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型男索女 
樓主: 舒娜

我的小情人/作者:雪狐 /散文新詩-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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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3-6-2009 15:15:38 | 顯示全部樓層
兩百九十 兒子是別人的

正在整理新進的一批葡萄,把報紙墊在紙盒底層,讓葡萄的份量看起來更滿的老爸也忍不住發表看法。

「你對上一個好像沒有那麼好喔!」

或許是因小汐比較主動追他,而何露凝是他採取主動?基於自己追到的比較懂得珍惜的原則,所以他對前後任女友有差別?

還是何露凝是大學生,比較有身價,而小汐只是高職畢業?但撇開柏群自己也只有高職畢業不談,他本身並沒有士大夫觀念,當然也不會以學歷取人。

或許以上皆是,或許以上皆非,柏群不想去深究,反正喜歡就是喜歡,沒什麼道理可講。

看他不語,只顧著低頭默默把電腦裝箱,老媽又開始哀嘆:

「唉!人家女兒大了是別人的,我看我們家兒子大了也都是別人的囉!」

老媽的怨嘆不是無的放矢,柏群老哥上個月放假回來,就因為半夜載女友出去狂歡,把老媽的車子開到騎上電線桿後,拍拍屁股就回部隊去了。

丟下來的爛攤子 - 撞扁了的車頭,花了老媽將近兩個月的薪水才修好。

「哥撞爛的是妳的車,這電腦是我買自己的好嗎?」

平常爹不親娘不愛也就算了,現在還要管這管那,柏群已經有些不爽。

「算了算了!以後你的事我們不管就是了。」

柏群搞不懂,以前沒交女朋友的時候,家人不是質疑他的性向,就是懷疑他對異性是否沒有吸引力?

但為何連續交了兩個女朋友之後,家裡還是意見一大堆?

其實這無關兒子交的是什麼樣的女朋友,做母親的潛意識裡總是覺得兒子交的女朋友永遠配不上自己生的。

「不管最好。」

把電腦箱扛上機車綁好,柏群頂回去。

「說什麼養兒防老喔!我看以後我們吃自己比較實在啦!」

老媽話是明著對老爸說的,其實柏群明瞭,暗裡是說給他聽的。

不想多說,免得冒犯,還落得被扣上個不孝的大帽子,柏群發動車子,箭也似的朝苗栗噴射去。


電腦組裝好後,柏群繼續在何露凝宿舍裡過著家庭主夫拖地洗衣的日子,只是不必再泡網咖。

傍晚接她去吃晚餐逛街看電影,不再是兩人,還加上一狗  - 阿奇,因為何露凝瞞著房東把阿奇從家裡接到宿舍來給柏群照顧。

每當在放學後的校園,或宿舍附近的社區公園裡,兩人一狗遛達著,柏群何露凝加上狗兒子阿奇,儼然一個小家庭的形態,柏群覺得他的人生更加完美。

「妳會兵變嗎?」

慵懶的斜躺在校園青草地上,用充滿愛的眼神隨著阿奇到處嗅來嗅去奔來跑去的身影移動,柏群問了這個所有兵役年齡的男孩都會問的問題。

「你說咧?」

前男友也是大學生,身段比柏群高多了,在柏群之前,何露凝可以確定的是沒有人比他對她還好。

「妳為什麼不直說,要我猜?」

在大學女生面,前高職男生的自尊心格外強烈。

「好嘛!就跟你說不會咩!」

不管是真是假,在沒有發生兵變慘劇前的當下,兩人都認真的看待這句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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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3-6-2009 15:15:55 | 顯示全部樓層
兩百九十一 成為男人

入伍那日,何露凝翹課從苗栗趕來中壢送行;火車站裡,王家人面前她抱著柏群哭得梨花帶雨,不飭給大家吃了個定心丸。

「哭成這樣,應該不會兵變吧?」

王媽媽想得一廂情願,兵變悲歌被唱到氾濫,為娘的當然不希望此舊新彈在兒子身上。

「誰知道喔?現在說這些都太早。」

看這對苦命鴛鴦牽著小手壓抑著恨不得緊緊擁抱的慾念,過來人的王爸爸十分不看好 - 對方是大學女生耶!

如果兒子是金城武或是豪門公子便罷,但兒子只是尋常百姓家 - 一個賣青菜水果小販的家庭,個子不高,高職夜校畢業的男孩而已。

雖說現在不是談門當戶對的年代,但那是事不關己時的說法,誰人都可能關己則亂。

「你自己要多保重啊!」

好不容易輪到媽媽抱抱,王媽媽自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猶記得上次抱抱是在兒子唸小三的遙遠年代。

「嗯!我知道。」

王爸爸則是伸出手,以堅定的男人一握,希望能將勇氣透過掌心傳導給兒子。

「加油!再見面就成為男人了!」

成為男人?成為男人的定義太廣,就某方面而言,柏群自認在小汐身上破了處男之身的那刻起,肉體上他已是男人了。


車站淚灑月台後,再見何露凝的面時,她幾乎認不出柏群。

「哇!你怎麼變那麼瘦?」

脫去原來包覆在身上的一圈嬰兒肥的白胖油脂,柏群變得黝黑精瘦。

「因為我挑食,加上被操到剩半條命,所以瘦得很快。」

這轉變無疑對兵變的陰影下是有鞏固的加分作用,因為瘦身後的柏群益發透出廣末涼子的秀氣了。

但回到家中,在王媽媽眼裡,卻只有減分作用。

「蝦米?人家兒子去做兵,每個都白白胖胖回來,只有我們家柏群瘦成這樣,是怎樣?長官虐待你嗎?」

柏群小有不耐的駁斥老媽的婦人之見:

「是因為我挑食啦!軍隊裡煮得那什麼爛東西啊?跟豬吃的沒兩樣。」

王媽媽真是搞糊塗了:

「可是你平常連泡麵都吃的很高興啊!怎麼?軍隊的伙食比不上泡麵嗎?」

柏群自有他對食物的一套標準:

「泡麵軍隊的伙食哪能跟泡麵比啊?」

正把一簍簍水果搬上小發財的王爸爸想起了前陣子在新聞上看到的消息:

「聽說現在你們這種少爺兵,帶皮的水果不削好就不吃的是嗎?」

柏群答的勉為其難,究竟王爸爸是過來人,沒有王媽媽那麼感情用事,好呼攏:

「也......也對啦!」

皺皺眉,王爸爸上下打量起瘦到快要認不出來的兒子:

「哼!我就知道!」

一直坐在沙發上抱著抱枕研究老哥的婷婷,好不容易找到糗他的機會:

「哥,你剛進去的時候,每天晚上有抱著棉被偷偷地哭嗎?」

柏群當然極力否認;在軍隊裡毫無尊嚴的他,當然在家人面前要維護殘存的最後一點尊嚴。

「最好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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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3-6-2009 15:16:16 | 顯示全部樓層
兩百九十二 分手在退伍後開始

形勢比人強,任憑柏群的外表轉為俊秀,也改變不了兩人漸行漸遠的事實。

「妳回電話的速度越來越慢囉!」

當柏群放短假,人在高雄,不方便北返時,總在一出營區後就忙不迭的叩何露凝,想聽聽她的聲音來沖淡對軍旅生活的隱忍。

「人家在洗澡嘛!」

「人家上課不能開機嘛!」

何露凝總有理由敷衍他,但以前這些藉口都不曾被搬出來成為理由。

「你查我喔?」

被柏群問急了,她也是會被惹毛的;聽在柏群耳裡,更有惱羞成怒的意味。

當然這不是立竿見影的轉變,但也改變不了逐漸淡去的費洛蒙。

「妳是有喜歡的人了嗎?」

說做兵的第六感特別強也罷,就算假夠長,足以讓他直殺到苗栗去會她,隱約中,柏群總感到莫名的不安。

「你神經啊?」

推開手撐著頭,赤身側躺著凝視她的柏群,何露凝閃爍其詞的假裝專心扣著胸罩的鉤子。

柏群既然無法排遣何露凝的長期寂寞,也就栓不住她年輕蠢蠢欲動的心,她開始光明正大的出遊。

「班上這星期天聯誼,別說我沒報備。」

不知何時起,何露凝突然有參加不完的活動。

「明天晚上要去唱歌,幫同學慶生,別叩我。」

而這些活動,以前她都覺得無聊、白花錢,並宣稱從不參加的。

怪的是,在柏群當兵時,何露凝沒兵變,仍是看似笑逐顏開的與他共度每個他北返的假日:

「老公我要交報告,你帶阿奇去社區公園蹓蹓吧!」

何露凝仍是一如往常「老公」長「老公」短的,只是當男人與公狗在往公園的路上時,總教他怔忡。

以往她打報告,柏群總躺在床上看看漫畫,而阿奇則是認份的趴在腳踏墊上,等著「媽咪」完成報告後和「把鼻」一起蹓他,但是現在他被支開,感到有些不是滋味。

畢竟,何露凝大學生的世界裡,他不是有開啟每扇門的鑰匙。

真正發生齟齬卻是在退伍後。

「你該回家看看吧!」

當他揹著軍中家當出現在何露凝寢室中,她並沒有他想像中的雀躍。

「過幾天再回去,反正那個家跑不掉的。」

言下之意,似乎是意有所指。

「你什麼意思?」

如果何露凝想維持兩人如薄冰似的關係,就不會這樣挑明的問。

「沒什麼意思,妳自己想。」

但何露凝卻一副想找碴的態勢:

「想什麼?你說啊!」

「沒什麼。」

他牽起從他進門後,就不斷對他進行跳躍、舔舐等熱情歡迎儀式的阿奇:

「走!阿奇,『把鼻』帶你去跑跑。」

避開戰火,是退伍後應該如釋重負,卻輕鬆不起來的他目前所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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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3-6-2009 15:16:46 | 顯示全部樓層
兩百九十三 人不如狗

脫離了不必早睡早起,操到像狗一般喘的軍旅生活,在苗栗磨蹭了幾日,柏群正享受著死老百姓的悠閒日子。

但隨著荷包的日漸縮水,柏群不免跟著英雄氣短起來。

這日夜裡,何露凝已是這星期的第三次晚歸,柏群早已餵飽蹓完阿奇,正邊上網邊等在宿舍裡。

「你吃了沒?」

進得門來,何露凝邊換上拖鞋,邊問得漫不經心。

「還沒。」

柏群眼睛盯著閃動的螢幕,嘴上回道:

「我以為妳會帶回來給我。」

這句話的含意是:如果妳有想到我,應該會記得幫我帶。

但聽在何露凝耳裡,卻成了好吃懶做:

「你好手好腳,整天閒閒的,不會自己去買喔?」

整天閒閒的是事實,但被自己愛的人說出來,就變成嫌棄了。

「我不餓。」

一半是實話,一半是自暴自棄。

「隨便你。」

從衣櫥抽屜裡拿出換洗的衣物,何露凝面無表情的說:

「你也該回家看看,順便找份工作。」

於是轉身進浴室鎖上門。

嘩啦啦的沐浴水聲聽起來蠻不在乎,阻隔著他和她的門板也似乎在嘲諷他:

「是不是男人啊你?」

對著螢幕,柏群的臉隨著螢光忽白忽綠,突然「邦」的一拳,他重重敲在電腦桌上,滑鼠被震得跳離桌面,倒吊半空中無助的懸晃著。

「唬」的起身,從衣櫥頂端拖出他的迷彩背包,拉開何露凝分給他的抽屜,他開始把衣物一股腦往迷彩背包裡擠。

不識人類七情六慾的阿奇被那一搥驚醒,從趴著的腳踏墊上起身,打了個華麗的大呵欠,拉了個長長的筋後,緩緩踱過來,把頭伸進迷彩背包裡嗅著。

「阿奇,媽咪不要把鼻了。」

揉揉阿奇像戴了白色面具的臉,在牠藍色無邪的直視眼神中,柏群看了自己的悲哀:

「要乖喔!把鼻現在是連你都不如呢!」

當何露凝開了門,擦著滴水的短髮,豐腴的身子從香噴噴的氤氳中走出來時,看到坐在床沿的柏群一見她馬上站起來,腳下躺著他的迷彩背包。

「要走了?」

她的臉上竟沒有絲毫驚訝,彷彿算準沐浴前那句話會收到預期中如利劍穿心的效果。

「嗯!」

本來還抱有一絲希望,以為她會挽留的柏群,聽到這完全無望的簡單三個字,知道是該拎起背包的時候了。

「等我吹好頭髮送你。」

柏群豈有聽不出其中的言不由衷?

「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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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3-6-2009 15:17:08 | 顯示全部樓層
兩百九十四 背叛

獨自行駛在九月末的夜裡,熟悉的巷弄間隱藏著柏群過往與何露凝的點滴回憶

當兵時,不管多少個身心俱疲的夜裡,他都能硬撐著,沒有英雄氣短,卻在熬過最艱困的時期後,被兒女情長所擊潰,在漫漫歸鄉路上流下男兒淚。

跟自己說了「不要回頭」的,卻在巷口左轉,要接上省道時,柏群忍不住回首望向何露凝的窗口。

矇矓的燈光透過他親手為她釘掛的百葉窗縫隙中透出,卻不見探出窗櫺,佳人的依戀的容顏。

「老公騎車小心喔!」

那熱戀中,無數次趴在二樓窗框上窩心的叮嚀,是否就此成為絕唱?

最後一個希望像劃過天際的流星隕歿在不知名的天之涯,加足馬力,讓風吹乾他臉上的淚。

愛情的天枰永遠不能像蒙了眼的正義女神手上的天枰那樣沒有偏頗。

至此,他才明白,他愛何露凝多過何露凝愛他,一如小汐對他的愛多過他愛小汐,今天,他總算體會到分手那日。小汐心中的痛了

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嗎?苦笑泛在淚水已乾的臉頰上。


「大哥,怎麼走啊?」

下了苗栗交流道,一路上,看他恍神的漢不禁打斷他的重返時光隧道之旅:

「是近鄉情怯嗎?」

回過神的柏群給漢一個慘笑:

「右轉。」

轉頭向著窗外,複習著這熟悉到閉著眼睛都不會走錯,但他從今而後可能再也無緣或無心重遊的舊地,他喟然。

「已經沒有情,哪來的怯?我只是想趕快拿回她已經不稀罕的電腦罷了。」

男孩不像女孩,談個戀愛,馬上就迫不及待的跟手帕交或姐妹淘分享所有心情故事,甚或牽手親吻乃至於巫山雲雨等細節。

所以漢只知道柏群射了一記漂亮的雙管高射砲 - 把到這個年紀比他大,學歷比他高的大學姐姐。

但是除了何露凝曾搭朋友的便車帶著阿奇到中壢來玩時現身過他家,引發他家的貓跟阿奇當場打了場貓狗大戰外,漢對於柏群和她之間的愛恨情仇倒不是那麼清楚。

「是用舊了,不再稀罕了?」

這一問,一層翳瞬間蒙上柏群的眼:

「或許吧!她現在只稀罕她新得到的小餿,哪會再正眼看我的破電腦一眼?」

既然柏群自己挖開創疤,漢就不客氣的助他一臂之力,繼續深掘,反正也不至於落個揭人痛處的罵名。

「新得到的小餿?什麼意思?」

從襯衫口袋掏出一包『大胃豆腐』,柏群抖出一支,用嘴刁起,完全一副老菸槍的樣子。

幫心情不好的哥兒們按下點菸器,是漢目前唯一能做的:

「什麼時候學會抽菸了?」

偏著頭,就著跳起的點菸器那環狀的一圈炙熱的紅,柏群深深吸燃起來:

「在我知道她背叛我的時候。」

吐一口煙圈,不等漢發問,柏群像是自我催眠似的跌進痛苦的回憶深淵中:

「其實在我快退伍的時候她就認識了一個大陸台商的兒子,或許是怕我在站哨的時候拿槍掃射弟兄,更或許是怕我帶槍逃兵找她算帳,所以她不敢馬上讓我知道,一直忍到我退伍,沒有殺傷力了才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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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3-6-2009 15:17:27 | 顯示全部樓層
兩百九十五 槍掃射弟兄,帶槍逃兵?

柏群會做出拿槍掃射弟兄,帶槍逃兵的事嗎?漢懷疑的轉頭瞄了一眼身旁這他從小學開始就一起吃一起睡一起打電玩的兄弟。

當兵是否讓他由男孩蛻變為男人漢不清楚,但是他知道柏群變了。

「你快要跟章少康一國,都變成宅男了。」

講到跟他家只隔了一道牆的章少康,柏群覺得與他相提並論是個奇恥大辱。

「啐!誰要跟那傢伙一樣啊?靠七十幾歲的爺爺養他也就算了,這傢伙懶到連自己要抽的菸也叫章奶奶去買。」

章家光怪陸離的現象在街頭巷尾已不是新聞,漢的老媽不是常說:章少康「有少爺的性子,卻沒有少爺的命」?

「聽說他機車騎到沒油就丟在家門口不騎了,還得勞動他爺爺牽去加油站加滿了回來給他騎。」

柏群的爸也常常送裝水果的廢紙箱到章家,以便章奶奶可以拿到資源回收場變賣貼補家用,回到家後不也常搖頭嘆息?

「我爸說,他們家樓上就放了三台電腦,章少康、他二姑姑、姑丈,全都整天窩在房間裡黑天暗地的猛玩線上遊戲。」

說起線上遊戲,漢記得之前章少康不是那麼宅的時候,也曾來他家砌磋過戰技,那像蜘蛛人般黏住電腦就下不來的態勢很難教人忘記,是但自從章少康越來越宅之後,雙方已不再往來。

「這也難怪,你想想看,從小媽媽就跟人跑了,爸爸瘋了,奶奶得了口腔癌,大姑姑和有婦之夫鬧不倫戀,還把章家現在住的房子押給銀行籌錢幫男方開餐廳,結果生意垮了,房子還被查封,換做任何一個人都會想逃避吧!」

人生就是有這麼多無奈,有你使不上力的時候,但柏群絲毫不能茍同他的作法:

「可是也不應該拿這些做為墮落的藉口,而是更要努力去破除現狀不是嗎?」

拿柏群自己來說,他面對情變,只是變得沉默寡言,每天早上穿著西裝帥氣的去眼鏡公司上班,把以前往苗栗跑的時間跟精神花在學習如何做一個好的驗光師和業務員上。

「唉!女人啊!我真是受夠了,也看破了。」

拍拍漢的肩膀,柏群一副過來人的樣子:

「現在你還在熱戀中,不知道那種滋味,等你們分手的時候你就知道了。」

雖說情路迢遙,但剛滿19歲的漢,全然不會去思考分手的事:

「呸呸呸!烏鴉嘴。」

把菸屁股從車窗彈射出去,一條紅色拋物線飛向黑夜,柏群用夢囈般的聲音訴說他胸中的痛:

「最後一次見面之後,她打電話給我,說那個大陸台商的兒子送了她一台『餿力嘔』,她還把那男坐在『法拉利』裡面的照片寄給我看,還暗示我那男的看到她「前男友」 - 也就是我的電腦放在她宿舍很礙眼,叫我趕快搬走。」

印象中何露凝只是身材還不賴而已,相貌倒是平平;漢不知她到底魅力何在,能如此遊走在男人間?他不禁搥了一下方向盤:

「暗!過河拆橋喔?」

像隻鬥敗的公雞,柏群已無戰鬥力:

「唉!沒辦法,誰教我們送不起小餿?」

想起當初決定要送台現在這台只會惹得何露凝礙眼的電腦給她時,她不也樂得當街跳起來親個柏群滿臉:

「哇!好棒喔!柏群,愛你愛你唷!」

那麼,當收到大陸台商的兒子送她的小餿時,她是不是也如法炮製,吻如雨點般落在對方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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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3-6-2009 15:17:49 | 顯示全部樓層
兩百九十六 要砸車嗎

不怪何露凝變成拜金女,只說自己看破,這就是柏群善良之處。

車到了何露凝租屋處樓下,下了車,柏群仰望這數月前離開後就不曾再叨擾過的房舍,心中無限感慨。

「咦?你還發什麼愣?不是有鑰匙嗎?」

漢這無心的一問,問出了柏群一臉酸楚:

「早就被要回去了;我們這種天涯落魄人,是不配再擁有拜金女教主閨房的鑰匙的。」

就在何露凝殘忍的告訴柏群,她已經接納『法拉利』男情感的那日,同時也殘忍的叫他來扛走他阿公級配備的電腦,也順便殘忍的討回了以往方便柏群進出的她閨房的鑰匙。

扛走他過氣的阿公級速度的電腦他理解,但討回她閨房鑰匙這件事讓他忍不住借題發揮:

「怎麼還沒打鑰匙給妳的新歡啊?那麼猴急的要討回我的?」

行事風格強悍如她,怎可能讓分手情人在口舌上佔便宜?

「要你管?趕快寄還給我。」

不知是否一時間仍難割捨,柏群訝異自己竟然很沒自尊的說:

「要不要我送回去給妳?」

其實他一問完,十之八九已經知道答案了。

「不必了!」

在付郵的當下,他真不知自己為何不給自己留下最後一點尊嚴?或許是太愛她了吧!


才轉進何露凝住的那條巷子,漢的眼就射出鷹似的狠勁:

「怎沒看到小餿?」

柏群搖頭笑了:

「知道你要來砸車,所以嚇得她們早早把車藏起來了。」

或許這不是真的,但端的是這樣講,也夠漢爽的了:

「哼!算她們上道。」

電鈴才按下去,就聽見樓上阿奇愉悅的叫聲,敢情是已經嗅出前男主人的氣息?但過了許久樓下的門才開,露臉的是個長得跟何露凝有幾分神似的高中生模樣男孩。

「王大哥!」

男孩是何露凝她弟,抱著電腦主機的他從箱子上方拉長了脖子慈眉善目的說著:

「你先把這箱接過去,我再上去拿螢幕跟列表機。」

和柏群愛恨情仇糾結不清的不是他,跟柏群說起話來,自然無心理上的負擔。

「哼!你姐連下來都懶得喔?」

靠在小紅引擎蓋側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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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3-6-2009 15:18:09 | 顯示全部樓層
兩百九十七 男人淚

像個即將出遠門的父親,他開始叨叨絮絮的唸了起來:

「以後幫我多疼牠一點;飼料記得要買牛肉口味的,牠不愛吃雞肉口味的,還有,明年夏天要記得帶去寵物店剃毛,牠是雪地犬,受不了台灣的溼熱……。」

何露凝他弟眼中露出不忍,低喚著:

「王大哥!.....」

彷彿沒聽見,柏群的眼神空洞的直視著何露凝他弟身後黝暗的樓梯間,嘴上停不下來:

「......記得要常帶牠去公園或校園跑跑,還有......。」

何露凝他弟改低喚為大聲的打斷他呢喃式叮嚀:

「王 - 大 - 哥,這些我們都知道啦!你......已經很晚了你,還是早些回家吧!」

才唸高三的他,做為擋箭牌委實太嫩,也不知該怎麼安慰面前這已經被姐棄之如敝屣的大男孩。

「喔!那我走了。」

沒有道別,柏群失神的坐上車,第一次過何露凝家門而不能入,他好不習慣。

回程兩人都沉默,一時間似乎說什麼都不對,很難找出適當的辭彙打破這沉寂。

「忘了她吧!」

握著方向盤,漢撇頭看柏群,覺得自己這句話說得真笨拙,像喪禮過後對喪家說:「請節哀」那般不痛不癢。

柏群苦笑,答得故作輕鬆:

「哇栽啦!只是很捨不得阿奇。」

到底是捨不得狗還是捨不得狗主人?兩人心中都很明白。

如果是換做是別的話題,漢一定會笑著糗他:

「最好是這樣啦!」

但現在似乎不合宜,於是兩人選擇繼續之前的無聲勝有聲。


到家已是半夜,放柏群在他家門口下車,和柏群靜默的卸下裝電腦的箱子,漢終究放心不下:

「你還好吧?」

柏群看似心事重重,但卻淡淡的笑著回答:

「放心,我不會去自殺的啦!」

於是找鑰匙開門。

心一驚,笑不出來的漢在自家樓下停好車,雖然被甩的不是他,但他卻覺得今夜被搞得像狗一般累。

倒頭就睡的他在不醒人事中被手機鈴聲吵醒。

先看顯示的是誰的號碼再決定要不要開罵是他半夜接到手機時的第一個動作,勉強撐開右眼一看,是柏群的號碼。

敢情是失戀後遺症延燒在柏群輾轉難眠的夜?在漢矇矇矓矓的答了聲「喂!」之後,傳來的卻是壓抑的啜泣聲。

「是你嗎?阿群。」

此刻的漢已大醒,神智像是寒冬被冰水澆醒般的清明。

半晌,話筒那兒才發出哽咽的回應:

「嗯!」

「你怎麼了?」

柏群不語,只是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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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3-6-2009 15:18:32 | 顯示全部樓層
兩百九十八 你不會想不開做傻事吧

「你在家嗎?」

柏群的回答在遲疑後:

「嗯!」

又是一個簡單的「嗯!」教漢好心急,不禁脫口而出:

「要我馬上過去嗎?」

其實漢也不知如果真的過去柏群家他能做些什麼?兩個大男孩,總不能抱著他安慰吧?只是覺得似乎不這麼說就不像是朋友了。

「......不要......我不想驚動我爸媽。」

知道自己是柏群無助時先於他父母所求助的第一人,漢這才知道自己在柏群心中的份量。

但也感慨,兀自熟睡中的王爸王媽,生養了柏群,卻沒時間去了解他胸口的痛。

「是為了何露凝嗎?」

明知十之八九是為了她,但是還是要印證一下自己的廢話。

「也是......也不是。」

難道柏群的煩惱何其多?漢不得不同情起他來。

「還有別的嗎?」

會主動打電話來,他一定是有難言之隱。

「唉!我今天早上被公司遣散了,公司說生意不好,不須要那麼多人顧店。」

柏群是文火慢熱型的人,擅長埋藏秘密。

「去苗栗的時候你怎麼不說?」

耐心的慢慢挖掘,才能分擔柏群內心沉重的負荷。

「怎麼說?很丟臉啊!」

被劈腿,又被遣散,一個二十一歲的男孩能載得動這許多愁嗎?

「該覺得丟臉的是何露凝和你們公司,不是你。」

小他三歲的漢竟安慰起他來;但命運決定要捉弄人時,何曾去顧及年齡?

「為什麼不好的事都發生在我身上?」

吸了一下鼻子,柏群叨叨絮絮的細數著:

「這一兩年,多多、我阿嬤我阿公,一個個接著走了;我妹出車禍,我爸從有店面做到流動攤販,現在又加上這兩件事,唉!真覺得人生無趣......」

多多和柏群的阿嬤阿公一個個接著走了,是命;柏群他妹出車禍,是運;但他爸從有店面做到流動攤販,卻是因為敵不了鄰近開了一間黃昏市場,加上王爸好賭,三天晒網兩天打漁之故,像後面巷子裡殺豬的士修不嗜賭,他的菜攤不是仍屹立不搖的擺著?

漢心知肚明,但知道這不是說風涼話的時候,他更不是主宰命運的那隻手,這問題,教他好難回答:

「看開點吧!」

知道這回答很爛,雖然漢真的不擅長當生命線的張老師,但是還算聰明的提醒柏群:

「你不會想不開做傻事吧?」

二十一歲的男孩,是一盞新點亮的燈,正準備向這世界投射出光和熱;漢怕內向的柏群會過不了這一關。

「噗!不會啦!」

這蠢問題,還真的把柏群逗笑了:

「就算我打算做,也不會笨到告訴你。」

這下換漢啞然:

「早點睡吧!我白天再找你。」

不說「明天再找你」,是因為經過這一折騰,已經是新的一天的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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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3-6-2009 15:19:03 | 顯示全部樓層
兩百九十九 捉姦

一樣的黃昏,一樣的回家路線,在轉出富華街橫向幾十條巷子其中的一條時,舒雪看法不一樣的景象 - 一台警車停在『活老爺超商』斜對面,名為『橄欖樹』,鐵門上貼著大紅「招租」字樣的大廈前。

警車頂上的警示燈忽藍忽紅的閃著,兩枚條杯杯站在警車外;一枚從警車裡拉出一條長長的無線電在對講著,另一枚彎著身,跟警車裡的什麼人說著話。

雖然沒警匪追逐或巷弄槍戰之類的現行精彩畫面,但光是這麼一台警車大剌剌的停在十字路口,就夠讓本應站在炊煙裊裊爐灶前的富華街三姑六婆們,手拿著還在滴油的鍋鏟,或清洗到一半,還在滴水的菜從廚房跑出來看個究竟。

縱使放慢速度,舒雪還是沒能看出端倪,索性腳下加速朝家駛去,反正家裡還有個八卦收集中心 - 芯亞可以問。


繫上圍裙,一面炒著韓國泡菜雞柳,舒雪問在一旁當下手幫忙剝鹹蛋殼,好讓她待會可以炒苦瓜鹹蛋的芯亞。

「我剛才看到一台警車停在『橄欖樹』前面,發生什麼事了?」

不愧為乖乖女,把剝好的鹹蛋,放在砧板旁好讓舒雪可以隨時拿來切;芯亞又從冰箱裡拿出一袋小黃瓜沖洗著,涼拌小黃瓜是她的最愛。

「我今天四點就下班了,什麼都沒看到。」

把苦瓜丟進滾水裡川燙,沒聽到八卦的舒雪怎肯就此善罷干休?

「打電話問妳店裡那些三姑六婆啊!她們簡直可以組成一個社區廣播電台了!」

把小黃瓜放在漂亮的半透明淡紅色玻璃沙拉碗裡,還沒開始拌,那色澤就夠爽脆可口;擦擦手芯亞撥著電話:

「我看妳也差不多了。」

頭上排油煙機轟隆隆作響,舒雪沒聽真切:

「妳說什麼?」

背轉身,芯亞吐吐舌,大聲回道:

「我說:當了半天二廚,肚子好餓,妳什麼時候才能上菜呀?」


三分鐘後,芯亞結束通話,端起韓國泡菜雞柳往餐廳去,途中還不忘偷捻了一塊雞柳送進嘴裡:

「是殺豬的老婆的朋友去殺雞的家踢館,殺雞的打輸,於是報警。」

把剛起鍋的苦瓜炒鹹蛋塞進轉回廚房的芯亞手上,舒雪白她一眼,把蔥薑蒜辣椒一一投入沙拉碗裡拌了起來:

「小孩子沒禮貌,什麼殺豬的殺雞的?士修伯和美玉姨不會叫嗎?虧人家士修伯的大女兒還是你國中同學。」

忘了轉身偷吃才不會被抓包,芯亞竟當著老媽的面捻了一片炒得軟嫩又不帶苦味的的苦瓜往嘴裡送:

「對偷腥的人還須要什麼禮貌啊?妳沒聽那些三姑六婆講得更難聽咧!」

先熱鍋準備把油燒滾去燙混拌了青蔥黃薑白蒜紅辣椒,看起來色彩豐富的小黃瓜,舒雪趁空舉起攪拌用的筷子作勢要敲芯亞的頭:

「長輩有長輩的感情世界,可是無損於他們長輩的身份啊!」

芯亞閃過老媽的雙筷戳頂,去端湯蓮藕排骨湯,這也是她的最愛呢!

「這樣的長輩喔?老爸偷腥,老媽抓姦,搞得滿城風雨;唉!我還真替我同學難過咧!」

端起油鍋,舒雪對準沙拉碗淋下去,滾燙的油把滿碗的青綠鵝黃嫩白豔紅燙得滋滋作響冒起煙來。

「嗯!香到爆!」

香油味被這麼一燙給逼了出來,深深吸一口,芯亞伸手去端:

「可以開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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