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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翾欞

隨波逐流 - 一代軍師(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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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5-2-2009 12:22:57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五章 安排金餌
  大雍武威二十四年,辛未後三年,霍某以一己之力,攪亂大雍江湖,血流成河,其中得力者多不為人所知,僅有一人以霍某義子霍離之名聞于大雍。其時,距霍某刺楚王未及一載也。

  ——《蜀史‧紀城列傳》

  想了片刻,我心中釋然,無論如何,現在李寒幽已經是這樣的身份,不論鳳儀門和靖江王有什麼勾結,這些都是過去的事情,還是看看這個情報有什麼幫助吧,可惜夏金逸的證詞分量不夠,否則定然可以讓皇上褫奪李寒幽的公主身份,淆亂皇族血統,其罪非輕,不過沒關系,這個消息只要秦大將軍信了就行,只是不能輕易走露,得等到適當的時機再拆穿李寒幽的真正身份。

  不過為什麼李寒幽沒有認出夏金逸呢,按理說李寒幽的相貌變化應該大過夏金逸的,我將疑問提出。

  夏金逸低著頭,兩滴眼淚跌落塵埃,說道:“李寒幽自幼就是天生麗質,相貌改變並不多,而且寒幽這個名字本來是她自己起的,當年我們一起讀書,她嫌自己的名字土氣,便自己取了這個名字,只是怕我父母責怪,所以這件事情只有我和她知道,所以我一聽到這個名字,心中就有些懷疑,只是不敢想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罷了,所以一見之後,小人就敢肯定她的身份。至于她沒有認出小人的,是因為十六歲之前,小人性情木訥,膚色微黑,身材粗壯,與現在截然相反,現在能有這副相貌,是小人跟著第二個師父的時候,他用秘藥改變了小人的膚色,又不准小人再練習外家功夫,改練內家心法,不過能有今日的相貌,小人也是沒有想到的。”

  我聽了忍不住笑道:“令師夢道人怎麼對弟子的相貌很重視麼?”

  夏金逸沒有追問江哲怎麼會知道他的第二位恩師的身份,事實上,如果江哲不知道他才會覺得奇怪呢。他回答道:“這個,家師說他的弟子可以武功不好,可是一定要風流倜儻才行。當年小人已經放棄了複仇的希望,也不願意辛苦學武,所以反而很高興跟著他老人家學習那些雕蟲小技。”

  我深深的看了夏金逸一眼,沒有說話,或許他的師父另有深意吧,不過這個我要詳細調查之後才能肯定。言歸正傳,我沉聲說道:“雍王殿下和太子已是你死我活的局面,鳳儀門既然黨附太子,自然也在鏟除之列,你且放心,不論你有無可能活到那一日,李寒幽絕對不會有好下場的,這一年來,我不想你泄漏身份,所以從不和你相見,今日也只有片刻時間,你的事情我知道得很多,將來大功告成,我必然不會薄待你,現在有一件事情要你去辦,這件事情十分危險,你可能也會有生命危險,本來我是不准備讓你去做的,可是也只有你能夠做的神不知鬼不覺,你可願意冒險。”

  夏金逸神色從容,道:“小人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太子暴虐,小人深知,若是有朝一日,他登基稱帝,只怕天下百姓都會受苦,我雖然不是什麼仁義之士,可是若能盡一份綿薄之力,幫助雍王殿下奪嫡,小人死也甘心。”

  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遞給他一條翠綠絲帕。夏金逸接過一看,神色大變,卻沒有說話。我將安排詳細的說了一遍,夏金逸面上神色又是恐懼又是佩服,問道:“大人怎知道此事,小人相信做事嚴密,絕無外人得知。”

  我但笑不語,想來也不用告訴他小順子偷入禁宮收了兩個弟子吧,雖然那兩個可憐的孩子武功還淺,可是手腳卻靈便,再加上心思靈巧,居然探到了這個天大的秘密。

  夏金逸見我不說,只得珍而重之的收好絲帕,說道:“小人只能盡力而為。”

  我見他答應,便拿出一個瓷瓶,道:“這裏面有兩顆藥丸,到了那日,你先服下那顆裹著綠色臘衣的藥丸,那是一顆護心丹,想來那日恐怕你會是被遷怒的人,但是奉命殺你的人不可能用兵器,隨隨便便在皇上面前濺血殺人是不敬之罪,若是用拳掌,我敢說可以讓你保住性命,然後你再偷著服下那顆黑色臘衣裏面的藥丸,就可以生機斷絕,渾似死人,這樣我自有法子把你救走。從今之後雖然不能露面,可是我想到了今日你也應該不希望再在混濁的官場混下去了吧,若是你還是想要一個前程,等到日後我必然不會虧待你。”

  夏金逸眼中閃過一絲感激的神色,道:“多謝大人顧及小人的性命,小人若能報得大仇,什麼榮華富貴都不希罕,只是小人希望能夠親自看到李寒幽遭到報應。”

  我淡淡一笑道:“這有何難,事成之後,你脫身出來,我會安排你隱藏起來,等到日後你自然可以得償夙願。不過事情也未必到了這一步,如果太子不肯上鉤,或者你沒有生命之險,你就繼續服侍太子好了,記得不論如何,都要忠心耿耿,不可流露出勢利的意味。若是你還能留在太子身邊,今後你還是自行決定如何行事,只是記得,如果有機會,不妨挑撥一下太子和魯敬忠的關系。”

  夏金逸猶疑地道:“如今太子對鳳儀門和齊王心中都有嫌隙,正是對魯少傅十分倚重的時候,恐怕不大容易挑撥他們君臣的關系。”

  我笑道:“也沒有什麼難得,大凡有才華的人不免恃才傲物,魯敬忠心思陰險,太子又是心胸狹窄的人,你只要多多誇贊幾次魯少傅計謀過人,太子心中就會有了嫉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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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5-2-2009 12:23:09 | 顯示全部樓層
  夏金逸半信半疑地道:“小人明白,必定奉命行事。”

  談完了事情,夏金逸悄然離開了,我心中明白他並不十分相信我的判斷,不過他也不會陽奉陰違,畢竟我的離間法子對他沒有什麼損害,誇獎魯敬忠幾句對他有什麼損失呢。

  小順子看看我的神色道:“夜深了,公子是就在這裏休息一夜,還是現在回去?”

  我疲倦地道:“現在回去吧,我不喜歡這個地方,滿屋的脂粉膩香,令人聞了就覺得不舒服。”

  小順子拿過披風,我披上之後,接過紗笠,走出了房間,穿過側門,外面黑暗的小巷子裏面停著一輛外形普通的馬車,小順子扶著我進到車裏,自己也跟著進來,放下車簾,然後車子起動了,我知道周圍有我的近衛保護,帶隊的人是荊遲,這一年來他幾乎除了在軍營就在我身邊,每次我出門他都要搶著跟隨,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我罰抄書抄糊塗了。

  馬車左拐右轉了半天,夜深人靜,街上幾乎沒有人,所以馬車的速度漸漸快了起來,我挑開窗簾,看見兩側街道樹木飛快的倒退,兩邊各有六名侍衛騎馬緊跟,我知道荊遲必然在後面壓陣,雖然對長安街道並不熟悉,可也知道這裏已經離我密會夏金逸的地方很遠,所以他們才放心飛車趕路,今日的事情,跟來的是我的近衛中最受寵信的幾人,不過他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到那個所在,事實上我為了防止有人發覺我出現在那裏,特意安排了和另外一個人相見,當然那人是有足夠理由和我密會的。如果太子的人發現了那個人的影蹤,想必會十分頭疼吧,那人就是這一年來行蹤不定,聲名遠播的“霍紀城”。

  一年前,我命人殺了霍紀城滅口,卻又偽造出他仍然活在世上的假相,這一年來“霍紀城”只做了兩件事情,可是卻讓鳳儀門傷透了腦筋。

  第一件事情,是鳳儀門利用錦繡盟余孽設下了一個圈套,只等他自投羅網,可是霍紀城雖然如他們預料的一般入了圈套,可是卻是將計就計,將參與其事的鳳儀門弟子和她們請來的高手一網打盡,至于用的什麼計策就無人知道了,因為所有人都只剩了一個石灰醃制過的頭顱,掛在路邊示眾。而從此錦繡盟剩下的精銳就銷聲匿跡,聲不見人,死不見屍。直到兩個月後第二件事情發生。

  那是一件很蹊蹺的事情,洛陽乃是大邑,城內黑白兩道自然是錯綜複雜,兩大世家羅家和丁家表面上和和氣氣,都是尊奉鳳儀門旗號的名門正派,暗地裏卻是爭奪的不可開交,另外還有一些在兩家門縫裏面討食的小幫派,兩大世家不願兩敗俱傷,便通過這些小幫派爭鬥,誰知洛陽城裏突然風雲震動,一個小幫派的勢力突然飛速膨脹起來,將那些小幫派吞並了不少,這下兩大世家可不能坐視,他們這一聯手打壓,誰知道那個小幫派居然立刻投靠了羅家,這下丁家擔心羅家勢力大增對自己不利,不免要暗中作些手腳,可是沒等他們動手,羅家的幾個重要人物都遇刺身亡,這樣一來,羅家自然也不肯善罷甘休,丁家又只道羅家借機擴張勢力,雙方連番血戰,而那個小幫派的二頭頂也被丁家收買過去,洛陽城頓時血雨腥風,百業不甯,直到鳳儀門的三姑娘“慈心觀音”鳳非非、七姑娘“芙蓉劍”謝曉彤到了洛陽,她們從中排解,大家坐下來詳談之後才發覺有人從中挑撥,那個小幫派就成了眾矢之的,當兩大世家聯合攻破這個小幫派的總舵的時候,卻發現幫主被人刺殺在臥室之內,仔細盤問之後,發現只少了一個叫做霍離的少年,幫眾只知道這個少年是幫主新收的侍衛,也是從他來到了幫中之後,這個小幫派才開始大肆發展起來的,而且有人懷疑這個少年正是幫主的軍師,只是他年紀輕輕,難以令人相信這個事實。

  若是事情就這樣結束,雖然令人滿腹疑竇,但是也只能就這樣算了,最多不過追查那個少年的來曆,可是問題是在那個幫主的來往書信中發現了一封密信,卻是霍紀城寫給他的,信上只是簡單寫了幾句不著邊際的話,只是最後說遣義子霍離前來相助。這封信令眾人面面相覷,誰會想到一個漏網之魚會有這麼狠辣的手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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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5-2-2009 12:23:52 | 顯示全部樓層
  自此之後,鳳儀門令出如山,四處緝拿霍紀城,可是雖然官府和鳳儀門都嚴令緝拿,可是霍紀城又是全無消息。可是經此一事,霍紀城對中原武林來說已經成了僅次于魔宗的禍害,最可怕的是,他將錦繡盟重新改組之後,錦繡盟也是若隱若現,雖然在鳳儀門和大雍朝廷的追緝下還是會有一些人落網,可是這些人若是不幸落網,不是拼個同歸于盡就是自戕當場,就是能夠活捉一兩個,可是這些人大多都十分茫然,既不知道自己再做些什麼,也不知道如何和別人聯系,他們都是按照從某些地方得到書面指令行事的,可是到了這裏就再也查不下去。可是從已經得到的情報,可以看出錦繡盟已經成了一個神秘可怕的組織。所以鳳儀門主的大弟子聞紫煙再次出現江湖,負責追殺錦繡盟中人,鳳儀門傳令江湖,凡是錦繡盟中人,殺之無赦。

從那以後,霍紀城雖然行蹤偶有出現,可是總是很快就影蹤全無,而“血手羅剎”聞紫煙所到之處卻是血流成河,只因霍紀城心機深沉,總是留下一些和各地武林魁首“勾結”的線索,而甯可殺錯,不肯放過的聞紫煙就成了劊子手,到了後來,大雍江湖已經是聽到霍紀城的名字就談虎變色。直到各大門派紛紛傳書鳳儀門主,婉轉勸說,鳳儀門主才招回了聞紫煙,這件持續了半年多的事情才漸漸落幕。如果知道“霍紀城”到了長安的消息,不知道會因起怎樣的恐慌呢?

  我得意的一笑,誰知道這個霍紀城是我一手策劃的呢?當初我覺得霍紀城這個身份可以利用,才讓寒無計冒著險去滅口,然後讓小順子配合陳稹、寒無計將鳳儀門前來誘捕霍紀城的高手一鍋端了,這些雖然靠著小順子武功高強,可是秘營那些已經成長的少年才是主要的武力,憑著接近一流的武功和我調教出來的軍陣,再加上刺殺暗算,將這些各自為政的高手一網打盡,而且因為霍紀城以前太謹慎,造成大部分錦繡盟中人對他的體貌特征不十分熟悉,憑著他留下的令牌,陳稹接收了錦繡盟,將一些生性善良被迫加入錦繡盟的人全部遣散,留下一些生性凶殘的盟眾,然後使用雷霆手段把他們徹底收服,給他們指令讓他們潛伏在大雍各地,其實這些任務都是一些莫須有的任務,他們為了完成這些任務,必須收斂凶性,隱藏在市井當中,既不敢作惡也不敢潛逃,因為陳稹在他們身上下了我提供的劇毒,為了每月一次的解藥,他們絕不敢逃走,就這樣把這些凶人分別“軟禁”起來,而且還可以利用他們的武力。

  然後我就開始了第二步計劃,洛陽城的羅家和丁家雖然面和心不和,可是他們都是鳳儀門的幫凶和支持者,盜驪奉命自稱霍離混進了一個小幫派,憑著我的教導和陳稹寒無計的指揮,順利的挑起了他們的紛爭,不僅留下了霍紀城在暗中伺機待動的印象,而且成功的削弱了洛陽城兩大世家。

前些日子,我得到雍王殿下的消息,現在的洛陽將軍是雍王的人,已經成功的掌握了洛陽的控制權,不過我可沒有告訴雍王霍紀城的真相,否則我這個雍王司馬卻是叛逆組織錦繡盟的幕後人,這成什麼話。而且接下來引著血手羅剎四處大殺特殺,雖然死的都是江湖中人或者各地世家豪霸,但是雍王也不免會覺得過分。

不過這場殺戮我和鳳儀門倒是各有所獲,我成功的消減了鳳儀門的勢力,也讓鳳儀門漸漸從一個清高的形象蛻變成了血腥的象征,讓他們想起鳳儀門就是靠著刺殺和血腥起家的,不過鳳儀門也成功的將現在江湖上漸漸湧現的反對勢力血洗了一遍,如果不是鳳儀門主這樣配合,我的目的也不大可能這麼實現,雍王曾經對我說過擔心江湖高手損失太大,唯恐傷及軍方戰力,畢竟軍中許多高手都是從江湖中來的。

我趁機讓雍王示意軍方開始趁機招攬高手,並聲明若是加入軍方,那麼就不許那些江湖人前來騷擾,結果不少江湖中人為了躲避風浪而從軍,這件事情得到了秦大將軍和齊王的支持,誰不想趁機增強自己的武力,結果似乎誰都沒有占到便宜,但也誰都沒有吃虧,若說可憐的,大概就是那些無端涉入紛爭的人麼,不過他們不是江湖亡命就是地方上的豪霸,他們死得多些,對平民百姓也不是什麼壞事,所以我也就把同情心丟到腦後了。

  若是霍紀城進京的消息傳了出去,不知道太子會不會心驚肉跳呢?

  我正在盤算著即將進行的計劃,突然馬車前面傳來在前面開路的周武的呵斥聲,然後就是一聲驚呼,接著馬車突然停住,毫無准備的我身子向前沖去,眼看就要撞到車門上,幸好小順子手疾眼快,一把將我拽住,我平息了一下心中驚惶,看看小順子,說道:“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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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5-2-2009 12:24:0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六章 東海來客
  南楚同泰二年,哲于長安夜行,路遇慶王近衛葉天秀,東海侯姜永麾下勇將方遠新。

  ——《南朝楚史‧江隨雲傳》

  小順子挑起了車簾,只見保護我的十二名侍衛已經手握刀柄,將馬車護住,而在前面開道的周武周侍衛正在指著沖撞車駕的兩人說道:“你們是什麼人,竟敢攔阻我等車駕。”

  我從車簾縫裏望去,只見在車駕前面站著兩個男子,一個穿著灰衣,相貌俊秀,身佩長劍,另一個穿著黑衣,雖然相貌也不錯,可是膚色呈現古銅色,一雙手正握著周武的馬 ,我一眼看見他手心滿是淡淡的傷痕,心中一動。目光一轉,已經看到那個灰衣男子懷中抱著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衣衫襤褸,神色雖然激動,但是倒沒有多少恐懼。

  這時,只聽見周武厲聲道:“如今夜深人靜,我等雖然縱馬飛奔,也很難傷到人,這個孩子雖然出現的突然,但我自信可以及時住馬,你們何必多管閑事。”

  那個黑衣男子怒道:“不論何時,怎可在城中騎馬飛奔,若無我力止奔馬,只怕這個可憐的孩子已經傷在馬蹄之下。”

  周武正要爭辯,這時候荊遲從後來繞了過來,瞪了周武一眼,冷冷道:“深夜飛馳,沒想到街上還會有人,這是我們的不是,荊某代我這位兄弟道歉,兩位既然有膽子管閑事,想必也是好漢子,敢不敢跟我們走一趟。”

  那兩個男子相視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猶豫,這一行人簇擁的馬車雖然十分樸素,但是只見制作精良就知道不是尋常人家用的起的,而且這些護衛雖然穿著便衣,可是卻都氣勢不凡,只見他們坐在馬上的姿勢就知道他們乃是軍人出身,而且個個武功不凡,這樣一隊侍衛,不是公侯之家是絕對沒有的,他們身份都有礙難之處,兩人交換了心意,那個灰衣人淡然道:“既然你們已經道歉,也就罷了,我們還有事情,就不打擾了。”

  說著兩人就要離去,荊遲朗聲一笑,一揮手,八個侍衛從左右縱馬沖上,很快就將這兩人圍在當中,那兩人臉色大變,灰衣人眉頭緊皺,黑衣人卻是面露殺機,這時荊遲道:“荊某在長安也有多日,一看兩位就是外鄉人,這裏是天子腳下,帝都之中,就是外地殺人越貨的大盜到了這裏也得循規蹈矩,沒有幾個敢在夜間行走的,畢竟若是遇到巡夜的禁軍不免麻煩,兩位這麼大膽,想必是武藝高強,高來高去不成問題的了。”

  灰衣人冷冷道:“怎麼,長安沒有夜禁,我們黑夜行走是我們的事情,就因為我們管了閑事,你就要借題發揮麼,可是想把我們送官麼?”

  荊遲笑道:“這倒不是,只是請兩位到我們那裏做客,若是兩位都是清白之人,荊某不僅向兩位致歉,還要和兩位交個朋友,以後在長安若有什麼礙難,只要荊某幫得上忙,絕無二話。”

  那個灰衣人手臥劍柄,神色凝重,那個黑衣人也將手放到腰間,眼看就要出手,可是他們看這些侍衛個個虎視眈眈,而且荊遲又是虎目含威,沖天的殺氣已經將兩人籠罩在其中,不由心中十分不安,就是能夠沖出重圍,只怕也是形跡全露,正在猶豫的時候。這時候車簾一挑,一個青年探身出來,他披著黑色披風,掩住了衣著,相貌十分文弱清秀,他就那麼在殺氣滿盈,箭在弦上的時候顯身出來,微笑道:“荊將軍,住手。”

  兩人心中一動,都望了荊遲一眼,眼中閃過了然之色,望向我的目光卻是帶著疑惑,我更加覺得自己的判斷沒錯,便笑道:“下官雍王麾下,天策帥府司馬江哲,方才屬下多有得罪,江某代他們向兩位致歉。”說著,我拱手行禮。

  那兩人也不約而同躬身還禮,那個灰衣人眼中閃著莫名的光芒,道:“原來是江大人,在下早有所聞,沖犯車駕之罪,還請見諒。”

  那個黑衣人神色又驚又喜,卻不說話,我看了他一眼笑道:“葉兄,方兄在長安可要小心,殿下對兩位的主上並無惡意,可是若是方兄行蹤泄漏,我家殿下也不便手下留情,長安雖好,卻難久居,還是請快些離去吧。”

  我剛說了一句“方兄”,那兩人同時身子一震,全身功力已經凝聚,就要出手,但我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們松了口氣。那位黑衣人猶豫了一下,躬身下拜道:“江大人,方某入京也是情非得以,不知道大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我倒是一愣,看穿這兩人的身份本是偶然,那葉天秀本是慶王屬下,也曾經多次秘密入京,我見過他的畫影圖形,認得他本是應該,那個姓方的卻是我猜出來的,這人膚色特殊,顯然是常年在陽光下曝曬而成,再見他手上有常年收帆被繩子劃出的痕跡,再根據和葉天秀交好的因素,我才猜到他的身份。本來想說幾句好話,表達善意之後就讓他們離開,免得多了一些不可控制的變素,想不到這個方遠新竟然要和我敘談,這事如果傳了出去,姜永畢竟還是叛逆,雖然雍帝根本不想為難他,但是對我終究不大好,但見他目光中充滿了懇求之意,我心一軟,道:“方兄請到車上一敘。”

  方遠新看了葉天秀一眼,低聲道:“你先回去吧。”

  葉天秀也低聲問道:“他是雍王親信,你要考慮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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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5-2-2009 12:24:19 | 顯示全部樓層
 方遠新苦笑道:“少主性命要緊,這也顧不得了,雍王總不會趁人之危吧。”

  方遠新踏上了馬車,葉天秀憂慮的看了我一眼,行禮告辭,就要帶著那個孩子離開。

  我揚聲道:“且慢。”

  葉天秀心中一凜,回身道:“大人有何吩咐?”

  我笑道:“葉兄在長安只是過客,這個孩子還是交給江某處置吧。”

  葉天秀心中一寬,道:“那就拜托江大人了。”說罷迅速的隱入夜色當中。一個侍衛策馬上前,一彎腰將那個孩子提起放在馬上,那個孩子倔強的掙紮了一下,充滿敵意的目光望向那個侍衛,那個侍衛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腦袋。

  方遠新剛踏進車廂,就看見一個相貌清雅陰柔的少年坐在那裏,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那冰冷的目光讓方遠新覺得全身似乎被一桶冰水澆個透心涼,他立刻知道了此人的身份,“邪影”李順,這個武功邪異驚人,卻甘心屈身為仆的絕頂高手。

  我見方遠新如坐針氈的表情,給了小順子一個眼色,他周身的殺氣立刻收斂不見,方遠新只覺得松了一口氣,心道,邪影果然不同尋常,我見他已經平靜下來,這才道:“不知道方兄想和江某說些什麼呢?”

  方遠新神情黯然道:“江大人既然知道在下的身份,就該知道在下的主上是誰?”

  我微微一笑道:“江某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方將軍既然知道如今貴上仍然是大雍的欽犯,為何卻要和江某詳談,若是此事泄露出去,只怕江某就是想要放手也不可能了。”

  方遠新道:“方某正是見江大人頗有回護之意,才敢和大人商量。”

  我回想起他剛才和葉天秀交換的低語,心中一動,笑著問道:“請問可是有什麼事情需要在下效勞麼?”

  方遠新道:“不敢相瞞大人,我主上年近不惑,只有一點骨血,不料前些日子少主出海,被海中一種名叫“胭脂玉”的海蛇所傷,生命垂危,雖然我主麾下也有名醫,可是卻都束手無策,只能眼看著少主日日受毒傷折磨,雖然性命勉強保住,卻是求生不能,求死不能。主上也曾經派出手下四處尋找名醫,可是人人都說無能為力,最後主上只希望能夠找到醫聖桑先生,可是桑先生自從在長安神龍一現之後就再無蹤影,方某奉命到長安找尋線索,也是沒有得到任何消息,可是卻得知江大人曾經從桑先生學醫,據說醫術精深,方某求大人施展回春之手,救救我家少主,不僅方某因此感激涕零,就是我家主上,也不會忘記大人大恩。”

  我皺皺眉道:“方將軍,先不說你我雙方的立場,乃是敵對,也不說在下是否能夠救治姜少主,在下自從遇刺之後,體弱非常,若沒有雍王殿下和我這位從仆的精心照料,只怕早已身死,若是千裏迢迢奔赴東海,只怕人還沒有到,就已經奄奄一息了,再說如今雍王正用我參贊,我是一刻也離不開的。”

  方遠新知道江哲沒有說一句假話,先不論他主上的身份,畢竟只要姜永肯歸降大雍,必然能夠得到雍帝重用,可是只看江哲雖然神色還好,可是種種氣虛體弱的跡象一樣不少,若是千裏奔波,只怕真是到不了東海就病倒了,可是無論如何少主也不能到長安來啊。他心中盤算了半天,還是覺得為難,原本他是想想個法子將江哲劫走,可是一打聽才知道這個江哲乃是雍王極其看重的人,若是明目張膽和雍王作對,就是主公也是不願意的,再說今日一見,果然江哲身邊防衛嚴密,自己是沒有可能將江哲劫出長安的。

  我留神看著方遠新的臉色,初時有些苦惱,然後帶了一絲殺氣,最後卻是絕望,哪裏還不知道他的心思,可是我是無論如何不能在這個時候離開長安的,若非桑先生已經說過不再行醫,而且桑先生的隱居之處乃是秘密,不能告訴外人,我早就引薦他去見桑先生了,唯今之際,只有讓他的少主到長安來,只是人一到了長安,只怕是沒有機會離開了,這一點恐怕會讓姜永很為難吧。

  想了片刻,小順子突然提醒我道:“公子,已經快到朱雀門了。”

  方遠新一聽,面如死灰,他知道已經不得不離開了,他黯然道:“方某回去之後會向主上說明此事,事關重大,方某是無法作主的。”

  我心中一動,道:“方兄何必急著走呢,你既然肯和江某相談,那麼為什麼不見見殿下呢,殿下心胸寬廣,性情仁厚,或許能想個法子幫助令少主,至少江某可以保證,如果方兄想要離開,殿下是不會阻止的。”

  方遠新精神一震,他也知道就是江哲肯替少主醫治,也需要得到雍王的許可,想到主上待自己恩深似海,自己就是冒些生命危險又能如何。下定決心,方遠新道:“那麼就拜托江大人代為引見了。”

  我神色鄭重地道:“方將軍放心,江某保證方大人可以安全離開長安。”

  方遠新正要回答,小順子突然神色一動,冷冷道:“公子,有人跟蹤。”

  我問道:“幾個人,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小順子道:“這幾個是在我們遇見方將軍的時候綴上的,本來一直離車駕很遠,方才突然接近了許多,噢,我明白了,前面有巡邏的禁軍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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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5-2-2009 12:24:30 | 顯示全部樓層
 我心中一動,問道:“那支禁軍是誰的手下。”

  小順子掀開簾子,看了一下,低聲道:“大人,秦將軍率領禁軍巡查,很快就會碰上咱們。”

  我冷笑道:“小順子,你說秦青會不會搜查我的車駕?”

  小順子皺眉道:“雍王府的車駕,他應該不會檢查吧。”

  我微微一笑道:“按照法令,他有權力檢查夜行的車駕,當然若是論我的身份,是可以不用查的,可是他真要搜查,我也不便當場阻止,想必本來那些人是跟著葉兄和方兄的,誰知碰上了我這條大魚,這人倒也果決,想用這個法子誣陷我一個通敵謀反。”

  小順子蹙眉道:“公子不便拒絕搜查,又不能出手傷害禁軍,這可如何是好。”

  我笑道:“先讓荊遲去對付吧,我若急急出面反而不好,秦青真是可惜了。”

  這時那隊禁軍已經到了眼前,為首一人英姿颯爽,正是秦青,他策馬上前高聲道:“荊將軍,怎麼是您親自護送,車駕裏面是哪一位?”

  荊遲沉聲道:“原來是秦統領,末將奉命保護江司馬,重責在身,不便見禮,還請秦將軍見諒。”

  秦青笑道:“說哪裏話,秦青雖然官職略高,可是將軍乃是沙場勇將,誰不知道雍王殿下麾下第一勇將,最擅長斬將奪旗的就是荊將軍,秦青末學後進,不敢受將軍大禮,如今夜深,不知道可否讓秦某見見江司馬,秦青身負保護皇城安全的重責,不敢懈怠,還請幾位見諒。”

  荊遲皺眉道:“雖然是檢查行蹤可疑之人是理所當然,可是這乃是雍王府車駕,車中又是司馬大人,秦將軍為何定要檢查,夜風寒冷,司馬大人近日身子不好,恐怕受了風寒,實在不便相見。”

  秦青神色一變,回頭低聲問身邊的一個親衛道:“江司馬不好惹,為何公主定要我檢查他的車駕,若是雍王動怒,告知父親,我恐怕會受責備的。”

  那個親衛低聲道:“駙馬放心,我們的人看見叛逆在他的車上,我們也不是要為難江司馬,這樣大將軍是一定不會同意的,可是那人若是進了雍王府,只怕禍患無窮,只要駙馬將那人帶走說是盤查,江司馬理虧,必定不敢攔阻,到時候只要駙馬不說,想必江司馬也不會主動把滅門的大罪往身上攬吧。”

  秦青有些猶豫,可是想想妻子一向智謀勝過自己,應該不會錯吧,便揚聲道:“只是例行公事,不會時間很長,應該不會傷害江司馬的身體的。”說著策馬上前就要掀動車簾。

  兩名侍衛同時攔阻住道路,他們可是知道車上現在有一個人不能曝光的。秦青劍眉一揚道:“怎麼,你們要阻止本統領執行公務麼?”

  荊遲冷笑道:“若是讓你搜查了車駕,過了明日豈不是朝野都知道您秦將軍本事大,居然搜了雍王府的車駕,到時候沒面子的可是荊某。”

  秦青微怒道:“若是雍王在此,末將自然是要退避三舍的,可是如今只是江司馬在車上,那麼末將就有搜查的權力,若是你們心中沒有鬼,何妨讓我看上一看呢?”說著一揮手,那隊禁軍將車駕圍住,秦青冷冷的看著荊遲,只要他再說一個不字,就要上前強行搜查。

  方遠新心中一凜,手再次按住了腰間,他本是叛逆之身,若是落在禁軍手中只怕是有死無生,因此生出了拼命之心,他心中不由暗暗責備自己,不該冒險和江哲在車上密談,自己就是一死也還罷了,若是連累了這個可能是唯一可以救治自己的少主青年,那麼自己就是萬死也難辭其糾。

  我微微搖頭,輕輕的按住了他的手,若是這樣的事情也不能處理,我還配作雍王的首席軍師麼,看了小順子一眼,從腰間解下一塊金牌遞給他,雖然有很多法子,可是這一種卻是最簡單直接的,為了安安這位方將軍的心,還是仗勢欺人一次吧,可惜秦青太固執了,換了一個人,絕不敢要求搜查雍王府的車駕的,鐵面無私可不是誰都能辦到的,只能說秦青太幼稚了。

  小順子接過金牌,挑簾而出,不到片刻,我淡淡笑了,這塊金牌還真是管用啊。不愧是雍王鄭重其事借給我使用的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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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5-2-2009 12:24:43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七章 舉重若輕
  大雍武威二十五年,有禦史彈劾禁衛軍北營統領裴雲,帷薄不修,有違孝道,人皆知其冤,不敢辯也,唯太宗曲意護之。

  ——《雍史‧太宗本紀》

  就在秦青想要強行搜查的,突然車簾挑動,一個青衣少年站了出來,站在車轅上,負手而立,神色冷傲如冰雪,在淡淡的月光下顯得遺世而獨立,不似世間凡人。而最令人心寒的就是,他那雙冰澈晶瑩的眼睛,就那麼冷淡的望著自己,秦青突然感到這人根本就將自己這些人看成了沒有生命的物品,可以輕易損毀,卻沒有絲毫內疚之心。

  他鎮定了一下,出言道:“李兄時刻不離江司馬左右,真是赤膽忠心,末將沒有惡意,只要讓我看上一眼車內就可以。”

  小順子冷冷一笑,道:“江司馬對大將軍和秦將軍都是十分敬重的,想不到今日來落公子面子的竟是秦將軍。”

  秦青心中一寒,他可是在自己家中親眼看到過這個少年氣焰淩人,若非江哲一句話,只怕沒有人敢說他不會一掌殺了太子李安,一年來,長安朝野都已經知道有這麼一個少年高手,邪影李順,武功邪,心性邪,出手無情,這樣一個人卻是只對一個人忠心耿耿,甘心作他的影子,這個外號也不知道是誰叫出來的,可是卻十分形象,他站在江哲身後的時候真的只像一個影子,誰也不會想到這樣一個高手會去做那些奴仆才會做的事情,而且毫無怨言,可是當他動怒殺人的時候卻是恐怖無情的,數月前,有人趁著雍王外出游春而伏擊行刺,這也罷了,誰知那日江哲身子較好,竟然和雍王一起出游,險遭波及,就是這個李順一怒之下,將前來行刺的十幾名刺客盡皆殺死,據事後去清理的人所說,那些屍體沒有一具留了全屍,死狀之慘,更讓那些見慣死人的禁軍和仵作回去之後做了好幾日的惡夢。

  可是秦青又想道,若是自己這樣輕輕放手,怎麼向寒幽交待呢,便壯著膽子道:“末將也是職責所在,還請李兄見諒。”說罷策馬上前,心想李順總不能當街殺害朝廷將領吧。

  卻見小順子冷冷一笑,眼中透出濃濃的殺機,一只右手便要舉起,秦青所帶的禁衛軍同時驚呼,刀劍出鞘,而雍王府的親衛也隨即拔出白刃,一時之間,朱雀門前殺氣縱橫,形勢一觸即發。

  誰知李順只是高高舉起右手,手中乃是一面金牌。秦青抬眼望去,已經看到那面金牌上面的獨特花紋和九條金龍盤繞中的“如朕親臨”四個大字。秦青一聲驚呼,他可是知道的,這面金牌是皇上賞賜給雍王殿下的,許他代天巡狩,所過之處,一切軍政大事皆可過問,當今世上只有這麼一面,只是雍王為人謹慎,而且又是威名遠揚,所過之處不需金牌就可以任意行事,所以很少有人真的見過這面金牌。想不到雍王竟然將金牌交給了江哲,雍王對那個南楚降臣如此寵信,將自己的身家性命一般的禦賜金牌都借給他使用,秦青不禁有些嫉妒,但是無論如何,現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想這些。他連忙一聲招呼,帶著所有禁軍下馬拜倒,口稱萬歲。

  小順子淡淡一笑,收起金牌道:“秦將軍盡忠職守,司馬大人本應敬重,只是此事非同尋常,若是今日讓將軍搜了車駕,只怕日後雍王府再不得安甯了,秦將軍,雍王殿下乃是當今皇子,又是聖上禦封的天策元帥,絕不會作出什麼傷害大雍國體的事情,秦將軍今後行事,還要慎重,不要平白做了人家的手中之劍。”

  秦青只得唯唯稱是,心中惱怒非常,正要敷衍兩句,遠處一隊武士飛馬趕來,秦青看去,那些人都是雍王府宿衛的服色,為首一人長眉鳳目,相貌俊偉,氣度不凡,令人一見便生出親近之心,只看他身上跨著的金弓和馬鞍前面特制的箭囊,便知道此人正是金弓長孫冀。他飛馬到了近前,先對秦青施了一禮,然後朗聲道: “殿下久等不見司馬大人回府,特派末將前來相迎。”

  荊遲嘟囔道:“還不是有人擋道。”小順子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荊遲立刻噤聲,這一年來,我罰他抄書背書,通常都是讓小順子監督,到了現在,小順子一個眼色,就可以讓他噤若寒蟬了。

  當下,我們禮數周到的送走了秦青,小順子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那個暗中向秦青進言的近衛,將他的相貌記得清清楚楚。然後我終于回到了雍王府,一到大廳,就聽見雍王怒沖沖地道:“隨雲,出了事情了,你看——”看到方遠新,他神色一變,王者威儀頓時籠罩了整個大廳,令人心中生出不敢反抗的念頭。

  方遠新不知怎麼,竟然上前拜倒在地,直到膝蓋落地,才醒悟過來,心道,我這是怎麼了?

  我已經躬身行禮道:“殿下,這位是姜永姜侯爺的麾下大將,方遠新方將軍。”

  雍王愣了一下,大笑著上前攙扶起方遠新,說道:“久聞大名,方將軍擅長水戰,天下聞名,聽說數年前方將軍在東海連番血戰,將侵擾海疆的海寇掃平的掃平,收服的收服,有很多海上從商和商人和靠海吃飯的漁民都為方將軍立了長生牌位,海疆清平,方將軍功勞非淺,雖然如今貴上仍然割據海外,可是都是炎黃一脈,本王也為姜侯爺的功績佩服萬分。”

  方遠新只覺的心中暖洋洋的,想不到雍王對自己這些人的事情如今贊譽有加,他開口道:“殿下過譽了,主上雖然孤懸海外,但是心向中原,雖然仍然對大雍朝廷心存怨望,可是每每提起殿下戰功輝煌,仍然是十分歡喜。”

  雍王歎道:“想當初,我和表兄也是童年玩伴,情同手足,可是造化弄人,如今已成殺父之仇,本王每次想起來都十分心傷,若是有可能,還請將軍勸勸表兄,就算是為了後人,也不應該久居海外,表兄想必十分想念中原山川秀麗吧,若是表兄肯回中原,贄情願向表兄謝罪,任憑表兄是殺是打。”

  方遠新眼神有些黯淡,道:“殿下深情厚誼,末將必定向主上轉達,可是殿下應該知道,主上最恨的不是殿下,雖然是殿下率軍擊破老侯爺的大軍,可是這也是老侯爺野心太大,不肯接受大雍封賜的爵位的結果,可是若是老侯爺死在戰陣之上,主上雖然悲痛,也不會定要報仇雪恨,可是老侯爺卻是被那毒婦梵惠瑤刺殺,這種屈辱主上終生不忘,此仇不報,主上是死也不肯瞑目的。”

  雍王又是一聲歎息,道:“方將軍先坐下來說話,這些事情以後再說吧,事情總有解決的一天的,但不知方將軍這次蒞臨寒舍,有什麼需要本王幫忙的,只要不幹涉社稷大事,贄絕不推辭。”

  方遠新連忙又將求醫一事說了出來,目光中又是懇求又是擔憂,他自然知道這樣一來自己主上的把柄就被雍王握住了,可是無論如何少主的一絲生機也不能這樣錯過啊。

  果不其然,聽了方遠新的話之後,雍王李贄的神色有些猶豫苦惱,他剛剛坐下來不久,就又站了起來,負手在大廳裏轉了幾圈,看看方遠新,又看看早已經坐在一旁,打著呵欠昏昏欲睡的江哲,終于道:“方將軍,本王也不瞞你,若不是江先生身體如此差勁,本王無論如何也要拜托他去一趟東海,可是可是自從他不幸遇刺之後,雖然將養了一年多,仍然是體弱氣虛,除非是一路上緩緩而行,稍有差池就要休息幾日,我才能放心他遠行,可是這樣以來,沒有個一年半載,只怕他到不了東海,這樣一來拖延日久,先不說本王實在不能少了他,這日子一長,這件事情必然傳揚出去,到時候又該如何是好,你也知道,其他人不是聾子和瞎子,到時候會發生什麼事情,本王也無法預測,可是江先生是肯定到不了東海了。”

  方遠新心中一片冰涼,他知道雍王一句謊言也沒有,難道只能把少主送到長安來麼?

  雍王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又接著說道:“唯今之際,本王倒有兩個法子,一個是本王暗中向父皇稟明此事,父皇或者會默許這個孩子到長安治病,可是這樣以來,姜侯爺必須得作一些讓步,或者就是表兄想法子把侄兒送到長安,瞞過他人耳目,到時候若是一切順利,侄兒就可以自由回去東海,可是我不妨直言,如今長安各方勢力錯綜複雜,本王不敢保證能夠始終消息不會外泄。”

  方遠新想了半天,道:“末將會盡快通知主上,請他決定,如果有什麼消息,還希望殿下能夠不吝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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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5-2-2009 12:24:54 | 顯示全部樓層
 雍王笑道:“我和貴主上乃是骨肉至親,怎會相害,只要侄兒來了長安,本王絕不會撒手不管的。夜已經深了,本來我該留你的,可是你也知道如今本王事事都得避嫌,我會派人送你出去的。”

  方遠新下拜道:“多謝殿下,不論事成與否,末將和主上都會感謝殿下的這番心意。”

  李贄歎息道:“這也是時機不巧,有些事情我不說你也知道一些,本王實在是不能讓江司馬遠行的。”

  方遠新心道,如今你們兄弟爭奪皇位爭得你死我活,江哲又是你這般看重的心腹,也難怪你不肯放行,更何況這個江哲身體也太差了,我們這裏說著話,他都快要昏倒的樣子。

  就在方遠新要告辭的時候,我出聲道:“方將軍等一等。”說著我從剛剛溜出去一趟的小順子手中接過兩個玉盒,懶洋洋的道:“胭脂玉這種海蛇我只是聽說過,所以必須看過傷勢才能醫治,可是我也不能讓方將軍這樣空手而歸,這裏有兩種藥物,一種可以救治大部分常見的毒藥,效果很好,至少可以不讓令少主毒氣攻心,另一種藥物每日一粒可以讓人沉眠昏睡,卻不會因此傷害人的身體,這樣就可以讓令少主不必每日苦痛難耐。”

  方遠新聽了大喜過望,道:“末將代我家少主多謝江先生慈悲。”他想到能夠暫時減輕少主的病痛,已經是難能之喜,故而千恩萬謝的接過藥盒。

  我笑道:“這種藥物原本是我自己使用的,只因我傷愈之處,傷口疼痛搔癢,難以入眠,所以特意配了這種藥物,沒想到效果十分好,只是配制起來十分麻煩,而且這種藥方不能外泄,要不然我就寫一張藥方給你了。”

  方遠新離開之後,我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問道:“殿下,可是發生了什麼大事麼?”

  李贄這才想起自己原本要說的事情,苦笑道:“今日晚上,父皇受到一份諫章,彈劾裴雲帷薄不修,有失孝道。”

  我微微一愣,問道:“殿下,裴雲寵愛妾室,疏遠嫡妻,令她意圖傷害妾室和幼子,這可以說是帷薄不修,可是有失孝道,怎麼說的上呢?”

  李贄苦笑道:“怎麼說呢,那個蔡禦史也真是膽大,他指責說裴雲冷落父母為他訂婚的妻子,致令父母傷心擔憂,所以這是不孝,畢竟自從這件事發生之後,裴雲的父親因此氣怒,病臥在床。而且,那個禦史還隱晦的說,薛小姐至今仍是完璧,可見裴雲有失人倫。”

  我愕然道:“禦史理應留意國家大事,怎麼人家閨房中事,他也管起來了?”

  李贄冷笑道:“對他們來說,為虎作倀勝過為國分憂,不說他了,你說這事該怎麼辦,總不能讓裴雲的父親上書說自己是支持裴雲納妾,冷落嫡妻,鬧得家宅不甯的,這樣一來,裴雲可真是不孝了,自古以來,只有兒子替父親頂罪的,可沒有父親替兒子頂罪的。”

  我也有些苦惱,怎也想不到竟然有人會這樣做文章,還扣了一頂不孝的大帽子,可是一時也想不到什麼法子,曆朝曆代都是以孝治天下的,裴雲若是擔了一個不孝的聲名,只怕從今之後仕途艱難,從眼前來說,只怕鐵桶一般的禁軍北營就要易手了。

  小順子突然冷冷道:“皇上未必這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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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5-2-2009 12:25:05 | 顯示全部樓層
  我和雍王都抬眼望去,小順子卻不說話了。我和雍王很快都醒悟過來,皇上對鳳儀門是有戒心的,若是知道裴雲不願和鳳儀門弟子聯姻,只怕心中不會責怪。轉念一想,我奇怪地道:“這一點太子他們也未必不清楚,為什麼他們要做徒勞無功的事情呢?”

  小順子微微一笑,道:“殿下和公子當局者迷,若是這種事情傳出去,只怕無臉見人的是薛小姐,一個女子被人嫌棄如此,再加上聲名敗壞,只怕只有一死了之,到時候工部侍郎薛矩必然上書攻訐裴將軍,不論如何,裴將軍也不能說行止無虧,薛矩又是工部重臣,精通兵器制造改良,天下誰不知道薛矩研制的‘神臂弓’乃是守城利器呢,到時候薛大人拼了擔上教女不嚴的罪名,一定可以把裴將軍拖下水,就是陛下再偏袒,也只得讓裴將軍暫時停職,只怕等到裴將軍複職的時候,禁軍北營已經不受控制了,而且裴將軍乃是新近歸順殿下的軍方新銳將領,殿下無力相護,而且又讓薛矩成了殿下的敵人,這可是一舉三得了。”

  李贄聽得心中一寒,敬佩地道:“小順子你果然看得透徹,本王卻沒想到,只怕明日這道表章傳遍朝野,薛小姐就是不想自殺也得自殺了,你說如今可怎麼辦那,裴雲乃是名將之姿,本王實在舍不得讓他受汙。”

  我明白其中的關節之後,歎息道:“這條計策果然狠辣,不過也不是沒有法子解決,最好的法子就是裴將軍的妾室若是身死,那麼薛小姐殺害人命,裴雲所為就算不上過分了,可惜這是行不通的,那位如夫人余毒已清,這一點很多人都知道,另一個法子就是要從薛小姐身上著手,若是她肯上書請罪,說自己內疚神明,情願出家清修,以贖罪孽,那麼別人也就不能再怪責裴雲。”

  李贄苦笑道:“若是她肯倒是好的,可是她恐怕不肯服軟的,鳳儀門弟子個個心高氣傲,恐怕死也不肯認罪服輸。”

  我微微一笑道:“一個青春少女,怎會想死呢,只怕她如今萬分懊悔嫁給裴將軍吧,問題是她若不肯上書認罪,只怕就要‘自殺’了,生命可貴,她又怎會不珍惜呢,若是給她機會,改名換姓,遠走天涯,嫁夫生子,她不會不願意的。只是這件事情交給誰去辦,有些礙難,若是辦得不好,只怕弄巧成拙。”

  李贄想了想,眼中一亮,道:“我有了法子了,魏國公程殊素來交好群臣,也是可以和薛矩說的上話的,而且此老鬼主意最多,心腸又好,薛矩一定不會對他戒備排斥,而且魏國公性子詼諧,朝中很多重臣的子弟都把他當成叔伯長輩,薛小姐也曾經是其中之一,就是現在見到魏國公也是十分親熱,他去說項一定成功。事不宜遲,本王這就去求魏國公,他素來提攜後進,絕不會看著裴雲收到不實的責難的。”

  當夜李贄親自到了魏國公府,一番促膝長談之後,程殊飛馬趕到薛府,進了薛府之後,正是早朝剛過的時候,此時的薛小姐剛剛得知奏章的事情,正在萬念俱灰的時候,正要舉劍自刎,程殊一聲大喝,闖進房中,將她的長劍打落,若是別人,薛小姐或者會惱羞成怒,可是看到從前在自己小時候就常常讓自己當馬騎的程伯伯,她終于忍不住跪在地上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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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5-2-2009 12:25:4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八章 宗師蒞臨
  程殊憐惜地道:“傻孩子,你也是一個苦命的孩子,受了那些人的蒙騙,告訴程伯伯,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薛小姐茫然道:“程伯伯,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從前我是鳳儀門的弟子,家世又是不錯,所以追求我的男子不知有多少,可是我心中只有一個裴雲,不是因為他是我的未婚夫,而是我喜歡他這個人,他到少林學武,我總想配得上他,我不想他只當我是一個平常女子,我希望他能夠以我為榮,所以我才拜在鳳儀門中,如今我勉強也可稱得上文武雙全,相貌也是稱得上絕色,我原以為他會視我如珍寶,可是他卻對我越來越冷淡,最後竟然娶了別人,爹爹原本勸我不要糾纏下去,可是我不甘心,我這般辛苦都是為了他,他卻把我視若破履,所以幾個姐妹一慫恿我就強行嫁給了他。可是沒有用,他對我從來都是客客氣氣的,晚上卻從來都在那個女人身邊,我好恨,好恨,可是我不願意示弱,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在一起,後來那個孩子出生了,我從沒看見過他那樣歡喜,還有公公婆婆,也都只顧著那對母子,這些我都忍了,只求他能看我一眼,可是他來了,卻是和我商量仳離之事,我終于忍不住,想要殺了那破壞我幸福的孩子,可是卻失敗了,他是絕對不會原諒我了。”

  看著痛哭出聲的薛小姐,程殊心知若非她如今已經崩潰,是絕對不會將自己的心事說給自己這個外人,他心中又是憐憫又是惋惜,不由道:“孩子,別怪伯伯說你,你千錯萬錯不該去鳳儀門,鳳儀門教出來的弟子確實是高貴典雅,就是作皇後妃嬪也夠格,可是裴雲只是一個平常人,就像伯伯,當年伯伯和你伯母成婚不到三個月,就去從軍,你伯母獨自一個人侍奉二老整整十二年,還是我當了將軍之後才將他們接到長安,那時候我的兒子已經是個半大小子了,可是伯伯才第一次見到他,後來我又跟著陛下東征西討,哪裏還顧得上父母兒女,都是你伯母辛苦持家,所以人家笑話我老程懼內,可是誰知道我是內疚于心,這一生我虧待她太多,換了你,若是裴雲出征,只怕你會跟了去,雖然憑著你的武功才智,至少不會成為累贅,可是裴雲要得卻是一個能替他在家孝順雙親,撫養子女的妻子,孩子,你太出色了,所以裴雲才不肯娶你。”

  薛小姐愣了半天,道:“他不是因為師門的緣故麼?”

  程殊苦笑道:“你若這麼想,我也不怪你,可是裴雲不是這種人,這不也是你喜歡他的地方麼?”

  薛小姐苦澀地道:“如今說什麼都遲了,侄女已經無臉見人,還請伯伯不要阻我。”

  程殊冷笑道:“你這孩子怎麼糊塗了,天大的事情也有個解決的法子,你若是肯重新開始,憑著你的才貌,哪裏還找不到歸宿,這天下這麼大,你若是聽了伯伯的話,到個沒有人認識你的地方去,改名換姓,不是勝過尋死麼?”

  薛小姐癡癡的望著窗外,神情迷離,程殊見她如此,知道正是緊要關頭,自己卻不可相勸,這時候最好有一個知心人勸勸她,可是這個人卻難找得很。

  突然窗外傳來一聲歉疚的歎息,薛小姐神色一動,撲上前拉開窗子,卻是一個黑衣男子,相貌英俊,周身上下洋溢著淡淡的殺氣,只是神情黯淡,劍眉深蹙。

  薛小姐啊了一聲,淚水滾滾而下,程殊微微搖頭,轉身走出了房間,那個黑衣男子躍進了窗子。薛小姐狠狠地道:“你來做什麼,是來看我笑話的麼,如今人人直到我薛秋雪殘忍狠毒,都說你應該休了我,你得意了吧。”

  那人正是裴雲,他沉聲道:“秋雪,我從未想這樣傷害你,可是事情到了今天這一步,我也沒有料到,我原想你若肯退了親事,一定能找個如意郎君,沒想到會有今日。”

  薛秋雪想起從前往事,不由悲從心起,道:“你真的只想找一個平凡女子為妻,也不願意娶我麼?”

  裴雲黯然道:“秋雪,你真的很出色,文武兩途都有不小的成就,我曾見你談論詩文,很多都是我沒有聽過的,還有你對朝政軍務都有涉獵,若是娶了你我會多一個賢內助,可是秋雪,我真的對這些不感興趣,從軍報國是我的夙願,可是我並不想和人鉤心鬥角,在外面已經是如此,回到家裏我只想平平淡淡的過日子,我希望我的妻子會做幾道家常小菜,可以縫幾件衣服給我,可以跟我說些家中瑣事,這樣就夠了,我並不需要一個滿腹心機的妻子。可是秋雪,你如此耀眼,是我配不上你。”

  薛秋雪苦澀地道:“你說得對,原本是你配不上我,配不上我……”一連說了幾遍,說到後來已是聲嘶力竭。裴雲上前一步,卻又停住了腳步,他終究不肯冒犯這個從前的未婚妻,他是真的希望這個女子能有一個好的將來,若要如此,就要讓她對自己死心,此刻的溫柔對她來說已經太遲了。

  薛秋雪良久終于冷靜下來道:“謝謝你,告訴我實情,不是我不好,只是你不需要我這樣的妻子。你放心,我不會連累你的,長安這個傷心地我不會待下去的。”

  裴雲默認,片刻之後道:“我有一位師弟在南海行商,他和我乃是生死之交,你若肯前去,他必然會好好照顧你。”

  薛秋雪默然,就在裴雲以為她不會接受的時候,薛秋雪淡淡道:“謝謝你,我聽說南海風光奇特,還有夷人往來,很早就想去看看了。”

  裴雲的事情就這樣大事化小了,雖然多名禦史和很多朝臣紛紛上表彈劾,但是薛小姐的謝罪書一呈上來,這些彈劾就沒有了力量,而薛小姐也消失了,雖然薛家對外聲稱薛小姐已經削發出家,可是卻沒有知道她在何處落發。這個可悲可憐的女子就這樣消失在人們的視線當中,沒有人知道薛小姐早已在程國公的家將護送下離開了長安,離開了這令她心傷萬分的苦痛之地。

  可是事情的結果也不像我想像的那樣如意,裴雲還是受到牽連,雖然沒有降職罰俸,可是皇上指派了夏侯沅峰兼任禁軍北營的副統領,這樣一來,本來鐵板一塊的北營還是被硬生生的插入了一個釘子。偏偏夏侯沅峰風度翩翩,長袖善舞,又是皇上寵臣,所以很快就站住了腳,幸好裴雲素來深得軍心,還不至于被架空,總算夏侯沅峰也不敢過于急進,局面陷入了僵持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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