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型男索女 
樓主: 藍。

《笑傾三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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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2-10-2009 10:40:54 | 顯示全部樓層
我忙拉下昭兒的手,眼睛有稍許的不適應,眨了眨眼睛,還未看清來人,我胃裡又開始折騰,四周一片狼藉,斑斑點點的血跡,殘缺不全的屍首,廢棄的戰車……

    滿目瘡痍。

    這才是真正的古戰場,馬革裹屍……那般的殘酷。

    感覺到昭兒輕撫我的背,我這才知道他剛剛蒙住我的眼睛,是因為不想讓我看到這一幕吧。

    “前方何人?!”那聲音又大了幾分,帶著肅殺與冷厲。

    “路過!路過而已!我們是普通百姓啊!”我忙回過神來,大聲表明自己的清白無辜,我可不想成為這古戰場的一抹亡魂。

    “來此所為何事?!”一員大將倒提著長刀策馬上前。

    “昭兒昭兒,那旗上寫著什麼字?”我一眼注意到對方身後舉著一面大旗,只可惜這個時代的字,它認識我,我不認識它。如果是曹操的兵馬就好辦了,問清楚他們相爺是否安好,然後便可從從容容的撤退。

    昭兒看了看,低低開口吐出一個字:“袁”。

    OMG!曹操的死對頭!



笑傾三國 正文 第99章包子爹的出現

    昭兒扶著我下了馬車,金燦燦的太陽曬得人頭暈眼花,不一會兒,已有二十余人逼近馬車。

    我暗暗叫苦,天可憐見,我包袱款款、大腹便便的千裡尋找孩子他爹容易麼!居然一頭扎進了敵人的懷抱!

    一個大將模樣的男子騎在馬上,俯視著我,那眼神像在看一只螞蟻。

    我一臉卑微地任由他將我當螞蟻看,此時扮作路人甲再安全不過了,如果他知道在我肚子裡待著的是曹操的兒子,那才危險,說不定我家包子還沒出娘胎就被整成一人質了。

    輕夾馬腹,那大將軍騎著馬一圈一圈緩緩地繞著我們打轉轉,仿佛是只貓在逗著老鼠玩。

    被他繞得我頭發暈,正午的陽光幾乎要將人烤化,我幻想自己是一只被架在火上的烤的乳豬……烤得油滋滋的。

    這一片狼籍的古戰場在烈日的烤炙下,愈發的腥臭撲鼻,令人作嘔。

    趕車的李伯是個老人家,早嚇得不敢吱聲,昭兒卻是執意護著我,將我擋在身後,看著他尚顯單薄的身子骨,我心裡澀澀的。

    “這小子挺有趣啊!”也許是昭兒眼裡的戒備和敵意太過鋒芒畢露,那大將軍揚了揚馬鞭,回頭笑道。

    一眾人大笑起來。

    “這位將軍,我弟弟年紀小不懂事,你們大人有大量,放我們過去吧”,我忙不著痕跡地拉住昭兒的手,一臉的卑微地打著哈哈。

    “你們是什麼人?為何會經過這裡?”那大將軍側頭喝斥,“誰能保證你們不是曹操派出去求援的!”

    “我們是從丹陽來探親的”,我一手扶著腰,顯示自己是孕婦,另一手指了指來時的方向,“而且我們是從那個方向過來的,不可能是奸細”。

    那大將軍略略一思索,點了點頭,抬手放行。

    “慢著!”那手抬了一半,他忽然又疑惑地盯著我看,“我在哪裡見過你?”

    心髒漏跳一拍,我敢肯定自己沒有見過他,只是……他怎麼會說見過我?

    我忽然記起劉備曾說過“曹丞相似乎已將姑娘的畫像遍發諸州……”,那麼這個人見過我的畫像?

    曹操!你害慘我了!

    想必周瑜也定是認出我來,才會……

    我在心裡哀歎著,臉上卻扯出一個真誠萬分的笑,“像民婦這般粗鄙的人,怎麼可能見過將軍這樣的大人物。”

    也許拍的馬屁起了作用,那將軍再度疑惑地看我一眼,終於放了行。

    我吁了一口氣,忙拉著昭兒鑽進車裡坐好,示意李伯趕車。

    車子剛顛簸了兩下,“咯吱”一聲又停了,我那顆還未放踏實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

    “李伯,怎麼了?”我遲遲不敢去掀車簾,只感覺一陣緊張,腹部也微微有些疼痛。

    “裴姑娘。”一個溫溫吞吞的聲音。

    我立刻僵在馬車上。

    是劉備!

    “玄德兄,你認識這個女人?那大將軍疑惑的聲音。

    “嗯,舊識。”劉備的聲音是一貫的溫吞,我卻聽得連汗毛都豎起來了,他果然在袁紹這裡。

    “裴姑娘不准備下車一見麼?”劉備的聲音再度響起。

    昭兒看我一眼,我只得硬著頭皮點了點頭,昭兒便一把掀了車簾,扶我下車。

    “劉大人,好久不見。”我笑著招呼,這情形那般熟悉,就如那一日在徐州相見一般。

    面上笑著,我手心卻已是滲出薄薄的一層汗,有劉備這狐狸在,我怕是脫不了身了。

    “好久不見”,劉備微微有些訝異地盯著我高高隆起的腹,眼中閃過一抹分辨不清的情緒,“天熱,不如請裴姑娘回營一聚如何?”只一瞬,他又恢復了一貫的溫吞。

    我咧了咧嘴,暗罵,我能不說麼?!

    “文將軍,你知道這位姑娘是誰麼?”見我不開口,劉備微笑著回頭看向那個將軍。

    “哦,是誰?”那文將軍好奇。

    “我在徐州見過她。”劉備微笑著看我。

    他在威脅我。

    我暗暗握拳,他是想逼我跟他回營,又不想驚動袁紹是吧,現在關羽已經投奔了他,他是如虎添翼。

    “啊……”我痛呼一聲,身子軟軟地靠向馬車。

    “姐姐!”昭兒大驚,忙來扶我。

    我順著昭兒的手靠著馬車半坐在地上,雙手捧著腹,滿面痛楚,“痛……好痛……”

    “怎麼了?”劉備快步上前。

    “痛……痛……”,我搖頭,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怎麼會……”劉備微驚,“莫非……”

    “嗯……我怕是要生了……”齜牙咧嘴地,我大叫,“好痛……救命……痛……”。

    “快,先回營!”劉備難得有些不知所措俯身來抱我。

    趁著他不設防地俯身,我快速地將藏在袖中的瑞士刀架在他脖子上,低喝,“別動”。

    劉備微微怔了一下,恢復了面無表情。

    “退後!”持刀抵著劉備的脖子,我大叫。

    大概因為劉備是袁紹上賓,文將軍不敢放肆,皺了皺眉,退後了些。

    “姐姐……”昭兒緊緊挨著我,戒備地看著眾人。

    “呵呵,裴姑娘長進不少。”劉備竟然低低地笑了起來。

    我忍無可忍地告誡他,“注意形象,你是人質。”

    “你不會殺我的。”劉備淡淡笑開。

    呃……我瞪了他一眼,有些心虛,我還真不敢殺他,其實我連握刀的手都在發抖,開玩笑,他是劉備!日後三國鼎立的一份子耶!光是想想今日得罪了這樣一個大BOSS,我肯定連晚上睡覺都會做噩夢。

    劉備動了動,脖子距離刀鋒近了些,我的手下意識地往後縮。

    劉備笑了起來,“你不敢殺我。”

    這個家伙好陰險,如此擅長心理戰術,我被他笑得心裡直發怵。

    “我敢。”一個有些冷冽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我回頭看時,竟是昭兒。

    他隨手撿了一支斷矛,將鋒利的矛頭抵在劉備的頸邊,“我敢,你信麼?”

    劉備微微瞇起眼睛,半晌,淡淡開口,“我信。”

    話音未落,“鐺”的一聲響,文將軍已抬手一箭將昭兒手中的斷矛射落在地,“只可惜你有膽量沒能耐!”

    我嚇了一跳,手微微一抖,在劉備的臉頰邊劃下一道細細的血印,場面即刻混亂起來。

    “不要傷到她。”劉備悠悠地開口,那神情竟仿佛我已是他的囊中物一般。

    正說著,前方一陣塵土飛揚。

    隱隱間,有一襲明紫首當其沖。

    他策馬而來,虎虎生風,活蹦亂跳。

    曹操重傷垂危,命不久矣?誰說的?到底是誰說的?眼前這個活蹦亂跳的是誰?

    我抓狂了。

    周瑜你耍我!



笑傾三國 正文 第100章包子熟了

    “曹操?!”文將軍大驚,“快回營搬兵!”

    正說著,曹操已率兵沖了過來。

    狹長的雙眸緊緊盯著我的大肚子,微揚的薄唇讓我毛骨悚然,我傻傻地望著曹操揚鞭策馬直直地向我沖來。……我果然是天字第一號笨蛋……(小生煞有介事滴點頭:有覺悟,有自知之明!裴笑PAI飛)

    正在唾棄自己,忽然眼前一道紅光閃過,一個袁兵在我眼前被削去頭顱,猩紅的血濺了我一身一臉。

    我像被拖了定身法一般,瞪大眼睛久久回不過神來。

    “姐姐……”昭兒大驚,忙轉身斬斷了馬車的套繩,翻身上馬,“姐姐,快上馬!”

    我忙回過神來,伸手讓昭兒拉我上馬。

    “抓住她!”劉備的聲音冷不丁地響起。

    “姐姐,快上馬!”昭兒忙緊緊拉住我的手,帶我上馬。

    驀然間,有一雙鐵臂勾住我的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我拖上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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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2-10-2009 10:41:11 | 顯示全部樓層
“昭兒!昭兒!”我掙扎著大叫起來。

    “姐姐別怕,昭兒在。”昭兒忙應聲,緊緊策馬跟在我身後。

    “夫人別來無恙?”一個陰側側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我猛地停止掙扎,僵住了身子,緩緩回頭,看入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

    “你你你……”我結巴起來。

    “千裡尋夫,為夫很是感動呢。”勾了勾唇,他又慢吞吞地開口,順便抬手一刀解決了一個湊上前來的倒霉鬼。

    “抓住曹操!”一旁,那文將軍大叫起來。

    “文丑,吃我一刀。”曹操身後閃出一匹馬來,是虎癡許褚!他嚷嚷著,便狠狠提刀砍去。

    “殺啊……”

    雙方開始混戰,那樣的肉搏戰,看得人心驚肉跳。

    曹操薄唇微抿,緊緊將我扣在胸前,一手拉著馬韁,一手持刀砍殺,那戰馬也十分彪悍,噴著氣橫沖直撞,只可憐我被它顛簸得嘴裡直泛酸水,胃裡翻騰得厲害。

    物似主人形,這話是一點也沒說錯。

    我被曹操緊緊扣在胸前,正覺氣悶欲嘔,忽然腹部一陣墜痛,咬牙忍了忍,那疼痛卻絲毫沒有減緩的跡象,反倒是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天吶!該不是包子真的急著要出來見他老爸吧!不行!不行!我們約法三章的,現在還不出來的時候。

    555,包子你不能食言……

    痛!痛!痛!

    “心虛麼?”曹操的聲音淡淡地在我頭頂響起。

    我痛得冷汗涔涔而下,根本無暇顧及他有講什麼。

    “為什麼來這裡,不是躲著我麼?”

    我咬唇,一手緊緊揪著他的有衣袖。

    “怎麼了?”他終於發現了我的不對勁,放緩了速度,低頭看我,“怎麼了?”

    “肚子……痛……”我低叫。

    曹操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我。

    雙方正廝殺著,後方忽然傳來吶喊聲,遠遠可見黑壓壓一隊人馬,約有五、六千騎,皆舉著“袁”字旗,正殺將過來。

    我只覺頭皮一陣發麻,曹操所帶的人馬最多只有六百騎,敵眾我寡,如何抵擋?

    “撤!”曹操猛地開口下令,一邊調轉馬頭往來路折返。

    曹操一聲令下,眾人急速撤退。

    文丑眼見援軍已到,哪裡肯罷休,一路緊咬著不松口。

    咬著唇,我痛得臉都變形了。

    忽然想起之前看過的《三國志》,曹操可勝此戰,便又安心許多。

    心一安,肚子便痛得愈發的厲害,

    一路撤退,曹操一路下令將財物糧食丟棄於道上。

    眼見曹操隊形大亂,不顧糧草,袁軍氣盛,紛紛下馬搶奪財物。

    “稍稍再忍耐一下。”曹操一手將我擁緊,低頭湊在我耳邊輕輕地摩挲了一下,復又加快了速度。

    我早已是欲哭無淚,這種事情能忍嗎?

    “啊啊啊……好痛啊……痛啊痛啊……痛死了……啊啊啊……啊啊啊……”

    “包子……你不能這樣對我……包子……”

    正在我直著脖子喊得抑揚頓挫、暢快淋漓之時,曹操忽然勒馬停了下來。

    “殺啊……”

    “沖啊!”

    原先還潰不成軍的曹兵忽然極其有素地調頭反攻,打了正在哄搶財物的袁軍一個措手不及。

    原以為曹兵早已丟盔棄甲、四下逃竄的袁軍卻沒有料到等待他們的是突襲,一時亂了陣腳。

    我卻是顧不得這些了,只覺得痛得快厥過去了。

    “元讓!交給你了。”曹操的聲音穩穩的響起。

    “是!”

    曹操帶著我又單獨策馬前行了一段,找了一處僻靜的林子,將我抱下馬。

    “還我姐姐!”昭兒不知何時竟是追了上來。

    “尋些干草來鋪在地上。”曹操看了看我,面色竟是微微有些發白。

    我繼續哼哼唧唧,面部扭曲。

    昭兒看我一眼,沒有說什麼,果真下馬尋了干草鋪在地上。

    曹操忙護著滿身大汗的我半躺在干草堆上。

    見曹操掀開我的裙擺,昭兒面色微微一紅,轉過身。

    “我去守著。”悶悶地說著,昭兒轉身走遠。

    我真的是欲哭無淚了,55……我找曹操不是為了讓他來幫我接生的……

    包子……看來老媽要好好教教你關於誠信的問題!言而無信,不知其可也……不明白?食言而肥知道不?

    包子……



笑傾三國 正文 第101章神秘的婆婆

    “沖……沖啊……殺!”

    “殺啊!”

    林子外,只聞戰鼓擂得震天響,吶喊廝殺聲不絕於耳。

    “痛啊……好痛!痛……”

    林子內,我仰著面,滿頭大汗,喊得聲嘶力竭。

    一時之間,樹林內外,吶喊聲,廝殺聲,尖叫聲……此起彼伏,精彩絕倫……

    這算怎麼回事?在戰場上生孩子這麼生猛的事也讓我給碰上了?

    一雙大手小心翼翼地撫去我額上的汗,如果我不是痛得神智不明,一定可以感覺到那雙大手在微微的顫抖,那個在面對千軍萬馬,在面臨生死關頭也可以指揮若定,也可以毫無懼色的男子,此時,他的手竟在微微發顫。

    “嗚嗚……痛啊……”

    感覺到有一雙冰冷的手將我緊緊擁在懷裡,我痛苦地睜開眼睛,看到一張比我還要蒼白的臉。

    “你……在……干什麼!”見他一副無從下手的模樣,我抖著嗓子咬牙切齒地開口。

    “我不知道。”他很鎮定地開口,只是蒼白的臉色洩露了不一樣的情緒。

    “不知道!”我尖叫起來,“你說你不知道!你竟然說你不知道……”

    “嗯。”

    嗯?我氣急,大吼,“你又不是第一次當爹!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走路嗎?!”

    吼完了,我自己先黑線了一下,拿什麼比不好,拿自己和豬比。

    “生孩子不是女人的事麼?”某人不恥下問曰。

    “救命啊……”為他那一群夫人哀悼了一下之後,我驀然拔開嗓子尖叫起來。

    “怎麼辦?我該怎麼做?”見我如此,他緊張得聲音也大了起來。

    “我怎麼知道!”我吼。

    “呃?”某人再度不恥下問,“你不是女人麼?”

    “本姑娘第一次生孩子!”我氣急,大吼。

    “你不是姑娘了。”某人好心提醒。

    “啊啊……救命啊……”心裡又好氣又好笑,腹部的疼痛卻排山倒海般湧來,我索性閉上眼不看他,放聲尖叫。

    “笑笑!”曹操緊張得提高了聲音。

    聽到這兩個字,我心底微微一顫,是在叫我麼?只微微動了心神,我竟是痛得連叫都叫不出聲了。

    下身漸漸有血水湧了出來……

    我感覺自己的手腳逐漸開始泛著寒涼,那樣可縱橫天下的男子陪伴在我的身旁,卻是無能為力。

    莫非……這裡就是我的葬生之處?

    回不去自己的時代,客死在這異時空?

    曹操的聲音漸漸有些模糊起來,我的思想逐漸開始游離……

    “白雲飛,雀兒歸,青煙裊裊成晚炊,游子行天涯,日暮尋歸途,家鄉知何處,明月夜,燭光暖,慈母絲絲手中線,月兒在遠方,天涯思親顏……”耳邊竟是莫名地響起了華英雄曾經吟唱過的曲子。

    悠悠揚揚的調子,華英雄說過,這歌叫做離人曲……

    日暮尋歸途,歸途,何處是我的歸途,有人思念是一種幸福,可是……這天下,還有人會思念著我的存在的嗎?

    “笑笑……笑笑……笑笑,你醒醒!醒醒!我命令你醒過來!”耳邊,曹操的聲音越來越大,卻似乎離我越來越遙遠,那聲音裡帶著驚懼,他在怕什麼?他在擔心什麼?他擔心的人,是我嗎?還是另一個笑笑……

    “姐姐!姐姐!”昭兒不知何時也沖到我身邊,又驚又懼地握住我的手,“姐姐……”

    “有了這個孩子,你便有了新的家人,從此以後,你再不是孤單單一個人,你有新的家人,而他,會叫你‘媽媽’,並且,永遠不會離棄你……”華英雄的話穩穩地在我耳邊響起。

    新的家人……

    我咬牙,逼自己清醒起來,包子……包子還在我的腹中……

    家人,於我而言,是多麼大的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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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2-10-2009 10:41:26 | 顯示全部樓層
“天啦!你們在干什麼?!”一個有些蒼老的聲音猛地響了進來,一個滿面皺紋的老婆婆拄著拐杖站在我們面前。

    昭兒抬頭,眼中尚有淚痕,卻是陰冷,“你是誰?”

    那婆婆也不理會,只瞪向曹操,“你想殺了她嗎?!”

    正憋了一肚子擔心憤怒沒處發的曹操微微擰眉,睇向那老婆婆,從薄薄的唇裡吐出一句話,“不想死的滾。”

    我一下子扯住他的衣袖,尊老愛幼啊,尊老愛幼,怎麼能在包子面前說這樣的話。

    “我滾了,她就真死了。”明明已是雞皮鶴發,但那雙眼睛卻是炯炯有神。

    “你!”曹操握了握拳,疑惑地看向她,“你會接生?”

    那老婆婆大笑,“想我一輩子育了十六個子女,怎麼可能不會接生!”

    “真的?”昭兒眼睛微微一亮,立刻和之前判若兩人,忙站起身一把握住那老婆婆的手,漂亮的眼睛裡滿是期盼,“婆婆,你幫幫我姐姐,你幫幫我姐姐!”

    “真是個惹人憐的孩子。”老婆婆摸了摸昭兒的腦袋,笑瞇瞇地道,“看在你這麼懂事的份上,我便替你姐姐接生吧”,說著,她重重地敲了敲拐杖,瞪向曹操,“還不讓開!她快死了!一屍兩命……”

    曹操聞言,忙以最快的速度站起身,將位置讓給那婆婆。

    “還愣著干什麼!快准備一些熱水,干淨的布來!”婆婆回頭見兩個一臉不安地站在旁邊,斥道。

    昭兒忙點頭答應,飛快地跑開,曹操略略遲疑了一下,也隨之離開。

    看著他們略帶驚惶的樣子,我嘴角抽搐了一下,想笑,最終還是痛得笑不出來。

    那老婆婆將我扶平躺下,將我的腿彎起膝分開,“好了,用力。”

    我忙順著她的動作開始用力,“痛……痛啊……”

    “這點痛算什麼!”那老婆婆低喝。

    我痛得都顧不上她在說什麼了,只覺得手腳發涼。

    “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之中。心不動,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傷其身,痛其骨,於是體會到世間諸般痛苦……”喃喃著,那老婆婆竟是開始誦經。

    我尖叫著,只感覺下身的血水染了一片。

    那老婆婆的面容越來越熟悉,仿佛便是那個在福利院給我預言的瞎眼阿婆。

    “婆婆,婆婆,姐姐在痛!”昭兒的聲音遠遠的傳來,竟是猶豫著不敢靠近。

    “喂,你究竟會不會接生!”曹操的聲音難得地帶著幾分焦躁。

    “我都生養了二十一個孩子了,怎麼可能不會接生!”那老婆婆揚聲,頭也不回地道。

    “什麼?你剛剛不是說是十六個?”曹操的揚聲,大愕。

    “十六個?我不是說三十二個嗎?”那老婆婆一臉的疑惑。

    我一頭黑線……天要亡我啊……

    “啊!看見頭了,用力,再用力!”那老婆婆忽然大聲道。

    我精神一震,咬著唇,又開始用力,直到感覺唇上血的腥味。

    有什麼塞到了我的唇邊,我張口便狠狠咬牙。

    迷茫中,有一雙手緊緊地握著我的手。

    “生了生了!”那老婆婆大叫起來,隨即聲音低沉了下去,“似乎是個死嬰。”

    “什麼?!”我猛地瞪大眼睛,聲音嘶啞得可怕,顧不上疼痛,瞪向老婆婆,“你胡說!我家包子怎麼可能是死嬰!你胡說八道!”



笑傾三國 正文 第102章再次約法三章

    曹操揚起衣袍,從白色的裡衣裡扯下一大塊布來,將干淨的布遞給那婆婆。

    我卻是雙眼死死地瞪著那婆婆手中捧著的一團小小的血肉,作張牙舞爪狀,“還給我!我的!還給我!他是我的!”一陣掙扎,我無力地趴在地上。

    “笑笑……”曹操抱住我,聲音竟是也帶了一些嘶啞。

    我無力甩開他的手,只能求助地四下裡張望,口中亂吼亂叫著,“昭兒……昭兒……包子不會是死嬰,他不會的!你把包子抱給我……抱給我啊……”

    正匆匆從湖邊汲了水來的昭兒見我如此披頭散發的模樣,驚住,連手中的水潑下也毫無所覺,只下意識般聽話地從那老婆婆手中搶過那一團小小的血肉,脫下自己身上的外衣,小心翼翼地包起來,放入我懷中。

    我屏住呼息,望向懷裡那個小小的人兒,他那樣小,那樣脆弱……

    皺巴巴的小臉,粉粉的,有點丑,但……好可愛。

    但是,他眼睛還沒有睜開,他握著小小的粉拳,一動也不動,也不哭。

    陽光透過林間密密的枝葉,灑落在他粉嘟嘟的小臉上,渡上一層粉金的色彩,仿佛天使的光圈。

    “包子……”我摸了摸他的小臉,溫溫的,又顫抖著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包子,包子……他有呼吸!他有呼吸!”我狂喜地抬頭,卻看到那老婆婆冷冷的眼睛。

    “他是不該出現的。”老婆婆看著我,似是歎息。

    我僵住,她是誰?她知道我不是這個時代的人?!難道……只因為我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所以……我的包子就沒有生存下去的權力?

    “包子,媽媽知道你活著,你睜開眼睛看看媽媽啊,媽媽生你好辛苦的……”我低頭,眼淚吧嗒吧嗒地掉在他粉撲撲的小臉上,“你聽媽媽發誓啊,以後再也不折騰你了,你說什麼媽媽都聽你的……”

    “包子……”

    “包子,你睜開眼睛看看媽媽……”

    眼淚一顆接一顆的滾落,我自言自語般地輕喃,那個在我腹中待了近十個月的小小生命,他是我的孩子,我的家人啊……

    正喃喃著,忽然感覺食指指尖微微一暖,我愣了愣,瞪大被淚水模糊的眼睛,看到一雙亮晶晶的眼睛,那眼睛墨黑如玉,漂亮得仿佛像天上的星晨一般,而那雙星辰一般的眼睛正專注地盯著我,粉嘟嘟的小嘴將我的指尖含在口中,滋滋有聲地吮著。

    “包……包子?”我愣愣地回不過神。

    下意識地輕輕搔了搔他肉嘟嘟、粉嫩嫩的小下巴,那小家伙居然“咯咯”地笑了起來。

    我怔了半晌,也傻笑了起來,笑著笑著,笑出了滿臉的眼淚。

    “孽障。”一個冷冷的聲音,是那個婆婆。

    我心裡微微一沉,下意識地抱緊了包子。

    “當你能夠喊出痛的時候,那痛便不算是痛,有一種痛,能讓你痛得連喊都喊不出聲來;當你能夠哭的時候,那也不算是傷心,有一種傷心,會讓你連哭也哭不出來……”那個婆婆淡淡開口,說著一些似是而非的話,“這個孩子命中不該不出現,讓我帶他走吧。”

    我低頭不語,執拗地抱著包子,看著那小家伙黑玉一般晶瑩的眼睛,我輕輕抵著他的額,眼裡的目光溫柔得仿佛可以掐出水來。

    我不會拋下你,不會拋下你一個人,永遠也不會。

    我會疼你,保護你,因為……你是有媽媽的孩子。

    “哪裡來的瘋婆子,我的孩兒,豈是你說帶走便能帶走的!”曹操的聲音淡淡響起,卻是說不出的森冷。

    “相爺!已將文丑斬於馬下!袁軍已潰逃!”不遠處,許褚策馬而來,稟道。

    解開外袍輕輕覆在我身上,曹操將我打橫抱起,連同我懷裡抱著的小包子一起擁入懷中。

    “傳令下去,退回官渡。”

    “是!”

    我被曹操抱在懷中,卻只是低頭看向自己懷中的包子,那般小小的生命,神奇得不可思議,剛剛生死一線的痛楚在這一刻都顯得那樣的微不足道。

    那雙黑玉一般晶瑩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看著我,那般純澈,宛如天使一般。

    可是……他沒有哭呢?

    不是說孩子出生都會啼哭嗎?

    “這個小東西居然不哭?”頭頂上,冷不丁傳來曹操的輕笑,“我的孩兒果然非同凡響。”

    非同凡響?

    我彎了彎唇,伸出魔掌,一巴掌輕輕落在包子那粉嫩嫩的小屁屁上。

    小小的鼻子皺了皺,那雙黑玉一般的眼睛眨巴了一下,我家包子咧開小小的嘴,“哇”地一聲哭了起來,哭得好不傷心,仿佛在控訴著他娘親的不守信用,明明之前還發誓說會好好疼好,好好保護他,再也不折騰他的……結果居然一眨眼就變卦。

    嘿嘿,我這是小懲大戒,居然視我們的“約法三章”如無物,就這樣從戰場上蹦達出來了,所以誠信很重要吧……你食言一回,我食言一回,我們娘兒倆扯平。

    那麼……我們重新來約法三章,這一回,一定要守信用。

    第一,你要健健康康地長大……

    第二,你要健健康康的長大……

    第三,你要健健康康的長大……

    心裡默念著,我抓著他的小小的手兒,輕輕地蓋了個印,如果你再敢食言,看你老娘我怎麼罰你!

    抬手溫柔地輕撫他的小臉,我微笑著輕聲開口:“看吧,他哭了……包子很平凡,沒有非同凡響,他只是個普通的孩子,所以……他會像個普通的孩子一樣,健健康康、快快樂樂的長大。”

    曹操滿頭黑線,為了證明包子的平凡……她居然……

    他錯了……真正非同凡響的是他懷裡的這個女人……她的腦袋裡究竟裝了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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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2-10-2009 10:41:38 | 顯示全部樓層
“現在不讓我帶走他,以後……你會後悔的,你將體會到什麼才是錐心之痛。”身後,那個婆婆忽然開口。

    我微微僵住,隨即鴕鳥地低頭,充耳不聞。

    怎麼看那個老婆婆都很像是個拐賣小孩的不良分子,包子,我們無視他,好不好?

    包子眨巴了下眼睛,居然又沖我甜甜地笑了起來。

    是吧,你也這麼認為,我嘟起嘴,低頭親了他一下,於是,包子純潔的初吻便被我奪走了。嘿嘿……



笑傾三國 正文 第103章童子尿

    曹操將我抱上馬,擁在胸前,一夾馬腹,便出了那片林子,將那個老婆婆遠遠地拋在身後。

    昭兒一聲不吭地也策馬跟著。

    抱著包子,我依在曹操懷中,一陣暈眩。

    “你累了,睡一下,我們很快就回官渡。”耳邊傳來曹操的聲音,竟是帶了一絲誘哄的味道。

    不知不覺地被那聲音牽引,我閉上眼,終是陷入一片黑暗,全然沒有查覺自己已是乖乖地自投羅網了。

    “裴兒?相爺……你怎麼找到她的?”一個訝異的聲音。

    “哇哇!這個小娃娃是誰?!”

    “軍醫,你來看看她。”曹操的聲音。

    “是。”平穩無波的聲音。

    黑暗中,我有些吃力地睜開眼,強光刺入眼睛,我不適地閉了閉眼,再睜開,第一個印入眼簾的,便是昭兒微紅的眼睛。

    “昭兒?”我開口,聲音仍是有些暗啞。

    “姐姐……”昭兒看著我,微微咬了咬唇,“……你醒了。”

    “怎麼了?”見他欲言又止的,我輕問。

    “姐姐真的很喜歡包子吧。”昭兒看著我,開口。

    “嗯!”想起包子,我就忍不住微笑。

    “嗯,那昭兒也會很喜歡,很喜歡……”昭兒淡淡地笑了起來。

    我微微揚眉,隨即有些吃力地抬起手去摸他的頭。

    昭兒乖乖低下頭,讓我能夠夠得著他。

    輕輕一下敲在他的額上,我輕笑,“你該不會是在吃包子的醋吧。”

    聞言,昭兒一下子紅了臉,“我沒有”。

    我瞇著眼睛盯著他笑。

    昭兒不自在地左顧右盼,“我……我……”

    “哈哈,你可是包子的哥哥呢,怎麼可以吃弟弟的醋。”我笑。

    “才不是!”昭兒忙道,“你是我姐姐,包子怎麼會是我弟弟!”

    “呃……”我愣了愣,隨即又笑道,“那叫你舅舅,好不好?小舅舅?”

    昭兒抿唇,表示默認。

    “包子呢?”說了這麼久,我東看看西看看,發現包子不在我身旁。

    “在外面。”昭兒指了指營外。

    我四下環顧一番,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已身在營帳之中,動了動身子,便想下床。

    “姐姐,你身子還未好,軍醫說不能下床。”昭兒忙攔住我,又匆匆掀開營帳,讓我能夠看清楚營帳外的景況。

    營帳外,包子正被將士們抱著傳來傳去,每個人臉上都喜笑顏開,我看時,一個少年士兵正小心翼翼地接過包子。

    “好小!他好小!身子軟軟的……哇!他在笑!他在對我笑!”抱著包子,他傻傻地笑了起來,滿面都是不可思議的驚奇。

    “給我抱抱!”

    “給我抱抱!”

    “哈哈,這小東西見誰都笑!”

    “長得真漂亮!是個女娃吧!”一個中年士兵抱過,好奇地道。

    “才不是,明明是個小公子!”一個傷兵一拐一拐地走過來抱過包子,不服氣地接口道。

    “什麼?!我老李難道會看錯眼?要不我們來打賭!輸的人罰一頓酒錢!”

    “賭就賭,怕什麼!”那傷兵將包子舉高,湊到包子的屁屁下看了看,咧開大嘴大笑起來,“哇哈哈!是個小公子!”

    那個“哈”字尾音還沒結束,一串亮晶晶的液體便成弧形灑了下來,直直地灑進了那張大嘴裡,奇准無比。

    “哈哈哈……”

    大家都笑了起來,“酒未喝成,先喝尿了……”

    “怕什麼!童子尿還養生哩……”那傷兵摸了摸臉,也咧開嘴笑了起來。

    我也憋不住也笑了起來。

    正說著,曹操從對面一個營帳走了出來,眾人停止了嘻笑,將包子老老實實地還到了他老爹手裡。

    曹操接過包子,臉上漾了一絲溫柔,“這孩子出生在沖鋒陷陣的戰場,便叫他沖兒吧!”

    聞言,我不樂意了,啞著嗓子大叫起來,“他已經取了名了!”

    “嗯?”曹操微微揚眉,透過那掀開的簾子看向我,笑了起來,“夫人醒了。”

    我不樂意,“不准你給我兒子亂改名!”

    “你取了什麼名?”曹操難得地願意聽取我的意見。

    “包子!”我揚起脖子,說得雄赳赳氣昂昂。

    “哇,夫人果然不同凡響,這名子聽起來不錯耶!”有一個小將笑瞇瞇地拍馬。

    “是啊是啊,真不錯……”

    “嗯嗯,包子包子……曹包!”不知有誰忽然語出驚人。

    曹包=草包?

    曹操眉毛微微抖了抖,想笑又要維持形象,憋笑憋得很辛苦的樣子。

    “叫曹沖吧,夫人。”抱著包子,走向我,曹操笑得溫柔,那樣的溫柔,仿佛都不像他了。

    曹沖?我微微蹙眉,好熟悉的名字。

    曹沖……

    曹沖?!猛地想起《三國志》中的一段,我瞪大眼睛,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行!不行!叫阿貓阿狗都比叫曹沖好!”

    “怎麼了?這麼激動……”一個涼涼的聲音,營帳門口走進一個人。

    “軍醫,你來看看她。”曹操起身,道。

    我側頭看向那軍醫,驚訝,“華英雄?!”

    “見過夫人。”華英雄正經八百,有板有眼地行了一禮。

    這家伙不是要去當和尚麼,怎麼還沒走?

    有模有樣地望聞問切之後,華英雄點點頭,道,“夫人有輕度的產後憂郁症,只要保持心情舒暢,即可無虞。”

    “產後憂郁證?”我磨牙,笑得陰森森,恨不能把那個胡說八道的大嘴巴給撕了,就憑他那副德性,六根未淨,五毒俱全,貪嗔癡無一不全,還想當和尚!

    “夫人要明白,世事有因才有果,有果必有因,強求不得。”華英雄看著我,一臉的意味深長。

    我從曹操懷中一把抱過包子,決定徹底無視那個騙吃騙喝的庸醫。



笑傾三國 正文 第104章月子

    雖是六月的天氣,但寬敞的營帳內,涼風習習,不見一絲悶熱。

    那一日從南阪安然退回官渡後,袁紹仍是步步緊逼,與曹軍繼續相持於官渡。

    “媽媽……媽媽……”,抱著小小的包子,我坐在臨時做的涼席上,用極其誇張的嘴型對著包子講話,“我是媽媽……”

    “撲哧”一聲,旁邊傳來一聲很不給面子的笑。

    我回頭白了華英雄一眼,不想理會他。

    “拜托,他才出生幾天,你倒想教他說話了。”華英雄終於忍不住拍著大腿大笑起來。

    我磨了磨牙,張口便要開罵。

    “坐月子期間,請保持心情愉快,否則會對身體產生不良影響,順便影響到沖兒。”華英雄一本正經的開口。

    “包子!包子!是包子!”我強調。

    “姓名只是一個稱呼,即使姓名作了改動,命運的軌跡也不會因此發生任何的偏差”,華英雄的聲音忽然變得很淡,頗有些老僧入定的感覺。

    我刻意忽視到心底的寒涼,不理會那張烏鴉嘴,回過頭,對著包子做鬼臉,逗包子笑。

    “你不是說要出家當和尚麼?怎麼還在這裡混?”半晌,我又道。

    “機緣未到。”

    好家伙,四個字打發我。

    “你說過若救下三百人性命,你便可得道,上回你說已經救下二百九十九人,唯剩一人而已,為何還在這裡磨蹭?”

    “機緣未到。”華英雄的嘴比蚌殼還緊,撬不出一點天機來。

    “最近很少見到曹操,戰事不利麼?”換個話題,我又道。

    “你想他了?”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我繼續翻白眼。

    “注意你對包子的榜樣作用。”某人提醒。

    “你倒是很閒嘛,一直在這裡陪我抬桿。”我酸他。

    “這是軍令,只可惜我這軍醫大材小用,竟被命令來侍候月子……”華英雄一臉的不甘願。

    “好呀好呀,明天我跟曹操說說,讓你上陣殺敵。”齜牙咧嘴地,我森森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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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2-10-2009 10:41:50 | 顯示全部樓層
“NO!能夠侍候夫的月子,是小人的榮幸。”華英雄見風使舵的本領日漸強大。

    “厚顏!”我不屑。

    “謝夫人誇獎。”華英雄一臉的與有榮焉。

    我只得作罷,回頭對著包子哼哼小曲兒。

    下午的時候,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不覺已是晚上,包子又被華英雄偷渡出去了。

    有人掀開營帳,走了進來,一陣極輕的腳步聲,停在我的榻前。

    “咳咳……”來人捂著嘴,發出悶悶的咳嗽聲,極輕。

    郭嘉?

    我睜開眼睛,看向他。

    掀開的營帳外有薄薄的月光透進來。

    月色下,他一襲青衣,眸如墨染,身形卻是愈發的清減了。

    “半仙?”我撐著身子想要坐起身來。

    略帶涼意的手輕輕按住我的肩,郭嘉輕咳一下,微笑,“抱歉吵醒你了。”

    我只得躺下,笑瞇瞇地歪頭看他,“許久不見呢,曹操那個家伙一直不讓我下地,你也不來看看我。”

    “咳咳……這身子骨不大中用,也在榻上躺了些天。”輕咳著,郭嘉笑道。

    “既然身體不適,為什麼不留在許昌,非要長途跋涉行軍作戰?”我蹙眉。

    “孟德兄基業未穩,江東有孫策虎視眈眈,劉備也非泛泛,若此戰不能一舉擊潰袁紹,形勢危矣……咳咳……”側身在榻沿邊坐下,咳了一陣,郭嘉淡笑,“而且我這身子骨,也還不知道能夠撐多久了……”

    “胡說什麼!”我微微有些惱意,坐起身,替他撫了撫背,只覺單薄得仿佛一拍就會散了架,“藥呢?吃了沒?咳成這樣!”

    “呵呵,那藥難吃得很。”郭嘉笑了起來。

    “良藥苦口!”我瞪他,“若你對自己的身子有對那行軍布陣一半的上心,只怕不會這樣!”

    “好凶啊。”郭嘉假意縮了縮脖子,輕笑。

    “那你還來討罵!”我沒好氣地輕斥。

    “啊?呵呵……”郭嘉笑了起來,隨即有片刻的失神,“我果然是來討罵的……”

    見他喃喃自語,我抬手覆在他的額上,又反手撫了撫自己的額,“沒發燒吧。”

    “裴笑。”郭嘉抬頭看我,清亮的眼睛望著我,那樣仿佛深入骨血的凝望。

    我滿頭黑線,“可不可以不要連名帶姓的叫我?!”

    “裴兒……笑笑……”,郭嘉略略有些失神,“笑笑……笑笑……若……若……若若……”

    “若若……若若……”喃喃著,他站起身,轉身走了出去。

    他輕聲念著那個名字,仿佛如獲至寶的模樣。

    冷冷的月華牽下一條長長的影子,模模糊糊的。

    我看著他走出營帳,滿心疑惑,半仙這是怎麼了?從未見過他如此失神落魄的模樣,就算是以前,就算是傷心絕望,他也依然那樣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淡定,是什麼讓他變成這般模樣?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發生什麼我不知道的事了麼?

    正在怔忡間,營帳再度被掀開,我倒頭下意識地閉上眼睛。

    是曹操,雖然沒有睜開眼睛,但我就知道是他,他的身上帶了一絲淡淡的腥甜。

    是血的味道。

    戰事很緊張麼?

    略帶了粗糙的手緩緩撫上我的臉頰。

    “哇……”包子的聲音,在哭鬧。

    他抱了包子來?我幾乎是下意識地睜開眼睛,卻見曹操正緊張兮兮地將包子往懷裡藏,“小點聲,別吵到你娘睡覺!”

    我哭笑不得,“你想悶死我兒子?”

    曹操轉頭看我,將包子塞進我懷裡,轉身去點了燈。

    我抱著包子,輕輕搖頭,哄著,然後包子便不哭了,乖乖的睜著黑玉一般的眼睛望著我,純粹如夜空裡的星星。

    感覺到曹操的視線,我抬頭望他,卻見他正若有所思地看著我,很認真的神情,帶了一絲查覺不到的溫暖。

    “看什麼?”

    “看你。”

    廢話。

    這句話我是在心裡說的,還是沒膽子惹毛他。

    “我們之間,有些帳,還沒算呢……”微微拖長了聲音,曹操半瞇著眼睛,慵懶地望著我,像只狐狸。

    我心裡開始發毛,他該不是要追究我帶球逃跑的事吧。

    “嘿嘿”傻笑兩聲,我准備顧左右而言其他。

    “夫人可知,為夫為了尋找夫人,真真是頗費了一番功夫呢。”那只狐狸顯然不准備就這樣放過我,准備秋後算賬了。

    “呃,有句話叫做‘踏遍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嘛”,我有些不甘地咬牙,“我這不是主動自首了嘛。”翻了個白眼,我悶悶地道。



笑傾三國 正文 第105章秋後算賬

    好整以暇地調整了姿勢,換了個更帥某只狐狸瞇著眼睛,繼續盯著我看。

    在那樣X光一般的注視下,我的嘴巴開始抽搐。

    “不過,夫人那一晚倒是熱情如火呢……”摸了摸下巴,那狐狸輕笑。

    見他色瞇瞇的模樣,我立刻抱緊包子,一臉戒備地瞪他。

    緩緩走到榻旁,曹操居高臨下的看著我,仍是一臉欠扁的高深莫測。

    我立刻沒骨氣地抱著包子縮成一團,一臉的小媳婦相,聽說這世界上,一物降一物。

    我算是碰到天敵了……

    “阿瞞……”人一緊張,說話就不經大腦,自然而然地,我張口便道。

    聞言,曹操的眉毛挑得高高的。

    “呃……相爺……”

    眉毛繼續高聳狀態。

    “咳……曹大人……”

    眉毛居高不下。

    我怒了,“曹孟德!你想怎麼樣!”

    見惹毛了我,曹操反倒笑了,“為什麼又來這裡找我?既然逃了,為什麼回來?”

    我一時語塞。

    我該怎麼說?聽說他快死了,帶包子來見他爹最後一面?如此一想,我便恨得牙癢癢,周瑜啊……怨念……

    “為什麼?”在榻上坐下,曹操看我。

    “我聽說你快死了”,答得真順溜,說完,我差點沒咬了自己的舌頭。

    “哦?”曹操繼續微笑,“聽誰說的?”

    我愣了愣,忽然明白過來了,下意識地抬頭看他,對上了他的眼睛,“是不是……我的出現給你添了麻煩?”

    “沒有,我只是好奇”,伸手撫了撫我的臉頰,極其溫柔,曹操揚唇,帶了些許的蠱惑,“是誰?誰告訴你我快死了?”

    “周瑜。”我誠實回答,心裡明白我的出現定是帶來麻煩了。

    “嗯嗯,改日應當登門拜謝,多虧了他我才能‘得來全不費功夫’呢”,曹操現學現賣,笑瞇瞇地道。

    我一頭黑線。

    曹操卻是緩緩撫上我的臉,“夫人是特地趕來見為夫最後一面麼?真是令為夫感動。”

    我繼續黑線。

    第二日的時候,我明白事情的一些原委。

    想了一夜,我終是心下難安,周瑜如此大費周張地哄我來找曹操,定是有所圖謀,於是第二日正午的時候,我聽聞曹操在對面的帳內議事,便勉強起了身,披上外袍,溜到對面的營帳外。

    “夫人?”守營的士兵一臉詫異。

    我忙將食指放在唇上,比出一個噤聲的動作。

    那守衛看得一愣一愣的。

    “相爺,許昌有消息傳來,孫策欲渡江北襲許昌!”

    “相爺,孫策已盡得江東之地,實力不可小覷!”

    營帳內,有聲音傳出。

    “前有袁紹,後有孫策,這該如何是好……”

    “不如兵分兩路,留一隊人馬回援許昌?”

    “可是……夫人的狀況,不宜遠行……”

    帳內,眾說紛紜,一時雜亂無章。

    我怔了怔,立刻明白了,周瑜是想萬無一失,雖然曹操與袁紹對持於官渡,但周瑜與孫策北襲許昌,是要趁許昌守備薄弱的情況下一舉攻城,萬一袁紹拖不住曹操,還有我這個不宜遠行的大肚婆……

    我的作用,竟是曹操的絆腳石。

    如此……許昌無力防守,豈不成了孫策的囊中之物?

    而我也算是罪魁禍首。

    可是周瑜也當真看得起我,他就那麼篤定曹操不會拋下我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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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2-10-2009 10:42:01 | 顯示全部樓層
曹操是舉世聞名的梟雄,又豈會因一個女人放棄自己的宏圖霸業,大好江山?或許,他看高了我;亦或許,他看低了曹操。

    只是如此一想,我不禁有些惶惶然。

    正恍惚著,忽然間,有人輕輕拍了拍我的肩,我側頭,看到一只修長而又蒼白纖瘦的手。

    轉身,我看向一襲青衣的郭嘉,他站在炎炎的烈日下,卻仍是清清涼涼的模樣,仿佛周遭的一切環境變化都與他無關,春夏秋冬於他而言,都是靜止不變,他仍是那般模樣。

    見我看他,郭嘉微笑起來。

    只是那樣一個清淺的微笑,卻仿佛有著某種安定人心的力量,我望著他,有些迷惑,明明是那副病弱的模樣,明明仿佛連一陣風都能將他吹走,但……他卻偏偏讓人覺得,他可以是一座穩妥的靠山。

    “咳咳……”微微皺眉,郭嘉低頭輕咳。

    “軍師在外面?”營內有人詢問。

    郭嘉復又拍了拍我的肩,走進營帳。

    “軍師也知孫策渡江北襲許昌之事了吧?”有人問。

    “嗯,咳咳……”郭嘉的聲音,帶著間或的咳嗽。

    “真真是棘手!”有人歎。

    “奉孝,你是否有何好計?”曹操的聲音。

    “如今袁紹在前虎視眈眈,貿然出兵回援許昌,反倒不利於此戰。”郭嘉清清淺淺的聲音,“咳咳……依奉孝之見,相爺只管與袁紹相戰,不必理會孫策。”

    “不必理會?!”眾人大驚,“許昌乃是都城,萬一被孫策攻下,我們即使勝了袁紹,也是得不償失!”

    “嗯,此言何解?”曹操饒有興趣地問。

    “孫策此人輕而無備,雖有百萬之眾,亦無異於獨行中原也,若刺客伏起,一人之敵耳,以吾觀之,必死於匹夫之手。”郭嘉開口,清淺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卻仿佛在說一個預言。

    “軍師是說……孫策會在途中死於刺客之手?”有人不敢置信地低呼,“這種毫無根據的說法,怎麼能取信……萬一有差錯,豈不是萬劫不復?!”

    “咳咳……孫策在平定江東時,曾殺掉了吳郡太守許貢。”郭嘉咳了咳,又道,“孫策必在途中死於許貢家的刺客之手。”

    很輕的聲音,卻帶著斬釘截鐵的力量。

    曹操沉吟半晌,“就依軍師所言,不必回援。”

    “相爺!”

    “相爺三思!”眾將紛紛相幼。

    “就依軍師所言。”曹操一錘定音。

    我心下暗暗驚詫,這才想起這一幕我在《三國志》上看過,那樣完美而驚為天人的推斷。

    郭嘉實無愧“鬼才”之名。

    只可惜周瑜的煞費苦心倒是白白浪費了。

    正感慨著,營帳忽然被掀開,我一時躲藏不及,被曹操逮了個正著。

    眾將士紛紛散去,各司其職,唯剩曹操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幾乎是下意識地,我捉住了郭嘉的衣袖。

    “奉孝,你該喝藥了。”曹操提醒。

    郭嘉忍了笑,愛莫能助地看我一眼。

    我可憐巴巴地看向他,實在不想單獨跟那只大狐狸斗智斗勇,太傷神了。

    “哇哇……嗚哇哇……”正躊躇間,忽聞一陣嬰兒的啼哭之聲。

    “包子在哭!”我大叫一聲,忙腳底抹油,便想開溜。

    身子一輕,我已經被曹操打橫抱起,直直地送入營帳之中。

    將我在榻上安置好,曹操輕輕擰了擰我的鼻子,“軍醫說,你半個月之內不能下榻。”

    “半個月?”皺了皺鼻子,我哀嚎。

    “原該是一個月,軍醫說夫人好動,必不能忍,才勉為其難准你半個月下榻走動。”曹操一臉的開恩。

    我低頭不語,卻開始齜牙咧嘴地幻想蹂躪某個陷我於如此境地的家伙。

    周瑜……周瑜……周瑜……

    我咬牙切齒地默念。

    我想周瑜一定會打噴嚏打到抽筋。



笑傾三國 正文 第106章時空秩序

    半個月的半監禁生涯就在我與華英雄的抬桿中挨了過去,實屬不易。

    曹軍與袁軍的對持仍是如火如荼,雙方你來我往,好不熱鬧。

    自從准許我下榻的那一刻開始,我便已經開始蠢蠢欲動,策劃新一輪的逃亡,雖然營中將士因我的“夫人”身份已給我諸多特權與照顧,但軍旅生涯的艱辛遠遠的超出想象。

    就連難以下咽的食物也異常的珍貴,這不禁令我加倍地想念春風得意樓的姑娘們,想象她們絕佳的廚藝,真是想到便要流口水。

    但這裡是戰場,稍有不甚便是性命不保,何況還帶了包子和昭兒,實在不敢輕舉妄動,而且曹操的耳目也無處不在。

    昭兒最近倒是忙得很,開始學著舞刀弄劍。

    吃過早膳,喂飽了包子,我便抱著包子四處竄門,其景象十分的怪異,隨時備戰的軍隊間,有一個抱著孩子的女人優哉游哉地東逛逛、西看看,實在詭異得緊。

    其實我是在偵查逃跑的路線。

    逛著逛著,正好看到華英雄在指揮火頭軍熬一鍋藥,很濃郁的中藥味。

    “夫人!”看見我,華英雄忙揚手招呼。

    我抱著包子走上前,疑惑地看他,“干什麼?”

    華英雄二話不說,便甩手一碗湯藥遞到我手上。

    “又是補藥?”瞪著那黑漆漆猶如涮鍋水一般的藥湯,我開始反胃,口中直翻酸水。

    “自作多情。”華英雄嗤之以鼻。

    “不是給我喝的?”我大喜過望,也就不在意他的口氣問題了,半個月的補藥喝得我見藥就想吐,帶給我嚴重地心理創傷啊。

    “給奉孝那家伙的”,華英雄難得地皺了皺眉,“那家伙真不是個好病人,一點也沒有病人的自覺。”

    “他不肯喝藥?”我也蹙眉,想起他老說藥苦。

    “嗯,總說喝不喝藥都一樣,不要受那份罪”,華英雄從我懷是抱過包子,又道,“你去送藥吧。”

    “為什麼我去?”我疑惑。

    “因為你漂亮又有愛心,正義感又強,又喜歡鋤弱扶強……”

    “嗯?”我揚眉。

    “呃,是鋤強扶弱。”華英雄忙不迭地更正,復又下結論,“所以,送藥這麼偉大而神聖的事,交給你了!”

    我送他一個衛生眼球,在包子臉上“啵”了一口,便端了藥去找郭嘉。

    問了幾個巡邏的守衛,終於找到他的營帳。

    端著藥走進他營帳的時候,郭嘉正低頭極為吃力地在看一冊書簡。

    大概是聞到藥湯的味道,他頭也未回地道,“藥放下,你可以出去了。”

    我沒有理會他,直接端了藥走到他身旁,“喝。”

    他微微一怔,抬頭看我,“裴兒?”

    仍是極為清秀的面容,不同的是,鼻梁上架著我送他的眼鏡,戴著眼鏡看書還如此費力麼?

    我心裡微微一墜,將藥遞到他面前,“喝藥了。”

    郭嘉看著我,有些為難地皺眉,“藥好苦的。”

    “男子漢大丈夫怕喝藥,說出去不怕貽笑大方!”我沒好氣地道。

    清秀的眉緊緊的攏到一起,郭嘉站起身,盯著我看,看了許久,忽然開口,“以前……我似乎也逼過誰吃藥來著……”

    我愣住,他以前跟我說過的,是安若。

    郭嘉皺眉,臉上隱約有痛楚之色。

    我大驚,即使他病得極為嚴重時,也從未見他面上有絲毫的松動,只是此時,他竟是滿面痛楚。

    “半仙……半仙!”我扶住他,一邊把他手中緊握的書簡丟到一旁,口中嘟嘟囔囔,“你這臭書生,都什麼時候了,還看書!”

    “你說什麼?”清亮的眼睛看向我,郭嘉握住我的手,“你剛剛說了什麼?”

    我被他嚇了一跳,“我說,你這臭書生,都什麼時候了,還看書!你要不要命了!”

    聞言,郭嘉竟是緩緩坐下,面色又恢復了平靜,仿佛松了一口氣一般。

    “若若,是若若,我想起來了,我逼著她吃藥,她說我是臭書生的。”仿佛得了糖果的孩子,郭嘉竟是微微笑了起來。

    “喝藥。”雖然心裡驚疑重重,但我仍是將藥碗遞到他手中。

    郭嘉微微笑了一下,乖乖地接過藥碗,喝了個底朝天。

    拿了空碗回到華英雄處,幾個火頭軍正爭著要抱包子。

    “喝了?”華英雄見到空碗,笑道。

    “嗯”,我將空碗遞給他,復又道,“你知道是怎麼回事情,對不對?”

    華英雄頓了頓,笑,“你問哪樁事?”

    “關於奉孝的,他剛剛……有些奇怪。”我皺眉。

    “你知道時空秩序嗎?”華英雄問了一個更奇怪的問題。

    我搖頭。

    “每個時空都有自己的秩序,而我們穿越時空者,則打亂了這秩序”,華英雄將我拉到僻靜處,道。

    “那又如何?既然如此,我們為何要穿越時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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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2-10-2009 10:42:12 | 顯示全部樓層
“穿越的機緣有很多種,有些是為了償還前世的債,有些是為了解開前世的結,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一個穿越者能夠重新返回自己的時空,那麼,為了維持時空秩序,所以那個穿越者在異時空的一切痕跡,都會隨著其離開而一點一滴漸漸的消失殆盡”,華英雄看著我,緩緩開口。

    一點一滴……消失殆盡?

    我呆呆地看著他,不由自主地接口,“包括……記憶?”

    “是,包括記憶。”他點頭。

    也就是說,安若離開之後,郭嘉和曹操他們對於安若的記憶會一點一點消失?

    那剛才……郭嘉是在強逼自己不要遺忘有關安若的種種?

    記起剛剛郭嘉痛楚的神情,我的心也跟著微微抽痛起來,這會不會太殘忍?如今他唯一僅有的……也只剩回憶了啊……

    可是……竟是連擁有與她的回憶都是一種奢望嗎?

    那個病弱的男子……是在用他的全部生命留下與她的回憶……

    有人思念,是一種幸福,能夠思念別人,也是一種幸福,我原以為,郭嘉可以永遠思念著那個已然幸福的女子;我原以為,郭嘉可以在那樣的思念中保有安詳……

    思念,是你的腦海中有思念之人的輪廓,有她的模樣,她的聲音,她的笑顏……

    思念,是你可以回憶與她經歷過的一切,一顰一笑,一滴眼淚,亦或者……只是一句話……

    然後,可以隨著歲月細細品味,慢慢回想……

    可是,當那個男子以生命在愛護的女子悄然離去之後,他卻竟是連思念的權力都被剝奪。

    最後一切……只剩空無……



笑傾三國 正文 第107章一生相隨(昭兒番外)

    “昭兒,昭兒”,水鏡先生輕輕敲了敲桌子。

    他忙抬起頭,看向水鏡先生。

    “讀書,要聚精會神。”水鏡先生放下手中的書冊,在他身旁坐下,“剛剛在想什麼?”

    昭兒搖了搖頭,只道,“我不放心姐姐一個人在家。”

    “擔心姐姐也在情理之中。”水鏡先生點頭笑道。

    “先生!”昭兒忽然有些突兀地站起身,“我想回家看看。”

    “昭兒……”水鏡先生微微擰眉,“學業為重。”

    “昭兒眼裡,天下萬物,無一可與姐姐相比。”

    水鏡先生微微一愣,“你姐姐讓你做什麼,你便做什麼?”

    “是。”

    “若你姐姐是錯的呢?”

    “姐姐不會錯。”昭兒說得斬釘截鐵。

    “若錯呢?”水鏡先生執意。

    “對與錯,以何為界?”昭兒眨了眨眼睛,反問。

    冷不丁被問,水鏡先生倒是沉吟思索起來。

    “姐姐說過,真理掌握在多數人手中,如此,是否可以理解為,人多便是對”,昭兒自問自答,復又笑道,“即使天下人都認為姐姐做錯,昭兒眼裡,姐姐永遠是對。”

    水鏡先生皺眉,單手撫上他尚顯單薄的肩,“昭兒,你天資聰慧,才氣敏銳,只是心性未定,若往正途引之,便可成大業行大善。然,才氣敏銳者,最易誤入邪途,反之,則萬劫不復啊。”

    “先生不必介懷,人各有命,命自天定。”昭兒說完,起身深深地鞠了一躬,轉身離開。

    水鏡先生望著那單薄的背影,雙眸中透著復雜。

    他有預感,這個孩子,不會回來了。

    一路匆匆往回趕,昭兒腳下越走越急,姐姐有了身孕,雖然總是與往日一般嘻笑怒罵,只是眉目神色間,狗兒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剛走到院子門口,便聽到院子裡有聲音傳出來,是個女人的聲音,但不是姐姐的。

    “有些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既然都已經開了口,我能請你別說嗎?”姐姐的聲音傳來,淡淡的。

    “這些話本不該我來說,可是……你知道現在大家都怎麼說先生嗎……”

    “怎麼說。”姐姐的聲音依然沒有起浮,那麼樣的平靜,可是聽在昭兒耳中,卻聽出了一絲極淡的痛。

    “他們說先生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說先生……說裴姑娘肚子裡的孩子……是先生的。”

    姐姐沒有回答,一片靜默,昭兒的心不可抑制地疼痛了起來,可是他不敢貿然闖進院子,他知道姐姐不想他知道這些事情的,那麼……他是否就可以裝作不知道?

    “裴姑娘……孩子,是先生的嗎……”

    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昭兒狠狠咬牙,這個女人有什麼資格在這裡這樣質問姐姐!

    “不是。”姐姐的聲音終於響了起來,竟是帶了一絲的笑意。

    “裴姑娘……我知道我這麼說有些過分,可是……”那女人頓了頓,似乎在等姐姐答言。

    可笑的女人,明明已經傷人至此,偏偏還想拿出偽善的面目嗎?!

    “孩子……應該快出世了,我聽娘說,孩子出生時的血會弄髒地方……先生不是孩子的爹,那樣……會有血光之災的……而且……村子裡的人會怎麼看待先生,明明先生是無辜的,卻要背著那樣的罵名……”

    “你希望我怎麼做?”姐姐的聲音淡淡的。

    “我想……趁孩子還未出生,早些離開這裡,畢竟……”

    昭兒握了握拳,猛地踢開了門。

    姐姐和那個女人同時看向門口。

    那女人一下子白了臉,匆匆道了聲“抱歉”,便轉身離開了。

    昭兒看著那個女人離開,指尖刺入了掌心,“姐姐,我們走吧。”

    走到哪裡都好,他不能看到姐姐這樣被人羞辱,總是那樣笑瞇瞇的模樣,仿佛什麼都無所謂的樣子,其實,已經痛徹心扉了吧……其實她並沒有那麼堅強,可以用微笑面對所有一切的是非……

    好恨,好恨,好恨……恨不能一夕之間長大成人,恨不能一夕之間擁有堅實的臂膀……

    那樣,再也沒有人可以欺侮她……

    “襄陽那麼大,我們可以去別的地方”,扯起唇角,昭兒回頭笑道。

    “你不是拜了水鏡先生為師嘛,怎麼能這樣走了?”

    “先生說我天資陪慧,一點就通,已經學了八九成了,不礙的。”昭兒搖頭笑道,沒有如實告訴她水鏡先生說的話。

    離開的時候,姐姐在馬車上睡著了,很累的樣子。

    “我不是一個人……不是一個人……”喃喃著,姐姐在夢中囈語。

    昭兒將姐姐扶著靠在自己的身上,讓她睡得舒適些。

    “我不是一個人……昭兒需要我……我是被需要的……”皺著眉,眼睫輕輕顫動,她似乎在做夢,那樣的語氣,仿佛是想說服自己般的喃喃自語。

    “嗯,你不是一個人,昭兒需要你。”昭兒靠著她,放輕聲音,在她耳邊哄道。

    “明明是自己害怕孤單……我真的……很糟……”聲音越來越小,她沉沉地睡去。

    “姐姐不是一個人,昭兒會永遠陪著姐姐。”昭兒悄悄地擁著她的肩,輕語。

    娘親臨死的時候,告訴他一個秘密。

    她告訴他,她的兒子出生的時候,便已經夭折了。

    那麼,誰能告訴他,他是誰?

    他叫狗兒。

    很難聽的名字,甚至這根本不能算是一個名字,可是,當一個人連吃飯都成問題時,便也不會去考慮其它的事情了。

    每天每天,他都跟著爹爹乞討為生。

    直到那一日,遇見了姐姐。

    她給他吃很臭卻又很好吃的豆腐,還給他講奇怪卻又很好聽的故事。

    第一次,有人對他那麼好。

    娘是風月樓的紅牌姑娘,住在很漂亮的房子裡,穿很漂亮的衣服,很多次,他都偷偷地躲在牆角邊看她,他曾經幻想過娘親手替他洗下滿身的髒污,親手替他換上漂亮的衣裳,然後很溫柔地對他笑。

    可是,爹卻在娘的面前被人活活打死了。

    那一回,他背著爹走了大半個許昌城,他身無分文,只得賣身葬父,因為……他不想讓爹連死……都是孤魂野鬼。

    她也跟著他走了大半個許昌城,用僅有的二十錢,姐姐替他葬了爹。

    爹爹墳前,她將他抱在懷中,不知放了什麼東西在他口中,濃郁的香味,甜得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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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2-10-2009 10:42:34 | 顯示全部樓層
很溫暖的懷抱,她說,“想哭就哭吧,不要忍著。”

    於是,他便真的哭了。

    姐姐親手替他洗下滿身的髒污,姐姐給他買了漂亮的衣裳,雖然……那是姑娘穿的……

    猶記得姐姐拭去他臉上的泥垢,然後一臉驚艷地盯著他看,說,“哇,你好漂亮!”

    那時,他便想,若姐姐能夠一直那樣開心,那樣笑,那他願意一輩子都穿成這樣陪在她身邊。

    後來,娘也死了,是報了仇後,吊死在了爹的乞丐窩裡。

    死前,娘告訴他,其實,她的兒子出生的時候,便已經夭折了。

    聽她說,他是她逛燈會的時候,被一個男子強行塞到她懷裡的。

    那麼,他究竟是誰?

    娘說,那男子衣著富貴,若能找到他,他便衣食無憂了。

    他對尋找自己的身世一絲興趣也無,因為,他把自己賣給了姐姐,他便是姐姐的,一輩子都是。

    他固執地跟著她,只要跟著她。

    二十錢,不是一個價碼,而是他能夠跟著她唯一理由。

    因為她買下他了,所以他要跟著她,一輩子都要跟著她,一輩子……

    一輩子有多長?

    從許昌到徐州,從徐州到襄陽,從襄陽到丹陽……

    他有了新的名字,司馬昭。

    他是昭兒,只是姐姐的昭兒。

    天庭地府,碧落黃泉,生死不棄,一生相隨。



笑傾三國 正文 第108章遺忘之傷

    那一晚,我抱著包子,怎麼也睡不著,直到聽到曹操的腳步聲走進營帳。

    我抬頭,看著他走向我。

    “怎麼這麼晚還不睡?”曹操問。

    我沒有回答,依然看著他。

    “怎麼這樣看我?”曹操在我面前坐下,輕問。

    “你……還記得安若嗎?”看著他,我開口,他是否早就意識到記憶的淡化,所以才會急著擁有那樣一群安若的拼圖,甚至不惜留下與她

同名的我?

    “安若?”曹操揚眉,神情竟是全然的陌生。

    “笑笑呢?可還記得?”換了一種說法,我繼續問。

    “呵呵,笑笑可不就是你麼?”曹操笑了起來。

    他不記得了,他不記得了……

    他不記得那個叫做安若的女子……他不記得自己曾經為之苦苦搜集拼圖的女子……

    那個與我同名的,叫做笑笑的女子……

    “你怎麼了?”一手撫上我的臉,曹操微微揚眉。

    我忽然倦極,抱了包子躺下,側過身,閉上眼睛,不想說話。

    有好些天,我都沒有敢去看郭嘉。

    直到華英雄來找我,說郭嘉一直不喝藥。

    我只得奉命捧了藥碗去找他。

    到他營帳的時候,他正在埋頭畫什麼,那般認真,那般的小心翼翼,連我走到他身旁都沒有察覺。

    滿紙都是一個女子,卻只勾勒了簡短的幾筆,臉龐處一片空白。

    “半仙,喝藥了。”我喚他。

    郭嘉抬頭看我,一貫的微笑,“裴兒。”

    那樣的微笑令我不忍看下去。

    “裴兒,我在想,不知道我還能不能活著回到許昌,再做一次胭脂糕……”

    “喝藥。”我將藥碗塞到他手裡。

    他仍是微笑著,乖乖地喝了個底朝天。

    喝完,他輕輕吐了吐舌頭,皺了皺眉子,道聲:“好苦。”

    好苦?好苦……苦的是藥,還是他千瘡百孔的心?

    “裴兒,你會畫畫麼?”郭嘉看向我。

    “不會。”我有些生硬地開口。

    “你還記得……”他微微擰了擰眉,似乎在思索,復又舒展開來,“若若,是若若,你還記得若若的樣子嗎?能不能幫幫我畫下來?”

    “我不會畫畫。”輕歎,我放軟了口氣。

    “我教你啊。”郭嘉微笑,“那些記憶越來越模糊,我怕自己徹底忘記……若若的模樣。”

    我終是無法拒絕,接過毛筆,在他的指點下,有些生澀地一筆一劃地勾勒那個女子姣美的容顏。

    好不容易完成,在郭嘉略帶驚喜的神情還未消散前,紙上,那女子的容顏便又模糊成一片,復又幻化為一片空白。

    郭嘉怔了怔,復又微笑著有些抱歉地看向我,“讓你白白畫了那麼久……”

    我能說什麼,我只得說,沒有關系,沒有關系……

    “第一次見她,是在涼州,她只有三歲的模樣,漂漂亮亮的小女孩,一個人坐在門口喝肉湯啃雞腿”,郭嘉微微帶了幾分迷茫,微笑著輕

聲開口,“那時我很餓,她便分了半只雞腿給我……她說她是神女……”

    “第二次見她,是在涼州城外的護城河旁,孟德兄救回一個容顏盡毀的女子,奄奄一息,那便是她……我照著醫書給她治傷……後來,還開

了一家胭脂糕的店鋪,她很喜歡吃……再後來,她為了救我進了宮……”

    “第三次見她,她滿身狼狽,孑然一生,有家歸不得……”

    “最後一次見她……她便死了……我熬藥給她吃,她說,臭書生,我都快掛了……放我一馬吧……”

    郭嘉微笑著一點一滴地慢慢回憶,“我每天都要跟自己講三遍……怕忘……”

    想著那樣被稱作“鬼才”的郭嘉一個人傻乎乎地自言自語,我咧了咧嘴,想笑,卻發現笑不出來。

    “這有什麼好聽的,你聽過笑話沒有?我說笑話給你聽啊?”抬手,我拍了拍臉頰,笑瞇瞇地道。

    “笑話?”

    “嗯!”我點點頭,一鼓作氣地開講:“很久,很久以前,有個小孩長的像番茄,有一天他走著走著,突然……他摔倒了!哈哈哈哈哈哈

,好好笑哦……”

    郭嘉微笑。

    我汗,繼續講,“從前,有個人,他想進宮,可是他不想當太監,你猜怎麼了?”

    郭嘉微笑,“怎麼了?”

    “……最後他還是當了太監!哈哈哈哈哈……”我大笑。

    郭嘉看著我,還是微笑。

    嘴角抽搐數下,我決定再接再厲,站在門外的華英雄卻是聽不下去了,進門來把我拖了出去。

    “我拜托你,可不可以不要講這麼冷的笑話……快凍死人了!”華英雄看著我,咬牙切齒。

    “很冷嗎?”我一臉的疑惑。

    “要不……我給你講一個?”華英雄白我一眼,道。

    “好啊好啊”,我忙一臉感興趣地點頭。

    “有一只北極熊孤單的呆在冰上發呆,實在太無聊就開始拔自己的毛玩,一根、兩根、三根……最後拔的一根不剩,他突然大叫……”華英

雄頓了頓,看向我。

    “他叫什麼?”我眨了眨眼睛,好奇。

    “好冷啊!!”華英雄忽然大叫。

    “啊?哈哈哈哈哈……好冷啊……哈哈哈,笑死我了……”捧著肚子,我開始大笑。

    真正的捧腹大笑。

    華英雄一開始站在一旁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我,後來見我越笑越誇張,越笑越大聲,越笑越離譜,不由得皺眉來拉我,“喂!別笑了!有

什麼好笑的!”

    我彎著腰,低著頭,不停地笑,“哈哈哈,笑死了,好冷啊……他居然說好冷啊……哈哈……”

    “喂喂……有完沒完……別笑了!”華英雄拉住我。

    我彎著腰,仍是笑,止不住的笑。

    “裴笑!不准再笑了!”華英雄終於板起臉來,強行將我拉起身,卻看到我滿面的淚痕,驚住,“笑笑……”

    “呵呵……好好笑……”咧了咧嘴,我道。

    伸手撫去我臉上的淚痕,華英雄別開眼,“別笑了。”

    “呵呵,為什麼不笑啊,真的好好笑。”我扯了扯唇角,淚水終於肆無忌憚地流下,“為什麼……為什麼連記憶都不願給他留下……那是他

唯一僅有的……為什麼要那麼樣殘忍……”

    對著一則毫無笑點的笑話也能笑得天翻地覆,那是因為……我必須找一個可以讓自己發笑的理由……用笑,去撫平一切的傷痕,即使無法撫

平……掩蓋,也是好的……

    華英雄抱著我,輕拍我的背,“好了好了,我知道,別哭了。”

    “我沒哭。”

    “好,你沒哭。”

    “我沒哭……”

    “嗯,你沒哭。”

    有的時候,我在想,如果郭嘉也能痛痛快快的哭一場,是不是會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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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2-10-2009 10:42:50 | 顯示全部樓層
笑傾三國 正文 第109章預言成真

    幾日後,許昌傳來消息,孫策於途中死於許貢家的刺客之手,曹營聞此消息,精神大振。

    郭奉孝一語中的。

    聽聞這個消息時,郭嘉正端著我送來的藥,一口一口喝著,整個營帳內都彌漫著中藥濃郁的味道。

    “半仙果然無愧於半仙之名呢!”我抱著包子笑。

    “伊呀呀……啊嗚……”嘴裡吐著泡泡玩,包子嘟嘟囔囔地也湊熱鬧。

    郭嘉笑了起來,很輕很輕的笑,笑得波瀾不驚。

    出了郭嘉的營帳,迎頭碰上一個捧著盒子的士兵。

    “這是什麼?”我好奇。

    “稟夫人,此乃陽安都尉李通送上的禮物。”那士兵恭敬地道。

    “哦?是什麼?”我愈發的好奇。

    “這……”那士兵略有些為難。

    我已經揭開盒子去看了,只一打開,便“啊”地一聲驚叫,往後跳了一步。

    是一顆人頭。

    “別怕。”郭嘉聽到聲音從帳內走了出來,一邊揚了揚袖子,讓那士兵快步離去。

    我驚魂未定,抱著包子發抖。

    包子倒是精神得很,睜著亮晶晶的眼睛,繼續吐著泡泡玩,完全感覺不到他的老娘嚇破了膽兒,或者……我該考慮給包子個改個名兒……叫

小螃蟹,如何?會吐泡泡的小螃蟹!

    “袁紹派了使者去拉攏陽安都尉李通,並許以征南將軍的頭銜,李通為表忠誠,特送來那使者的頭顱。”郭嘉笑著解釋。

    我眨了眨眼睛,表示默然。

    “劉備也已經脫離袁紹,但目前未有大作為,咳咳……”郭嘉背負著雙手,輕咳一下,“我軍兵精,但糧草不足,若是袁軍使用拖延戰術

,有些麻煩。”

    事實證明,袁紹並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

    八月,袁紹便把軍營向前推近了,方圓不過幾十裡。

    九月,曹軍與袁軍開始了硬戰。

    戰事陡然緊張了起來。

    整個軍營,最無所事事的,便是我,但我也被下了禁足令,不許踏出軍營半步。

    連著幾日,曹操都未合眼,與袁紹你來我往,進行著無休止的戰爭。

    入夜,我將包子哄睡著了,終於忍不住披了件袍子去找曹操。

    主帳內燃著燭火,曹操坐在案前,微微皺眉,在看一副簡易的地圖。

    見慣了他狐狸一般的模樣,卻難得見他如此認真的神情,我站在營帳門口,微微歪著頭看他。

    “敵眾我寡,糧草不足,該當如何?退否?”冷不丁地,曹操開口,卻並未抬頭,只是抬起手,狀似疲憊地輕輕按著額。

    “先退者,將失去大勢,你已以袁紹十分之一的兵力對坑了半年之久,袁紹已然疲憊,正是出奇制勝的好機會。”我忍不住開口道。

    “是你?”曹操有些訝然地抬頭看我,隨即微微揚眉。

    我頓了頓,這才發覺自己一時不忍,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嘿嘿,半仙教我的。”咧了咧嘴,我插科打混。

    曹操瞇著眼睛笑,擺明了不相信,“好,都聽夫人的,不退兵。”

    我暗罵自己蠢。

    “頭好疼啊……”擰眉,曹操忽然低歎。

    雙腳自動自發地上前,等我腦子轉過彎來時,我已經站在他身後,輕輕替他揉著太陽穴了。

    舒服地閉上眼,他靠向我,低笑,“夫人果然是口硬心軟啊。”

    我嘴角開始抽搐,得寸進尺就是用來形容這種家伙的。

    新的楔機很快就來了,有探子來報,袁紹派部將韓猛運糧到前線,據聞,韓猛此人,人如其名,猛而輕敵。

    於是曹操十分爽快地派人一把火把韓猛押運的糧草全給點了……

    晚膳時分,曹操興致頗高,曰:“袁紹眾叛親離之日不遠矣。”

    那一晚,曹操寬了衣,脫了鞋,卻好整以暇地坐在榻上,睜著眼睛不睡覺。

    我瞪了他半晌,他仍是笑瞇瞇的模樣。

    “你干什麼?”我忍不住開口。

    “等人。”曹操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睛。

    “等誰?”

    “棄暗投明之人。”

    “誰是暗誰是明之人?”我也眨了眨眼,故意道。

    “當然我是明,袁本初那家伙是暗。”曹操絲毫不懂謙虛是何物地道。

    “你就那樣肯定?”我故意一臉的懷疑。

    “簡單來說,我綁了他的家人,而且袁本初為人剛愎自用,定是留不住人才的。”曹操信心滿滿。

    話音未落,帳外忽然有人稟報:“相爺,許攸求見!”

    曹操揚唇微笑,慢悠悠地看我一眼,“來了。”

    許攸?不是袁紹營裡的人麼?果真來投奔曹操了?

    曹操站起身,鞋也未穿,便光著腳丫子下了地,沖我咧嘴笑了笑,便光著腳跑了出去。

    我傻眼,想起了某一段典故。

    光腳迎許攸?

    這只狐狸,做戲倒是做足了十分。

    許攸帶來一個大消息,袁紹的軍糧都在烏巢,守軍也不森嚴。

    曹操樂了,燒人家軍糧燒上了癮,親自率領精兵五千,每人帶了一捆柴,打著袁紹的旗號趁夜偷襲,留下曹洪等守大營。

    第二日的時候,對面袁軍有了動靜,舉兵直撲曹營而來,來勢洶洶。

    “報!張合高覽率兵攻來!”

    郭嘉聽聞這個消息時,竟是微笑,絲毫沒有緊張之感。

    “袁紹此人,急功近利,得知曹操親自領兵攻烏巢,必定認為大營群龍無首,便想直取大營,反倒忽視烏巢軍糧之事,我們只需守住大營

,靜待相爺歸來。”

    曹營守備出乎意料之外的堅固。

    袁軍久攻不下。

    “包子,你那只狐狸老爸快贏了呢。”外面廝殺陣陣,我在帳中逗著包子玩。

    “唧……唧……呀……伊啊嗚……”包子吐著泡泡,手舞足蹈。

    我便笑了。

    “相爺回來了!”

    忽然,有人高聲道。

    一時間,曹軍歡聲雷動,士氣大漲。

    我抱著包子出了營帳,遠遠便見曹操領軍策馬歸來,一身戰甲森森,浴血而回,狹長的雙眸間,滿是傲然的霸氣。

    奇怪的是,曹操身後有兩匹馬馱著一個大籮筐,我正盯著看,卻見曹操猛一抬手,兩旁士兵便將那籮筐翻倒。

    我目瞪口呆。

    傾倒於地的,是血淋淋一籮筐的鼻子口條。

    “哦!哦!哦!”曹軍連聲大吼。

    袁兵自此惶惶不可終日。

    不久,張合高覽來降。

    自此,袁營軍糧被燒,大將叛離,何以與曹操對抗?

    潰不成軍的袁紹北渡黃河領著騎兵撤退,留下幾萬人馬皆成俘虜。



笑傾三國 正文 第110章慶功之夜

    官渡之戰,這場歷史上著名的以少勝多的戰役,以曹操完勝而告終,並從袁營繳獲了大量的戰利品。

    燃起篝火,將士同樂,一掃征戰的陰霾。

    唱著不知名的曲子,將士們大口喝酒,大塊吃肉。

    戰後余生,生命的壯烈愈發顯得彌足珍貴。

    曹操提起案前的酒壺,與來敬酒的將士一杯接一杯的飲,興致高昂。

    一杯又一杯,這樣的喝法,難怪會頭痛,這樣的人果然不值得同情。

    我正躲在營帳後偷窺著,卻忽然見一個小將咧著嘴跑來,看那方向正是沖著我來的。

    “夫人,相爺請您過去!”那小將抬手摸了摸後腦勺,有些憨憨地笑道。

    “我?”我詫異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回頭看了一眼在榻上睡著的包子,跟著那小將走了過去。

    正一口飲盡杯中物,曹操抬頭看到我,笑瞇瞇地沖我招了招手。

    難得見他如此笑瞇瞇的模樣,我忍不住打了個寒噤,隨即有些色厲內荏地走到他身旁,瞪他一眼,“什麼事?”

    “坐下。”薄唇輕啟,他懶懶地道。

    “偏不。”也不知為什麼,我偏就愛跟他唱著反調。

    抬頭看了我一眼,曹操忽爾咧嘴一笑,正待我要心生警覺之時,他已經冷不丁地伸手將我扯入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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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2-10-2009 10:43:01 | 顯示全部樓層
剛剛在他懷中坐穩,將士們便大笑起來,喝著酒,起哄。

    我臉上如火燒似的,忙伸手要推他,他的手臂卻仿佛是鐵打的一般,緊緊地勾著我的腰,怎麼都掙脫不開來。

    掙扎半晌,卻是費力不討好,我便干脆安安穩穩地坐在那人肉墊子上,拿眼斜覷他。

    曹操依然笑得一臉自得,又一將士來敬酒,他倒喝得豪爽,那精致特制的酒壺內,清冽的液體倒入杯中,再灌入口中。

    只半晌,他已經似有醉意。

    一手捏著那個精致的酒殼,他有些搖晃地站起身,擁著我,蹣跚著回營帳。

    見他一個趔趄,怕他摔倒在地,我忙扶住他,他倒不客氣,半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在我身上了。

    一路搖搖晃晃,我使出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把他架回營帳,扶著躺在榻上。

    替他脫了靴,剝了外袍,蓋上氈子,正准備轉身離開,卻後知後覺地發覺自己幾乎整個身子都趴在他身上了,更要命的是他的雙手還緊緊

環著我的腰,我咬了咬牙,雙手伸到身後去拉他的手,誰知他兩手扣著死緊,怎麼都扯不開來。

    我懊惱地瞪著他,鼻子靠著他的鼻子,仿佛連體嬰一般。

    燭火忽明忽滅間,衫得他的臉龐也明明暗暗的,帶著某種說不出的魅惑,看著看著,我的臉頰仿佛著了火一般。

    暗啐自己一口,我二度掙扎著站起身,誰知他驀地翻了個身,這下可好了,我氣得吹胡子瞪眼睛,我完全被他壓在身下了,這姿勢曖昧得

簡直令人無語。

    “喂喂!借酒行凶這種事情一次就夠了,別跟我玩第二回啊!”我嚷嚷起來。

    “夫人……”他嘟囔著,薄薄的唇便落在了我的眉心,那樣憐惜的吻,蜻蜓一般落下。

    我微微怔住,想起了他還是那個傻阿瞞的時候,那一日,與他雙雙墮下山崖,在那個山洞裡,衣服都濕透了,兩人幾乎坦誠相見,他也是

那樣一吻,落在我的眉心。

    我原以為,那樣的吻,那樣充滿憐惜的吻,只有傻阿瞞才會有。

    那吻從我的眉心一路滑下,落在我的眼睛,鼻尖,最後……輕輕吻上我的唇。

    溫柔的吻,細細地舔舐著,他的舌一遍一遍滑過我的唇,直至我松開緊咬的牙,與他糾纏。

    這……是否便是相濡以沫的字面解釋?

    背上微微一涼,我的衣服已被挑落在地,一手緩緩撫上我的肩,他加深了那個吻。

    意亂情迷間,兩人已是坦誠相見了。

    吻著吻著,我心裡忽然閃過一絲疑惑,低頭撲到他身上,將鼻子湊到他臉上,小狗兒一般嗅了起來。

    他悶哼一聲,有些難耐地伸手來抱我,我卻躲了開來,“嗯哼!為什麼你身上一絲酒味也沒有?”

    剛剛還閉著的眼睛緩緩睜開,燭光下,那眼中哪有半分醉態,根本是再清醒不過了。

    他裝醉?!

    他居然裝醉……

    這個扮豬吃老虎的家伙……就知道不能相信!

    “你你你……”我一眼瞟到一旁桌上放著剛剛他還捏在手中的精致酒壺,伸手拿過,聞了聞,一絲酒香也沒有,伸舌舔舔,沒有味道……

    干脆一仰頭,喝了一口,待口中的酒下了肚後,我猛地瞪向坐在榻上一臉無辜的曹某人,那哪裡是酒,分明就是一壺水!

    白皙的胸膛在燭火下發出大理石一般的色澤,沒有恐怖糾結的肌肉,但卻是肌理分明,毫無一絲的贅肉,我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隨即紅了

臉,而某人笑了起來,一點也不知道遮掩,便那樣大咧咧地坐在榻上任卿欣賞。

    “你騙我!”我瞪他。

    “哦?哪裡騙你了?”微微揚眉,他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這壺裡明明是水,你為何說是酒?”

    “我何時說那是酒了?”曹某人笑道。

    “那你又為何裝醉?”我咬牙切齒。

    “嗯……”他瞇了瞇眼睛,笑,“我心醉。”

    哇咧?!我絕倒,這算是甜言蜜語嗎?

    “總之你居心叵測、心懷不軌!”一時詞窮,我嚷嚷起來,倒仿佛我是在強辭奪理一般了。

    “為夫好生難過”,他輕聲開口,臉上可是一絲難過的表情都沒有。

    “你還惡人先告狀?!”我不可思議地瞪他。

    “夫人說,不許為夫再喝酒,為夫便不再喝酒,即使夫人因貪玩而離家出走,為夫也是滴酒未沾,可是夫人居然……”他搖了搖頭,輕歎



    我傻眼,怎麼情勢逆轉,我倒成了那寡情薄幸之人?

    “我什麼時候說過不讓你喝酒!”話音未落,我忽然愣住,想起了那一日……

    “你醉了。”我的聲音。

    “……我醉了。”他的聲音。

    “酒是穿腸毒藥,明知自己有頭風,還喝!”

    “嗯。”

    “以後不准喝。”

    “好……”

    那聲“好”雖然模糊,但卻言猶在耳,我不敢置信地瞪著眼前這個囂張的男人,他會那麼好說話?會那麼聽話?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再回過神來時,我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何時又被他勾回了懷裡。

    “夫人要怎麼補償為夫呢……”輕聲說著,他已經欺身上前。

    我怔怔地看著眼前這個男子,他是縱橫三國的梟雄,他是歷史之上的曹操……

    可是,他是包子的父親……

    而且,就如郭嘉的遺忘一樣,那麼……他也會忘了安若的存在?那麼……便不存在替身的問題了。

    我,可以留在他身邊嗎?

    迷迷糊糊間,不知何時睡著的。

    第二日醒來的時候,曹操已經不在身旁了,倒是包子不知何時被抱到我身邊,他早已經醒了,黑黑亮亮的大眼睛眨啊眨地瞅著我,長長的

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暗影,扇啊扇的,漂亮極了。

    我笑了起來,伸手將他抱進懷裡。

    一頭扎進我懷裡,包子咧開沒牙的嘴,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呀呀……”

    喂飽了包子,我剛要抱著包子出門,卻發現門口站著兩個守衛,一看見我,忙畢恭畢敬地低頭道,“夫人,相爺吩咐夫人在營內好好休息

。”

    我微微揚眉,昨晚還好好的,為什麼今天一早就派了人來看守我?莫非是怕我跑了?可惡,我就那麼不可靠嗎!(某生:的確不可靠,比

較有前科哇……裴笑PAI飛……)

    戰事已經結束了,早該舉兵回朝了,為何還在這裡磨蹭?

    我抱著包子回到榻上坐下,皺眉思索。

    包子舉著小手在我面前晃啊晃,我眼睛微微一亮,忙抱著包子沖出去。

    “夫人……”那守衛伸手來攔。

    “我家包子要噓噓!讓!”我眉一皺,嘴一撇道。

    包子掛了滿頭的黑線,他這個老媽為何總要抹黑他哇……

    “這……夫人,請不要為難屬下……”

    見他們仍是不放,我正著急,卻見包子小手一松,什麼東西被扔到了營外。

    “啊啊!我的首飾!”我尖叫一聲,在那兩個守衛的愣小子還在發怔的當口,眼明手快地沖了出去。



笑傾三國 正文 第111章坑殺俘虜

    抱著包子快速沖出營帳,我拍了拍自己“撲通”亂跳的小心肝,開始四下裡張望,總覺得氣氛有些說不出來的怪異。

    “呀伊……”包子張開無齒的小嘴兒,開始唱歌。

    “噓!”我忙捏住他的小嘴兒。

    被老媽捏住嘴巴,包子眨了眨眼睛,乖乖地趴在媽媽胸前蹭啊蹭啊,不吱聲兒了。

    我低頭香了他一口,轉身尋找曹操的身影。

    “幾萬人吶……竟然全都……”

    “是啊……”

    忽然聽到左邊有幾個士兵在竊竊私語,我微微揚眉,湊到他們身後。

    “幾萬人怎麼了?”我將自己扮成路人甲,狀似無意地問。

    “你竟然不知道,唉,相爺下了命令,要將袁軍的俘虜全部都殺了……幾萬人吶……”

    “小聲點!相爺吩咐不可被夫人聽到的!”旁邊一個口風較緊的士兵忙斥道。

    我怔住,幾萬俘虜,全都殺了?

    “夫人?!”剛剛還在竊竊私語的士兵回過頭來,看到站在他們身後的路人甲竟然是他們口中的夫人,皆嚇得面無人色。

    “他們在哪兒?”定了定心神,我開口問道。

    “這……”士兵們相相相覷,皆面有難色。

    “放心,我不會告訴相爺是你們洩的密。”我保證。

    “他們在北邊的荒地裡……”其中一個士兵終於有些猶豫地開口道。

    聞言,我抱著包子便轉身去轉曹操。

    遠遠的,便見黑壓壓一片的士兵,皆忙忙碌碌的不知在忙些什麼,再走近些一看,似乎都在填土。

    曹操正騎在馬上,冷冷注視著士兵們的一舉一動,有風拂過,揚起他那一明紫的長袍,衣袂翻飛間,額前的發絲也隨風輕揚。

    包子撅著小屁股,安安靜靜地趴在我懷裡,也不吱聲。

    曹操卻是注意到了我,微微一愣,隨即又恢復了面無表情。

    “別殺他們。”站在他面前,我仰頭望著騎在馬上的男子,我懷中孩子的父親。

    “遲了。”薄唇微啟,吐出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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