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情人/作者:雪狐 /散文新詩-連載中

舒娜

一百六十二　當殺豬的羅密歐愛上殺雞的茱麗葉　（二十一）

夜班收費員雖面有難色，但忖度這間位於都市與鄉間中間的汽車旅館生意清淡，竟也勉為其難的放他們進入。

短暫的前戲後，很快的雙方就不客氣的裸裎相見　－　進來汽車旅館的男女不就是為了享受人類最原始的慾望？

經過年歲的摧殘，雖然雙方身材都有些變形，但已經是後中年期的人了，美玉不挑剔士修那碩大無朋的肚腩，士修也不計較美玉大腿跟腹部的橘皮組織，湊合著用，總強過沒有。

只要性器官還在，慾望就能被挑起，對方身上的其他零件是否完美如青春時期，已經不是那麼重要了。

性就是性，中年的靈慾交流中，性愛的比重自然肉慾重於性靈，這也是雙方直接切入重點動作時得到的體認。


巫山雲雨後，美玉躺在士修懷中，眼光越過他隆起的腹部落在床正對面螢幕裡正戰況慘烈「唉唉！」叫聲不絕於耳的Ａ片上。

「人的相遇真是奇怪。」

「怎麼說？」

刻意避開她高聳的半屛山瀏海，士修撫著她散了一枕的捲髮。

「我們做鄰居十幾年了，怎麼也想不到今天會躺在一起。」

她的捲髮因上了髮膠而僵硬，士修的指頭進得去，但要出來就有些困難了；恰似要從彈簧裡拔出手指般糾結。

「嗯！」

士修推開她坐起身點了支菸：

「時候不早了，去洗個澡，我們好去豬寮了。」

不願回想過去臆測未來，只活在今天的士修，藉這些動作避開延續美玉的話題的麻煩。

舒娜

一百六十三　暗夜堵人

初始的磨合期過了之後，一切就照著摸索出來的形式繼續下去；士修和美玉的戀情因此發展出穩定的模式。

這天凌晨，士修似乎遲了些，當美玉按捺不住，打開鐵門，欲站在街邊等候時，忽見斜對面巷子口群聚了約十名左右的青少年。

“咦！奇怪了，透早時分，這些猴囝仔不睡覺，站在巷口幹嘛？”

美玉機警的把原本大開的門拉回一半，並從門縫裡往外窺視著。

「操！那王八蛋人咧？」

這群青少年個個手持棍棒，粗話不斷，一派目無王法的樣子。

「幹！不知道是哪一家說。」

“會不會是在找我家小涵啊？”

夜不歸營對大女兒小涵來說，已是家常便飯，昨晚，她又徹夜不歸，會不會是惹上什麼麻煩了？

青少年們舉著扛著拖著棍棒，囂張的在巷子裡來來回回巡弋著，似乎在尋找他們口中的王八蛋。

“這死士修，怎麼還不出現？”

在無助的美玉，這時才知道自己變得有多倚賴他。

“要不要打電話報警？”

正當美玉這麼猶豫的時候，富華街上其他住戶也陸續點亮了燈，甚至推窗或開門探頭看個究竟；其中，也包括芯亞母女。

這時遠遠忽然傳來警笛聲，劃破謐靜的黑夜傳來。

「他媽的！誰報的警？」

有個青少年惡狠狠的掄起鋁球棒，瞪著躲在窗簾或門扉後偷窺的富華街住戶們罵道。

「條子快到了，先閃啦！」

拿木球棒的青少年把煙屁股丟在地上，嘴上勸說著，腳下不得閒，已朝巷子深處奔去。

舒娜

一百六十四　暗巷警匪戰

就在青少年們作鳥獸散的當兒，一台警車已「吱！」的一聲煞住在巷口。

「咦？啊狼咧？」

副座旁的條子問。

「怕是四下逃竄了。」

後座的條子皺著眉望著黝黑的巷內說道，剛才他明明看到暗處有人影晃動。

「追呀！」

開車的條子當下加足油門往巷子裡衝。


說這些小鬼笨一點也不為過。

要幹架之前不先觀察一下地形，或來個沙盤推演之類的，光只會逞匹夫之勇絡了一狗票人來，以為一呼百諾很神勇，殊不知富華街的巷子十條有八條是死巷，而他們竄逃的正是有頭沒有尾，如迷宮般互通的死巷。

這正好給了對地形熟到不能再熟的管區一個甕中捉鱉的大好機會。


「死囝仔！我看你往哪裡逃？」

很快的，副座的瘦條子就在巷底逮到一個慌張得找不到出口的小鬼。

「用口袋戰術包抄。」

俟瘦條子把快嚇哭的小鬼銬在後座，駕駛座的胖警察建議著。

能逮到一個算是好的開始，他們三人士氣大振，準備要大展身手撒網補魚。

於是把警車堵在最左邊巷口，瘦條子、胖警察和後座的中等身材條子兵分三路各自朝緊臨的三條巷子做地毯式搜尋。

舒娜

一百六十五 大獵補

「奇怪，人都躲到哪裡去了？」

中等身材條子邊挨家挨戶的搜查著，邊自言自語道：

「剛剛明明有看到他們鳥獸散說。」

此時巷內住戶之一的胖阿嫂也穿著碎花睡衣站在自家門邊看熱鬧，腳邊還站著一隻緩緩搖著尾巴，多事的黃金獵犬。

「咳咳！」

當中等身材條子胖阿嫂身邊時，她忽然猛力的咳了起來。

“衝山小?”

冷不防被突如其來的咳嗽聲挫到的中等身材條子，直覺的瞪了胖阿嫂一眼。

只見胖阿嫂雙手抱胸，兩眼沒事人似的四下張望，但左手掩護下的右手食指卻暗指左前方防火巷。

“好個警民合作，真是個好公民。”


可惜中等身材條子這時沒空頒感謝狀給胖阿嫂，只能用感激的眼光意會的點了點頭。

隨後一個箭步悄悄迂迴掩進狹窄到僅容一人的防火巷。

「站住！不要動！」

“果然藏了一個小鬼。”

中等身材條子掏出警棍，他直指著蹲倨在臭水溝邊的一坨黑影大吼。

黑影猶豫著站起來手，上還握著球棒。

「丟掉球棒，雙手抱頭，慢慢走出來。」

黑影乖乖照辦，待走出防火巷，中等身材條子才發現他的身材竟然比自己高壯多了。

舒娜

一百六十六 再跑我就開槍

押著大支佬到警車邊時，瘦條子也拎了兩個少年回來，其中一個手中還握著他的傢俬　－　球棒。

「你們這群不長進的東西，三更半夜，個個帶著球棒幹嘛？」

瘦條子大聲問。

「打棒球啊！」

其中一個龐客頭答道。

「哈哈哈！」

他的大支佬和台客裝朋友忍不住大笑起來

「打你的頭啦打！你很會嘛！耍嘴皮子喔？」

瘦條子罵著，一巴掌就朝龐客頭腦袋招呼過去：

「全都給我趴下！」

龐客頭和大支佬乖乖照做，台客裝卻遲疑的瞄了瘦條子一眼。

「懷疑啊？」

瘦條子大喝一聲，台客裝話不多說，馬上依言趴下。

「腿打開呀！不會啊？」

中等身材條子也幫忙吆喝著，順勢踢了台客裝兩腳，似乎想把夜半被從派出所的泡茶閒情中拖出來，暗巷狂追死小鬼的怨氣都發洩在這兩踹之中。


這時，隔壁巷子的胖警察正吃力的跑百米在追一個嘻哈少年。

「不要跑，再跑我就開槍！」

眼見彼此間距離越拉越大，胖警察只好拿出殺手鐗　－　掏槍示警。

舒娜

一百六十七 除暴安良

平常仗著人多，常成群結夥的拿著棍棒到處虛張聲勢的嘻哈少年，哪見過真的噴子？早就嚇得緊急煞車，不敢再跑。

「吝娘咧！」

胖警察一手揪著嘻哈少年的衣領，另一隻手持槍作勢要從他腦袋敲下去。

「害林北跑得要死。」

見槍托從天而降，嘻哈少年嚇得緊閉雙眼，像縮頭烏龜般把頭往衣領裡拼命縮。

「滾到你的狐群狗黨那邊去！」

像拎小雞般，胖警察氣喘如牛的拎著他往趴了一地的少年堆裡扔。

「再跑嘛你！」

然後順勢又踹了嘻哈少年屁股一腳以洩忿。


「好像被溜了幾個。」

知道暗處躲著許多雙眼睛在圍觀，中等身材條子趕忙轉移胖警察的注意力，免得落得富華街住戶們一個“警察對青少年暴力相向”的口實。

“誰知道這漂混混裡有沒有他們的不肖子弟呀？”

中等身材條子的眼光假裝四下搜尋，實際上也在估量暗中到底有多少窺伺者看到他們正在除暴安良？畢竟，英雄主義作祟也是當初他們報考警專時的因素之一吧！


他說的沒錯，是有人趁著兵荒馬亂溜了，但其中有一個在慌亂中錯估情勢，竟然好死不死躲在警車跟碎花睡衣胖阿嫂家之間的成排杜鵑花盆栽間。

「笨條子，瞎子啊！杜鵑花後面就蹲著一個死小鬼呀！」

這時，居高臨下全看在眼裡的芯亞著急的暗罵著。

「妳不要多事，知道嗎？」

但身邊一同觀戰的老媽卻冷冷的警告著。

「敵暗我明，今晚妳揭發了他以後，我們家就等著被砸或是被潑油漆吧！」

舒娜

一百六十八 壞事的黃金獵犬

“人老了是否就失去道德勇氣了？”

芯亞頗不以為然，但又不得不聽從。

「更甭提他們如果認出妳在『活老爺超商』打工的話，搞不好讓妳妳跟『包租婆』都吃不了兜著走。」

沒想到這層的芯亞不覺心一驚，也就不再怪老媽膽小了。

誰知這時忽聽得胖阿嫂家那多事的黃金獵犬不斷狂吠著：

「汪汪汪．．．．」

並奔到杜鵑花叢前嗅著：

「吼．．．．吼！」

多多　－　多事的黃金獵犬的名字　－　對著濃密的花叢齜牙咧嘴，原來狗的高靈敏度本能讓牠發現杜鵑花後面蹲著一條漏網之魚。
　
「好多多，乖多多，不枉姐姐平日疼你。」

由上而下遠觀的芯亞見狀不由得興奮得熱血沸騰起來，眼見死小鬼就要露餡，怎不大快人心？

這多多的小主人　－　鈺玨　－　一個蕾絲邊，偶爾會帶不安於室的牠來『活老爺』買東西，如果是在下午，芯亞總會拿出從中午便當裡幫牠預留的雞翅之類的肉類餵給牠吃。

她喜歡多多從她手上叼過雞翅或帶骨肉，舌頭那溼溼黏黏的溫熱感覺，讓家裡不准養狗的她，覺得跟這隻毛茸茸的動物更親近了些。

鈺玨有一次還帶著她同為蕾絲邊的女友來店裡買衛生棉，害芯亞一時間搞不清楚是誰要用的，當時真是亂尷尬一把。


「噓．．噓！走開啦！靠杯狗！」

話說躲在杜鵑花後面的死小鬼，心理正七上八下忙著，不知條子們什麼時候才要走，誰知這隻可惡的黃金獵犬竟然跑來雪上加霜，這下可驚得他一頭是汗。

舒娜

一百六十九 慘遭顏射

偏偏那三枚條子懷疑歸懷疑，這會似乎暫時忘記要繼續追捕，眼下正忙著驗收成果：

「人太多了，要載回所裡載不下，我先押幾個回去，你快呼叫所長要求支援吧！」

中等身材條子跟胖警察討論著的當兒，死小鬼也努力在黃金獵犬身上下功夫。

「夭壽狗，你再不滾，明天林北拿掺老鼠藥的漢堡給你吃，送你上西天。」

隔著花叢，跟多多對峙的他恫嚇著這隻頭跟他差不多大，正對著他淌口水，頑固的黃金獵犬。

而那頭已開始遣送作業：

「你、你、你．．．被指到的全都給我上車。」

中等身材條子指著六個不良少年命令著。

「人太多了啦！很擠捏！」

大家正像擠沙丁魚般用力強塞進車時，走在最後的嘻哈少年禁不住微微抗議著。

「是怎樣？你想坐勞斯萊斯是嗎？再囉嗦，我把你銬在警車後面，讓你坐１１路車一路追到派出所。」


看眼下兵荒馬亂的，死小鬼也蓄勢待發，準備隨時絡跑：

「好狗狗，乖狗狗，求求你放哥哥一馬好嗎？明天哥哥牽隻漂亮的母黃金來給你虧好不好？」

這死小鬼硬軟兼施，但求能脫身，就算家裡八十幾歲的阿公都可以賣了！

但沒想到多多是母的，雖然主人是蕾絲邊，但牠並未蕭規曹隨，人家可是正港的異性戀咧！死小鬼的馬屁算是拍在馬腿上了。

這時天助死小鬼，多多的主人在遠處呼喚起牠來。

「多多快回來，要關門睡覺囉！」

主人四下張望並碎碎唸著：

「撒個尿也不用這麼久啊！」

“撒尿？”

這個熟悉的指令可提醒了聰明的多多睡前要尿尿的規定，不然，要等到太陽公公晒屁股，主人出門上班時才會再度放牠風的。

於是牠高舉起毛毛腿，依依不捨的瞄準牠守了半天的獵物　－　死小鬼的臉上射下神聖的睡前一尿，才悻悻然小跑步朝溫暖的家奔去。

舒娜

一百七十 腐狗？

來不及反應的死小鬼只見眼前一支超大的粉紅色狗“鳥”對準他，於是本能的緊閉雙眼，還來不及用手去擋，就感受到溫熱帶騷味的汁液已噴滿他的臉。

「幹！操！暗陰陽！」

待他暴睜雙眼緊握雙拳，多多早已跑出他的視線之外。

「你最好開始祈禱不要在路上被我堵到，看林北不把你打成『養樂多』才怪！」

這時居高臨下的芯亞卻看得樂不可支：

「哈哈哈！多多實在超可愛的！」

雖看不見狗“鳥”噴汁的樣子，但看多多抬高腿，光是用想像的就夠爽了！

「小聲點好嗎？」

躲在身旁的老媽憋著笑低斥著：

「別讓那死小鬼聽到惱羞成怒才好。」

但繼而一想又覺不對：

「咦？我說芯亞啊！那多多不是母的嗎？怎麼尿尿不是用蹲的，是用舉腳的？」

「對吼！」

芯亞也百思不解：

「會不會．．．．．會不會牠也耳濡目染，變成蕾絲邊狗，以為自己跟牠的主人一樣，扮演『公』的角色？」

如果真是這樣，那主人潛移默化的功力可真不可小覷。

「搞不好喔！」

就算多多是蕾絲邊，也完全無損牠在芯亞心中的可愛形象。

「嘩！妳看那死小鬼絡跑了！」

正和老媽說笑著，一個不留神，那死小鬼已弓著身子，鬼鬼祟祟的往巷子深處溜去。

舒娜

一百七十一 蕾絲邊狗

「笨條子，連多多都不如。」

芯亞罵著。

「既然妳覺得牠那麼神勇，妳乾脆建議警察把牠帶回去當警犬算啦！」

老媽開玩笑道。

「才不要！牠到了那邊只要翹腳一尿尿，蕾絲邊的性向不是就曝光了？整個警察局的人鐵定要笑死。」

「好了啦！人都跑了，沒啥好看了，去睡了吧！」

究竟有個年紀經了，不起折騰，老媽打了個呵欠。

「妳自己去睡，我還要再看一下。」


誰說沒看頭的？這會兒街的右邊，第二台警車不是來了嗎？

「上車！上車！」

連推帶催的，條子們把剩下的不良少年們像趕豬似的弄上車。

「去巷子裡面晃晃吧！」

關上車門，瘦條子總覺得剛才那隻黃金獵犬吠得蹊蹺，於是跟掌方向盤的瘦條子示意。

「好哇！巡巡看有沒有漏網之魚。」

這時好不容易才脫困，驚魂甫定的死小鬼，用袖子胡亂擦去臉上的狗尿後，馬上就被這迷魂陣似的巷弄困住了。

「幹！這是什麼鳥地方？怎麼轉來轉去就是出不去？」

正當他覺得自己剛才高興得太早，此刻像無頭蒼蠅般在無尾巷間瞎轉悠時，忽見兩道強光直射向他眼睛：

「天啊！天亡我也！怎麼這麼衰？才剛剛僥倖逃出那條夭壽狗的監控，怎麼會又被條子堵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