變得柔軟起來,匆匆來開門。

    隨昭兒進了房間,我把枕頭放在床上,便穩穩當當地躺上了去。

    “姐姐?”昭兒一臉的訝異。

    “昭兒,我們多久沒有一起睡了。”有些困,我帶著濃濃的鼻音。

    昭兒卻是立刻紅了臉。

    往後退了退,我拍拍身旁的空位。

    昭兒磨磨蹭蹭地躺下,臉紅得可以煮雞蛋,我笑了起來,帶著這樣的窘迫,他才像個孩子。

    “李公子死了”,半晌,我淡淡開口。

    “嗯”,昭兒應了一聲。

    “昭兒,是你嗎?”

    遲疑半晌,昭兒點頭。

    我知道他定是不會騙我,“為什麼?”

    昭兒咬唇,不語。

    “以後,別這樣了。”我輕歎。

    “嗯。”昭兒點頭。

    我摸了摸他的腦袋,低喃,“睡吧……”

    一夜平安。



笑傾三國 正文 第95章夢魘

    暗無止境的黑,伸手不見五指……

    黑暗中,有人在痛苦的呻吟。是誰?那聲音如此的熟悉。

    驟然間,一道白光閃過,白光所射之處,在那黑暗的盡頭,有一個男子坐在一處低矮的石墩上,他一襲明紫,雙手緊緊地揪著頭發,渾身都在顫抖,仿佛在忍受著常人難以忍受的痛楚。

    “阿滿?”站在那黑暗之外,我試著輕喚,是他嗎?

    聽到我的聲音,他緩緩抬頭,看向我,慘白的雙唇在輕輕顫動,卻仿佛離了水的魚一般,發不出任何的聲音,只看到他一張一合的唇。

    他在說,“救我……”

    “救我……救救我……”

    那樣蒼白的神色,那樣的無助,我感覺心仿佛被揪成了一團,我沖上前,卻怎麼都走不進那一片黑暗,怎麼走,我都在那黑暗之外。

    我救不了他……

    我拼命地跑,拼命地跑……

    “姐姐!姐姐!醒醒……醒醒,姐姐……你在做噩夢,那只是夢……快醒醒……醒過來就沒事了……姐姐……”

    有人緊緊抓住我的手,有一個聲音在我耳邊不停地說話。

    我猛地睜開眼睛,看到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那眼裡滿是擔心。

    “昭兒?”我驚魂未定地看著他,身子卻還在止不住的輕顫。

    “姐姐被夢魘住了。”昭兒抬起袖子拭了拭我額前的汗,道。

    我點頭接過昭兒遞來的水杯,喝了些水潤潤嗓子,心口卻還是悶悶的,說不出的難受。

    一手輕輕撫向腹部,我微微凝眉。

    包子,莫非是你老爸他……

    隨即我狠狠搖頭,好不容易逃了出來,甩開他,怎麼又在自尋煩惱。

    可是,他不是在找我麼?為何如今我在丹陽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他都沒有反應?

    “姐姐,你怎麼了?”

    看到昭兒擔心的模樣,我笑了起來,抬手捶了自己的一拳,笨蛋,這裡是丹陽,是別人的地盤,曹操再囂張,也不可能直接跑到別人家的地盤來鬧事,當初我不就是因為這樣才有恃無恐的嘛!

    “沒事,噩夢而已。”我伸了個懶腰,不再自尋煩惱。

    起身打開房門,大堂裡已經開始熱鬧起來了。

    梳洗過,我慢悠悠地捧著小桃准備的甜粥坐在後堂,一口一口地細嚼慢咽,當個快樂的預備媽媽。

    大堂裡很熱鬧,生意越來越好,其間也不乏女客。

    看著紫燕胭脂她們笑容滿面地在大堂裡穿梭,招呼客人,我心情忽然也變得舒暢了起來,剛剛的噩夢也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喂,聽說沒,北邊打起來了。”近旁的一桌客人點了酒,喝得興致勃勃,酒過三巡,一個個面紅耳赤,開始絮絮叨叨。

    “是啊,曹操解了白馬之圍,遷徙了白馬的百姓沿著黃河往西撤退呢……”

    “唉,不過這回曹丞相可算是倒了大霉。”有人搖頭歎氣。

    遞到唇邊的湯勺微微頓住,我不自覺地屏住呼吸,豎起了耳朵。

    “不提了,不提了,喝酒!”

    “喝酒……”

    外面的談論卻是沒了下文,又開始喝酒吃菜。

    我暗咒一句,將勺子扔回粥碗裡,掀開簾子走了出去。

    “胭脂,這桌的酒記我帳上,再來兩壺好酒!”我笑瞇瞇地揚聲說著,便拖了一張凳子在他們桌邊坐了下來。

    “這位是?”他們疑惑地看向我。

    “我是這裡的掌櫃。”

    “哦哦。”他們連連點頭,“可是這酒菜錢……”

    “呵呵,各位不必介意,我們春風得意樓不是黑店,只是剛剛聽諸位講得有趣,想聽諸位接著講講。”我笑道。

    “這……”他們面面相覷,有些猶疑。

    “哈哈,沒有別的意思,我一個婦道人家,平日裡足不出戶的,就想讓肚子裡的孩子長長見識。”我忙打哈哈。

    他們這才一臉了然地點頭。

    巧蘭正好端了酒來,他們立刻又熱鬧開了。

    “剛剛你們說的那個曹丞相……”我順手給他們倒了酒,狀似不經意地開口,“……他怎麼了?”

    “哦,曹丞相啊……”喝了一口酒,其中一人道,“你不知道,本來形勢一片大好,關羽降了曹操,還殺了袁紹的幾員大將,誰知道……”

    見他咂嘴,我忙又替他將空杯滿上,“嗯?然後怎麼了?”

    “唉,話說那曹丞相待關羽真不錯,封了個漢壽亭侯,還鑄了印送他……”

    “嗯,然後怎麼了?”我耐著性子又問。

    “誰知道那關羽知道了舊主劉備的消息,竟然掛印封金,就帶了劉備的二位夫人速速離了曹操,投奔舊主去了!”那人一臉搖頭歎息,仿佛在替關羽心疼那高官厚祿。

    看來關羽是知道劉備還活著的消息了。

    “那曹丞相呢?”我又抬手替他們叫了幾個菜。

    “唉,曹丞相解了白馬之圍後,遷徙白馬的百姓沿著黃河往西撤退,袁紹大將軍率軍渡河追擊,聽說形勢不妙啊……”

    握著酒壺的手微微緊了緊,我笑了起來,“這只是傳言吧,曹丞相兵多將廣……”

    “你知道什麼!”旁邊有人不滿地覷了我一眼,“告訴你吧,我兄長便在袁紹大將軍營裡,聽說曹操只剩騎兵不到六百了……人家袁紹大將軍騎兵六千都不止啊……這還不算步兵呢!”

    “看來這回曹丞相算是氣數將盡了……”

    “是啊是啊……”

    “來人,算帳!”聽他們附和著,我忽然說不出的煩悶,遂站起身,淡淡地道。

    “是!”見我臉色不佳,胭脂忙親自拿了菜單來。

    “啊?你不是說請客的?”一桌子人都一臉呆滯地看著我。

    我拍拍手,斜斜地看他們,“我只說請你們喝酒,又沒說請你們吃菜”,低頭看了看滿桌子的杯盤狼藉,轉身對胭脂道,“零頭就算了,算個整的給他們。”

    “臭婆娘!敢耍老子!”有人拍桌子站起身,惡狠狠地道。

    “想在這裡鬧事,打聽清楚了再來。”我捋了捋袖子,懶得看他們。

    “老子今天就鬧上了!”一個滿面橫肉的家伙掀了桌子。

    “來啊!就怕你不鬧!”我扯了嗓子大叫,那聲音大得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

    “姐姐!”正在樓上整理賬本的昭兒沖了下來,“發生什麼事了?”

    聽到昭兒的聲音,我這才回過神來,一向信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我今天這是怎麼了?實在反常。

    “算了,隨他們去吧。”我抬了抬手,不想再理會他們,“你們走吧。”

    “你讓老子走,老子就走嗎!”

    “喲?還來了脾氣了?出去打聽打聽我們春風得意樓是不是你鬧得起的!”胭脂嬌聲開口,聲音卻是尖銳冷厲。

    旁邊有人低聲附耳上前說了句什麼,那人怔了怔,瞧了瞧我的肚子,竟是乖乖拿出錢袋來遞給我。

    “大人不計小人過,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說著,竟是悻悻地走了出去。

    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聽說……她和周瑜周將軍是舊識……”

    “是啊是啊,上回那個李公子可是死得不明不白呢。”

    “說不定肚子裡那個……”

    聽著他們竊竊私語,我嘴角抽搐著,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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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2-10-2009 10:40:31 | 顯示全部樓層
笑傾三國 正文 第96章真假難辨

    顧不得理會那些風言風語,我提了裙擺,轉身回房。

    “姐姐!”昭兒見我神色不對,忙追了上來,“姐姐,發生什麼事了?”

    “有點累,我回房去睡一覺便好,午膳別叫我了。”我拍了拍他的腦袋,笑道。

    回房關好門,拉上門柵,我翻出壓在枕頭下面的《三國志》,急急地翻閱。

    “三國志卷一,魏書一,武帝紀第一……”指尖沿著鉛字緩緩下滑,一行行讀過,艱澀難懂的文言文,“有了,這裡……”指尖頓住,細細地看下去,“公乃引軍兼行趣白馬……遂解白馬圍,徙其民,循河而西。紹於是渡河追公軍,至延津南。公勒兵駐營南阪下,使登壘望之,曰:‘可百六百騎。’有頃,復白:‘騎稍多,步兵不可勝數。’……”

    剛剛那些酒徒說的都是真的!曹操真的被困在南阪了!

    穩了穩心神,繼續看下去,“……乃令騎解鞍放馬。是時,白馬輜重就道。諸將以為敵騎多,不如還保營。……時騎不滿六百,遂縱兵擊,大破之……再戰,悉擒,紹軍大震。公還軍官渡……”

    還軍官渡?安然無事了?什麼嘛……害我白白的擔心。

    思及此,我忍不住笑了起來,合上書,重新壓回枕頭底下。抬手撫上鼓鼓的腹部,“包子,你老爸還真是奸詐啊……最後果然還是打贏了那袁紹。”

    知道了歷史的軌跡,放下了懸著的心,我仰頭倒在床上,捧著肚子發呆。半晌,抬起左手,望著那離心扣發怔。

    “或許,他只是怕了,怕你如若若一樣,莫名的消失……你會回到你的來處,那個來處,卻是他無法觸極的,縱使他權傾天下,縱使他身登九五,他也依然無能為力……從此,永遠無法相見,連死……都不能……”

    一手輕輕轉動著離心扣,看它煥發著令人目眩而又神秘的色彩,耳邊響起郭嘉微微帶著淒清的聲音。

    抿起唇,我將左手放下,擱在高高隆起的腹上。

    曹操,我只是要你知道,即使將我強行留在這個時空,我也一樣能夠令你找不到。

    再者,春風得意樓的生意也越來越紅火,我帶來的菜譜,配上樓裡姑娘們絕妙的手藝,簡直是天作之合啊!越想越得意,我不由得哼起了小曲,標准的小人得志。

    “姐姐,姐姐……”昭兒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我有些笨重地起身,開門,看到昭兒站在門口,手裡端著飯菜。

    “姐姐,吃點東西吧。”

    我吞了吞口水,笑瞇瞇地點頭,放下心,果然肚子便餓了。

    正吃著,樓下忽然鬧哄哄的一片。

    “又怎麼了?”我疑惑地抬頭。

    “沒事,門口有幾個乞丐,昭兒已經讓胭脂准備了一些飯菜給他們。”昭兒側頭夾了一塊粉蒸肉給我,笑道。

    我點點頭,繼續和食物奮斗。

    “周大人,我們裴夫人身體不適……”樓梯口忽然傳來胭脂的聲音。

    “哦?那公瑾更得探望探望了……”某人優雅的聲音不急不緩的響起。

    “噗!”嘴裡的飯菜一下子噴了出來,嗆得我直咳嗽。

    “姐姐!”昭兒忙上前替我捶背。

    “我們裴夫人真的不宜見客……”胭脂鍥而不捨的聲音再度響起。

    “公瑾非客也。”那優雅的聲音啊……令人噴血。

    “可是裴夫人她真的……”胭脂猶不死心地繼續道。

    “公瑾有事與夫人商談。”

    我再度哽住,把“裴夫人”簡稱為“夫人”,會帶來很多歧義……

    “不知周大人有何事?胭脂可代為轉告。”胭脂又道。

    “不足為外人道也。”某人對答如流。

    話音剛落,門便被推開,首先看到的便是胭脂一臉的抱歉,“裴夫人……”

    我簡直要老淚縱橫了,胭脂……你真的盡力了,我明白的。

    “夫人身體無恙?”公瑾大人一襲繡花白袍,笑盈盈地走進門來。

    聞得此言,剛剛緩過氣兒的我立刻又噎得臉紅脖子粗。

    一只修長的手輕輕撫上我的背,“見到公瑾竟是如此的激動麼……”

    我搖頭,再搖頭,繼續搖頭。

    “是裴夫人……”再度緩過氣兒來,我咬著牙一字一頓。

    “三個字多累得慌。”公瑾大人微笑。

    “裴兒,笑笑,隨你挑。”我瞪他,將名字拆開,就不告訴他全名,免得再被笑話。

    “好,笑笑。”他微微笑,“能否與公瑾單獨談談?”

    “啊?”我再度遲鈍,加起來也才見第二面而已,談什麼?

    “不足為外人道也呢。”

    出來混,果然是要還的……

    眉頭微微跳了跳,我轉身道,“昭兒,胭脂,你們先去忙,我和周大人……”

    “咳哼……”

    “呃……我和公瑾聊一下。”我差點咬了舌頭,打了彎道。

    昭兒點頭,轉身帶上房門離開。

    公瑾大人這才一臉滿意地點頭坐下。

    “曹操被困在南阪下了。”房裡只剩我們二人,他冷不丁開口。

    “什麼?”我愣了愣,懷疑自己幻聽。

    “曹操被袁紹困在南阪下了。”公瑾大人重復,語不驚人死不休。

    “曹操是誰?”我決定裝傻。

    “我收到消息,曹操重傷垂危,命不久矣。”公瑾大人淡淡開口,並不理會我的裝傻。

    他知道我是誰?那麼一開始……他便是有目的的接近?

    難怪那麼巧。

    明明曹操會贏啊,他為何說曹操重傷垂危……

    到底出了什麼事!

    “為何告訴我這些?”握拳,我皺眉。

    公瑾大人優雅地起身,打開房門,飄飄然離去,留給我一個華麗地背影……

    “喂!喂!周大人!周將軍!公瑾!公瑾大人!周公瑾!周郎!周瑜!……你給講清楚!喂……”我大叫著一路追出去,一直追下樓,追出大門。

    追出大門的時候,周公瑾早已不見了蹤影。

    大堂裡一片詭異地寂靜,眾人面面相覷,看著我大著肚子一路嚷嚷著追出去。

    於是,丹陽的八卦又有了新的內容。

    “誒!聽說沒有,那個春風得意樓的掌櫃被周瑜周將軍甩了……”

    “真可憐啊,肚子都那麼大了。”

    “那個女人啊,活該!天知道是什麼貨色……”

    “別這麼說,人家一個女人容易嗎?!天可憐見的,以後大著肚子可怎麼活呦……”

    “以前我們東街的小翠不就是被男人甩了,大著肚子投了河嘛!”

    “……”

    於是,我終於明白,八卦是人的天性,不分地域,沒有國界,連時空差……都可以忽略不計。



笑傾三國 正文 第97章與包子的約法三章

    周瑜之後再也沒有來過春風得意樓,於是關於春風得意樓掌櫃成了下堂婦的消息愈發的坐實,連我有時腆著大肚子到大堂裡坐坐也會招來各種各樣的眼神,大部分都是憐憫,可見這個世界果然還是好人比較多……

    只是林子大了,果然什麼鳥都有。

    “喂喂,你看那個女人,妄想攀高枝被拋棄了,居然還有臉這般若無其事在這裡開酒樓……要我啊,早早地投了河干淨!”

    “這種女人開什麼酒樓啊,妓院最適合她了!哈哈哈……”

    “同樣是開酒樓的,真不知道怎麼差那麼多啊……”

    正坐在胭脂身旁悠悠然地喝著湯,耳邊卻是總想起一些刺耳而不知收斂的話,我微微揚眉,看向聲音的來處,一個油光滿面的大胖子正一臉的正氣凜然,手舞足蹈,說得豪邁萬分,仿佛他是正義的化身,光明的使者一般。

    同樣是開酒樓的?我定睛一看,原來是對面那家酒樓的宋掌櫃!小樣兒的,別以為換個馬甲就認不出你了,來這裡已經不是第一回了吧,真當我是吃素的。

    “你們說說,這裡的菜你敢吃嘛!”那大胖子說著眉飛色舞,一邊說著,一邊塞了滿嘴的菜。

    “你嘴巴放干淨點!”紫燕一臉怒意,端著湯的手作勢欲潑。

    “你敢潑我?你敢潑我!你們就是這樣經營酒樓的!”那大胖子愈發的得了勢,大叫起來。

    紫燕咬牙,卻是不敢真的潑下去。

    我慢悠悠踱到紫燕身旁,猛一抬手,打翻了紫燕手裡的湯碗。紫燕有些訝異地看我一眼,隨即一撒手,將一整碗的熱湯全潑在了那大胖子的身上。

    “啊!燙燙燙!干什麼!你干什麼!”那大胖子仿佛被踩了尾巴似的大叫起來。

    “喲!這不是宋大掌櫃嗎?!”笑得一臉甜蜜蜜,我一臉驚訝地開口。

    “你你你!”那胖胖的宋掌櫃瞪我,“你燙到我了!”

    “咦?你會怕燙麼?”我一臉的無知狀。

    “廢話!這麼燙的湯!”宋掌櫃氣急大吼。

    “你們有沒有聽過一句話?”我轉個身,笑瞇瞇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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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2-10-2009 10:40:42 | 顯示全部樓層
眾食客正在看熱鬧,當觀眾,冷不丁被我一問,都一臉的疑惑。

    “那句話叫做……死豬不怕開水燙。”我點點頭,解惑。

    眾人怔了怔,隨即哄堂大笑。

    “你這賤女人!”宋掌櫃大怒,憋紅了臉,愈發的像一只紅燦燦的大豬頭。

    我施施然轉身上樓,站在樓梯上,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又轉身道,“哦,對了……不要輕易發怒,容易引發心腦血管疾病,輕得中風,重則嗚呼哀哉哦……”

    “你……”宋掌櫃氣得發抖。

    “與其一門心思想著怎麼暗箭傷人,怎麼整垮別人,不如想想怎麼整頓你自己的酒樓”,說著,我想起了剛剛他的話,聳了聳肩,笑了起來,又道,“同樣是開酒樓的,真不知道怎麼差那麼多啊……”

    “你這賤女人,不明不白地大了肚子,天知道是誰的賤種!我還說錯了不成!”宋掌櫃被我氣瘋了,揚著脖子大罵。

    “你傻了是不是,跑到老娘的地盤撒野”,一步一步走下樓,我走到他面前,狠狠咬牙,“你娘有沒有教你,不要到別人的地盤惹事生非。”

    宋掌櫃狠狠跺了跺腳,轉過身便要走。

    “走那麼急干什麼?跟我家包子道歉先。”我扯住他,淡聲道。

    “誰是包子!”宋掌櫃一臉的莫明其妙。

    我一臉溫暖地指了指肚子。

    “瘋子。”宋掌櫃以一臉看聰明地模樣看我。

    “跟我家包子道歉,他不是賤種,道歉。”眉頭打了個結,我又道,聲音高了幾分。

    “你這個瘋子,放開我!”宋掌櫃大罵。

    胭脂紫燕她們都圍了上來,還好昭兒出去買酒了,不然不知道他又會做出什麼事來。

    “……聽說,縣尉大人的外甥死得不明不白……真是可憐吶”,幽幽然歎了一口氣,我輕聲道。

    宋掌櫃面色微微蒼白起來,飛快地說了聲“對不起”便匆匆離開了。

    “喂!宋掌櫃……如果你的酒樓經營不下去要轉讓,讓得找我,大家都是老相識,我可以多加點錢哦!”

    仿佛怕氣不死他似的,我又笑著大聲對著他的背影道,嚷嚷完畢,我便扶著腰轉身默默地上了樓。

    回到房間,我一頭倒在床上,望著床頂發愣。

    連著幾日,都是噩夢連連,要靠著胭脂燉的安神湯才能勉強入睡。

    周瑜說的話卻是一日比一日清晰,為什麼他說的和歷史完全不一樣?曹操不可能有事啊……

    “曹操重傷垂危,命不久矣。”

    重傷垂危,命不久矣……

    會不會是因為我的出現……改變了歷史既定的存在?

    正皺眉苦苦思索,忽然感覺到肚子微微一動,我低頭看向鼓鼓的腹部。

    “包子,你該不是在擔心你老爸吧?”一手輕輕撫著鼓鼓的肚子,我輕輕開口。

    “這樣啊……直的很擔心麼?”

    “包子,你是不是怕變成遺腹子啊?不怕,不怕……”

    “包子,你想看看你老爸長什麼德性不?”

    “真的?包子那麼想看?”

    我一邊輕輕拍著腹部,一邊絮絮叨叨。

    “什麼?你說要去見他?”

    “要去你自己去,我不去。”

    “啊,對耶,你還在我肚子裡……自己不能去。”

    “算了,算了,誰讓我是你媽呢,既然你想的話,我帶你去好了。”

    “是你要見哦!是你!包子!”喃喃著,我自言自語,復又鼓著腮幫子大聲道。(一頭黑線滴小生:陪笑同學,你這是在表演自欺欺人嗎?可憐的包子……又被你老媽利用了……)

    “好,老媽帶你去南阪找你老爸,不過我們要約法三章:第一,是你要見,所以老媽我才勉為其難地帶你去;第二,見到你老爸安然無恙,我們就撤退;第三,在見到你老爸之前,你都得安安份份地待在我肚子裡。明白不?明白我們收拾收拾這就出發!”

    包子無語ING



笑傾三國 正文 第98章出丹陽

    關於春風得意樓的掌櫃大著肚子成了下堂婦一事,丹陽城的老百姓等了好些日子,天天翹首企盼啊,也沒聽聞說春風得意樓的掌櫃跳樓投河上吊服毒之類的,不由得大失所望。

    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默,這句話也可以用在這裡哦……),這一日,有了動靜。

    “聽說沒有?春風得意樓的掌櫃要走了。”

    “啊?為何呢,酒樓生意那麼好。”

    “心寒吧,一定是不想再見到那負心郎了。”

    “唉,我就說嘛,哪有女人被拋棄一點反應也沒有……看吧……”

    流言止於智者。

    於是,在嘴角抽搐幾下後,我決定徹底無視。

    第二日一早,吩咐雜役套好馬車,又招呼小桃幫忙整理了包袱細軟,將酒樓暫時交由胭脂幫忙打理,交待了一切大大小小的雜事之後,我將大腹便便,包袱款款,陪包子去找他老爸。

    “裴夫人,你什麼時候回來?”

    “裴夫人,湯和補藥已經熬好放在馬車裡了,記得要喝。”

    “裴夫人……我們會把酒樓打理好的,你早些回來。”

    “裴夫人……”

    樓裡的姑娘們一個個紅著眼睛站在酒樓門口,上演著一出感人至深的十八相送。

    “好啦好啦,我去去就回啊,會給你們帶禮物的。”伸手輕佻地刮了刮紫燕粉嫩嫩的臉蛋,換來她的怒目相向,一雙漂亮的眼睛早紅得跟兔子一樣。

    站在一旁的巧蘭已經開始抽噎。

    “裴夫人,讓小桃跟著一起去吧,小桃侍候慣了的……”小桃上前輕輕拉著我的手,“而且夫人懷有身孕,一路上沒有人照顧怎麼辦……”

    我瞇著眼睛笑,心裡暖暖的。

    “安啦,我是誰?我是包子他娘!”我拍拍胸脯,笑著保證。

    說著,我抬頭看了看四周,卻沒有見到昭兒,從昨天說要離開一陣子開始,便一直沒有見到他的人影,該不是又在鬧別扭吧。

    只是,他會這麼輕易妥協?我懷疑。

    “胭脂,有沒有見過昭兒?”心裡始終放心不下,我開口問。

    “小公子?不知道,從昨天開始便一直沒有見過他。”胭脂搖頭。

    “嗯,酒樓就交給你們了,見到昭兒幫我跟他說下,我去去就回。”轉身鑽進馬車,我想了想,又道。

    馬車一路駛出丹陽城,我安安穩穩地坐在車裡,巧蘭她們做了軟墊墊在車座下,十分的舒服。

    正閉目休憩,車子忽然停了下來。

    “怎麼了,李伯?”趕車的車夫李伯是春風得意樓裡的雜役,趕得一手好車,為人也敦厚老實,所以這趟才勞煩他送我出丹陽。

    “裴夫人,小公子……”李伯有些猶豫的聲音在車外響起。

    我怔了怔,一手掀開簾子。

    朝霞滿天,一個少年站在馬車前,一襲月牙白的袍子隨風輕揚,他微微抿唇,看著我,不語。

    “等多久了?”

    他仍是站著,抿唇不語。

    “昨夜來的?”注意到他發梢上沾了亮晶晶的露珠,我揚眉,又問。

    “嗯。”他輕應。

    我又好氣又好笑,正奇怪這一回他怎麼這麼好說話,卻原來他一早便來打埋伏了。

    “還不上車?”見他一臉視死如歸地杵在原地,我開口道。

    “誒?”漂亮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他看向我。

    “誒什麼誒,你不是想一同去嗎?”我招招手,見他乖乖走到我身旁,我沒好氣地抬手輕彈他的額頭。

    昭兒撫了撫頭,竟是笑了起來,爬上了馬車。

    車子又顛簸著向前,我斜覷昭兒一眼,抬袖拭去他眉上的露珠,“想一起去說便是了,干什麼跑到這裡來傻等?”

    昭兒低頭,“我怕姐姐不帶我去。”

    “所以你干脆連夜跑出了丹陽城?”想了想,我又抬手敲他的頭。從丹陽到這裡有多遠!他居然走了一夜,就因為怕我不帶他去。

    昭兒乖乖地挨敲,也只是笑,“姐姐,那下回昭兒想跟著姐姐,只要告訴姐姐就可以了麼?”

    “嗯。”我想也沒想便點頭,隨即瞪他,這個奸詐的小鬼,居然算計我,只是看他臉上那仿佛白撿了金子似的笑容,也只得作罷,反正自古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嘿嘿,我也不是什麼一言九鼎的君子來著,某人恬不知恥地偷笑。

    沿黃河往西,一路西行,連趕幾日的路,漸漸看到了戰爭的蹤影,斷壁殘垣間,隱隱可見戰爭的痕跡。

    一路都坐在馬車上,事事有昭兒照料,雖是趕路,倒也並不辛苦。

    走了幾日,戰爭的痕跡越來越重,坐在馬車裡,我忽然聞到一股血的腥味,胃裡一陣翻騰,我掀開車簾,吐了出來。

    吐到腹內空空,終於感覺舒服了許多,正欲抬頭,一雙清涼的手忽然覆上了我的眼睛。

    “昭兒?”感覺眼前一片黑暗,我下意識地想撥開他的手。

    “別看”,昭兒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我正疑惑著,耳邊忽然傳來一陣馬蹄聲。

    是誰?

    “前方何人?!”遠遠的,一聲大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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